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海里的各种生物，火了。

自这当今圣上登基之后，这海鲜的身价是翻了好几倍。这真不怪商人们，上面的人要的东西，他们哪敢抬价。怪就怪在，“喜好”这一口的贵人多了，加上皇上吃的东西，能是便宜货？！

这些年，靠着倒腾海产品发家致富的，那真不是一个两个啊，虽然真正的大头，永远不是那些个平民百姓。可一般人哪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这年头，渔民比其他农民都好过。对于那些在这海鲜市场上分了一杯羹的人来说，吃着这碗饭，自然得关心上面的动静。说起来也是个奇事儿，你说这当圣在位也快二十年了，这海鲜也跟着火了这么多年。也就最近几年，才慢慢消停了点儿，下面的人估摸着是皇上他老人家吃腻了。哎，虽说他们这些人都盼着这海鲜还能再火一把。可也得承认，这皇上是个长情的人啊。

临沅是个内陆城市，它离临海的未蓝并不远，都属于武陵郡。武陵郡已经邻近大玉王朝的西疆，这样一个远离一朝都城的郡，自然比较贫穷。临沅县的穷，离它最近的未蓝更穷。可这能有什么法子，生在这个地儿去了，只得认命啊。不光是当地的老百姓认命了，就连那被朝廷派到此地当官的，也是认命了。不过这都是10多年前的事儿了。

话说大玉王朝所在的都城附近，本来是有片小型海域的。可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捞，也有些耐不住了。至此，未蓝变得抢手起来。临沅县的那是眼看着自己的邻居脱离组织，独自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啊。他们想啊，也就隔着那么几座山，不就是靠海近了些么？为啥就你未蓝的人能过好日子呢。那几年，武陵郡其他县的人，是大批大批移民未蓝。其中，以临沅人为最。最什么？最多！

大玉王朝104年，距余大爷穿成李小爷，已有5个年头了。

这五年里，李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导致李家人从职务分工到个人性情，都有了改变。接下来，我们从个体讲起。

李家掌权者，李髆（余壹），职务：负责赚钱。此人生理年龄15，心理年龄37。或许是这些年沾了瞳儿的光，吃了不少补品的缘故，现在的余壹比李延年还高出半个头。原本还有些圆润的脸蛋儿如今也变得轮廓分明，再加上余壹那三十多年人生历练所生的非凡气度，还真没人敢欺他年幼。都说外甥多生得像娘舅，15岁的余壹眉目间与李延年倒确有几分相似。但这种相似，只有在余小爷装良善之时，才会让人察觉。自从那“特色小吃”之后，余壹便开始了与纪元的长期合作关系，并不限于吃食方面。通常是由余壹出主意，纪元负责打点明面上的事儿，大家分工合作，共同发财。这样的一狼一狈强强联手，能不挣钱两？所以这些年，李家的家底，是越来越厚了。在此之前，李家虽有些家财，却是没有什么营生的。说白了，就是只出不进。有句话说得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从某些方面来说，李家也是遵循这话的。某些方面是哪些方面呢？比如，在遇到大事儿时。

以21世纪人类的观念来说，大事一般指对外的事儿，在社会生活中遇到的事儿；小事呢，就是指在家庭生活中发生的事儿。一般情况下，这样的观念也是适用于李家的：余主外，李主内。那在这一般情况之外的，是何种情况呢？咳，这样说吧。在李家，李延年若认为这事儿是大事，那就由余壹做主；若李延年说这事算是小事，那就……

李家户主，李延年，职务：负责教习音律。从表面上看，是个顶多二十过半，温润如玉的治疗系美男。实际上，他已三十有二了。这五年来，无论是外貌上或是性情上，李延年可以说是李家变化最小的人。

李瞳儿，13岁，李延年之子，职务：负责做饭。经过这几年的调养，瞳儿在体型上，已经跟村里同龄的小孩无异。性情上，也开朗自信了许多。

1年前，纪元的岳丈家因得罪了某位高官，而家业衰败。纪元才得以休掉恶妻，从新迎娶陈翠花。在那之前，瞳儿已经跟着陈翠花，学了一年厨艺了。他喜欢下厨，在这方面也确实有些天赋。陈翠花走后，瞳儿就正式接管了家里的厨房。

李阿期，5岁，李家宠物狼，职务：负责看家以及打猎。五年时间，阿期已经从小狼崽，长成了普通成年狼那般体型了。余壹让它每天到山上去抓只动物回来，美其名曰：为了使它有更强壮的体魄。现在村里有人到李家来，阿期也不用躲着了。余壹是这样对村里人说的：“阿期是舅父的友人，从大草原带回来送给舅父的。草原上的人们过的是游牧生活，那儿的狗也跟我们这儿的不同呢。看，我们家阿期要强壮些吧？听说是杂交，也不知道是什么种……”对于这番说辞，陈家村朴实的村民虽然觉得惊奇，却也坚信不疑。毕竟这事儿也不是没有的，虽然没亲眼见过，但那个谁谁谁家的谁谁谁不是说过，那西边来的异族，不也跟咱们不一样？听说还是蓝色的眼睛，红色的头发……

总的来说，这五年来，李家是前进的，具体表现为李家人更加亲密，更加团结了。当然，也出过不利于稳定与河蟹的事儿。例如，余小爷霸占李髆小盆友身体的事儿，被李延年知道了。

其实这事儿也不突然，自己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外甥，哪能豪无所觉。突然性情大变，这尚且可以说是因为他失去记忆所致。可那从未听闻过的菜谱，又是从何而来？最怪的，还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为人处事怎会那般的稳重与圆滑？没有一定的人生历练，怎会如此？

余壹穿成李髆的第一年，李延年是下意识的没去想这些问题，他告诉自己，髆儿现在这样很好。

余壹穿成李髆的第二年（1-6月），见识了“髆儿”那么多“博学”的一面，李延年也越来越怀疑，他开始观察余壹。

余壹穿成李髆的第二年（7-12月），李延年已经确定现在的髆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髆儿了，令他纠结的是，现在的髆儿比以前更加亲近他，也对他更好。

余壹穿成李髆的第三年，李延年决定，跟余壹摊牌。

番外：摊牌

2000年前历史分支的大玉王朝，其老百姓在对鬼神的信实程度，跟主线上的汉朝大多相同，相同的迷信。李延年已经算是那个时代相对来说的无神论者了，虽然那时还没有无神论这一说法。不相信，并不代表不知道那些个鬼怪传说、离奇故事。毕竟，现在的李髆身上有太多解释不了的事情了，多得李延年不得怀疑。

借尸还魂。

李延年以前听过很多关于借尸还魂的故事，虽然听过之后他都是一笑置之，但当他终于敢去面对问题的时候，他发现李髆的情况跟以前他听过的那些……有很多相似之处。当事者都是在一场劫难后突然性情大变，他们会忘记以前的很多事情，他们都知道一些以前不可能知道的事儿……

那时的李延年不敢再多想，他害怕。他知道自己法讨厌现在的髆儿，可真正的髆儿呢？他到哪儿去了？想弄清楚这事儿，只有问当事人。

虽然决定了摊牌，李延年却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毕竟自己面对的事情太过的匪夷所思。考虑了很久，李延年最终决定，单刀直入。或许是关心则乱，心思紧密的李延年当时并没有想过，余壹是否会死不承认。

“髆儿，舅父有件事儿，藏在心里很久了。若是不说出口，舅父怕往后的日子……”李延年不想二人再如此相互猜忌下去，这三年的时光他看得很清楚，不管此时住在髆儿身体里的是不是他的外甥，但这个人是真心对自己好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李延年这些日子的魂不守舍，余壹怎会无所觉？！现下听他这么慎重的叫来自己，就已猜到了几分。既然他想知道，那就都告诉他吧。一切都说清楚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是个好事儿。

余壹轻叹，“舅父但说无妨，髆儿……我定不会隐瞒。”

李延年原本严肃的表情有了细微的放松，他点点头，道：“你聪明，懂事，孝顺……作为你的舅父，我真的对你无可挑剔。这三年来，家里全靠你，日子才会过得如此安逸。你对我这个舅父如何，我心里也十分清楚。比……掉河里前的你，更……。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欺骗自己不去想……我的外甥，李髆在哪儿？”李延年知道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来到了这里，而他……消失了。”

闻言，李延年突感一阵昏眩，手不自觉的抓紧椅子的扶手。好在此时他是坐着的，不然定站不稳身子。

他的外甥，他的髆儿，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没了？！自己百年之后，该如何向姐姐交代，她是那样的相信自己……是他辜负了姐姐，他没有脸面对九泉之下的姐姐。

看着眼前的人儿如此的悲痛，余壹很是心疼。他想把那人抱在怀里，抚平他紧皱的眉目，让他不要伤心。可他只能想想，此时的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因为他霸占了李髆的身体，李髆才会消失……是他，害得他如此伤心的。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只是看似。李延年依旧早起为一家子做早饭，依旧会去学堂给村里的孩子上课，也并没有不搭理余壹。

余壹很心疼，他知道李延年心里难受。自己告诉他，李髆或许消失后，他就没再过问此事。

直到，敏感小孩瞳儿也在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了半个月，然后爆发了……

瞳儿不知道他的爹爹和哥哥到底怎么了，但是看着他们这样，瞳儿也很难受。即使来到李家已经三年了，瞳儿依然会有些不安，这样的不安，因为家里的气氛而扩大了。最后，爆了……爆发的瞳儿放声大哭着，引来家里两失魂落魄的人的注意。

看着大哭的瞳儿，当爹爹的和当哥哥的紧张极了，赶紧的上前了去。结果，听完瞳儿话的两人呆住，内疚，然后反省。

余壹是主动的向李延年坦白了自己是如何穿成李髆的事儿，虽然他自己到现在也是迷迷糊糊的。反正，他是向组织交代清了自己的身家背景了。李延年是从惊奇到淡定，惊奇髆儿身体里住了个来自2000年后的人，接着又淡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对此，李延年也不是没有怀疑的念头，只是认识余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他觉得余壹没必要骗自己这种事儿。他相信余壹随口编的故事，都能比这个好。就因为让人难以置信，往往也代表了它的真实性。

而对于髆儿的事儿，他也必须学着放下，学着释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他，还有很多路要走。瞳儿需要他照顾，还有……。髆……余壹是无辜的，他并没有责任，去承担害死髆儿的罪名。他对自己，也很好很好……

花了几天时间，整理好自己心情的李延年，又和余壹谈了一次。之后，或许是因为坦诚，两人之间更加亲密了。这种亲密，并不是肢体上了，而是整个行为模式上的。

或许，你可以称之为，默契。

第四十五章：题目很难想

随着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原本沉睡中的陈家村进入了新的一天。此时的天还未亮，即便方入秋得时节，这样的清晨也是很冷的。

李家是陈家村唯一半只家禽都没喂养的人家，但这样的事儿在陈家村的人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的。主要是李延年在陈家村纯朴民众眼中的形象，太多圣洁。仙人一样的容貌，圣人一样的气质……这样的人，你如何能想象他穿着围裙站在鸡鸭中间的画面。李延年不是耶稣，家禽也不是白鸽……。说起来，李延年此人，就算不全然可称作文人，却也当得起“雅士”二字了。就陈家村村长来说，在他眼中的李延年就是个家道中落的大家公子，落了难才会到他们这小地方的。他坚信他们的李夫子平日除去教授孩子们念书，闲暇时就该弹弹琴，或是看看书，会触景生情，会即兴作诗。当然，李延年也确实如他所想。只是，他却不是什么不知人间疾苦的贵族公子，相反，他生在一个十分贫困的人家，最穷的时候，他和姐姐靠卖艺为生，经常受人欺辱。他这样的人，放到现代，就是个艺术家，可在那个封建时代，没有艺术家，只有民间艺人。而民间艺人在那时的地位，并不比JI女高多少。

他不是圣人，现实教会了他伪装，但这并不影响他热爱音律。因此，即便是定居在穷乡僻野之地，他也顶多是“采菊东篱下”，未曾“锄禾日当午”。对于这一点，余壹很满意，他来自2000年后的21世纪，又生在豪门世家，自然不可能喜欢家禽。在他的观念里，养只宠物狗可以，甚至养只乌龟都成，但是鸡鸭的话，还是算了吧……。

扯了这么多，还得回归正在进行时……

地处陈家村西面的李家，隐约可闻几声鸡鸣。李家家主李延年的房间里，也有了细微的声响。

穿戴整齐的李延年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缓步走到余壹的房前，轻叩房门，“髆儿，起身了。”虽然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李髆身体里住的，不再是自己的外甥，但李延年还是唤余壹“髆儿”，这不仅仅是习惯。

“阿年，已经起了。”自从两人摊牌，余壹便坚持唤李延年为“阿年”。当然，只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对此，李延年选择放任。

听到他答话，李延年又抬步到了瞳儿的房前。瞳儿来到李家的第二年，李延年就找人为瞳儿盖了一间房，就在余壹房间的旁边。

“瞳儿，该起身锻炼了。”现在的李延年，也知道了余壹坚持每天晨练是为何。

片刻，一家子就都出了自己的房门。包括阿期，也出了它的狼窝。

当初，瞳儿个子娇小，身子骨柔软，力气却不小，余壹便让他主练柔道。坚持了这些年，也有了些成效，这主要体现在身高体质上。现在的瞳儿，虽然看上去还是瘦瘦的，身高也不比同龄的小孩高，但这只是表面。

“瘦是瘦，有肌肉。”这估计是说李瞳小盆友的。

对手只有余壹这个师傅，瞳儿自是不知自己所练的“柔道”功夫到底有多厉害。不过有一点余壹却是交代过他的，不要轻易跟村里的孩子动手。

阿期这几年的晨练任务也一直在改变，但无论怎么变，它只能是绝对服从。

就连李延年，也从两年前开始，加入了晨练队伍中。只是他早过了最佳的“练武”阶段，因此余壹只是教了他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

在对自家人的训练上，余壹无疑是个独裁者。

一家人用早餐的时候，余壹道：“最近村里好像来了些陌生人。”

李延年点头，余壹很少外出所以不知这些情况。“听村长说，前些年海鲜紧俏，附近几个村子里好些人都去了未蓝，最近海鲜生意不好做了，这才搬了回来。”

余壹“哦”了一声，也没有在意。

饭后，李延年带着瞳儿去学堂，余壹和阿期呆在家里。

“阿期，我今儿个想吃兔肉。”余壹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左手拿着本杂书，随意的对趴在一旁的阿期道。

阿期若是个人，你会发现它的表情很是丰富，至少在翻白眼。但阿期是狼，所以它只能以抽搐嘴角来证明，证明它至少反抗过。

“汪，汪，汪。”阿期怕它的主人又有更多的要求，不敢怠慢，连忙答应。

千万不要问它，身为狼的它为什么会发出狗的叫声，谁问它它跟谁急。你只需要知道，“汪，汪，汪”代表“知道了”。

余壹满意的点点头，目光不离手上的书，示意阿期可以去了。15岁身体，37岁灵魂的老男人余壹，恶趣味不少，其中之一便是，让身为狼野兽的阿期用狗叫声来作简单的回复，美其名曰：沟通。你也可以往深层次的想：服从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