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歧途 下+番外——北行
北行  发于:2012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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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格勒从来没有告诉过韩岐他的身份,刚开始他不想说,害怕那么说了他们就再也不能成为亲密的朋友,后来他不想说,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没有办法许他一个安稳的生活,他要等,等一切尘埃落定了,等整个鄂多成为了他的国家,那个时候他要欢欢喜喜的告诉他。

他知道韩岐是个不喜受约束的人,他喜欢经商,他就让他去,给他足够的货物,给他强大的护卫,只要他的心在他这里就好,只要一年中能有小半的时间来陪他就好。

这些他都想好了。

有时候韩岐回来的会比格勒还要迟些,他说有生意要相谈,有朋友要见面,格勒就有些不高兴的将他圈在怀里,落下细细密密的吻,他说:“我很想你,阿岐。”

白日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让他精疲力竭,晚上的时候嗅着韩岐身上温暖的味道才能睡的安稳,他揽过韩岐的腰,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他喜欢这个动作,韩岐摸摸他的头发,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们同榻而卧,青格勒有时候搂着韩岐会很不安分,这个时候韩岐会用手帮帮他,青格勒想说的话总是淹没在了忽如其来的快感中。

有时候他很想问,为何阿岐对他总是淡淡的,不是说对着喜欢的人,有欲/望是很自然的么?他总是担心韩岐不喜欢自己,他在那眼中能够看到怜惜,看到内疚,但是却看不见爱。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韩岐的眼神也幽深起来,他问,“格勒,你想好了么?”

有时候羁绊越深,伤的越深,只是韩岐越来越无法放下这个孩子,格勒的一举一动,一点一滴的渗入他的心里,渐渐的将他紧紧缠绕。

青格勒的声音低低的,他说:“阿岐,我想要你。”

韩岐收紧搂着他的腰,第一次主动的吻上他的唇,翻身压住青格勒,他的乌发从鬓间倾泻下来,青格勒着迷的将一缕放在鼻尖轻嗅,他看着韩岐精致的面庞笑了一下,忽然猛地用力一用力,韩岐没有防备,一阵天旋地转,却已经躺在了床上。

以往青格勒不论有多么忙,晚上总要去韩岐那里的,只是十月伊始,他来的次数开始慢慢变少,到了十二月初,韩岐才总共见过他五六次。

最后一次是在前天,十二月初三中午,青格勒来的时候全身落满了雪,他看着韩岐似乎有什么要说,却最终咽了下去,只是拿出许久前买的那个相思结,挂到了韩岐的腰间,他说:“这个送你。”

韩岐讶然,他以为这个已经被格勒送给乌潜了,他问:“最近可是有什么事?”

青格勒就不说话,那幽深的眼眸看着他,韩岐心里莫名的发慌,青格勒凑上来吻他,“无事,一切都好,只是前些天我阿爹去了。”

举国吊丧,他岂能不知。

他叹气,该来的总是要来。

韩岐微微张开嘴,格勒的舌便霸道的窜了进来,攻城略地,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青格勒去解他的袍子,问道:“现在可以么?”

韩岐还未点头,就被拦腰抱起扔在了床上……

情/事过后,青格勒怜惜的将他抱在怀里,声音里满是歉意,“抱歉,我以后会克制点。”

韩岐累极,连话都不想说,就听格勒在耳边低声说道:“刚认识的时候觉得你话很少,是个清冷的人,后来才渐渐发现其实你很温柔,就是太温柔了让我迷惑,阿岐你到底是爱我多一些还是内疚多一些。”

韩岐心中一凛,抬了抬眼皮,问他:“我为何要内疚?”

青格勒不说话,他咬住韩岐的耳垂,“你说呢?”

韩岐的身体僵了僵,却听青格勒忽然换了话题,他说:“阿岐,你看它又站起来了。”

……

韩岐腰间酸痛,可是他却无法拒绝格勒的求/欢,他知道自己终是要负他良多。

两人一直折腾到夜里,韩岐已经睡了过去,青格勒让人送来了热水,他抱着韩岐去给他清理身体,动作轻柔,他着迷的看着他的脸,他的身体,他替韩岐轻轻的按摩腰间,又给他裹好被子,看着他熟睡的脸,轻轻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他说:“阿岐,我不恨你。”

他知道,太多的人总是身不由己。

他明白,阿岐对他不是无情。

十二月初六,鄂多新王苏达尔宣布继位。

一月十二,那天天空飘着鹅毛般的大雪,空旷的大殿里跪了满地的人,一声亮如洪钟的声音响起。

“宣各国使者进殿——”

那声音在殿堂盘旋数圈,重重的打在了青格勒的心上,纵然早就知道了,可是亲眼见韩岐身着邺朝官服,一脸漠然走进殿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是个失败者,王位竞争的失败者,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从他失败后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是他却放不下那个人。

爱、茫然、羞愤、担忧……所有的情绪混合在一起仿佛要冲破他的胸膛,但惟独没有恨,没有后悔。

韩岐进殿,目不斜视,跟着各国使者一步步的走上前,道贺献礼,他始终感受到左边那炙热的目光,仿佛将他凌迟,他知道他们始终都会走到这一步。

但是如果可以,他想他一定会亲手了结他的生命,不会让他感觉到一点痛。

继承典礼接近尾声,韩岐抬头对上苏达尔充满深意的眸子,紧了紧手,他知道青格勒活不过今晚,刺杀的人是他亲自安排的,他特意吩咐过,下手要狠,不要让他觉得痛。

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时,一只箭羽轻响,铮的一声,两剑齐发,一个朝着苏达尔一个朝着青格勒而去。

那箭速度极快,在大殿中忽然出现,新帝身侧有层层护卫,甚至还有韩岐的人,但是青格勒身边……没有。

韩岐以为青格勒会死在他的手下,毫无痛苦的去往极乐。

可是当他反应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奔过去的时候,那箭羽已经毫不犹豫的穿过了青格勒的前胸。

汨汨鲜血滴落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韩岐俯身抱起他,青格勒笑着看他,他说:“我以为我会死在你的手里。”

身边的惊呼声慌乱声全部听不见了,韩岐半跪着,怀里抱着渐渐开始失去意识的青格勒,头一次觉得心痛的快要窒息。

青格勒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人,感受着那最后的温暖,他努力抬起已经被鲜血然后的手,他握住韩岐的手,摊开他的掌心,用劲全部的力气在他的手掌心里头画了个圆圈,他说:“我阿妈说这样下辈子就会在一起了,你丢不掉我的。阿岐。”

韩岐紧紧攥着他的手,连同那个圆圈,一起狠狠的握住,他说:“好。”

青格勒笑了,他抬起手,摸了摸韩岐的脸,却发现蹭的他的脸上也全是血水,他有些懊恼,想要用袖子去擦,可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他说:“阿岐,忘了我罢,这辈子你要幸福,下辈子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韩岐说:“好。”

青格勒挤出一个笑容,他说:“父王曾经告诉我说人死前许的愿望是最灵验的,阿歧,我愿你此生……安稳平顺。”

青格勒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开始慢慢的涣散,身上再也没有痛楚的感觉,他牢牢盯着韩歧的脸,仿佛不想错过最后的时光。

一滴一滴,有冰凉的液体掉落在他的脸上。

这是他的泪水吧。

他曾经告诉过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哭了。

明明应该高兴啊,阿岐为自己哭了,可是青格勒却觉得万般难受,他想要抬手擦掉他的泪水。却最终模糊了神智……

韩歧看着那个原本青春飞扬的孩子蓦地垂下了手,他紧紧的握住,却再也感觉不到曾经的温暖,只有冰凉慢慢的传来。

殿内一片寂静,仿佛不曾有一个人似地,韩歧突然轻轻的俯下身,印上了他的唇。

抱歉,这是我欠你的。

还有……我也很喜欢你。

怀里揣着那份条约,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大殿。洛雪跪在一边低鸣了几声,大眼中滑下串串泪滴。见韩歧出现,忙的站起,跟着他走了几步。

韩歧摸了摸洛雪的头,最后拉过缰绳,跨马而上,往东疾驰而去……

这年的大雪覆盖了整个鄂多,邺朝上下一片欢腾,战事终于停歇。

……

终是千里茫茫若梦,塞上牛羊空许约。

第四十四章:原委

为了避开白骞和燕凌,韩岐和唐青然两人上了马车,打算等他们回去之后再去墓地,唐青然握着韩岐的手,十指相扣,一点都不想放开,韩岐就随着他去了,两人坐了一会儿,唐青然忽然问他:“阿岐,那个青格勒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

韩岐叹了一口气,他说:“你若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唐青然就笑了,他想若是阿岐愿意告诉他了,这就说明他在他心中是占了分量的,或许也能说阿岐是彻底的想要从过去走出来,他问说:“你愿意告诉我了,是不是就说明你可以忘记他了。”

韩岐摇摇头,笑,他说:“青然,这是忘不了。但却是过去了。”

这话说完唐青然忽然就释怀了,他想阿岐这般坦荡的说出来,倒是觉得自己小气的很,他凝视着韩岐,说道:“阿岐,你若是说自己忘了他,我心中恐怕还会瞧不上你,然则,你不是那样的人,你重情义,我知道。”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过往,都有不能忘记的事情,不能忘记的人,其实这样很好,那些人那些事见证了他们的人生。

他说着埋首在韩岐颈间,叹息。他真的不能置信,这个看起来清清冷冷的人,此刻竟在自己怀里,他问:“阿岐,你喜欢我么?”

韩岐心猛然揪痛,仿佛回到了那年的鄂多,他闭了眼,心中涌起的酸涩尽数压下。回手搂住了唐青然,说道:“我就这么不可信?”

唐青然撇嘴,“是我自己没有信心而已。”

韩岐笑道:“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唐青然没有回话,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明道,明明觉得自己是个强势的人,可是在他面前总是觉得自卑,他说:“阿岐,不了解的人以为你是个冷漠的人,实际上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温柔,温柔到让我分不清楚你到底是喜欢我呢,还是只是因为不忍心拒绝我。”

韩岐一怔,唐青然的话和格勒的何其相似,他收紧胳膊,在唐青然耳边说道:“崇礼二十四年,我接到了一个任务……”

……

……

韩岐将过往慢慢道来,一点一点,那些甜蜜和伤痛,埋藏在他心里两年,终于在这个雨天里头倾诉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好似越过了一座山,一座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大山。

唐青然认真的听,韩岐的声音很温和,他看他,他眸子里带着怀念和伤痛,唐青然紧紧的将他搂进怀里,“阿岐,下辈子我不和他抢,但是这辈子,你是我的人。”

韩岐笑,他说:“好。”

这次,他想,或许不再是空许约。

两人在马车里足足坐了一个多时辰,韩岐讲完了曾经,唐青然又和他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才看见白骞和燕凌两人出来,唐青然觉得他和韩岐两人探头探脑的动作很是好笑,问道:“你非要躲着他们?”

韩岐道:“哪里,虽然早就知道了他和燕凌的关系不简单,但是捕快和贼……”他觉得白骞看见他们也许会觉得别扭。

唐青然道:“我说你温柔,果然不假,只是有时候做好人太辛苦。”

韩岐没看他,就见白骞和燕凌上了马车,这才扯着他下车,说道:“我自有分寸。”

唐青然就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阿岐做事从来都是三思过得,他如此紧张也不过是因为在乎,若是真说起来,韩岐比他恐怕还要沉稳些。

两人进了墓园,唐青然在门口等他,韩岐出来的时候就见唐青然斜靠在门上懒洋洋的模样,忽然觉得,其实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

两人进了院子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候,唐青然抱怨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江岚听到了响动立刻从客房奔了出来,叫道:“大人,段公子醒了!”

唐青然看了韩岐一眼,率先进了屋,就见段天誉靠坐在床上,背后垫着一床被子,怔怔的看着门口。

唐青然走过去,叫了声,“段叔。”

段天誉回过神来,冲他笑了下,表情和寻常无异,还是那般“傻兮兮”的,他说:“哟,果然是你救了我啊,我当日还想若是你不在,韩大人看在你的面上也会救我一命的。”

唐青然就不再提胳膊的事情,他问:“出了什么事情。”

段天誉的脸色很是严肃,他看了看唐青然身后的韩岐和江岚两人,显然是不想让他们听见,但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他有些犹豫。

韩岐便对江岚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江岚放下手中的药瓶子,跟着韩岐出了门,两人离客房远了点,江岚才问道:“大人,你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韩岐没看她,径直走向厨房,说道:“小岚,你要记住好奇是最要不得的事情。”

江岚嘟嘴,嗔道:“我还不是担心大人你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厨房,韩岐解开锅盖,盛了两碗饭,端了一盘子剩下的菜,就往外走,江岚又紧跟过来,就听走在前面的韩岐说道:“你若是有空就将我教你的剑法好好练练,不然就回长安去。”

江岚跟在后面吹胡子瞪眼,韩岐忽然转过身来,她就维持着鬼脸的模样僵住不动,韩岐笑道:“你在门口等着,青然出来了就让他来吃饭。”

房内,段天誉见韩岐出了门,这才对唐青然说道:“杨长老反了。”

唐青然道,“我知道。”

门内也只有那个男人养着一堆毒物,昨日看到段天誉的胳膊他就猜到了。不过除了这点他对那个人倒是没有多少印象。

段天誉笑道:“对,我想你也知道了,那个老毒物的事还是我讲给你听得。”他又说道,“我刚到接天涯就被伏击了,带来的二十个兄弟全部折在里头了,他们拼了命的护着我出来,抱歉了青然,你要知道的时候没有打听到。”

段天誉说着,眼神就暗了下去。

唐青然道:“段叔,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没事就好。”

段天誉看着自己断掉的胳膊,叹气,唐青然也沉默了下来,忽然段天誉说道:“对了,孟宇是杨叶的人。我见他了。”复又说道:“这么看来,我想我那日接到配合孟宇行动的消息是杨叶给的。”

唐青然想了想说道:“如此一来,孟宇杀了崆峒派和青岩派的人也是杨叶的主意。看来他是想要借刀杀人了。”说着眸子里带着一层厉色。

段天誉恨恨道:“我没有办法联系到门内的兄弟,伏击我们的人是杨叶亲自带的,我想他可能要行动了。”

唐青然冷笑,“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叶好大的自信。”

段天誉忙问道:“难道门主早有打算?”

唐青然哼了一声,“老头子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只是这两年间不断有人被送来浮华宫,我看多数是门里头培养的人。”

段天誉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展开了,这才笑道:“害我白担心一场,原来门主早有打算。”

唐青然嗯了一声,段天誉又道:“对了,天山诀的事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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