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照河山(穿越)上——淮上
淮上  发于:2013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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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一跤摔倒,忙不迭的爬起来,摇尾巴道:“亲爱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变成旺财犬的,卷毛直毛都可以,萨摩耶也没问题——!”

龙纪威绝望道:“你还是好好坐下来吧,稍微表现得像人类一点可以吗,那个谁,侍应生,能不能别看了,麻烦你拿个苍蝇拍来把这个穿黑衣服的和这个小孩一人一拍送回到那美克星去谢谢……”

黑衣服的和叶真两人在咖啡店里填饱了肚子,吃饭的过程中黑衣服一直跟叶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问话极有技巧,吃完饭的时候叶真只知道他叫玄鳞,而玄鳞却几乎把他老底都翻清楚了。

于是三个人一起出了商场的门,玄鳞亲热勾着叶真的肩,问:“你有地方去吗,小兄弟?”

叶真猛地一顿:“糟糕!”

他从店里跑出来,又没有跟别人打招呼,老板他们一定急坏了。

“我得回店里去跟他们解释清楚,胖叔还给我炒了面条呢,我今晚得守在店里……”

叶真掉头想跑,被玄鳞拉住了:“别慌别慌,来叫声爸,天大的事情爸都给你搞定。来,来叫一声。”

叶真半张着嘴,茫然而无辜的盯着他。

“你不是管龙纪威叫妈妈么,那你当然应该管我叫爸了。来乖儿子,叫了爹妈就跟咱们回家。”

“……”叶真立刻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龙纪威。

龙纪威一边招手叫的士,一边板着脸说:“敢叫就真的不带你回家了,叶十三小同学!什么爸爸妈妈的!先回家去洗个澡,饭店的事情暂时别管了,关于怎么处理你的事我还要先想个章程出来。”

叶十三小同学就像等待被人民民主专政的黑五类子弟一样,低眉顺眼的乖乖被龙纪威带上车,上了车便依偎在龙纪威身边,眼底有着生怕被抛弃的恐慌。

玄鳞从副驾驶座上回头看了他一眼,评价道:“小孩儿受过惊,可怜见的。”

龙纪威轻轻拍叶真的背,大概是吃得饱穿得暖,车厢里又热烘烘的,没过一会叶真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一直睡到小区楼下,玄鳞付了车钱,又把叶真扛回家,龙纪威收拾了一间空闲的睡房出来,把人事不省的叶十三小同学安置下来。

熟睡中的少年面颊带着微微的粉红,仿佛真正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

龙纪威关门出来,玄鳞坐在客厅里,翻看叶真换下来的旧衣服和破鞋。

“不能再让他去小饭店了,这小孩儿肯定犯了事。”玄鳞示意鞋面上星星点点的血,说:“新鲜的,人血,沾上还不到几个小时。”

龙纪威说:“我怎么尽捡麻烦回来呢,一开始是你,现在又是这小孩儿……”

玄鳞立刻飞扑上来,流着口水求抱抱求蹭脸:“亲爱的~~~看你运气多好,一捡就捡个老公回来,再捡就捡个这么大的儿子,咱们以后就是吉祥如意又欢乐的一家了!”

龙纪威面无表情伸手一抵,把玄鳞英俊的脸挡在半米之外:“二是会传染的,离我远一点!”

玄鳞手舞足蹈半天,终于抓住龙纪威,陶醉的蹭了蹭说:“唔亲爱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不然不会跟我从北京跑出来……现在怎么办呢?旅顺大屠杀可是一百一十二年前的事情。”

龙纪威问:“你觉得他像精神错乱么?”

玄鳞说:“咱们儿子不仅不错乱,还聪明极了。”

“你能不能别提儿子这两个字?算了,先让他上学吧,找关系给他弄个正当身份,就说是农村来的黑户口好了。”

玄鳞把头埋在龙纪威脖颈里,闻言突然笑了。

龙纪威冷冷的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玄鳞微笑着说:“我就在想,在北京的时候人人都说你凶悍心狠,跟阎王似的,其实你最好对付了,又心软,又容易上当,万一有一天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说完不待龙纪威回答,他就伸手把人一抱,心满意足的道:“——不过也没什么,还有我呢。……我爱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4.黑泽川

机场外,四辆漆黑铮亮的宝马齐刷刷停在路边,顿时引来周遭行人侧目。

几辆车里的西装男纷纷下车来恭候,第二辆车的司机又毕恭毕敬打开车门,低头站在路边;这时才看见一位穿着素淡和服的日本老妇人,并一个约莫三十岁戴墨镜的高大男人,在一圈随从的簇拥下,从机场天桥上疾步走下来。

老妇人化妆极为隆重精心,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只是脸色板着,紧紧抿着嘴唇,眼角便显得有些塌落,格外的戾气逼人。

相比之下那戴墨镜的男人虽然也不苟言笑,却只让人觉得威严沉着。他身形在亚洲人中算是相当高大挺拔的了,肩膀宽厚,腰背极挺,仿佛是多年的练家子,从骨子里便透出一种威重的气势来。

一群人疾步上了车,司机请示:“山地夫人、黑泽少爷,我们是先去酒店安置行李,还是先去医院?”

老夫人终于把她紧紧下抿的嘴角动了一动,说:“去医院!”

那个姓黑泽的男人却淡淡的道:“先去酒店。”

老夫人语气里不可避免的夹杂了焦急:“你在说什么啊?阿崇到现在还没有醒,他可是你的亲表弟!”

司机从后视镜里偷觑一眼,只见黑泽微仰着头闭目养神,充耳不闻的样子。

他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踩下油门。

——是往酒店去的方向。

一群人先到酒店去放好行李,安置完毕,才从酒店出发去医院。

这时黑泽已经和老夫人分了车,挪到第一辆车里,侧头问助理:“山地崇来大连之前,去过旅顺?”

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显然已经把那天晚上发生在地下拳赛里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助理肯定的道:“没有,山地少爷根本没有离开过大连市区,更没有接触过当地黑帮。少爷在中国接触过的人很有限,我们排查过名单,根本没有姓叶的人。”

黑泽沉思半晌,问:“旅顺真的有个叶家么?”

“这个……已经在查了。姓叶的人肯定不少,但是出名的叶姓武学世族根本没有听说过,更别提什么叶家幼子了……”

黑泽沉默不语,刀削般硬朗的侧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越发显得难以猜测。

助理小心翼翼的道:“据东乡先生说,凶手自称替‘一百一十二年前’的家人报仇,一百一十二年前……难道是精神错乱?如果是精神病人行凶的话,倒是好理解了……”

“精神病人行凶,能在擂台上重伤空手道黑带八段的东乡京男?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手指轻轻一戳,把山地崇戳得重度昏迷两天不醒?”

助理嗫嚅不敢说话,黑泽冷笑一声。

“说什么精神病人,分明就是山地家惹到了不能惹的凶神,万里迢迢索命来了!”

老夫人在路上还能勉强撑住她那贵族世家的仪态,到医院一看昏迷不醒的儿子,顿时就撑不住了。

仅仅两天功夫,山地崇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他脸色灰白,眼皮红肿出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青灰,因为无法自主呼吸而戴上了呼吸器,乍一看上去倒是像睡了十年八载的植物人。

诡异的是不论医生怎么检查,都查不出这位少爷到底哪里出了毛病——他的心跳缓慢,肝胆衰弱,心胸血管大面积破裂,按理说胸部应该遭受过重击,但是胸部骨骼却偏偏都好好的,一点破裂都没有。

难道有人“隔山打牛”,没伤到他的骨头,却隔着骨头打碎了他的内脏?

这怎么可能,又不是变魔术!

老妇人坐在床边,颤抖着手拉住儿子,半晌才用日文惨烈的叫了一声:“阿崇!”

手下全都屏声静气站在一边,医生连大气也不敢出。

黑泽坐在一边,脸色冷淡,一条修长的腿架在另一条腿上。

老夫人抽泣半晌,转过头来嘶哑道:“阿川,你觉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泽川这才懒洋洋的站起来,伸手推开老夫人,解开山地崇胸前的纽扣。

只见他胸前剑突之下半寸的位置上,有个指头大的圆点微微发黑,仿佛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留了个淤青的痕。

黑泽问医生:“前天送来的时候就有?”

医生忙不迭道:“救护车到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异样,入院的时候才发现有轻微的淤青,但是没有发黑。这个黑点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我们怀疑过皮下淤血……”

“鸠尾穴。”黑泽打断他,说:“任脉之络穴,人体三十六死穴之一,高手点之可造成腹壁震动,肝胆瑟缩,静脉破裂,心脏滞血——若无人解穴,必死无疑。”

医生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啊?!”

老夫人则没有笑,她脸色猛的惊慌起来——那种贵族礼仪怎么也掩饰不了的,骨子里的惊恐和慌张。

“您应该听说过吧,山地夫人,您曾祖父的父亲,当年就是这样在战场上被人杀死的。不是死于刺刀或子弹,而是被人在天灵盖上轻轻一指,就瞬间毙命了。而且我记得,山地家族的那位老太爷当年也是死在中国旅顺,真是巧合啊。”

山地夫人的脸色顿时极度难看起来,半晌才冷冷的问:“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功夫?你一定有办法的吧,黑泽川!如果是别人的话就罢了,如果是你的话——”

黑泽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看着状若枯槁的山地崇,脸色深浅莫测。

老夫人瞳孔微微一紧。

她知道黑泽川名义上是当年山地家族大小姐的儿子,山地崇的表哥;但是实际上,他母亲早在三十年前就和娘家断绝关系了。

这个男人虽然姓黑泽,实际上却和黑泽家族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他甚至只有一半的日本血统。

当年这个男人之所以能上位,是因为在他之前的几个堂兄都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上位之后一年,几个堂弟又莫名其妙的残了。黑泽川做事情极其细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那几个堂兄弟的“意外”跟他有任何关系。

这样一个人,你能指望他像个热心又和善的表哥一样,不辞辛苦为表弟疗伤吗?

老夫人紧紧盯着黑泽川,嘴巴一动,刚要说什么,被黑泽一抬手挡了下来。

“解穴比点穴难千万倍,但是我会试试。”

老夫人嘴巴一抿,唇角再次显出严厉的皱纹:“你有什么条件?”

“救自家表弟的命,要什么条件?”黑泽淡淡的笑了一下,眼底的寒光却冷得刀锋一样,“——不过阿崇受了伤,山地家族一定没有精力处理其他事情。说不得,只好让我替亲戚出头,亲自去查那个重伤了阿崇的凶手了。”

日本山地家族的贵客在医院里盘桓了整个上午,出来的时候正是饭点。老夫人心事重重的被人伺候去用餐,黑泽却直接坐车去了市中心。

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他,只见他的样子比去医院时疲惫了不少,额间有细细的冷汗,脸色甚至有一点发灰。

而他的表情,却比平时更加阴沉冷漠,让人一看就胆战心惊。

车停在市中心那家出事的酒吧门口,手下恭恭敬敬推开门,黑泽大步走进厅堂,只见里边冷冷清清,店面被山地家族的保镖团团围住,桌椅打翻得一地都是。

只有酒吧老板和迎宾小姐两人被押在包围圈中间,两个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黑泽一进门,助理立刻快步走来,欠了欠身道:“已经问出来了。那天在擂台上距离太远,没什么人看清凶手的样子,唯一近距离跟凶手说过话的只有那个迎宾的女人。根据她的说法,那人看上去就是个中学生,可能只有十几岁而已……”

说到这里,助理的表情有点古怪:“呃,而且非常瘦,穿着破烂……根据她的描述,我让人画了像出来。”

边上人递来一张图纸,只见上边画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大小,身材清瘦,头发凌乱。他五官带着少年人那种不辨性别的中性的俊秀,但是眉骨清挺,鼻梁笔直,眼神又非常凌厉,看上去有种居高临下不可侵犯的意味。

黑泽手下能人众多,这画像看上去,跟叶真本人起码有三四成相似。

“这种一只手就能捏断他脖子的小孩,真是打倒了东乡先生的人么,东乡先生可是国内鼎鼎有名的高手!黑泽先生,恕我冒昧,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中国功夫是很玄妙的。”黑泽淡淡的道,“虽然近几十年来,在强手如林的世界格斗界里,所谓的中国功夫已经沦落成了一场笑话,任谁都可以踩上一脚——但是俗话说‘真人不露相’,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你永远也不知道在这片辽阔的国土之上,是否隐藏了哪些不露相的‘真人’。”

他的手指从画像里叶真的脸上轻轻抚过,亲昵仿佛摩挲着什么心爱之物。

助理看着他的表情,打了个寒战,“山地家族已经把这个人恨到骨子里去了,如果我们抓住他的话,是否需要……”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暗杀他?”黑泽唇角浮现出一点冷酷的弧度,“不,这种天赋奇才的强者,只能死在一对一的公平对决里,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他把画像折好,放在西装胸口的内袋里,淡淡的道:“去这座城市的所有武馆、武校搜查这个少年的踪迹,去向当地的黑帮打听,不管用什么方法!这样特殊的一个人,除非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否则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所有手下瞬间挺身,九十度鞠躬:“是!”

“从天上掉下来”的叶十三小同学,早上六点钟起床晨跑,打拳,七点钟神清气爽回家吃饭,路过浴室时看见一个人赤裸上半身,俯在流理台边洗脸,于是顺口叫了声:“妈!”

玄鳞头也不抬:“你妈在客厅!”

叶真说:“哦,谢谢叔叔。”

“叫爸爸!叶十三小同学!你想挨打吗!你妈昨天晚上还在老子身下哭泣求饶叫老公……”

叶十三小同学把黄色内容选择性无视了,走到客厅一看,龙纪威正坐在餐桌边打电话:

“好了别唠叨了,哥在大连过得不错,抽空你再给我寄点特供的茶叶来……姓韩的要是欺负你了你一定记得跟哥说啊,哥帮你弄死他……老龙很好我也很好,就是咱儿子的教育问题要费点神……好了楚慈,提醒韩越别忘记给咱儿子上户口啊,还要念书呢。不说了,吃早饭呢在。”

电话那边传来担忧的声音:“自己在家做饭吃啊,你没下去买早饭吧,小心吃到一嘴地沟油哦。”

“……”龙纪威问:“楚慈同志,你找打么?”

叶真坐到龙纪威身边,抓了根油条泡豆浆,吃得满嘴是油。

龙纪威摔了电话,摸着叶真的脑袋说:“赶紧吃,吃完让玄鳞送你去学校。”

叶真乖乖点头,又问:“地沟油是什么?”

“人类进化史上的发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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