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全都是为弟的不是，我这就算。”神一苦笑一声，他这个兄台啊！
不过，他也没多耽搁，立刻看起婴儿的手相来。
“怎样，怎样？”
“恩，此儿将来必有所成，非池中之物啊！”
“就这点儿？”
“还要如何，别贪心。”神一拍拍濮阳印剑的肩膀，眼中却闪过一丝诧异，是自己看错了吗？
是夜，神一把濮阳一家叫到一起，众人见他神色凝重，不禁面面相觑，难道无华命中有劫？不是说必有所成吗？
“印剑兄，嫂子，是下没有旁人，我就直说了，今天我给无华看相的时候，发现一件事。我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不论我又重新卜算几次，结果都是一样。”说到此，神一叹了口气。
“结果如何，神一你是说啊！”濮阳印剑着急地催促。
“我发现，无华的天命不在于此。”
“什么意思？什么叫天命不在于此？”洛香急了，眼里甚至泛出泪光。
“无华他不是属于这里的人，终有一日他会到另一个世界去，因为那里才是他的天命所在。”
“不，怎么会？我的华儿啊！”洛香的泪终于流了下来，抱住怀中的婴儿伤心不已，这是她怀胎十月产下的麟儿啊，怎么就要离开她？！
“神一，你是说我儿终归会离开我们。”濮阳印剑反应没有自己的夫人大，但心中仍然不是滋味。
“我很抱歉，印剑兄，但天命所归，凡人无能更改。”
“神一叔，不可能的，我弟弟这么可爱怎么会离开我们呢？绝对不会的。我和无争都会保护他，对吧，无争？”无凡扯了神一的袖子，小脸上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
“恩！我和哥哥会一起保护弟弟的！”无争重重的点头。
兄弟俩的童言童语更是让濮阳夫妇伤心不已，他们知道神一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为神一，就是因为神一只要开口，他所说的话就一定会应验！
“印剑兄，既然此事出自我口，也算我和令郎有缘。不如我就留下来教导他，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这……为兄谢过了，神一。”
十八年后，濮阳无华在众人的呵护中成为一个温文儒雅的俊美男子，那和他娘如出一辙的相貌，差点就应了濮阳印剑当初的戏言。
从小到大，因为明白他总有一天会永远离开，家里人对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除了濮阳印剑怕他到另一个世界受人欺负，在学武之事上严加管教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外，就根本没让他受过任何的委屈。
当然也因为这样的督促，濮阳无华的武功可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连濮阳印剑也有不少时候败在他手下。他的兵器就是他的琴，只有他家里人和神一才知道，实际上濮阳无华的武功已经到了随手拈来皆兵器的地步。
而神一也但当起了他的先生，将他毕生所学诸如天文地理，五行八卦，药理针灸全部教给了他。只是时间有限，有些东西濮阳无华学得相当不错，但有些东西却只是略懂皮毛。
“来，华儿，你今儿就满十八了，我们一家好好喝一盅。”年过半百的濮阳印剑依然豪迈不改当年。
“是啊，华儿，我和大哥可是专门为你而赶回来的哦。”无争摸了摸濮阳无华的头，这个弟弟从小就乖巧可爱。
“别说废话，无争，来，华儿，这是我和你二哥送你的礼物。”无凡把一柄剑递了过去，“虽然你不用兵器，但有时候有兵器总是要强一些。”
“这是？”濮阳无华看着递到自己手里的软剑，黝黑光亮，好漂亮！
“剑名雀舌。”
“谢谢大哥！”
“不谢我吗？只记得大哥了，算我白疼你了。”
“哎呀，二哥，别生气了，不是一下没来得及道谢嘛！”濮阳无华窜过去搂住无争的脖子，不一会儿两兄弟就笑闹起来。
酒宴过后，濮阳无华应众人要求拿来古琴，那是三年前濮阳无凡从雪山回来送他的。
十指轻扬，美妙的琴音便流泻而出，圆润犹若玉珠出水，磅礴仿似大漠茫茫……
“唉，这真是应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当年我们还奇怪为什么你抓周时选了一把琴，如今看来果然是早有预见。”神一难得地调侃了一句，惹得众人笑颜逐开。
“是啊，神一你不说我还当真忘了，不过华儿这一两年的确是越弹越好了。”洛香轻抿了一口碧螺春，不禁感叹道，“华儿现在是比我这个做师傅的弹得好多啦！”
“你是怕他抢走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吗？”濮阳印剑居然当着儿子们的面开起玩笑来。
“你，你真是的！”洛香白了他一眼，连忙喝下一口茶掩住羞涩，“怎么乱说话，亏你都快有抱孙子的年纪了。”
“哈哈哈……”
这一晚，大家都格外开怀，可是谁也没料到这就是濮阳无华呆在濮阳家的最后一夜。
起风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自第二日起，便再也没人见到濮阳无华。
“印剑兄，若是我没料错，无华他已经到他该去的地方去了。他会过得很好，若是有缘，你们会再见的。”神一留下这句话后再次游走江湖。
至于濮阳无华，他到了坎贝拉。
28.再相识
说完后，濮阳无华总算是抬起头，讲述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方立人。还好故事讲完了方立人还在，而且神色温柔，但却始终不吱声。
“立人，你都没什么要说的吗？”和方立人对视良久之后，濮阳无华败下阵来，先一步忍不住开了口。虽然方立人并没有显露出他想像中的表情，但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他有些不知所措。
“唔，让我说什么好呢。”方立人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俯身摸上他的脸，“我现在唯一想告诉你的，就是无论你的来历如何，我喜欢你的这份心情不会改变。”
“你不觉得匪夷所思吗？”
“呵呵，说不惊讶是骗人的，但我既然爱上了你就要接受你的一切，除非是你的背叛。除了这个，我可以接受所有的东西。”说完，方立人又觉得有些庆幸，“我很感谢你能把这个秘密分享给我，我觉得好像终于认识了真正的你！”
听完濮阳无华的讲述，方立人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他总是有让人琢磨不透的一面，原来他来自于一个永远无法追溯的过去。虽然是匪夷所思，但这个世界上的确还有很多事情是科学不能解释的，况且，这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种糟糕，他应该感到庆幸。
“我感觉好奇怪。”太平静了，方立人的平静让濮阳无华所有的打算都落了空。
“为什么？”
“我为这件事情担心了很久，结果你居然就这样接受了！”
“小笨蛋，我接受不好吗？难道你要我一副震惊的样子吼这怎么可能？！”方立人说罢面上显出震惊之色，不过这总算让濮阳无华笑了起来。
“好啦，算我白操心这么久。”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他早就说了，也不会总在说漏嘴的时候支支吾吾。
“开心了？”方立人啄了他一口，笑得有些得意。
“恩。”他点点头，把头埋进方立人怀里，“立人，我觉得很幸福。”
“是吗？幸福就好。”
“啪啪啪……”濮阳无华还没回话，一串拍巴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惊得两人猛然回头，原来是校长大人伊斯特，看他站在那里好整以暇的样子，好像已经听了不短的时间。
“校长？”濮阳无华一下子红了脸，刚才自己撒娇的样子好像被看光了。
“什么时候来的。”方立人皱了眉，没办法，他实在是对伊斯特尊敬不起来。
“哟哟，某人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我可是好心地把办公室借给你们用，方立人，翻脸也太快了吧。”伊斯特走过来，用手抬起方立人的下巴，那眼神实在是暧昧至极。
“少罗嗦，我欠你一次。”方立人撇过头甩开他的手，千万不能让无华误会了啊。
“好啦~算我不识相，不过既然讲清楚了就回你们的窝，别碍着我办公。”伊斯特身姿袅娜地走到他的办公桌后面，把军事委员会的来函丢给他们下了驱逐令。
“校长，我们先走了，谢谢你。”濮阳无华抱歉地笑了笑，然后拉着方立人飞也似的逃了出去，总觉得被人看见自己撒娇好丢脸。
“下次你让我做事我会尽极所能。”方立人承诺地余音从门外传进伊斯特的耳朵。
“没想到你还不赖，方立人。”伊斯特的眼睛闪烁了下，真是意外的和睦啊！
不过对于方立人最后那句话他颇为满意，尽极所能是吧，下次我会好好挑个事情给你做！不，我要让濮阳无华做，伊斯特心下奸笑。
事情算是揭开了，方立人也不由得非常好奇，真实的唐朝是什么样子他虽然没有想过，但眼前有活生生来自唐朝的人，那他不好奇就不可能了。
回到E428后，方立人是难得地发挥了长舌的本事，拉着濮阳无华问了许久，而濮阳无华自是一一作答，关于他唐朝的家人，关于江湖，关于武功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几乎每一样都能让方立人感慨连连！
“没想到古代的人居然已经有这样的智慧，真是了不得！”听濮阳无华讲了不少关于武功的事情，方立人不由觉得现在的标准武技拿出去都是丢人现眼的货色。
“大唐江湖上的功夫是比第一星河厉害多了，我其实很奇怪为什么那些内功秘籍都消失了。”
“其实也不奇怪，这么漫长的岁月再加上战争，很多东西的流逝也不难，更何况枪械才发明出来的那个年代，功夫再好也敌不过枪支。可能有这个原因，所以练功夫的人就少起来了。”
“这倒是没错，我才到坎贝拉的时候，真是觉得自己苦练了多年的功夫在战舰大炮的威力下面不堪一击！后来又见识了许多武器，真是觉得练武都白费了。”
“呵呵，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有好的武技的人拿着武器，威力和效果比没有武技的人强多了。比如散弹枪的后座力，如果是没有武技的人来使用，可能敌人没打死，自己却反而先完蛋。况且，如果武技真像你想得那样无用，军校就不会把武技课看得那么重了。”
“恩，这倒是。”其实他早就释怀了，只是听方立人这么一说，心里的那种感觉又通透了几分。
“对了无华，你的凌波步其实就是你给我讲的轻功对不对？”方立人从听了轻功这个词开始，就一直非常……怎么说呢，有很想见识一下的感觉。
那种飞檐走壁的效果，在第一星河，除非是穿了装甲，否则没有人可以在空中飞来飞去。一想到曾经有人可以不借任何外力就这么飞来飞去，说真的，方立人有一种大开眼界和难以相信的矛盾感。
“凌波步的确是轻功，而且是上乘轻功。”
“那你为什么要教给大家，如果被人发现问题的话，你要怎么解释？”想到这里，方立人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泄露出去？更何况凌波步现在还得到了军事委员会的重视。
“其实没什么的，凌波步要是没有配上心法的话，永远不可能成为轻功。”濮阳无华解释了下，对于方立人这么紧张，他觉得很高兴。
“原来如此。那么你们唐朝的习武人士都会轻功吗？”
“差不多是这样，不会轻功的人在江湖上根本不能算高手。才到坎贝拉的时候，发现大家虽然在练习武技，但就算很强的人也不会轻功我就奇怪了，后来才知道在这里根本连轻功的说法都没有。”
“那是当然，对于早就失传的东西大家当然不会刻意去探寻。”
“唉，怪不得校长叮嘱我不许使用轻功，害我每次爬楼都好烦，想用又怕被人看见。”濮阳无华嘟了嘟嘴，对于轻功受限一事相当不满。
“是吗？”方立人看到他可爱的表情忍不住又啄了他一口，“我还听说你的琴音能杀人，是不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不过让人受伤或头晕倒是没问题。”
“怎么办到的？”
“用内力灌入琴音就行，不过这个太耗内力了，属于大范围杀伤武器。不过刚才那个说法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传言啊。”他还以为真的可以。
“又是传言啊，怎么你也听？”
“能不听吗，谁让我爱上你了。不过照这么说起来，你的武技应该比和我对练的时候强太多才是，为什么每次我们较技的时候都是旗鼓相当，我就算输也不觉得差太远？”方立人有丝困惑，难道他每次放水？不管怎么说，想到放水两个字，方立人都有点心里不是滋味，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强了，哪知道和眼前的人一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因为我基本上没有用轻功和内力，所以速度还有力量各方面都要弱很多。”濮阳无华吐了下舌头，然后补充，“其实每次和你对战的时候我都有用全力，很多时候就差些忍不住要用内力了！”
“原来如此，看来我也不算太差。”
“恩，当然，立人已经很厉害了。如果你强到我也打不过的话，那我就没什么比你厉害了，会被你打击的。”
“是吗？”
“恩，你替我补习数论的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受打击。”濮阳无华认真地点点头。
“呵呵，看来我们扯平了。”方立人笑了几声，然后拿起军事委员会寄来的附件，“我会帮你弄好国籍和身份证明的事情，你先填了这个吧，我帮你写回函。”
“好。”濮阳无华接过东西，开始填写。
“立人，国籍我填什么？”
“米罗忒，米罗忒联邦共和国，我是那里的人。”
“立人原来是米罗忒的人啊，具体是哪个地方？”
“无华很想知道？”
“恩！我都告诉你我来自大唐了，你也应该和我说说才是。”
“这倒是，我家在米罗忒的首都，穆拉第一行星，那里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很漂亮吗？”
“对，春天会有大片的藤花，夏天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秋天是枫叶飞舞的时刻，冬天也很漂亮，那里会下雪……”方立人描绘着穆拉第一行星的美丽风光的同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自从进了坎贝拉高等军事学院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第一年的假期他去了外公的军营，第二年的假期他自己进行了一次星际旅行，第三年他还是去了军营，而今年是第四年，他是不是该回去了？
“听起来好美的样子！”
“喜欢吗？如果你喜欢，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好。”听着听着，濮阳无华眯起了眼。
离开大唐的这一年多来，他从来没有感觉这样轻松过，大唐的过去让他和人交往时感觉总要防备什么，再也不像过去和家人朋友在一起那般自在舒心，和方立人在一起之后也是如此。虽然比起和其他人的相处而言，两人间的交往要自在得多，但更深沉次的一些东西还是存在隔阂的，因此，方立人每对他好上一分，他的心情就更焦躁一分，他总是担心终有一天当方立人知道他的来历之后他会万劫不复。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