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年华——江夫子
江夫子  发于:2012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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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确定是搁在公司里而不是落在了康景澜家里?”

“什么?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曲遥峰不承认。

江顾极力压制着复杂的心情:“你别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在江顾特别的目光注视下,曲遥峰仍然否认:“我说过了,是落在了公司里。”这时的曲遥峰像头野兽狂躁不安:“你他妈不要像个女人一样来跟我纠结这种事情。”江顾听不到自己呵呵笑出的声音,他懒得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江顾!”曲遥峰手臂横亘在江顾身前。

“曲遥峰。恋人之间开始了谎言就意味着信任的破裂和背叛的开始。”

曲遥峰暴躁地吼了一声:“我他妈已经说过了,是你自己不相信。”

江顾控制不住脾气,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相信?你让我拿什么来信你?”

“为什么不相信?我是你什么人?我他妈是你男人!我的话你不信却信一些不相干的人。你倒怪我!”江顾实在受不了地朝他大吼:“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我,理所当然地抵赖!”

“我抵什么赖!我他妈用得着抵赖吗?什么证据?就凭一些不相干人的屁话?”

江顾冷笑:“不相干的人?你的同事算不算得不相干的人?上次打羽毛球时你中途有事走了,难道不是康景澜把你落在她家的打火机给你送过来?你升职的那天晚上难道没跟她一起庆祝?今天她跟你光明正大地手挽着手难道算不得你的女朋友?所有人都知道你曲遥峰有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而我这个枕边人却被蒙在鼓里,只能从别人的口里才知道。你懂得我当时的心情吗?我就像是个十足十的傻瓜,更像是一个玩笑。这一切的一切不是谎言吗?不是证据吗?你要我信你什么?信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你没有脚踏两条船?!”江顾越说情绪越激动,到了最后声音尖锐得像在嘶吼。

第31章

曲遥峰被江顾指责得体无完肤,他僵持了一阵才缓下情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想抽烟,掏出来又不点燃:“有一次我陪客户意外地遇到了康景澜,大家闲聊了几句就互留了电话号码。

有一天她打电话来说想买一套沙发让我帮着参考参考,那个家具城恰好就在公司附近。后来帮着她把沙发搬回她家,打火机就不小心留在了那里。我不说是不想你误会。升职那天的确也是她约的我,只是吃个饭而已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至于今天”两人都知道今天的事才是最关键的。

曲遥峰把话在心里整理了几遍才开口:“有几次她到我们公司来找我,同事们都误认为她是我女朋友。你也知道,在公司里呆了三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那时别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升了副经理,树大招风,下面盯着人实在太多。何况还有同事知道我们住在一起。虽然现在没出什么事,难保哪天不出意外。”江顾听了半天算是明白了曲遥峰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拿康景澜做挡箭牌?”

“可以这么说吧。”

江顾知道他和曲遥峰的感情从中多了一个变数。四年前,康景澜喜欢曲遥峰是众所周知的事,虽然后来是不了了之。现在他们重新遇上了,康景澜身上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高傲和锐利。如今精明内敛审时度势的她对男人来说更具吸引力。曲遥峰在利用她,她不会看不出来。

即使看出来了也还是心甘情愿地靠近他身边,其用心已是不言而喻。他也相信曲遥峰是明白康景澜心思的。“你这是干什么?”江顾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我都解释过了,你还赌什么气?”江顾摇着头:“曲遥峰,不要把我变成傻子。”关上门的同时立刻从客厅里传出几句京骂,一会儿后又没了声响。然后便是门被大力甩上的撞击声。

第32章

江顾的卧室每天都有打扫,虽然他一次也没在自己这张床上睡过。这是他的房间,他却有走进别人屋子的错觉。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他跟曲遥峰在很多方面都没有共同点。

同居四年多却罕见地从未红过脸,更别提吵架。也从未分床而睡,曲遥峰不让,他自己也不愿。安安稳稳细水长流的同居生活一夜之间变得岌岌可危,甚至经不起一次争吵的伤害。今天,离了那个人身边,没有熟悉的鼾声他却更难入眠。自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争吵过后,江顾和曲遥峰开始冷战。

吵架后的第二天曲遥峰回了父母的家里,第三天下班后才回到了出租屋。江顾对于他消失了一天的事也没问,对于他的出现也不感到惊讶。做饭时仍旧做足两人份,只是曲遥峰不吃却宁愿自己去做。江顾也不吱声,随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辗转回了卧室。厨房犹似战场,一阵锅勺叮当激烈交战后,他才端出一碗干巴巴的半生不熟的鸡蛋西红柿面。

自从跟江顾同居以后,他自己几乎从来没有下厨做过什么。一般在厨房里都是给江顾打下手的。要是哪一天江顾不在家,他要么就泡面要么就叫外卖。这才发觉被江顾宠着的他竟然连最简单的饭菜都不会做。瞪着那扇紧闭的门,他既是气愤又抑郁。没熟的面当然不能吃,他只好倒掉重新给自己泡了方便面。

草草解决温饱后进屋发现江顾已将他自己的衣物全部收走。曲遥峰怒气非常地猛拍隔壁卧室的门。“为什么要搬?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江顾不说话。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除了必要的时候否则便是避而不见。这样的冷战虽然只持续了两天,但他心里真的很难受。曲遥峰抓紧他的手腕,气息不稳:“难道你,是要跟我分手?”

江顾瞳孔收紧,很久后才放松:“这句话迟早会说的。”只不过到时候恐怕不是我跟你说,而是你对我说。如果说先前曲遥峰的脸色用乌云密布来形容的话,现在则是彻底的雷电交加。“谁说的!谁他妈准你跟我分手的?”社会上淘练得太久,曲遥峰是越来越人精,但对待感情还是很慎重。江顾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最见不得情侣之间动不动就吵着要分手,分手就跟离婚一样是件很严重的事。那是他第一次听曲遥峰说起感情。“不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你至于为了她和我闹吗?”

江顾怒极反笑地反问:“在你看来为自己喜欢的人吃醋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因为是男人所以更不应该?觉得我像个女人在跟你无理取闹?”他觉得自己这时和曲遥峰讨论这个问题的确是很可笑。“不都说了只是在演戏,你何必当真硬要去钻那个牛角给自己添堵?”

演戏?即使是演戏都还有可能假戏真做。其实在一起这么几年,即使是在幸福的时候江顾也难以忽略心底那一丝隐忧。有一个问题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只是他当初不愿现在也不敢开口去向他求证。“你知道我不完全是为了这个。”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顾在两步之外看着曲遥峰,两人的眼里都清晰地倒映出彼此的身影。就像古代的绝顶高手,不用言语皆各自能从对方的眼里看懂一切。可惜曲遥峰和江顾都不是高手,曲遥峰从江顾眼里只看到缠绕不去的忧伤,江顾从他眼里也只看到深深的困惑。“我们之间到底算怎么回事?”

现在曲遥峰是完全不懂江顾了,他不明白这个陪在身边几年的人怎么突然就那么陌生了。“你居然会问我这个问题?”曲遥峰简直想笑:“你爱着我,我睡过你,你江顾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属于我曲遥峰的!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之间算怎么回事!”

“我是你的人,可你呢?”你说我爱着你,可你又是不是真的爱着我呢?“江顾!”曲遥峰实在受不了他的神经质。两人的问题一直纠缠在这些虚无的对话上面,毫无实质的意义。曾经以为一切只要随缘就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过早地考虑计较一些问题并没有多大的益处,只会让自己更苦恼。然而现在,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到了面前。那些刻意忽视的问题如雨后春笋般层层出现,没有未雨绸缪的淡定,他就只能狼狈地应战。江顾妥协了:“好。我不闹了。”

曾经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暗恋,后来两人正式交往然后同居,江顾一直觉得很庆幸。在世上能遇见自己喜欢的人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他不想跟曲遥峰吵架,恋人之间因为口角开始磨彼此间的爱恋,磨完感情就开始磨耐性。一旦耐性尽失,也就是到了感情的尽头。他不愿意和曲遥峰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会走到那个地步。

第33章

生活又恢复到了当初,至少表面的确如此。只是每晚同床的两人侧身背对而睡时,双人床的中间仿似隔了一片海。这样僵硬尴尬的日子勉勉强强过了几天,曲遥峰就发现江顾似乎更加陌生。陌生得令他疯狂。在床上他比以往更加妖娆热情,好像要把一生的热量都集中在一瞬间燃烧。再和他同事们一起打球时,他发现江顾不再追寻着他,视线相触时眼里也没有那种缠缠绵绵的爱意。有几次和康景澜吃饭时,他也仿佛不是他,更像是贺鹏、赵闵、张无忌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面不改色地叫着嫂子,讲着笑话拿他俩打趣。每次看到这样的江顾,他总是暗自在心里愤怒。但又不会真的对江顾生气,他知道其实他的心里很难过。曾有那么几次他想跟康景澜分手,如此这般的念头却总是在同事们和领导催问他什么时候结婚时打消。父母自从第一次不成功的相亲后又连续游说过他几次,在他阳奉阴违后也就抱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心态放任他自由。

可最近在逼亲的行为上又开始蠢蠢欲动,几次试探后更是直言那位康小姐不错。曲遥峰当时只是以为父母听到什么风声便直接予以否认。直到后来母亲要求他把人带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康景澜曾擅自做主去过他家。为此两人爆发了第一次口角,不欢而散。曲遥峰一直周旋在江顾、公司、康景澜三者之间,后来又加进一方父母,着实让他头疼。脾气本就不好的他越发狂躁易怒。

在2006年末端的那几个月里,曲遥峰的一生被打乱从此再难整理起来。他和康景澜上床了。起因经过他完全没有印象,他只看见了结果。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觉得肉体之欲是一件难于启齿的事。只是现在的情况对于家里的那个人来讲无疑是一种切切实实的背叛。江顾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他坚持认为如果真爱一个人,身体和精神都是属于对方的。

康景澜赤裸地躺在床上,像供奉给神的祭品一样圣洁。曲遥峰拾起地上散乱皱皱的衣服,一件件让它们各归各位。整个过程如一出哑剧,曲遥峰认真地演着,康景澜也高度配合。连最终曲遥峰沉默离开她家时也未发一言。她疲惫地扯过被子裹着自己,不开口阻止是她坚信在不远的一天,那个男人将会从原路返回。而她只要好好休息一下盛装等待即可。

第34章

曲遥峰没再和康景澜联系,而她也没有出现,甚至连一通电话也不曾打过。江顾或许疑惑他呆在家的时间,可也没过问。中午吃饭时,成满行径可疑地将他带到天台,再三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决定问。成满不会拐弯抹角,挠挠头想了半天的开头开口便与心相悖。

“虽然你现在是我上司,但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你今天就老实地跟我说,你……是不是GAY?”曲遥峰心一炸:“怎么突然这么问?有人说什么吗?”

成满把他的惊讶慌张当成愕然,叹气:“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听见公司里有人说你跟康小姐其实已经分手了。还说你……说你其实是GAY。”尽管曲遥峰心慌,面上还是作出一副被人污蔑的愤慨:“谁说的?”

“你别管那些,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成满最在意的是这个。

“你认为呢?”

成满烦躁:“我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的,你倒反问我。你如今身处高位,盯着你这位置的人多,想拉你下马的人也多。公司里人多嘴杂,总之你自己要多加注意。”曲遥峰拍着成满,诚心诚意道:“谢啦。”

成满给了他胸口一个轻捶:“谁叫你当初帮我那么多。”

成满的话给曲遥峰提了一个醒,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早已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考虑着是不是自己搬出去会比较好,只不过这个想法在他脑里闪了一秒便被否决。关于他是GAY的八卦消息在公司里甚嚣尘上,没到人指指点点点的地步,只是偶尔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都装作不知道。一早便被领导喊进办公室,工作上的事情谈了半个多小时。

话题逐渐地就往他身上引,领导明里暗里地提醒他要好好处理私人问题和同事关系。由此他也感到事情越来越棘手。曲遥峰被手机吵醒时是半夜两点多,荧幕一闪一闪地跳跃着蓝光,竟然是康景澜的电话。看看身边睡熟的江顾,他下床走出卧房,靠在门边然后小心地望着床上。“喂?”

“是我。”

“有什么事?”

“我只说一件事。我怀孕了。”

“是我的?”

“……”那边好一会儿没人说话:“我不会拿这个来撒谎。”

连曲遥峰自己都奇怪他的冷静:“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不在意你要不要我,也不在意你要不要他。总之,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对方口气坚决,这件事情想必她是早有打算,如今只是例行通知他而已。“好。随便你。”

第35章

曲遥峰醒过来时江顾已经不在床上,看看钟才六点多。到客厅没有人,厨房洗手间也没有人。哪儿去了?“喂,你不睡觉跑哪儿去了?”

“马上,就到家。”手机刚挂,门就开了。冷风灌进来,曲遥峰哆嗦一下。“你干什么去了?”江顾撑在门边,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边喘还边骄傲地笑:“我跑步去了。”曲遥峰倒杯热水给他,奇道:“你不是不爱运动?”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曲遥峰看黑糊糊的窗外:“这天都没亮外面又冷得慌,就你这身子不是遭罪吗?”“冷才好。”冷才能让人彻底清醒冷静。江顾欲言却止。

“发烧呢。”曲遥峰手背刚搁上江顾额头就被打掉:“我去洗个澡,然后做早饭。等你跑完步回来刚好可以吃。”江顾收拾着衣裤去了洗手间。雷打不动的六点半是曲遥峰的运动时间,一年四季永不曾变。大街上稀稀拉拉有几个人,浓雾散不开,路灯透不过来。被雾罩着的天地就像一根特大号的棉花糖,而人就像裹在里层棒尖上的一只小蚂蚁。的确好冷。

呼进的冷气像兵刃划开肠道,让骨头袒露于空气中瑟瑟发抖。曲遥峰光着脖子奔跑在风中好似穿越在刀剑拼杀的战场上。衣裤、四肢随时有被撕裂的感觉。天像被浓墨晕开的生宣,沉重却又美好。曲遥峰似乎开始懂得江顾为什么喜欢黑暗,它能给人掩藏在夜色中的安宁和真实。天完全亮透的时候江顾说:“今天你不用上班就好好地陪我一天吧。”

曲遥峰看看时间为难道:“我今天有事……”

“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就当是提前给我的圣诞礼物?”曲遥峰奇怪地看着江顾。他今天的确是有事,不过,就像他说的,他从未要求过什么,而他也不会拒绝他。“好。”

江顾抱着曲遥峰,头歪着靠在他的肩窝上说:“我们就像生活在深海底的鱼,看得见阳光却永远无法在离阳光最近处生活。哪怕是鱼的一生也可能会有那么一次触碰阳光的美好回忆,更何况是人呢。”江顾知道曲遥峰一直都很介意他的同志身份,在家里他们可以很亲密,一旦到了外面他就会收起对他的一切爱意。他们变成最普通的好朋友,越是光明正大,越是无法光明正大地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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