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壹笑着解释，“舅父，髆儿这是在踢腿呢。你瞧，就这样往上踢。”

李延年不懂这样做能有什么用。这是自然的，他又不是习武之人，哪能知晓。最主要的是，余壹这也不是古代的法子……

余壹也不解释，舅父这样迷茫的表情，平时挺少见的，看着挺不错。

余壹踢了会儿腿又开始围着圈子跑步，而李延年就在旁边看着。余壹觉得这样的感觉挺好的，也不提醒李延年，他再不去做早饭可能就要迟到了。

直到李延年想起还得去学堂，才匆忙的去准备早饭。

两人快速的解决着早饭，余壹道：“今日也无事，髆儿想跟着舅父到学堂看看。”

李延年想了想，便同意了。虽然他认为，以李髆现在的学识，已经无需到学堂听课了。在家里自学，反而对他更有帮助。

还未出门，陈翠花便来了。李延年告之她余壹会跟着自己去学堂，让她自己找些事儿做，中午的饭随意就好。

余壹第一次到村里的学堂，他有些好奇，李延年工作了一年的地方是怎么样的。等他们到了学堂，他才知道，所谓的学堂就是一个茅草屋。屋子不大，很明亮，也很干净。余壹深吸口气，很是满意，有李延年的味道。

里面坐着十几个孩子，看到他们进门，都傻傻的望着。李延年指着最后面的那个空位对余壹道：“那个座位是你的。”

余壹不是很满意这个位子，但现在也只得归位。一落座，他左边那小孩就凑上前对他说：“李髆，你好了呀？你醒了之后我没来看你，你不怪我吧？”

余壹脸一转，便见一张充满着讨好之意的小脸。余壹第一反应就是：“阿杂？”

小孩歪着头，脸上表情呆呆的，跟着重复了一遍，“阿杂？”

余壹露出苦笑，哪里可能是阿杂，自己现在这是在古代呢。接着打量了一番对面的男孩，看样子跟李髆差不多大，但比李髆结实多了。小孩皮肤黑黄黑黄的，鼻子有点塌。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小小的，圆圆的。哎，余壹叹气，怎么这么像阿杂呢，连表情都像。

想起阿杂，余壹又想叹气。阿杂是余壹小时候家里保姆养的狗，本来人家不叫阿杂，可余壹见了说人家品种不明，闹着让他家保姆改名。保姆心想不就是个狗名，叫啥不都一样，就应了。保姆一直觉得余壹很可怜，小小年纪，便学这学那得，父母也很少回家。她见余壹这么喜欢阿杂，便常带着阿杂去余家。余壹确实挺喜欢阿杂的，他喜欢把阿杂一脚踢开，然后看阿杂不知所措的瞪圆了小眼睛，一脸委屈。他喜欢故意不理阿杂，看阿杂讨好的舔着他的鞋。别问他是怎么从一张狗脸上看出这么多表情的，反正他就是知道。结果有一天久未回家的父母见自己没有学习，在跟阿杂玩，便生气的把保姆给换了。之后，他就没再见到阿杂。若不是今日见到这圆圆的眼睛，他都快忘了这事儿了。想着，他又看了小男孩一眼。

放眼望去，这小孩衣服的料子，是这学堂里面最好的。当然，除去自己和李延年。想来，这小孩便是村长家的六子了。

李延年观察余壹很久了，见他又要走神，便道：“大家晨读要专心，我待会儿是要抽查的。”说罢，瞄了余壹一眼。

余壹用食指按着六子的脸，把他给按回了自己座位上。

六子不知道李延年盯着他们这边儿呢，还一个劲的把脑袋往余壹那边凑，嘴里叫道：“原谅我了嘛？原谅我了嘛？原谅我吧。”

余壹快吐血了，不耐烦的道：“原谅了，别吵，吵得我头疼。”

六子见他说原谅自己了，又嘟着嘴抱怨道：“真不是我不想来看望你，都怪我爹。他说我带你去河边，才害得你掉进河里。打了我一顿不说，还不让我出门。”

余壹也不理会他，自己看自己的书，由着六子在旁边不停的讲他的“辛酸史”。

结果还没等六子抱怨完，学堂便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是村长，他大步走向李延年，焦急地道：“李夫子啊，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李延年一头雾水，安抚他道：“村长你别急，再大的事儿也有个解决的方法。你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村长现在可是把李延年当着自己的救命草啊，一出事儿，他就想到了李延年。他就想啊，李夫子既是读书人，脑子一样比他们这些庄稼汉子好使。果不其然，李延年一开口，他顿时安心了不少。村长道：“陈大今早去地里干活，发现陈二狗竟死在他家地里。这陈二狗素来好酒，几乎是没有醒着的时候啊。他突然就这么死了，我们虽然惊讶，却也不觉得奇怪。他在世的时候虽然对瞳儿不好，但总是瞳儿的父亲，我们就想去他家准备告之瞳儿。去了才发现，他家里根本没人。接着我们找遍了全村，一问之下，大家都说好些天没见瞳儿了。你说，这大人才刚死，孩子又丢了，我这做村长的……”

余壹本是不知道陈二狗是谁的，但说到瞳儿，他就知道了。接着听村长说瞳儿不见了，余壹就起身走向李延年。

“大家都说说自己最后见到瞳儿是什么时候。我记得是五天前，瞳儿还来过我们家，之后便没来过了。最近几天家里有些事儿，我还想着忙完了去看看他……”余壹不喜欢小孩，但他觉得瞳儿是特别的。让他想疼爱他，想保护他。

想起那天瞳儿离去的小身影，李延年有些内疚的道：“事实上四天前的早上，瞳儿来家里找过髆儿，听我说髆儿还在睡觉，他便跑了。”

这时一道童声响起：“我昨早上学堂时还见到瞳儿呢，他站在李夫子家门前，我问他在干吗，他也不理我，就跑了。”是离李家最近的李力家的孩子。

余壹急问：“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不归山那个方向，我本想唤住他的，但他一转眼就不见了。”

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齐吼：“不归山？！”

第二十四章：不归山

前面提到过，除非目的地是陈家村，旅人一般是不会经过陈家村的，因为没这个必要。陈家村除了村口，是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外边，只是得翻过一座大山。这座山就在村西边，离山脚最近的人家就是—李家。至于李家附近，没什么住户，也是因为这山。这座山，树木茂密，资源丰富，村里人却从不入山。村里的人很少提起它，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的，不过李家一年前搬到这里，还住在山脚，村长便对李延年千叮呤万嘱咐，让他们千万别上山。村长告诉李延年，这座山叫不归山，顾名思义，上山的人，没一个能回来的。村里有个传说，是很早就有了的。说这不归山上，住了一只得道成精的妖怪，它不会主动攻击山下的村民，但是若有人胆敢闯进它的地盘，那就不可能活命。李延年自是不信这些的，但他也不会跟村长争辩什么。只是答应村长，必不会上山。

余壹也是知道的。李延年知道这不归山是村里的忌讳，余壹醒来后，他也给他说过这事儿。因此，听到瞳儿有可能是去了那不归山，两人的脸色都黑了。

村长有些责怪李力家的孩子，他皱着眉头，厉声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啊。”

孩子被村长这么一凶，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小声嘀咕着：“我昨天午饭时告诉爹爹的，可他不信，说我看花了眼。”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李力，看他是怎么个说法。

李力有些尴尬，他狠狠的瞪了自家孩子一眼，道：“村长，我就以为这孩子说谎呢，我……你也知道，村里有谁不知道这山里不能去啊，我哪知道……哎，都怪我，我要是当时就信了……”说着，使劲给了自己一巴掌。

村长见他都这样了，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这也不能全怪李力。村里人提到这不归山，都是恐惧的，都是下意思的排斥的。

余壹问道：“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瞳儿，各位叔叔伯伯想想办法吧。”

余壹这一问，学堂便鸦雀无声了。

村民们自是不希望瞳儿出什么事儿的，但是他们却是不敢应声的。大家心里清楚，想要找到瞳儿，也就一个法子，那就是进山去。可这山不是一般的山啊，这是妖山啊，进了山就再也回不来了啊。他们同情瞳儿这孩子，但要让他们拿性命去搏，却是不愿意的。孩子们也是不敢出声的，别说那些个懂事了的，就是那小的，看到这气氛，也是乖乖的。

余壹是看出来了，村民们都不愿意进山找瞳儿。但他也理解，毕竟他们对这不归山的畏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对于他们来说，进山就意味着死亡。那样的话，还有谁会愿意进山找一个孤儿呢，又不是自家的孩子。虽然理解，但余壹的心不免有些凉意。

村长是有些惭愧的，但面对不归山，他无可奈何。他跟村民的心思是一样的，只是多了些身为村长的责任。他见大家都不言说，只得开口道：“这都过了一天了，或许……或许这瞳儿已经……。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我何尝不是呢。但面对这不归山，我们是何其的渺小。我们现下能做的，就是赶紧把陈二狗的后事儿给办了，给瞳儿……也做个衣冠冢，算是对他们两父子尽这最后一点心意。”

村长这番话，是很合村民的心意的。他们连声附和着，有人还说许是李力家孩子真花了眼，说不准瞳儿是出了村。大家都急着说点什么，好似在安抚自己那愧疚的心。

李延年和余壹都没有参合进去，只是默默的退出学堂，牵手回了家。

陈翠花见2人这么早便回来了，也挺是惊奇。她匆忙迎了出来，焦急道：“方才村长到家里来了，问瞳儿这两天过来没。说是他爹死了，瞳儿人却不见了。”说罢，才发现李余2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李延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此事。又接着道：“村长带着村民来了学堂，说了此事。随后，李力家的孩子说他昨早看见瞳儿上了不归山。”

陈翠花“啊”了一声，她身为陈家村的人，自是知道不归山的可怕的。

她近年来很少外出，虽然知道村里有瞳儿这么一个可怜的娃儿，却是没有什么交集的。陈家村不大，李家的一举一动在村里又特别的受关注，加上家里还有陈小达这个李延年的忠实“信徒”。陈小达说，姐姐我给你说，李夫子家的李髆掉河里了，是村里陈二狗家的娃儿去唤的人。陈小达说，姐姐我给你说，陈二狗家的娃儿有名字了，是李夫子家的李髆给取的。

因此，陈翠花是知道，瞳儿与李家的关系很是不错的。看着这大人小孩都这样情绪低落，也不言语，陈翠花很是着急，可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人。

这时，余壹却开口说了句话，让陈翠花连呼不可。

“舅父，我们上山寻瞳儿吧。”

李延年沉默了片刻，便道：“瞳儿有恩于你，我们自是应该去寻他的。只是你尚年幼，不宜上山，舅父一人进山寻他，你在家等候便可。”李延年是不信那不归山有妖精之说的，只是这么多人进去了便再也没回来，这山里必然危险，他是万万不能拿髆儿的命去赌的。

余壹苦笑着道：“舅父心里所想，髆儿怎会不知？只是舅父有没有想过，若是舅父出了什么事情，髆儿该如何生存下去。”

李延年自是不会被他轻易说服的，“髆儿现今的本事，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加上有翠花帮衬着，舅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余壹听他那口气，好似随时可去赴死。他怒喝道：“舅父！你这是为髆儿还情，若是舅父出事，髆儿哪还有脸面苟活于世。”

李延年深知他性子，倔强得很。他决定了的事情，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自己现在若是不答应，他也会偷偷跟着自己进山。若是那样，还不如带上他，那样出了什么事儿，自己还能照看着。

李延年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你与舅父一同进山。但是，你必须答应舅父，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记得保命要紧。”

余壹见他松口，便慎重的点头应是。

2人就这样决定了进山，陈翠花确实站在一旁，惊得张大了嘴，却忘了该说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才几天的交情，李家的人却愿意为瞳儿那孩子犯这样的险。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怎么劝说，这2人定是不会听的。

李延年转头，对还在发呆的陈翠花道：“翠花，你去准备些干粮和水，我和髆儿得趁着现在还早，上山寻瞳儿。既然决定进山，还得快些行动才是。毕竟多等一分钟，瞳儿就多一分危险。”

陈翠花点头，转身进厨房准备。她知道，她现在能为他们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第二十五章：神器登场

见陈翠花已进了厨房，李延年回过头来，故作轻松的道：“髆儿此时害怕嘛？”

余壹自然是不会相信村里谣传的不归山有妖怪一说，在他想来，进山的人之所以都没有回来，定是遇到毒蛇猛兽了。不过这事也确实有些蹊跷。这古人仅凭手里的冷兵器想跟豺狼猛兽搏斗，是有些困难的。但单打独斗不行，多些人一起围攻还能不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多数人都不愿进山了呢？这进山的人又为何竟一个也回不来呢？

余壹看向李延年，发现他此时正不自知的眉头紧锁，便起身走了过去。到了李延年跟前，少年举起那白白的小嫩手，来回扶着他舅父那紧皱的眉。

李延年不解，心中想着髆儿为何不应自己，却是这般举动。想到，即问：“髆儿，你这是做什？”

余壹听到了，却是没应，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直到李延年不再皱眉。他推后一步，盯着李延年的眉眼，满意的浅笑道：“太好了，终于把舅父的眉抚平了。”

李延年开始没反应过来，余壹在一旁夸张的做了个皱眉的表情，还道是学的他。他这才明白，也跟着笑了。

余壹见他开怀，却是收起了笑容，小脸上带着严肃道：“髆儿不信这妖山一说，却也知道这山里必有危险。现下也不知那不归山有什么等着我们，我们能做的就是多带些干粮和水进山，最好是能带些防身的武器。至于舅父方才问髆儿怕不怕，髆儿现在回舅父。髆儿不怕，因为髆儿知道若有危险，舅父定会站在髆儿前面，护着髆儿的。”

李延年点头，慈爱的看向余壹，眼光中带着欣慰，带着赞同，带着自豪，带着激动，以及其他。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延年起身，对余壹道：“髆儿，我回房拿些东西，你去看看你翠花姐姐准备得怎样，干粮带足1天的就好，水一定要尽量多带。”

余壹应是，起身便去了。

李延年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向床的右边，那里放了个半米高的木箱子。李延年弯下身，使劲把箱子向右推去，直到推出约1米的距离，才作罢。李延年蹲下身，敲了3下原本放着箱子的地面。这时，那块地竟突了起来，比起旁边的地面，似是高了半厘米。李延年神情自若的移开石板，原来这地下竟是一个暗箱，跟原本放在此处的木箱是一样大小的。暗箱是李延年搬来之前就有了的，估计是前主人用来藏贵重之物的。李延年也是半年前无意间发现了它，那个时候，这暗箱里面是空无一物的。

只见李延年从暗箱里拿出了几件东西，接着他把石块放了回去，又把那木箱子也移回了原位。

回到大厅，余壹已经在那等着了，大厅里只有他一人，陈翠花估计还在厨房里。李延年手里的东西放到饭桌上，示意余壹过来。

余壹很是好奇，李延年进门他就瞧见了，他手里拿了个大家伙，用黑色的布包着呢，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余壹走近，再是好奇，李延年不开口，他也不会主动去掀开那黑布的。何况李延年既然让他过来，就定是要告诉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