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有了一点不和谐的间隙,不过江顾很快又接上自己的话:“任何人都不能保证。人一旦变了心,上帝都无法令其回心转意。”曲遥峰总觉得最近江顾跟他说话总是话里有话。他本就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再加上或许是心虚抑或是愧疚,致使他在面对这种棘手的问题时更是无法和他形成互动。好在江顾没看出他的沉默不仅仅是因为尴尬。不过曲遥峰到底还是曲遥峰。面对客户的刻意刁难都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并且不遗余力地争取到最佳利益的谈判高手岂能被一些不和谐的元素给生生拖入僵局。他阴阳怪气地说:“他很帅吗?我不觉得,比他帅的人海了去了。”
江顾从前对李宗盛的《鬼迷心窍》很是喜欢了一阵,他可还清楚地记得唱着那首歌的感觉。“有的人就是很奇怪。一开始认定了某个人,即使那个人不完美甚至缺点多过优点,即使在以后遇上比他更优秀的人也很难再转移视线。这大概就是别人所谓的孽缘吧。”曲遥峰像个法官似的对江顾宣布:“总之你跟那个小贝啊今生大抵是不可能喽,人家都是几个孩子他爹了。”“说的也是。”江顾莞尔一笑。
当天晚上的比赛辛苦地拖入了加时赛,可最后英格兰终不敌葡萄牙,以1:3惨败。
第27章
八月七日曲遥峰得到了几天假期,与江顾商量后决定外出旅行。恰逢这时有朋友打电话来邀请他参加婚礼,简单地收拾了两人的衣物后就奔去机场,买了当天去成都的机票。走出双流机场,一股燥热的浪迎面扑来。但相比于北京,成都的热还算温和。朋友开车来接的他们,吃罢晚饭后把他们的住宿安排好了才离开。第二天,他们驱车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婚礼现场,是在一座休闲山庄
。朋友忙得团团转抱歉无法好好招待他们,他们就只好在庄里各地到处走走。成都的生态建设还是挺到位,一眼望去,柳绿树荫,一片生气盎然。傍晚,在最后送上诚挚的祝福后他们告别了朋友。两人看时间尚早就不急着回酒店。都说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适合休闲生活。所以他们提了兴趣想亲自去体验体验。成都的夜景虽然没有重庆那般大气,但置身其中也能感受到一种小巧的美。
穿过大街小巷他们走进了河边一家名叫“彼岸”的大众酒吧。看得出来这儿的主人是一个非常讲究情调的人。吧里流转着舒缓的萨克斯曲子,大堂四周放着许多高大的绿色植物,很养眼。明暗交映的光投映在一张张脸庞上都显出一种时间被放慢了的特别的味道来。他们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不经意间江顾却愣住。曲遥峰发现他的异常后顺目瞧去,只见一对外国人正在亲热的拥吻着,可能是喝高了,其中一个连站都很显吃力。
四下的人都在瞧着他们,两个活力四射的金发男人。曲遥峰亦一怔,但反观周围的男女却并未因此而露出鄙夷或恶心的神色来。他随意道:“成都人倒是挺宽容的啊。”江顾收回注视,点了些吃喝的东西后才说:“或许是成都人闲散的生活态度使得他们更具有包容性。”“比之重庆如何?”
江顾歪头想了一下:“嗯,重庆是一座走着的城市,人来人去,容纳汇聚使得它更加的多元化。再加上重庆人天性的豁达开放,所以接纳度还是挺大的。”曲遥峰喝了一口就又道:“听说两个城市的关系不是太好。”
“可能吧。彼此互相不待见。”
曲遥峰挑挑眉:“为何?”
“成都人讨厌重庆人没素质,重庆人讨厌成都人虚伪。”
“你呢?”
嚼着牛肉干,江顾慢慢道:“常言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没有深入地认识过,都不好说。就像当初,没来北京之前都听人家说天子脚下的人都牛得很,自视甚高,特别不待见外来人。”“认识后呢?”曲遥峰微笑着看江顾。
江顾拿纸擦着嘴也笑:“我认识的北京人不多,不好断言。”
曲遥峰也没怎么失望,他只是挪了一下位置更靠近江顾,嘴凑到他耳边,五指并拢作蓬状遮住他的嘴和江顾的耳。“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这个北京人是非常待见你的,都待见到心坎儿上了。”说完曲遥峰暗笑着坐回到原位上,江顾却一声没吭儿地在那儿,只是脸烧得很。只是在这沉暗的夜色里却瞧不出一丝端倪。刚才,曲遥峰在他耳边低语时,舌尖却故意且暧昧地来回舔舐他的耳垂。外人看只当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如坐针毡的江顾后脊骨却窜上一阵阵的酥麻感。看曲遥峰一本正经地欣赏他的羞窘,江顾恨不得挖个地洞把他给塞进去。
第28章
在成都停了两日后他们决定去青城山逛逛。第四日早晨九点半的火车。经过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后再转乘101公车,他们终于到了青城山前山的山脚。清幽的山林,长长的石板路,古色古香的建筑物,让第一次来到南方的曲遥峰体会到舒适之美。
他们惬意地跟着人群汇集在青城山的大门口。由于两人穿得都很休闲,样貌也朝气年轻,凭着学生证他们得到了半价的优惠。
两人一路边走边说,不多会儿两人就到了老君殿。四周到处都是贩卖纪念品的店铺。江顾四下看看,曲遥峰跟过去问:“看上什么了?”江顾手里拿着一串像黄玉似的佛珠,珠子硕大,不大一串拿在手里还挺沉的。放下佛珠又在一旁的架子上看见了一把铜制的武士刀,还配有小型的刀架,很迷你。屋内摆放着的小盒子里尽展示着小颗粒的佛珠串儿,一面墙上还挂着写有“道”字的白色T恤,房梁上还悬吊着小型的油纸伞。屋里满是游客,老板却不见踪影。他们后来又转去了另一家铺子,曲遥峰花了十元钱给自己买了一个平安符的黑木珠子串儿。“这是什么?”
江顾准备掏钱,老板在一边笑呵呵地指着铺子边上压着的一张纸,纸上正好写着王维的《红豆》诗。“小伙子是买来送给女朋友的吧,送这个挺好。”
曲遥峰想也没想就抢过江顾手里的红绳,扔了十五元钱给老板:“这个我要了。”他将绳子绕在手里转了几圈“是个好东西,我想我媳妇儿也会喜欢的。”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老板吓一跳,还以为两人间有什么不愉快,赶紧从旁递上一串一模一样的,热情地笑道:“这条也挺好的。”江顾罢了罢手,追寻曲遥峰而去。
青城前山不仅庙宇众多,连亭子也很多。什么天然阁、怡乐寮、翼然亭等,起的名儿也怪有意思的。江顾平时不怎么爱运动,爬山也是人生的第一次,不到半山腰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曲遥峰看他确实累的不行就提议歇会儿就下山,可江顾却怎么都不愿意非要上到上清宫去。
“你逞什么强呀,等到你以后身体再强壮些,咱们抽时间再来爬一次呗。非要这会儿显能耐。”江顾累得双膝直软,说话还喘着气儿:“这是我第一次爬山,也是跟你第一次爬山,咱们也是第一次出来旅游,这么多美好的第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废。我只是太累,歇会儿就好,不要轻易看扁我。”曲遥峰嗤笑:“就你这样还抵不住那些女儿家呢。”
正在说话间,一位年约七旬的老奶奶正精神抖擞地走过他们身边,后面跟着三个气喘吁吁的女儿。看人家老太太这样,曲遥峰只能在心底暗叹,果然是生命在于运动。等到几个小时下山以后,江顾的双腿直颤抖,特别是小腿儿那个地方又紧又胀僵硬得像铁锤。曲遥峰赶紧就近找了一家农家乐住下,又向服务员要了热水到房里给江顾敷脚。
说句不带夸张的话,江顾觉得自己的腿已被拆得七零八落了。等到两人上床后,他就着同一个姿势瘫着。或许是白天太过于兴奋,虽然身体累的不行却怎么都睡不着。曲遥峰用手捏着他的耳朵,触手可及的冰凉。
他摸摸问:“冷吗?”已经是八月份了,虽然表表面上听上去这话问得挺奇怪的,但山里的气温本来就比外面低很多。他们此刻还正盖着大被子呢。“不冷。”江顾吸吸鼻子,眨眨眼。床头的灯透出的光照着他的脸,比平时更显白皙柔和,多了几分稚气可爱。都是灯光惹的祸。心里冒出这句话时曲遥峰的手已经渐渐开始从耳朵方向无声无息地往下滑。江顾三分清楚七分糊涂地忍着酸痛卷过被条儿侧身裹成一小团儿,然后呵欠连连地说:“我累了,你也早点睡吧。”曲遥峰盯着他的后脑勺儿瞧了一小会儿,双腿突然使力夹住江顾,手抱住他的身体同时用力往自己方向一翻。面对面后,江顾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最后还是无奈地叹息:“我是伤残人士,您就不能消停会儿?”曲遥峰用力地吻了一下他的脖子,答道:“不能。”
江顾好脾气地拍了拍曲遥峰的头:“可我真的累了。”
曲遥峰蛮横地不去听他的理由。
“是不是真的累了可不是用嘴说的。”在江顾还在思考曲遥峰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他已经狡猾地占领了重要地。曲遥峰的手一动,江顾的身子就止不住地跟着颤抖。再次啄吻住那人的唇时,曲遥峰恶劣笑道:“它可还精神得很呢。”
身体诚实地反应出对恋人的渴望与眷恋,江顾也不再挣扎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爱抚。江顾被曲遥峰撩拨得激动不能。“亲爱的,其实旅途最适合发生性爱,在陌生的地方爱你比想象中更刺激。”江顾红着脸敲他的脑袋,骂道:“你真下流。”
高潮来临之际,晕乎乎,飘飘然。江顾耳边却飘来曲遥峰的一句荤话:“我要是不下流了,有人哭都来不及。”第二日他们又往后山出发,由于江顾的身体实在吃不消,他们只到了馨香亭就开始原路返回。曲遥峰趁机悄声跟江顾说:“你知道吗?原来昨天是七夕。还好我没有浪费昨晚,给了你一个美好的回忆。”江顾心中懊恼曲遥峰昨晚的疯,但看看不知何时系在左手腕上那条早先被他抢去的红绳,嘴角却不由得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青城山,也许在将来的某一个七夕之日,他们还会再回来。
第29章
地震如果发生,动物会提前给出征兆。如果是感情出现了波动呢?除了爱着的心格外敏感外,生活中并没有更为狗血的情节给予人们指引。曲遥峰很不对劲。江顾以前也曾去过他的公司,可现在对于他的出现他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来搪塞他。他若有若无地透露出来的婉转的拒绝信息让江顾很不安。他知道他是有事瞒着他,就像他突然有了女朋友一样。
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他们现在的关系灰蒙蒙地覆盖上了一层纱,江顾想果断地揭开一探究竟。但又总是在即将出手前犹豫徘徊。他在害怕,害怕被掩盖起来的事实总是赤裸裸的真相。停伫在曲遥峰公司楼下有一会儿了,江顾在考虑要不要先给他打个电话。可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先去旁边的麦当劳店买了一杯热橙汁。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曲遥峰打他不远处经过,他左手边挽了一个女人。他没有看见他,倒是他旁边的女人眼尖地发现了他。“江顾?”
听见女人的叫声曲遥峰往这边一望,看见真的是江顾。先是惊讶,然后不自在,最后气恼。江顾笔直地走向他们,没去看那亲密挽在一起的手臂。他只是望进曲遥峰的眼,说:“原来都是熟人。你太不够意思了,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好歹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听江顾这样说,曲遥峰狼狈得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阴沉不定地看着他。
江顾再看向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微笑:“几年不见,嫂子越发地漂亮了。”康景澜也在打量江顾,这个曾经差点作为对象被介绍给他的男孩。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大家也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不过当年那个稚嫩清秀的男孩倒是真的没怎么变。依然年轻,依然温柔。“你现在和遥峰住在一起?”
已经到了可以相互亲密地称呼彼此的地步了吗?江顾看了旁边的曲遥峰有些苦笑地问:“难道他没告诉嫂子?”江顾几声嫂子叫得康景澜甜在心底,她故意瞟了旁边人道:“那是他的私事。”言下之意是不会干涉他的交友自由。“嫂子可真体贴。”
“江顾!”曲遥峰这一声爆吼让三人瞬间成为路人的焦点。康景澜毕竟是心思细腻的人,立刻看出两人间明显的不对劲。于是巧妙地建议:“有什么事不妨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吧。”江顾咬着吸管猛吸了一口滚烫的果汁,舌头立刻电击似地传来一阵麻麻扎扎的痛。连带的整个口腔都仿似着了火。“今天不巧有点急事,来日方长。以后再请嫂子好好吃一顿。”
江顾压抑住心中的万般滋味,一口气把话说完立刻走人。也不管曲遥峰是不是在叫他。“江顾!”江顾一口一个嫂子叫得曲遥峰邪火直往胸膛口蹿,他恨不得抓住他狠狠地堵住他那张嘴。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连叫两声,对方却不予理会。看着江顾拦下一俩出租车,曲遥峰心里着急赶紧追过去。“遥峰。”康景澜叫他。
“你先回去吧。”曲遥峰撇下康景澜看见一俩空出租车过来赶紧招住。一躬身钻进去瞬间消失在车海里。康景澜已与四年前大不相同,对于重遇这个自己一见倾心的初恋男人她感到无比的幸运。这几年里,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男人,也谈过几场简短的恋爱。有过甜蜜但却没有那份轰轰烈烈的火热激情和刻骨悸动,都是匆匆忙忙地收场。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最令人怀念的。其实所认识的男人中也不乏优秀的,却总是令人难以记住。心里唯一挥之不去的竟是曲遥峰的脸,她总是习惯性地把交往的人和他做对比。结果总是失望地发现那些个顶个的男人都抵不过一个曲遥峰。
当年她未宣之于口的爱情莫名其貌地无疾而终,而现在她热烈地渴望着拥有他的人和心。因此,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第30章
江顾的手机打不通,曲遥峰把人也给跟丢了。想他有可能会回学校找赵闵他们,打电话过去说是没人见到。就连在上海的南皓也问过了,结果是都没人知道他的下落。没有其他办法他只好回家干等着。在家里他也是坐立难安,眼睛不停地瞄着时钟,从未觉得时间是如此的磨人。他知道江顾不会有事,但还是忍不住会担心。玻璃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无数烟头。
离开曲遥峰过后,江顾实在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他现在不想看到曲遥峰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所以在上车的时候他就把手机关掉了。他在这里也没什么多余的朋友,自己的感情出了问题也不想去麻烦别人。在外漫无目的地晃到大半夜,最终还是无奈地朝着家的方向回去。刚开门曲遥峰就从沙发里跳起来,扯过他就怒吼:“才回来!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墙上大钟的时针指着2,分针停在半刻的地方:“打你电话关机,你到底什么意思?”曲遥峰身上浓浓的烟味刺激到了江顾,他努力地挪开肩上箍得他深痛的手:“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想说什么?”
江顾见自己撼动不了他,索性也就不再挣扎,只是神情过于平静。
“你还记得上次我问你打火机的事吗?当时你说你搁在公司里。”
那是去年情人节的时候,江顾不知道送什么给他会比较好,也没见他对什么东西格外上心。平时看他烟抽得特别凶,多次劝说无效后就想要不干脆就买个打火机算了。
他特意去Zippo专柜挑了一款样式简约大方的送给他。记得他当时很喜欢从此也就不离身了。只是有一次他意外看见他使用的打火机不是他送的那款银白色的就随便问了一下。他当时说是落在公司里了,他听了也没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