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楼主很无赖 上——懒惰猫猫
懒惰猫猫  发于:2013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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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雨线模糊了视线,躺在草丛中没了头颅的尸体忽然摇晃着爬坐了起来,颤巍巍的平伸着双臂向自己一步步的靠近,快跑,在心中不断的给自己鼓劲逃跑,低头看去,泥泞的水洼中伸出的一只血手正握着自己的脚,‘溪儿,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溪儿,我们死的好冤’,风雨中都是凄厉哀号……

察觉怀中人忽然开始变得急促的呼吸,应落抬手将流溪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拉开一角,拨开被冷汗浸湿贴在额前的墨发,看着睡梦中亦拧紧轻跳的眉头,小声的叫了一声:“流溪,又做噩梦了。”

流溪,流溪,是谁在叫自己,梦中流溪转头向四处寻望,周边的尸体在慢慢消失,雨停了,天空开始放晴,不远处传来孩童欢快的嬉闹声,又看见了学堂外花园中的假山石,假山洞中有人在低声哭泣,衣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臂上纵横交错着指粗的鞭痕,“是不是,很痛?”

听着流溪睡梦中的呓语,应落不觉扬起了唇角,低头在流溪舒展开的眉眼处落下一吻,“流儿来帮我管理幽冥楼吧。”应落趴在流溪耳边低声道。

“嗯。”

清晨,流溪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惊醒,睁开眼,正对上一张黑色的铁面,应落一身红衣,左手支着脑袋正注视着自己,“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练剑的吗?”流溪皱着眉问道,这张黑色铁面下到底掩藏着一张怎样的面孔?

“现在已经是辰时了,”应落笑道,翻身跳下了床,到柜里取了新的衣袍放到流溪手边,“流儿,我们今日去看温泉、钓鱼,可好?”

是练完剑又回来的,“你今天很闲吗?”流溪脱了睡袍,看一眼依旧缠着纱布的左臂,穿上了应落递过的衣袍,“琦白等你陪他下棋呢。”

“衿渮后日就回来了,说到围棋,我不如衿渮,琦白是个棋痴,赢不了衿渮就想先赢了我。”

看到应落唇上的破痕,不觉赧然,背过身去,问道:“滕公子也跟悠园里的那些孩子一样吗?”喜欢围棋的小少年,那日下棋确实很认真,悠园里的人还真是有趣。

应落拉开房门,想了一下,笑道:“衿渮精通琴棋书画,是那些悠园里的孩子们的先生,流儿轻易可不要去招惹衿渮,他可是很记仇的人,而且有时连我这个楼主的帐都不买。”

流溪掬水洗去脸上的倦怠,想到那位一直站在衿渮身后的冷漠男子,“司公子是怎么得罪滕公子的?”

应落哈哈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道:“谁让他占了衿渮的便宜,这辈子就只有惟命是从的份了。”

吃完早饭后两人就出了竹林,从另一个出口取道向山的更高处行去,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长石板道崎岖蜿蜒卧在嶙峋乱石之间,生在石缝中的不知名苍翠树木,横伸歪长的枝干远远的看去像是将小道完全掩盖,稀薄的白色雾气再将树木萦绕。

越往上走,白雾越重,还好并不影响视线,走到石阶尽头再向右拐行两百步左右就到了雾气散发的源头,一个泉水翻滚的小石潭,从石缝间流出一条小溪,顺着山势石涧流向山下。

应落站在石潭边的一块大石上,解说道:“站在山下看到的山顶白烟,就是从这里蒸腾出去的温泉热气,云雾山上这样的温泉有七八个之多,幽冥楼里的泉水也是出自这里。”

流溪靠近了石潭边缘,更加近距离的观看着翻腾上涌的温泉水,赞叹道:“世人愚昧,不知云雾山竟是如此妙不可言的好地方!”

“这里的水温度太高,是无法直接使用的,半山腰的位置,特意挖了几个池子,那里的温度刚刚好,下午我们可以去那里泡泡,”应落道,跳下巨石,绕到了石壁的另一边,“山下还有一泓清潭,那里的鱼味道最是鲜美,我们去取了鱼竿,钓它个十几二十条。”

去哪里取鱼竿,流溪正疑惑,绕过涌出温泉的岩壁,沿着狭窄的石径到了山的另一面,站在高处向下望去,隐约可见葱绿枝叶间一座琉璃红顶房,“我们今晚会在那里过一夜,明日再会楼里。”应落指着那座楼阁道。

流溪跟着应落一起向山下行去,看着自己面前在丛丛绿意中摇曳的红衣,像一团火焰,忽然就燃进了自己心里,全身都是说不出的温暖,“落楼主会经常来这里吗?”竟然还特地建了楼屋。

“偶尔,今日刚好有了时间。”

下山要比上山容易的多,通往红楼的山径也比上山时的那条好走一些,两人边走边聊未觉怎样,朱红的小楼依然立在眼前,两层的八角小阁楼,门扉雕窗干净无尘,想来也是有专人经常来打扫。

应落踏上爬了嫩绿新苔的石阶,取出钥匙拧开了门上的铜锁,朱红大门打开,入眼处是通往二楼的木梯,木梯旁边是一张四方的木桌,四张太师椅众星拱月的摆放周边,涂了漆面得桌椅也是一尘不染的干干净净。

流溪步入厅中,扫视一圈,屋子的角落里整齐堆放了一小堆劈好的干柴,两只大木柜静立墙边,打开柜门,一只放了煮饭的锅碗,屋内却没有烧火的灶膛,鱼篓、小铁铲、砍柴刀……另一只柜里东西相当杂乱。

“我们走吧。”应落左手提着竹编的鱼篓,右手握着两支细长的鱼竿,站在门口招呼流溪道。

幽冥楼主,居然喜欢钓鱼,很难让人理解……

第十四章:鱼趣 山雨

树影染波翠,翠波倒树影,流溪从不知,原来水也可以绿的这般纯粹,让人心旷神怡,神驰心往,绫波轻荡的潭面还有双飞的蜻蜓点水而过。

欣赏完了清幽的潭水,流溪移目看去,应落已经找了块树荫遮头的大石块,手持鱼竿盘腿而坐,静等鱼儿上钩了,“这里鱼最多,流儿也来这边钓吧。”应落手里扬着另一支为流溪准备的鱼竿高声道。

太阳晒不到,石边还有过膝高的茂密蓬草掩盖身形,他倒是会选地方,流溪暗想,抬脚像应落的位置行去。

应落将鱼篓挪到另一边,空出位置让流溪坐下,流溪接过应落递来的细干,顺着丝线捻住一端的锋利鱼钩,“鱼饵呢?”流溪伸手等了半天却不见应落递来饵料,偏头问道。

“什么鱼饵?”正专注盯着自己鱼线下垂处水面的应落偏过头来,不解的举起自己的鱼竿道:“鱼竿、鱼篓,还有我,都在啊,鱼饵是什么样子的,我去帮流儿取。”

有人兴冲冲的跑出来说要钓鱼,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什么是鱼饵,应落蹙着眉头,右手握上应落的鱼竿快速高高提起,细长的丝线下银钩微摆,钩上果然……空空如也。

应落松开手,拿起被流溪放在石上的那支鱼竿,“既然流儿喜欢这支,那我就用这支好了。”应落嬉笑道,手臂轮了个半圆,将鱼钩重新抛入了水中。

堂堂幽冥楼主竟然不知道钓鱼是需要饵料的,“是谁,教的你钓鱼?”流溪看着应落的侧脸问道,这要多傻的鱼才能咬你的空钩,就算是瞎了眼的也干不了那等蠢事。

“有一次我坐船出游,看到有一个白发老翁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坐在一叶扁舟之上,询问之后才知道,那老翁是在钓鱼,”对于自己的无师自通,应落颇为自豪的继续道:“悠悠江上舟,长者手中钩,不求鱼儿顾,只欲可怡情。”

算了,反正自己今日也没希冀一定会钓到鱼,就当怡情好了,流溪任命的拿起鱼竿,抬手甩入潭水中,看鱼钩入水激起圈圈小小的连漪。

林间清风扬起发丝,带起枝叶沙沙轻响,此时就连知了的聒噪也成了美妙的乐曲,放下仇恨心中纷扰,只是这么静静的坐在潭边,持一根钓竿,感受着自然万物的气息,确也是一种享受。

时间刚过了不过盏茶功夫,“流儿那边有鱼咬钩了吗?”应落偏着头问道。

“没有。”流溪闭着眼睛回道。

应落转过头,道:“我这边也没有,再耐心等一会看看。”

过了一会,“流儿那边有鱼咬钩了吗?”

流溪睁眼看一下依旧纹丝不动的鱼漂,又闭了眼道:“没有。”

一炷香后,应落站起身,盯着平静的水面,大声问道:“为什么还是没有鱼来咬钩呢?”

不是说钓鱼钓的是心情吗,这会怎么又开始着急了,明明就是耐不住性子的人,还偏偏要学人家老翁垂钓,流溪依旧手握着鱼竿,盯着水里的浮漂,问道:“落楼主以前是怎么在这里钓到鱼的?”

应落重新坐回石上,回道:“没钓到过。”

“落楼主是如何知道这里的鱼味道鲜美的?”流溪接着问道。

“钓上来的鱼烤熟以后,吃起来味道很不错。”

流溪转头,有些生气的道:“你不是说自己没钓到鱼吗?”又在作弄自己。

“我上次钓到鱼了,”应落说道,接着又摇头道:“我没有钓到鱼,不对不对,我上次没有用鱼竿钓到鱼,还是不对,我上次是用鱼竿钓到的鱼……”

应落说自己钓到了鱼,但又很快摇头否认自己没有钓到鱼,绕的流溪一阵头痛,“落楼主,到底是钓到鱼了,还是没钓到鱼啊?”流溪放下鱼竿,调整了一下做的方位,正对着应落问道。

“事实上我真的没有钓到鱼,”应落又站起身道:“但是我吃到烤鱼了。”

“滕公子,亦或是其他人钓到的?”既然不是自己钓的,那就一定是别人钓到的。

“不是,我自己钓到的。”应落肯定的道。

“……”

应落拿着鱼竿,站在巨石上俯看着澄澈的潭水,数条黑红锦鲤悠闲游过,欢快的吐着泡泡,银亮的鱼钩被用力甩去,在半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噗通’一声钻入水中,准确的挂上一条锦鲤的鱼唇。

一条肥硕的锦鲤被提出水面,鱼尾摇晃甩出串串水珠犹自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应落将鱼提到流溪面前,笑道:“我就是这样钓到鱼的。”

原来空钩也是可以钓到鱼的,流溪看着应落将鲤鱼取下放进自己身后的鱼篓,鱼钩再次被甩出,然后有鱼被提出水面,不一会浸在浅水草丛中的鱼篓里就活蹦乱跳的装了五六条之多的锦鲤。

“流儿觉得我的钓鱼技术如何,我看了那老头一个时辰,他可是连一条鱼都没钓到。”

这根本就不能叫钓鱼,流溪沉默了片刻,道:“落楼主钓鱼……果然与众不同,咳咳咳。”山谷的凉风吹过,致得流溪忍不住轻咳。

应落顺手将刚取下钩的红鲤甩进篓中,蹲下身伸手握上流溪握竿的手,担心的问道:“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苍白,手也是凉的。”

“树木茂密,阳光难入,水潭清寒,在阴潮的地方坐久了,我身体弱,自然会有些吃不消,咳咳,”流溪低头又是一阵咳嗽,脸色更显苍白,“落楼主可以在这里继续钓鱼,我去那边晒晒太阳。”流溪站起身,看着百米外一块沐浴在树隙阳光下的大石道。

照在石上的阳光却在应落转头欲看的瞬间消失不见了,林间草木枝叶被突至的劲风吹的来回摇晃,知了不再鸣唱,茂密的树冠上层传来滚滚夏雷声,竟是山雨欲来。

“可恶,居然这个时候要下雨。”应落拨开被山风吹乱贴在脸上的发丝,咒骂一声,拉了流溪就欲运轻功返回,却忽然想到流溪惧高,只得作罢,“我们现在就回去,山林里雨很大,也比山下要冷。”

“咳咳,篓里的鱼?”

应落阻止住流溪停下的脚步,大声道:“不用问它们,山上的雨水下流潭水上涨之时,自会把那些鱼送回水中的。”

大雨倾盆,即使头上有树叶遮挡却还是不大会就将人全身淋透,山风破叶穿林而过,应落和流溪身上已经湿透的红白衣袍也被大风托起,猎猎作响。

山路崎岖又是顶风冒雨,两人比下山时多花了将近两倍的时间才回到半腰的楼阁,“流儿先上楼,楼上的衣柜里有干净的衣服,换完去床上躺着。”应落反手关了朱门,将寒风阻隔在外,边给门上闩边道。

想不到山雨来的这般突然,照流溪现在的样子下去,不知一会会不会发烧……

第十五章:手微凉

‘咳咳咳’应落还在楼梯上未至三楼,就听得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应落爬上二楼,绕过梯口的画屏,走到床前,问道:“只不过是淋了一会雨,怎么会弄成这样?”

流溪嘴唇发乌脸色青白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整个人连着被子一起都在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你先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吧,就算体质好,淋了雨也是会生病的。”

“躺下睡,”应落将流溪放倒躺在床上,转身解了黏贴在身上的红袍,甩手扔在的一边,行至衣柜前,开门随手取了一件衣服套上后就匆匆下楼了,“我下去给你生点火烤烤。”

虬结的大块肌肉,紧致不显突兀,力量与美感的完美结合,那样的体魄一直都是自己想要的,可惜自己一出生就注定了柔弱的体质,即使练武多年,还是瘦的没有几两肉,流溪无奈暗自苦笑,感觉身上更冷了。

楼下是现成的干柴,应落很快抱着一小捆干柴和一只红褐色的陶盆返回了楼上,火石撞击出的星火将柴草点燃,青烟袅袅,将冰冷的房间熏热,燃烧的木香飘散。

往火盆里又放了几根干柴后,应落用地上的湿衣擦了擦手回到床边,抬手摸上流溪的额头,冰凉一片还好没有发烧。

屋顶雨打琉璃瓦,噼啪作响,不知何时会停,即使生了火,流溪的状况也没见太好,应落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脱了木屐掀被躺在了流溪旁边,握住流溪的手将内力一丝丝的传入流溪体内。

这场突至的山雨竟淅淅沥沥的竟下了一个时辰,流溪还是发了高烧,感受到怀里越来越高的体温,听着屋顶渐渐减弱的雨势应落翻身下了床,将柜里存有的衣袍全都套在了流溪身上,将已经神智不清的人往自己背上一背,直接推开窗就跃出了楼阁。

大雨过后的天气有些清寒,流溪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云散太阳出,一座彩桥挂在天边,耳边是呼呼地风声,大片苍翠的树木在自己眼前晃过化成身后绿影色虚影。

意识到自己正在高高的树木间穿行,流溪下意识的搂进了应落,声音虚弱的道:“走下面的山道回去。”

“你发烧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应落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笑道:“流儿只要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就不会害怕了。”

流溪恍恍惚惚的好像又看见了那满脸的鲜血,眼泪就像六岁那年一样,自己就流了出来,滚落进应落的衣领内,应落愣怔了一下偏头看去,正对上流溪伸出的右手,“我帮你擦掉脸上的血迹。”流溪说着抬手就摸上了应落脸上的面具……

黑色的铁面从流溪指尖滑落,落入脚下的林木之中,应落忙转过了脸,害怕流溪会认出自己,流溪忽然抬手捏上应落的脸颊,呢喃一般道:“怎么不一样呢?”说罢又垂着头昏睡了过去。

看着肩头紧闭的俊逸脸庞,应落暗想,流溪是真的没有认出自己,还是因为此时发烧没有看清楚的缘故,哎,但愿是前者吧。

已经很久没有人为自己流泪了,流溪的泪虽然是为六岁的自己而流,但不管是六岁还是二十一岁,只要知道是为了自己就好,果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无论如何都想护你周全,除了你,谁还会再为我流泪,流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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