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女人一样的闹了绝食,自杀等等威胁,最後得到联系方式的时候凌寒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沈蓝波拒绝去想自己当年的状态,那些回忆糟糕的他想了就会发疯。
凌寒和沈蓝波对视许久,他的眼睛一直很安静,安静的看不出情绪,沈蓝波知道那是情绪被碾碎的痕迹,他有点心疼又有点恼怒,不明白什麽事会让凌寒心死至此。
明明是凌寒先走的,如果他不走,安静地等到自己想明白,那麽现在肯定生活的很好。
“为什麽你到现在还这麽理所当然呢?”凌寒吐气。
凌寒的声音如此的冷,略带嘶哑,像吐着毒气的蝮蛇,不带一丝感情,沈蓝波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歪头去看凌寒,冬日的阳光暖的让人心醉,凌寒漆黑的眉毛在晶莹的阳光下浓黑如墨,剑般在刚毅的侧脸。
年轻时候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凌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想知道什麽呢?我确实喜欢过你的。”
喜欢过……
沈蓝波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凌寒如此清晰的表明那些情意,凌寒说的很轻,不惊起一颗灰粒。
那些年少的酸涩与甜蜜就在这纤尘里被一笔带过了:“可是已经过去了啊。”
我曾经喜欢你,喜欢到可以把心掏给你。
“我去了很多地方。”凌寒低低地说,他这麽安静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世界都沈淀了,愿意听他慢慢说,“已经看开了。”
第三章:喜欢是你的事
“一、二、三……”凌寒在喃喃自语,沈蓝波皱起眉头。
“你在数什麽?”
“手机铃声。”沈蓝波如此的凶残,凌寒还是温柔的很,不紧不慢地解释,“总是让人等电话不好,接电话吧。”
沈蓝波的手机铃声很奇怪,不知道是呼喊还是什麽惨叫,一声声地在车内回荡,有点像“厉害”还是什麽的,电话那边的人锲而不舍,不断地重复拨打着,惨叫声便一声声地回荡着。
“不用管它。”沈蓝波挥挥手,却也没把手机关机,只是调到静音,再转头虎视眈眈地看着凌寒,眼睛黑的令人发毛。
“青沫……他。”沈蓝波舔舔唇,试探地看向凌寒,“他还和我在一起……”
“嗯。”凌寒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不错的,爸要是同意也没什麽。”
“不是,青沫……”沈蓝波去拉凌寒的手,天冷,可是凌寒的手干燥温热,被他握在手里细细摩擦着也没有任何反应,稳稳的放在他手里,没有一丝反应,即使他口里念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以前他提到青沫还是别人,凌寒就会气的要命,沈蓝波气越发的粗了,断断续续地把话继续下去:“不是,就是朋友,不是恋人。”
凌寒还是淡淡的:“嗯。”
“你又遇到了其他人?”沈蓝波有些不甘心,手指在凌寒的掌心画圆圈,凌寒也不挣扎,随便他弄,只偶尔因为痒笑两声。
沈蓝波舔着嘴唇喘着粗气,车里温度高,他急得一身汗,嘴里呵出的热气白花花的一片,把脸都氤氲在里面了。
“我没有说谎,我真喜欢你,我只是……”他停顿了一会儿喘息,“我只是在逃避。”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凌寒有感觉,可是他当时总是觉得……觉得自己怎麽会喜欢凌寒呢?土里土气的,除了学习什麽也不会,他即使喜欢男人,也该是喜欢青沫那样玲珑剔透的,怎麽可能喜欢凌寒呢?
凌寒,凌寒有什麽好呢?哪怕是到现在沈蓝波都说不清,他想了这麽多年,也想不明白,可是他起码知道一件事,他希望凌寒一直在他身边,凌寒不在的日子,难过的沈蓝波想哭,可是又不知道该怎麽办。
他不明白,他和凌寒总共也就生活了六年,凌寒却已经走了七年了,他更该习惯的是没有凌寒的日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的愉悦日子,为什麽忘都忘不掉。
沈蓝波眼睛暗红,眼睫毛抖动的厉害,害羞又难过:“反正,反正你不要走,我喜欢你的,我们再开始好了。”
“哦。”凌寒应了一句,轻描淡写地拒绝,“可是我已经走了,我不是说人,我喜欢过你,可是喜欢到一定地步会转身的,因为……”
因为不转身已经走不下去了,凌寒把下面的话咽下,过去的时候实在没必要计较,他摸摸沈蓝波柔软的黑发:“都想结婚的人了,老想着过去不好。”
“你也不一定是喜欢啊。”凌寒笑笑,沈蓝波的头发很软,摸起来很舒服,以前他肯定做不来,现在却能亲切的像哥哥一样了,“你只是生气我先走了,就像你无法接受你的东西不是被你扔了,而是有人直接把东西抢走一样。”
凌寒说的很轻,却很残忍,对两人都很残忍,沈蓝波有些委屈,把凌寒的手拽下来:“我不是的,我没有……”
再傻这麽多年也分清楚是不是感情了,可是凌寒却懒得纠正沈蓝波,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你是真心的,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了啊。”
沈蓝波抿嘴,不吭声,然後猛然扑到凌寒身上去咬後者的唇,他用了十分的狠力,一口下去就咬出了殷红的血,湿漉漉的铁锈味在两人唇瓣间散开。
凌寒的眼睛暗了暗,却不客气,两手抓起沈蓝波的胳膊往後用力反剪过去,他的动作快速利落,沈蓝波痛的抽搐,头不由扬起,身体也往後退去。
“不要闹了。”凌寒冷冷训斥了一句,松开沈蓝波,又伸手抹去嘴上的血迹,嘴角刺刺的痛让他很不高兴,咬在脸上最要命了,有人会看到还不好掩饰。
“凌寒!”沈蓝波大叫,“你真这麽狠麽?”
“下次叫哥哥啦。”凌寒抽出纸巾擦带血的手,“小时候没礼貌现在也没礼貌,我总有一天要打你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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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蓝波把凌寒拉扯进门,他的动作凶悍粗暴,饶是凌寒这样敏捷的身手也被拽的跌跌撞撞,差点载到开门的沈意身上。
“你说不知道的。”沈蓝波瞪了吃惊来开门的沈意一眼,把凌寒的手塞进沈意手里,“我先把他放在你这里,等我签完那劳什子的合约就回来,他要是再不见了,我就跟你拼了。”
“爸。”凌寒小小声喊了一下。
“待在家里不许动。”沈蓝气势十足地对凌寒喊了一声,一把抓住凌寒当着沈意的面狠狠亲了一口才扬长而去。
凌寒措不及防有些怔愣,倒是沈意很快就反应过来,把凌寒拉进门来:“他就这个脾气,别生气。”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凌寒笑笑:“爸爸你真是教子有方诶,他居然肯乖乖去工作。”
沈意把凌寒拉到沙发坐下,得意地哼了一声,他才不会告诉凌寒,他就是威胁沈蓝波不好好工作,一辈子也不同意他和男人在一起。
其实沈蓝波想什麽,沈意怎麽会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拼命赚钱大概想着要“私奔”逃离自己呢。
“什麽时候回来的?”这麽多年没见沈意,他居然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时间好像格外厚待他,模样几乎没变,依旧气质儒雅皮肤白皙。
他和凌寒之间相处向来直接,凌寒笑笑:“昨晚回来的。”
“昨晚回来的,起这麽早,不要倒时差吗?”沈意随意问,从桌上拿了个橙子,揉捏起来。
凌寒平静地迎着他探索的视线坦白:“不用。”他沈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回来有段日子了,先去外面晃了两圈。”
他把声音压到最低:“说起来好笑,我长这麽大,出了这个城市就直接去国外了,都没有去别的地方看看,断断续续看了一年,才发现祖国还是很美的啊。”
在沈意面前实在没有撒谎的必要,凌寒以前还会觉得自己有天能够超越沈意,可是长大了才想通了,这个男人通透的像成了精,怎麽都能轻易看穿你。
最关键的是,沈意确实是为了他好,凌寒的喉结动了动,他以前叫沈意爸爸,跟叫老板没区别,现在却真是踏踏实实地爱这个父亲。
暖气开的十足,凌寒脱了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烟灰色的毛衣,他接过沈意手上的橙子开始剥起来,那橙子金黄饱满,被沈意捏了半天,皮一撕开就汁水四溢,有几滴甚至落到了凌寒的衣袖上。
“感觉怎麽样?”沈意倾身去给凌寒卷袖子,凌寒也不知道去哪晃了,皮肤晒的油亮,连身上都是,沈意给他把袖子卷了一半,手突然颤抖了一下。
凌寒想了想,歪头缓缓回忆:“不算太好,不过……”
他下面的话沈意剧烈的动作打断,沈意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後拉扯了一段,凌寒手上的橙子因为措不及防都掉落在地上了,金色的汁水把白色的地毯染的湿漉漉的。
“怎麽了?”
沈意不答话,细长的手指在他手腕上凸起的伤疤上按了两下,古铜色的伤口不大却纠缠的厉害,纠缠的伤口像几条粉色的蜈蚣。
“你去干了什麽?”沈意厉声问,他很少这麽雷霆大怒,以前或笑或静都觉得安恬,现在发起火来也有气势,和沈蓝波一样细长的眼睛挑起来就让人觉得冷的颤抖。
沈意用力捏紧了凌寒的手腕,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久:“我以为你是个聪明孩子的,有什麽事情是无法过去的?我养你一场容易吗?”
凌寒有些惊讶,然後慢慢笑起来:“你以为是什麽?”
他慢慢收起笑容,不咸不淡地看了看沈意:“我又不是女人,就算是女人也没有说为了这种事情自杀的,谁离开了谁不是一样活啊。”
沈意定定的看了凌寒很久,凌寒无所畏惧地反看回去,他的眼睛水洗过的干净,让沈意突然想到了天山上的雪水:“你是不是去了西藏,怎麽像是去朝圣了。”
“去了啊,去了很多地方,挺好玩的。”凌寒想起什麽似的笑笑,“我一直想,你要是用空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我记得以前看到你有很多这种照片的。”
名山大川确实有治愈功效,只是不知道凌寒怎麽会想起到处乱跑,沈意毫不受凌寒话题干扰:“那你的伤疤怎麽搞的?”
“伤疤是男人的勋章诶。”凌寒抗议,“不要这麽严肃,真的是不小心搞的。”他拍拍身上,“还有很多啊,出去玩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讲讲吧。”沈意兴味盎然地催促。
“故事很长啊。”凌寒无声地笑笑,“你想听我以後说给你听好了,不过现在还是做饭吧,我饿的很,以前在家不觉得,到外面才突然觉得爸你手艺很不错啊,我想着你的小排骨想了很久啊。”
说来也奇怪,沈意并不缺钱,可是却烧的一手好菜,并且乐於给他们做饭,一点也不嫌油腻麻烦。
凌寒不想说,这麽明显的转移话题法,沈意却也不想和他计较,伤口怎麽弄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这伤口到底好了没,他拍拍凌寒的脸抱怨:“有没有搞错啊,你回来就是要吃饭的吗?小懒猪,自己过来帮忙吧。”
第四章:疼痛的记忆
沈意用漏勺把肉块从沸水里捞出来,再放在盘子里准备沥干,他的做法很奇怪,但是却意外地美味。
凌寒在切柠檬,厨房里倒是难得的温馨,沈意把东西收拾好後,突然就一直盯着凌寒,他的视线很悠远,凝固在凌寒的侧脸,让凌寒都忍不住侧目。
“我脸上开花了?”凌寒忍不住问。
沈意用袖子擦擦脸,笑眯眯地:“没有,只是感叹你长得这麽快。”
他说的如此款款深情,真是个好父亲,可是凌寒并领情,慢慢腾腾地看了沈意一眼,眼睛里微微有点趣味。
“你透过我在看谁?”凌寒突然问,脸上淡淡的讽刺,“你旧情人?”
沈意愣了一下,然後大笑着坦白:“不,你和他不同。”
凌寒冷冷地看着他,沈意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耸耸肩:“你小的时候,侧脸有点像,可是你大了眉眼轮廓长开就完全不同了。”
沈意的声音里有着回忆的甜蜜:“不过你长的没他好,他喜欢笑,和你不同,是真的笑的很开心,你嘛,笑的再好也不免三分薄凉。”
锅里的肉香从氤氲的白雾里飘出来,把沈意的脸都弄模糊了:“而且你们性子南辕北辙的,他可没你这麽刺,一戳就会哭的家夥,你却铁血的很呢,怎麽都打不倒。”
“打不倒啊……”凌寒跟着重复了一遍,他语气并没有什麽问题,只微微的惆怅,却无限的凄凉。
因为性格倔强所以就要一遍遍地被欺凌,直到确定自己有着所谓的“坚强与铁血”麽?
人有的时候,真是自私又无聊啊,凌寒对沈意的故事并不感兴趣,抿嘴笑笑:“挺浪漫的。”
“不及你和沈蓝波浪漫。”沈意笑盈盈地接茬,“你不是有疑问吗?怎麽不问,我不知道你也会不好意思的啊?
凌寒安静地听着不说话,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是为了那个人才收养我的?”
沈意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养你和你长相无关,我还没猥琐到那个地步。”
“你要问的不是这句吧?”沈意好像很急躁,凌寒意兴阑珊的样子他却忍耐不住,“沈蓝波没和你说?”
“他说了很多,我不知道你指哪件事。”凌寒肩膀拧了拧,挣开沈意的手,微微往後退了一步,“你这麽急干什麽,我……”
凌寒压低声音:“我不想问,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
“你不知道!”沈意提高声音,“你知道为什麽沈蓝波说发邮件寄信打电话都得不到你的回应吗?”
“我告诉你……”
凌寒声音坚定地截断:“我不想知道。”
他剧烈地喘息起来,好像在和什麽无形的东西搏斗:“我不要知道,你要是真为我好,别让我知道,我不想再疼了。”
“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沈意叹气,开始往锅里放调料,“连知道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是胆小。”凌寒低低地反驳一句,“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的多,比如你先送我去美利坚,让我待了两个月再转去法国,不是因为你比较了我的生活坏境,是为了让沈蓝波相信,我确实去了美国。”
“他的电话都打到美国去了吧。”凌寒叹气,“我不是不知道,爸你把我想的太幼稚了也太无能了。”
他出去了这麽些年,变得从来都不仅仅是气质,有能力的人才能谈及变化,要查出沈意和沈蓝波之间的事情现在於凌寒来说真的非常简单,他的眉眼里有着微微的愤怒,不显山不露水却也消不去,却正是显示了他已经是成熟到能控制情绪的人了。
“喜欢就是喜欢,因为习惯而去喜欢,那是同情。”凌寒做了个简洁有力的手势制止住了沈意的话头,“我只是不想再卑微下去了,与你的阻拦无关,你是个好父亲,一直是,别破坏了你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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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做的排骨色泽红亮油润,香气浓郁不散,凌寒夹了一个,酸甜香脆,肉质鲜嫩,舌尖上都是浓的化不开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