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在眼前，却伸手不可触及。就连这些花也一样……眼泪在某一个世间的晨昏，在他不知第几次的取来的种子下汹涌地流淌出来。像是天空下的雨水滴落在脸上，冰冷一片，却心痛如刀割。

几千个日子里重复着一种奢望，不断的希望又绝望。心终于开始崩溃，却放弃不了。一想到，就会痛苦。

第28章：他与他的痛苦……

坐在像是蟒蛇化石一样的巨石上。望着那黑黝黝的一片，想起了一些已经忘记了的记忆，那好象已经过去了很久的画面开始不断的重新回拢。或者是因为那天在黑森林里的纠缠吧。

在那张残破的长石椅上，在那些香气浓郁的玫瑰花下。他像一头受了伤的兽撕扯掉他的衣服，不顾一切的进入他的身体。而他却倔强的没有喊出半声痛。那张妖冶的脸流出了晶莹的汗水，惨白惨白。眼睛却腥红的一直望着他，散发出星般的光芒。他的手抚摸上他的面孔，带着温情的错觉。他们之间有的只不过是怒火及欲望的纠葛，并无其他。

微微的皱着眉头。又想起了因为是他用‘他’的事情来牵扯自己，挑衅自己，才会那么冲动的失去了理智。所以那些苦是他自找的。即使他被他伤害得体无完肤，也没有值得半点同情。厌恶的拍了拍手，跳下巨石。大脑又因为想起这些事情而回荡‘他’的那一句话，“Lucifer你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Lucifer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脸色开始苍白得像是纸末，他拼命想得到的是他的爱，那怕只是一个轻微的微笑也好。忤逆一个做恶魔的立场，在他堕落与不堕落之间做出了选择，得到的却他是那一句像是箭刺入心脏一样的话。现在他竟连对他的信任也没有了吗？

那他还拥有他什么？

“你果然在这里。”Satan从自己住的地方出来找过整座岛屿也没有找到人之后，就想到他一定会在这里，果不其然……又在思念他了？哼，明明前一刻才给人伤害得遍体鳞伤，这下又坐在这个荒芜的池塘想念着那个伤他心的人了。心微微的刺痛，如同分裂开成两半一样。他却是微笑着的，薄薄的唇瓣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个微笑的模样。

“怎么，还嫌弃被人伤得不够重吗？要不要我撒些盐巴上去。”脸虽然是不动声色的，可是声音却泄露了他的坏心情。

“……”他没有理会他，而是越过他往殿房内走。

自他擦肩而过的刹那，嘴角凝固着那抹笑冷了下来，像是雪花，带着寒气和恶意。“Lucifer，你信不信我可以轻易的就捏死你最心爱的天使大人啊！”

听到话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前走。这让他感觉更加的愤怒。为什么他满心的痴狂爱恋换来的只是他视若无睹的冷漠？为什么一定要那个天真得让人可笑的天使？为什么不回头来看看他？心又是狠狠一揪……还有什么好犹豫？他看着他的背影问自己，不是下定决心了吗？即使是‘重生天使’阻挡在前面，也要毁灭。这样，他才会是他的……早就决定了这样做，即使他会伤心会恨他……

腥红的瞳孔半阖，然后慢慢的睁开，里面有嗜血的光芒闪动。他跟了上去，只需片刻就走到他身后。露出了像平常一样的微笑说，“你听我说，既然你爱惨他了，就把他捉来囚禁折磨……”‘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使他停住了脚步。妖艳的脸有着怔愣及不可置信。

他竟然打了他……火辣的疼痛在脸郏上蔓延开来，他没有像上一次被射伤手一样用‘愈’的能力让脸上的红肿愈合，他用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好艘轻抚着自己的脸，微微的低下了脸。上次是因为可以惹怒他的，所以不会觉得受伤……可是这一次却是因为才说了‘他’一句说话就被他打了一巴掌……心像是被人用刀劈开了一样，痛得难以呼吸。

Lucifer深紫的眼淡漠的看着他惊愕的表情，他不懂。他怎么会懂得他的心呢？就是因为不想‘他’恨他，不想他痛苦，所以才决定一直守护着他的，可是不满足的是他呀！那颗渴望着他的爱的心，越来越贪婪了。最不可原谅的是那只吸血鬼竟然为了得到他的力量而让‘他’爱上他……

愤怒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在心内翻天倒地，他旋涡一样紫深的眼燃着怒气和仇恨。

“Satan，我说过了，你敢动‘他’半分，我会杀了你。”他说完也没有望他一眼就走进了房间。留下怔然的他站着。暗黄的天空恍惚了起来，地狱里没有白天与黑夜，也没有月亮和太阳，只有漫天的暗黄……

西殿的空气里弥漫着白荷的清香，这种花的味道他很熟识。曾经因为他突然就种植了这种花而特意去世间的池塘看了看，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味道很清香而已。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觉得这种花似那个Reborn angel所以才想在他自己住的西殿栽种。

在半明灭的光线里偏眼看去，果然看见了在花瓶上插着的大朵大朵的白色莲花。清雅透亮，就像是光一样，让人感觉到绚烂和眩目。

手一直抚着脸没有放开，姿势也一直的维持不变。他就这样望着那瓶白荷，腥红的眼眸，颜色开始淡了些。那张微尖妖艳的脸惨白成白荷的颜色。这是第二次了，他第二次说要杀了他。原因都是同一个人，他内心里深爱着小心奕奕珍视着的人。

如果，只有毁了他。你才会看我一眼。那么我就如你所愿。

……

从恶魔来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与concealed见了面之后。他就一直都在圣菲亚特教堂里，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一排列过的深色木椅子上，透过教堂的七彩立玻璃窗仰望着天空。因为他选择过了这个夜晚，解了自己内心的疑惑然后就把选择的结果告诉他。

这几日总会出现轻微的幻觉，想起第一次去到城堡时，就做了那样的梦，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慌。然后是在玫瑰园里看到梦里与他缠绵的人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加的惊愕。也会为自己沾染到人类的恶俗而堕落觉得疑惑，可是，在他对他说喜欢的那一瞬间，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脏，跳动得那么剧烈。就如同要从身体内窜出来一样。

他冰凉的手触摸在肌肤上就犹如带了电一样，让他浑身惊颤不已。他身上的玫瑰香弥散过他的记忆，带给他动情的雀跃，那是不曾有过的感觉，像是陌生又像是熟识的，轻轻的撩拨了他那颗不懂得爱的心。

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心也会跟着难受。想要把一切能够让他开心的东西都奉献到他面前，就只为了看到他的微笑。可是，他什么也不要，就只要他的喜欢。那时，他还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是天使呀，要如何去爱。

可是越和他长时间的相处就越无法自拨，沦陷的心，并不用学习去爱，就已经爱上了他。因为爱，所以他做得的事情即使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如同人类中一个平常无别的举动都会让他觉得窝心和感动。那是因为他是为了他而特意去做的事情。光是想到这里就觉得喜庆，只可惜那时还不懂，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就流泪满面。如果那时懂得了，他一定会多爱他一些，让记忆增加多一些。可是现在说的一切都太晚了。因为他觉得他欺骗了他，已经不愿意再爱他了。

在教堂内，思维从没有停止过一刻。每分每秒都是在想着他的事情。有时也会莫名的伸出手去，仿佛这样就可以触碰到那个已经不在了的身影，触碰到他白皙如月意义的肌肤，带着十月深秋的凉意，让他感觉很舒服。可是等到伸出了手才发觉，原来，他们已经分开了。有了人类的感情就会痛苦起来。可是他并不后悔。因为遇见了他，爱上了他。就好象，现在他不是一个天使，而仅仅只是一个爱着的普通人类。

有时也会闻到空中有玫瑰的暗香在涌动，下意识的寻找香味飘来的地方，带着微微的奢望，希望是他来找他……却往往更让自己失望。心里明明是很清楚的，已经不可能了。他说过了的，如果想要他继续爱他，那么就让他沐浴在阳光之下。要让一个吸血鬼沐浴在阳光之下并非难事，可是他这样选择了之后，就再也感觉不到他的爱了。看上去是得到了希望的奇迹，其实暗地里又已经是逼上了绝路。不过如果这是他的希望，那么他会很高兴的选择这一条路，即使是绝路。只要能够为他做一些些让他快乐的事情，他就觉得满足了。

其实，他们能够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就已经很足够了。他不能再贪心的想要得到更多。即使内心渴望得到更多……

如果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沙罗会原谅他吗？他会不会很难过很失望很悲伤呢？心刺痛了一下，不自觉的就望向了天空，那个穹苍最深处的地方，住着他的兄长，那个自从有记忆开始就与他在一起的‘天神’，他的兄长。他总是很温柔的微笑着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带着华光的温暖。沙罗就会说，“如果能够一辈子都这样，那该多好。可是，我必须要负担起‘天命’呀。如果违逆了‘天命’你就要消失了。我舍不得你……”总是睁着不明白的眼眸看着他，他就会轻轻的笑着说，“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他的眼就流露出一种可以让他感到窒息一样的忧伤，那么那么的深浓，像是弥漫的大雾，看不真切。

“……别把心给丢了。因为，你是属于我的。”这一句话轻轻的，又浮现上心头。沙罗是不是也爱着他呢？懂得了人类达到感情之后，心就变的了复杂黑暗，会很容易的就堕落。那么路西法是不是就是因为爱而堕落的呢？

一切都是有迹可遁的，沙罗叫他不要把心给丢了。他还是把心给丢了。怎么就那么没用呢？微微笑着流泪，用手掩盖住脸，越来越控制不住，那种滚烫的液体像是雨水一样不断的从身体内汹涌而出，砸落在空气里化为光碎消失。

空气里传来那种熟识的玫瑰香味，掩藏在手心里的脸轻微的怔然，然后抬起了头，在朦胧之间看见了站在教堂大门口的人。他对他微笑，伸出来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手，像是在邀约他一起堕落。

呆然片刻，就走了过去，酸涩的心却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一样，使眼泪越流越多……

是你吗？是不是你来了……

第29章：牢笼里的鸟……

滴答……滴答……

那是什么声音？

就好象从彼岸传来的，一声声渗入心脏。像是花朵盛放的声音，慢慢的像水弥漫过身体一般。把整个人沉浸了在海里。

滴答……滴答……

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被磨得平滑的石泥地板上的暗红。有凝固了的黑块与鲜红的液体，从什么地方滴下来。空气里有腥甜潮湿的味道在散发，就像开在地狱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妖红一片。

他抬起头来，然后便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在那一整面浩大的镜子中，看见了那个沐浴在鲜血里的自己。

他看见自己被困在一只巨大的漆黑铁笼里，铁笼的每一根铁粗得就像是一个成人男人手臂般大，漆黑得发亮，亮中透着寒气。两臂的手腕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延伸过来的粗硕铁链圈住，像是大字形状的姿势半吊在空中。背后从肩胛处长出来的巨大十二羽翼被琵琶勾贯穿而过，刺穿了骨髓，怵目的鲜血粘稠地滴答滴答地滴落在泥地上，发出浓重而模糊的声音来。

身体被黑色的荆棘缠绕遍身，如针般的刺狠狠的扎入皮肤里，这些小痛根本就比不过脊背上的痛。他苍白的脸就像空灵艺术品，虽然漂亮却没有灵魂。琉璃一样的瞳孔失去了光彩，只有死般的黯淡。那巨大的淌着身体内流出来艳红血液的羽翼只是发出一层灰蒙蒙的光，把那种似是地狱黄泉路边盛开如同曼珠沙华一样的鲜血相衬得触目惊心。

每每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就会牵扯到被贯碎了的伤口，产生出剧痛让他的面郏上滴落晶莹的汗水。手臂已经麻木没有任何感觉，全身上下除了疼痛，就没有了其他的知感。

他困难的半睁着眼瞳，看到镜子里倒影出来的人，胸前有金黄色的几丝软和的微波浪卷发，其他的则是散落在背后，手臂两侧，发尾微微的沾染上血液。腥红的血浸湿了那一身华贵的衣袍，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道，头顶上有暗黄的光速照射下来，只照耀着他，四周全是漆黑一片，除了那一面发出亮光的大型镜壁之外。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个模样？

啊……他记得了。是在圣菲亚特教堂门口。那一个夜晚，天空漆黑得可怕，没有星星和月光，只有冷冷的风在吹拂着，从教堂的四面八方凶猛地灌进来。他想念着那只留下决绝背影的吸血鬼，想起了在穹苍最深处，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生物’主宰这个世界的‘天神’。叫沙罗，他的哥哥。还记得在那个时候他哭了，在朦胧之间闻到了熟入心尖的气味。那种伴随着他呼吸进入心脏里浓烈又特别的玫瑰香味，随着大风灌满在整个圣菲亚特教堂内。他以为是他来了，带着奢望走出去，却看见一双腥红的眼在漆黑里诡谲地闪烁着星般的光芒。

他哭得像一个孩子一样，眼泪和鼻涕全都淌了出来，用手胡乱的抹掉脸上的痕迹，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此糟糕的一面。因为是那么熟识的味道，所以他直觉的认为是他来找他了。不管是什么原因，甚至不愿意去想他为什么会来找他的原因。只是喜悦，欢喜能够见到他。可是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伸到面前的手是把他拉向了地狱的手……

然后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贯彻整个后背……是在那个时候就被琵琶勾穿刺了肩胛骨吗？在意识昏迷之前，他在恍惚中听见，那个人用像是对情人撒娇一样的声音说，“天使大人，你怎么那么天真呢？”

天真吗？因为被爱着的人的味道引诱出来而被袭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才会被人说是天真吗？那一双琉璃般的双瞳半下垂，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阴寒让他微微的颤抖着身躯，在半空中柔弱的摇摇欲坠，像是不堪负重花苞的枝桠。

痛，刀劈一样的刺痛从脊背清晰的传来，让他轻声痛苦而破碎的呻吟。

那个有着一双惊心动魄的瞳孔的人是谁？细细妖艳的眼角微上斜，流露出残忍而多情的光芒，他笑吟吟地望着他，那道视线仿佛能够望进他内心最深处，那一角黑暗的地方。

像是又能够感觉到那种如寒芒一样的注视，他无力合上的眼眸又轻轻的张开来，在如蝴蝶一样的睫毛阴影里，他看见了那个穿着一身黑色修身劲装的男人，缓慢的向着他走来。

赤红如土一样颜色的碎发狂乱的飘扬着，诡谲而妖艳的腥红眼眸无情地看着他，细腻淡薄的唇微微向上扬，弯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是冰寒般的冷，在暗黄的光线下，他看上去就像是冬天里最后一抹残艳的繁花。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你醒了？天使大人？”他的身影微微一闪，就转到了他的眼前。双脚没有靠着任何东西，浮现在半空中，仿佛他身上有无形的气流把他衬托起来一样。

蠕动着干涩的唇，他抬起了苍白得似没有血色的脸，慢慢的说，“你，是谁？”

看着他如同被丢弃在垃圾堆里的残旧娃娃那样破碎，唇上的笑不禁加深了几分，“我吗？我叫Satan.”

身体一震，扯动了刺在骨髓里的琵琶勾，剧痛让他看上去像是被雨水抽打落下的花朵，颤抖透出深刻的痛苦。犹如像是明白过来了一样，他轻垂下头，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