显然，楼墨月比水澈更加敏感。据真桐的说法，云中塔是妖魔两皇留下来的东西，危险性不是一般的高。是什么让他们几乎毫无损伤就出来了？到底是什么在引导他们？到仙界后就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

第15章：知秋

“澈儿。”简简单单两个字让水澈知道，墨月会无条件支持他的打算。

他们的确处于被动的位置，甚至只是隐隐觉得有人在操控这一切。但，他们已经走到独木桥的中途，没有办法回头，底下是滚烫的岩浆翻滚——毫无退路。

“我想，我有办法救他。那样秋桐门的问题也算是根本上解决了……”本来水澈和墨月是打算用炼器方法来当筹码的，既然有人想将他们往某个方向一步步引。为了见到对方，以他们现在的修为和处境，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着对方的想法走。

“除非你们手上有那种果实，它含有的生之元气还有可能救回小秋。你们，不用……”真桐绝对不会拿小秋的生命来开玩笑，虽然眼前两人不似普通凡仙，终归修为的限制放在那里。死气对修炼者的侵蚀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他清楚。

看真桐紧张的模样，水澈突然就释然了。如果到最后真的救不了秋桐门，救不了仙界，这个面目已经老去的男人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人救他口中的小秋。如果他与墨月这次没有趟这趟浑水，想必还有下次，下下次。终归会见到真桐口中的小秋，秋桐门的掌门。

“谁说我们手中没有你所说的果实的？你是愿意试，还是不愿？”水澈不再多说，他有预感见了秋桐门的掌门有些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看真桐还想说什么，艾米上前说道：“师傅，我相信水澈。”连准神器都不屑的这两个人，身上有着什么样的奇迹，他很想知道。真桐看向逸、迩、散，三人竟也点头表示赞同艾米的话。那两个男人，即使没有其他，有着这一身的气势能力也足够引无数人折腰相随。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呵！

“跟我来罢。”小秋，如果他们能救回你，万年前的话我无法遵守了。真桐摸着自己苍老的脸，小秋你看到我这样会生气罢？会不会，也有些难受呢……

走进秋桐门掌门所在的房间，干净得不然一丝尘埃，装饰简洁没有多余的东西。中间的玉床上面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人，湖水绿的衣服铺满了床榻。水澈和楼墨月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这房间中唯一的装饰物，一幅画——

“这是……这是谁？”身旁的男人握了握水澈的手让水澈平静下来。

这幅画上的人显然就是水澈的师傅，清风。细腻的画将人物的脸部画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认错的可能。事情的走向完全出乎水澈的意料，与他的师傅有关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还是只是又一个引他们入局的巧合。混乱的思绪被身旁的男人手上的温热抚平，水澈朝着墨月露出释怀笑容：“慢慢来就好对么。反正已经寻了那么久了，师傅他老人家也一定会没事的。”

除了熟识画中人的熟悉感，还有另一种让水澈不得不注意到的感觉，这幅画……

“画中人是我和小秋的恩人，也是我……”真桐没再说下去，将众人领到玉床边，“看看吧。”

玉床周围满是阵法，如果没有真桐带领，想必他们很难接近这个安睡着的人。玉床上面的人即使被死气侵蚀得印堂发黑，依旧丰神毓秀。水澈体内的生之元气在感受到他身上浓郁的死气的时候就有些不安分，果然是相生相克的存在。

人是要救的，然而水澈拥有生之元气的能力是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人知道的。幸得，生之灵果的模样水澈知道——簇生，拳大，一颗果实之上有正巧九十九颗小粒，色泽温润犹如玉石，味甘。模样水澈能够凝聚出来，至于是否味甘用的人无意识，其他人更不会知道。

用生之元气凝成的果实与书册上描述的生之灵果无丝毫不同，救治显得很顺利。玉床上的人眉目间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死气沉沉，待身体自动修复了死气对于他的侵蚀就会醒来。

“你们要秋桐门做的事情是什么？”小秋已经救活，即使对方要真桐死去他也会立马答应。

“帮我们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还有，必要的时候替我们提供庇护便可。”他们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要在仙界找人也没有相应的实力。秋桐门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要在仙界各地寻找炼器的材料，秋桐门的势力分布广泛与丹韵门一样，是无法企及的。

真桐看着水澈和墨月的眼神有些复杂：“找谁？”这两个人将准神器拱手让人，如今还把唯一的一颗生之灵果给小秋治疗。提出的要求于他看来太过简单了——这两个人，要么是不懂那些物品的真正意义，要么是心思极为缜密。真桐相信是后者：完全不暴露自己的一丝一毫的能力，却又给他们展露难以看清的财力。他们将准神器和生之灵果全都拿出来，却不怕秋桐门为财与之反目：“要找的是谁？只要是秋桐门能够给的庇护，尽当倾尽所能。”

水澈轻起唇，声音清润雅致：“隐。”还有两千多年，要找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只凭借他们两人定是办不到的。

给秋桐门掌门整理头发的苍老手掌一顿：“好。”真桐苦笑，这两个人要找的人也不简单啊！

“我……”床上一直安静的人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因为百年不语而有些嘶哑，“我告诉你们，隐在哪里。鸢洛。”

仙帝修为的人，恢复能力比他们想象的更好。知秋从玉床上起身，湖水绿的衣服轻荡，如涟漪轻漾。他挥开真桐的手，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只是看着水澈：“你是鸢洛是吧？”

“很久以前是，现在我是楼水澈。”鸢洛，这个名字不被说起他几乎要忘记了。在跟着他的酒鬼师傅的时候，他的酒鬼师傅给他的名。只是那名字被用到的次数却过于少，鸢洛只与爱喝酒的清风生活在一起。清风只会叫他“死小子，小鬼。”或者，从来不语。鸢洛，也从来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字。

知秋愣了愣：“果然和清风说的一样……我是知秋。”

“你知道，师傅他在哪里？”

知秋如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般，眼神慈爱而温柔。清风，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徒儿成长很快，比你所说的更加优秀。他经历的事情看起来并不少，与你形容的有很大差别，他身边……他身边也有人了啊。

“不知道，清风说终有一天我会遇见你。我的一个劫就是由你来帮忙度过的，他又算对了。他留了话给你，要听吗？”丰神毓秀的男人看着水澈的眼神过于温柔，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能干的小儿子，带着一丝骄傲满意。

抿唇，水澈宝蓝色的眼眸微闪，眼睫盖住了他眸中的神色：“是他引我们过来的，那幅画也是他画的。”那幅画上面更加明显的熟悉感的原因，他的师傅只画过阵法给他看，可是笔触是骗不了人的。

“对。”其实知秋的意识一直是模模糊糊的，从有人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他就知道。清晰地听这些人说话，问答。“不想问其他了？”过了一会儿也不见那个温润的孩子开口，知秋有些惊讶。

“不必了，他留下的话是什么？”

知秋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不可说。”

“不可说呵……”不是知秋在说清风留下的话不可说，而是清风留下的话就是这三个字。不可说。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一旦矢口，就连最后的一丝脆弱羁绊都会断掉，纵然痛惜。师傅，你给我留了不小的难题。除了地球上的事情，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或者，于你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将水澈拉到身后，楼墨月知道这个人此时心里并不平静。一直握着水澈的手，指尖轻轻在他手掌划过：“你知道隐在哪里。”

这个人醒来开口说话的时候说的是“我告诉你们，隐在哪里。”

“是，我知道他在哪里。可是告诉你们，你们也寻不到他。鸢洛，在告诉你们之前，先陪我喝一杯罢。我这里有百果酿和百花酿，都是常人难求的。”

“小秋，你身体刚好，还是别喝酒。你……”真桐还想说什么，发现知秋对于他的存在完全无视，只能苦笑。招呼那四个小辈随着他出去，小秋他暂时是见都不想见他罢。

艾米看到自家师傅苍老削瘦的背影，心里难过：“前辈，我敬您是秋桐门的掌门，可是师傅他这些年来为秋桐门做的事情那么多，你……”

“艾米！”即使面目苍老，他也依旧是一个八转散仙，轻喝一声就足够让人感到威慑。

“……是，师傅。”纵使再心不甘情不愿，当事人不在意他再愤怒也没有任何作用。

第16章：努力

水澈轻轻晃着白玉酒杯中的酒液：“干嘛装得那么冷血，让他先离开其实是想他回去修炼，恢复模样吧？”

百花酿，百果酿。这两种酒不愧是仙界之人都难求的佳酿，还未品尝，只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以及闻着它散发出来的芬芳气味水澈便觉得有些醉人。

“小孩子懂什么？”知秋笑，给墨月又满了一杯酒，“怎么，还怕喝醉不成？”看着水澈只是一直转着酒杯，却没有尝一口。知秋竟觉得这个温润的孩子有几分可爱……

微眯了眼眸，楼墨月浓紫色的眸中犹如潮水汹涌。他喝着杯中的百花酿，百种花的香味，酒的醇味缠绕在舌尖。听到知秋的话，楼墨月倾身封住了水澈唇。辗转亲吻后，两人舌尖滑腻的酒液才混合着对方的味道流入喉中：“澈儿更喜欢这样的味道。”

抹去唇边的湿润，水澈轻添了一下，混合着对方霸道的气息和酒液的醇香：“知秋前辈见笑了，我家哥哥比较小孩子气。”

知秋还是笑，那模样竟像是有几分醉了。他看了看水澈，有看了看墨月：“为什么，你们就有勇气呢……”他摇头，满是无奈，“算了，我是想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我知道。”否则哪会真的要找他们喝酒，好酒要与好酒友一起喝才有味道。水澈自认为他与墨月身上都没有爱喝酒的气质，也的确都不嗜酒。

知秋将两坛子酒都放到水澈他们面前：“这酒也是真心想请你们喝的，清风与我相交一场，你们也算是我的小辈。更何况，清风于我们的意义一点都不普通。这酒便当是我送你们的小礼物。”

“多谢。”酒的确是好酒，美味得让人舍不得把体内的酒气逼出来。楼墨月看着一直没怎么喝的水澈，心中有了计较。

喝完杯中的百花酿，知秋站起来背着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清风他，过得并不好。他一个人……心事过重，如果不是奇遇他已经没了修为。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有些话还是要说。”

“那段时间清风显得尤为烦躁，连酒都不喝了。终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说：知秋，我托你几件事，能帮到就帮，不能也就罢了。其一，你今后有一劫难，那劫难只有鸢洛能帮你渡过，那时候你把那句话帮我带到。其二，将鸢洛与他身旁的人分开。”

说到这里，楼墨月抬起眼睛看着背对着他们的人，手中的酒杯已经在玄色冰焰中消失。水澈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身边的人。看向气压低迷的墨月，他握住了那只原本握着酒杯的手。无论他的师傅是怎么知道此时他身边已经有了这个人，或者无论他的师傅打算要他如何做，他都不会放开这个人的手的。他的人生，他不会让别人指手画脚。无论是谁。

“放心，第一件事我帮清风做了。第二件事，我大概是帮不了了。”知秋转过身，丰神毓秀的外貌，笑得很开怀。“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人能否与清风算出来的天命相抗衡。我想知道，你们两人能够走到多远。仅仅凭着自己的心，能够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楼墨月站起身，对着知秋行了一礼。他知道即使这个仙帝修为的人此时虚弱，要分开他和水澈也比捏死蚂蚁还简单：“不会让你失望。”

跟着墨月一起行礼：“师傅他是不是卜算到了什么？”

“不，神算子清风什么都没有卜到。”知秋看着他们，眸色沉沉，这个时候他仙帝的气势缓缓显露，“就是因为什么都卜算不到，所以才要分开你们。你的师傅给你们的卜算没有结果，反而是损了他修炼那么久的卜算修为。再无天眼，再无神算子。”

这以为着什么——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未来，会影响的是天道，是他们无法探知的天道。

“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水澈轻笑，无论他与墨月在一起的结果是什么，即使是翻了天，乱了道他依旧不悔不弃。

三人又喝了好些酒，喝到知秋真有些醉了，被真桐带走为止。

只有两人的房中，楼墨月脱去了外衫将那个衣物脱到一半的人拥住：“澈儿，你说谁小孩子气，嗯？”热烘烘的气息扑在水澈的耳根，喝酒的时候没有把酒气逼出体外而有些晕乎的水澈放松了身体靠在男人怀中。

“自然是爱撒娇的某人了。”语调有些软，带着些微的酒气。

楼墨月自然爱这般模样的水澈，慵懒中带着自己都未曾明了媚意。用唇将白玉般的脖颈上留下专属于自己的印记，墨月轻笑：“澈儿是没见识过什么叫做真正的孩子气。”

转过身圈住对方的脖颈，水澈轻吻着墨月的唇角：“那你这是打算给我看看，什么是孩子气了？”

“自然……”攫住唇边如羽毛般轻啄自己的男人，楼墨月加深了这个带着酒气的吻。缠绵中透露出越加明显的缱绻爱意。

对方身上的温热让水澈有些混乱的心安静下来，他的心乱了。当他发现，曾经日日相对的人其实不像自己想象中一样，曾经自己无比尊敬的人其实不是他真正认知的存在。这些发生在清风身上的事情让水澈不受控制得乱了心。

他需要有更加激烈的情绪来冲刷掉这一切——楼墨月都知道，所以他们激烈地拥吻。用力舔舐着对方口腔中的粘膜，舌尖相触，勾缠，毫不退让。知道有淡淡的腥气，他们才松开对方的唇。

对视着，看到对方灵魂最深处。感受到双向灵魂契约里面不停向对方发出的信息，需要对方，以及被需求。

不知是谁先探入了对方的衣襟，感受着指尖滑腻的触感，柔韧的肌肤。不知是谁想耐不住，将对方的腰带扯下，摩挲着对方柔韧的腰肢。也不知是谁先将对方推入床榻，覆上了身体慢慢品尝。

相缠的身体，有着香醇的酒味和清甜的百花香。本就无法抗拒对方任何挑惹，两人很快便投入到这份清热中。房中响起让人面红耳赤的淫靡声响，也幸得这里没有其他人在，否则也不知会让多少人尴尬脸红了。

……

“真是不死心！”冥岚收起手上的剑，坚毅的面容带着几分冷意。他记得自己是怎么遇到那两个男人的，他也是修真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父亲留给自己的是什么样让人觊觎的东西。而那两个人一点都不在意，教导自己，培养自己。

如今水月派在修真界的实力已经很大，曲凌宇他们还有冉和翎都已经安全渡劫，不就之后便也会飞升仙界。那时候这里也就剩下欧阳他们，还有他们几人。想到那个温润的男人，冥岚坚毅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想念和温柔。亦师亦友说得便是那个男人罢……他们相处的日子真的短的可怜，可那个男人对他的影响深刻到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