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绛+番外——尉迟凌霄
尉迟凌霄  发于:2012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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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清晚点头:“是。裴大侠请跟我来。”说罢转身往前走。

裴冷枢略一迟疑,跟上去问道:“你师父是?”

“冷教主。”俞清晚答道,“我们,就是我和双胞姐姐俞清夜。我们拜他为师时,他大概,也才我现在这么大吧。师父他,真的很厉害。”她说着,难掩面上钦佩的神色。

——正文完——

番外:唱晚

人说,来了江南,便一定要去乘上一趟那乌篷船。

夜色朦胧。此时,乌篷船已靠了岸。水波阵阵,船也晃晃。

船内,两少年秉烛对坐。

一少年约莫双十年岁,一身紫黑长袍,惬意而慵懒地斜靠着。如丝的长发随意拿簪子挑了,缠于脑后。零落垂下许多青丝,少年也并不在意。

另一少年,许是大了几岁,显得沉稳许多。一身白衣,被烛光染得泛了昏黄,依旧好看。手执一卷,凑近了烛光瞧。

此二人正是冷玄与裴冷枢。

“枢,你在看什么?”冷玄拿起一支竹签,将浸在茶油中的灯芯挑了挑。烛光微晃了一下,燃得更亮了些。

裴冷枢食指挑过一页纸:“也没什么。闲来无事,便随意看看。”

“哦?”冷玄一个单音落下,移了移身子,凑到他边上也向那手卷看去。却发现没看出什么名堂,眼倒是有些酸涩。

“不看了。”冷玄说着,也不问裴冷枢的意思,径自将烛灯灭了。

船内一片漆黑。

裴冷枢无法,只得放下手卷,轻叹一口气:“旁人说要坐这乌篷船,是白日里坐了游河的。你怎晚上包了来?”

话音刚落,就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拂上了自己的下巴:“枢,我们还没在船里试过,不是吗?”

裴冷枢身子颤了颤,复平静下来:“你怎么……不想别的事?”

冷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自个儿笑了许久,方道:“别的事?别的有什么事?玄冥也灭了,人也散了。枢,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裴冷枢明白冷玄这是心里有犯疙瘩了。他再怎么冷漠,再如何狂戾,终究心中有一块脆弱。他缓缓伸出臂,搂进了靠在自己肩上的那人。

冷玄不知为何,自己也叹了一口气。

这船内没了灯,自是漆黑不见五指。冷玄凭着感觉,一只手拂上裴冷枢的面颊。

“枢。”他轻唤道,吻上裴冷枢的嘴角。裴冷枢也细细回应,手始终搂紧了冷玄的肩背。

河面,水晃得更紧,船摇得更烈。

次日,二人就退了乌篷船,又雇来两匹马,任马自行。

裴冷枢的马全身呈红棕色,冷玄的马则全身纯白。在马棚里,裴冷枢就注意到冷玄盯着这匹出众的马离不开眼了。

玄冥在山上,他俩自也不会有什么养马的经历。多数时候要用马,都是驿站里雇了来,用完便还,更不会说跟那匹马产生什么感情。

冷玄自小便很羡慕那些自己有马的人。

裴冷枢省得,二话不说便雇下这匹白马,将缰绳递上前。

马儿没受鞭,便走得极慢。两人这是准备游山玩水,自不必抽鞭催马。

“不若,便去吧这马买下吧。”裴冷枢的马行在冷玄的马左侧靠后半个马身的位置,道。

“那多麻烦,还得给它起名字。”冷玄头撇向另一边,装作欣赏风景。

幼时,裴冷枢不知为何,编了个谎,是说若要养这些花花草草或是什么动物,就都得给它们取名字。否则他们死了,入不了轮回。

冷玄信得快。过得一日,就给捉来的蛐蛐儿挨个叫了名字。

裴冷枢不想,当年一个谎言,竟日后多年要为其圆谎。

“那便算了吧。”其实裴冷枢心中还有些不舍。这般纯白的马,实难遇见。

冷玄忽喃喃道:“叫幺儿吧……”

裴冷枢失笑:“怎么给马儿起这么个名字?”

“这样,幺儿就能入轮回了……”冷玄说着,眼睛眨了眨。

“莫胡说!”裴冷枢斥道,心下却是不由得沉了。

“呵呵,我不过开个玩笑。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冷玄笑得伏到了马背上。

两人向着北方而行。官道上没什么人,于是马儿也行得悠闲。

“枢,你看那儿!”冷玄伸直了手臂,指着一处。

裴冷枢向那方向看去,只见前头镇子上,百姓扛着箩筐也有,抱着娃娃也有,纷纷向一个方向跑去,好不热闹。

“枢,我们看看去。”冷玄说道,已踢了踢马肚。马儿打了个响鼻,往前小跑起来。

裴冷枢宠溺地摇了摇头,催马跟上。

走近了,听得路边一杂货摊的摊主眉开眼笑地跟自己妻子说着:“这方神医,当真是造福百姓啊!等他忙完了,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他,治好了咱们小武的病!”

摊主的妻子一边拿手拍着怀中的孩子,一边点头称是。

裴冷枢一听,心中反应了一会儿,才敢猜测这“方神医”是何人。

他看看冷玄一脸兴奋,不忍扰他,便也随了他去。

果然这摆开摊子为百姓诊病的,正是方清榷。

裴冷枢的马在人群外停住,冷玄却下了马牵着往里头挤了挤。

方清榷写好一张方子,放下笔,递给面前一位枯瘦的老人。一抬头,他看见了裴冷枢。

他看了看周围围着的人,确实病人不多,大都是来道谢的,便起身一拱手:“各位抱歉,在下现在有些私事需处理。若无变故,麻烦明日此时再跑一趟。”

百姓们都受了他的慧,自不会有何异议,纷纷道谢几句散去。

方清榷这才迈出几步。

“方清榷。”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清榷身形一顿,转过头。这才发现冷玄歪着身子在理马背上的鬃毛,却拿眼角瞄了自己几眼。

“教主。”方清榷行礼道。

冷玄却摇摇头:“我可不是什么教主。玄冥早不在了不是吗?”

方清榷感到一些尴尬。

“雀儿,你在此处留几日?”裴冷枢也下了马,走到他们身边。

方清榷半转过身:“师父,今日是第二日,大概……还要再留两日。”

“你哪家客栈?我们也住那儿吧。”

在“兴悦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裴冷枢和冷玄将行李放置下来,回了大厅坐到方清榷的位置边。

“师父……你……”方清榷显然是对两人现下的关系不理解。当年冷玄怎么对裴冷枢的他看在眼里但没能说。此时他已不是什么教主,自己也不在依仗“玄冥”,便欲一吐而快。可裴冷枢一个眼神,还是让他把话咽了下去。

“我自己明白。”裴冷枢压低了声音,并不是想逃过冷玄的耳朵,而是,他回答的时候想了很多。

方清榷听闻此话,思索了一番,道:“徒儿给师父把下脉吧。”

裴冷枢一怔,随即明白。“也好。我正觉得最近有些虚热。”

方清榷切了脉,确定了裴冷枢内力还在,也没被下什么毒,才收回手,叹了一口气:“稍后徒儿给师父开些下火的药。”

裴冷枢点点头。

冷玄在一边瞧着他们,自己从筷筒里取了双筷子手里把玩。此时看方清榷回房写方子,他凑到裴冷枢耳边:“你们打什么哑谜我都知道。”

裴冷枢点点头:“我没想瞒你。”

“这我也知道。”冷玄说着,微仰起头眯着眼看方清榷身后合上的门。

“幺儿。”裴冷枢唤了一声,没了后话。

冷玄的手在桌下握住了裴冷枢的:“想说什么?”

“我想回去……只我们两个就好。游山玩水,怎及两人隐居安适……”

“我怕你闷。”冷玄手掌用力捏了捏。

“出来很累。”裴冷枢是真的累了。他不想再顾虑其他那些他需要顾虑的人或事。只两个人,便好。

二十多年,他做的不是自己,而是人人称道的“裴大侠”。并非裴大侠不好,只是裴大侠,不能喜欢男子。否则,便是违背道德;否则便是有悖伦理。

他曾经以为自己差一点失去的,现在回来了,就在身边。他想,自己是对其他的一切都累了。他想做的只是裴冷枢,或者,只是“枢”。

“好啊!”冷玄眼角弯着,很好看。他靠到裴冷枢的肩头,“我们明天就回去。”

落日楼头,夕阳染红了天际,染红了枫叶,也染红了眼角下的一点。

冷玄三步一顿,五步一转身:“这里再种一棵枫树,这里……插一块木牌,写‘此乃冷玄裴冷枢之树’。”

裴冷枢跟在他身后走着:“为什么要这么多枫树?再种,不是路没法走了。”

“我喜欢枫树。”冷枢停住,看看头顶茂密的枫叶,“其他的枫树都是给别人种的,我要给我们两种一些。”

裴冷枢急走两步,停在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

斜阳又往山头坠了一些。

“枢,你看你头发,跟枫叶一个颜色。”冷玄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又像在躲避那绚烂的余晖。

眼角的一点殷红,红似斜阳。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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