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顿悟，原来，名字就是“爹爹”啊。

第三十七章：怪阿姨.陈

回到李家，陈翠花和陈小达都在。

陈翠花见李延年和余壹不仅安全回来，还带回了瞳儿，激动的红了眼眶。她跟李家的人虽然只相处了几天，感情却是不浅的。

陈翠花蹲下身子，左手搂住余壹，右手搂着瞳儿，把三人的脑袋凑做了一堆，嘴里嘀咕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小达站在一旁，他想跟他们抱作一团，却没有他待得地儿。李延年见状，笑着把他抱在了怀里。因此，陈小达很幸福地傻笑了。

等陈翠花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这屋里多出来的那只。

小狼瞳孔的颜色随它爹爹，是浅灰色的。此时它那双圆圆的眼睛，正好奇的注视着眼前的几个人类，不可否认，它在看戏。又多了两个小人，真好玩儿。可惜好景不长，被喜欢小动物的陈翠花发现的它，立即悲剧了。

陈翠花大叫道：“呀，谁家的小狗，真可爱啊。”接着，她把小狼抱进怀里，死命的蹂躏。

余壹猛汗，谁能想到平时温柔少语的陈翠花见到“萌物”竟化身成了怪阿姨呢？最恐怖的是，她还不自知。见小狼被怪阿姨“疼爱”得几乎断气，余壹连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了。

阿期，我为你默哀。

李延年也是对陈翠花这一举动适应不良，不过他好歹是反应过来自己得让陈翠花把小狼松开。从李延年被陈翠花惊住到他恢复理智，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以说是拿捏得恰到好处。若是再早半分钟，小狼也不会在长大成大狼后依然恐惧陈翠花；若是再晚个半分来钟，估计得死狼~。

李延年假咳几声，让陈翠花注意到自己，再把小狼从陈翠花怀里抱了出来，交给一旁着急的瞳儿。

可怜啊，都眼冒金星了。

“阿期，你还，好吧？”瞳儿用泛红的眼眶瞪着陈翠花。翠花婶婶真是太恐怖了，想到自己若是被翠花婶婶那样对待……。“唰”的一下，瞳儿整个脸都绿了。小狼真可怜，它现在一定很难受。

怪阿姨附身的陈翠花哪能知道她给自己今后的家人造成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还不停的问李延年是不是受了风寒。

李延年深感自己有必要让陈翠花知道，阿期那高贵的种族，于是道：“翠花啊，它不是谁家的小狗，它是狼王的儿子，现在虽然还小，但它始终是匹狼。”

陈翠花一愣，刚才自己抱着的，不是狗，而是那凶猛残忍的狼？狼，可……可狼王的儿子怎么会出现在李家呢？陈翠花盯着瞳儿怀里的小狼直瞧，可能是因为小狼太小，此时又太虚弱，她始终无法把眼前的“小狗”跟想象中的猛兽划上等号。

李延年见她一脸不敢置信，便把在不归山上发生的事儿给她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陈翠花依旧一脸迷茫，她感觉自己在听神话故事。反而是陈小达表现得很是兴奋，小孩子嘛，总是更容易相信世界上真有超人。

此时离吃晚饭，还尚早，村民们应该在自家田地里做活。李延年让陈翠花和陈小达去告知村民们，瞳儿已经平安回来了，相信听到这个消息的村民会立马赶过来。而他跟髆儿，还得在村民到来之前，告诉瞳儿那个噩耗。至于不归山上发生的事儿，自然是不能让村民们知道，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想好了另一番说辞，只是得暂时把小狼藏起来。

陈家两兄妹走后，李延年便头疼了，他不知该如何对瞳儿开口。

余壹也为这个问题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探探瞳儿的口风。

“瞳儿啊，你爹爹对你如何？”

瞳儿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还是老实的摇头。

“那，瞳儿喜欢爹爹嘛？”余壹知道这个答案并不重要，爱如何？恨又能如何？所谓由爱生恨，即使瞳儿恨着自己的爹爹，那也是因为他没有得到父爱，他渴望自己的父亲对他好，才会选择恨。若是那个自己恨的人都死了，就更不可能得到爱了。

果然，瞳儿低下自己的小脑袋，小声道：“不，不喜欢。”爹爹从未喂养过他，自己有记忆以来，都是奶奶在照顾他。后来奶奶年纪大了，去世了，爹爹就更少回家了。那时候他还小，不会做饭，家里又没有粮食，经常因为饥饿而昏倒。还是邻居家的叔叔婶婶看自己实在可怜，时不时的给自己端些吃食。后来村长知道了这事儿，让村里每家每户轮流收留他，而他会替村民做些家务，当做回报。这样的生活，虽然还是会挨饿，但是比之前实在是好太多了。他不想爹爹回家，每次爹爹回家，便会拿他出气，打骂他。他很怕疼，却不敢躲避，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躲避只会换来更多的疼痛。

这些事情，余壹和李延年多少都听村长讲起过。

余壹轻叹，问面前的小孩：“瞳儿知道什么是死亡吧？”

瞳儿点头，“奶奶，死了。”

余壹不想让疼爱的小孩承受第二次失去亲人的痛苦，可有些事情是他无法代替的，必须由自己亲自去体验。

余壹把双手搭在瞳儿的肩上，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严肃道：“瞳儿，你爹爹因为酗酒过度，在今早去世了。”

瞳儿整个人都愣住了。哥哥刚才说什么来着？爹爹去世了？那个只会打骂自己，从未对自己好过的爹爹吗？被打得厉害的时候，他也曾想过，爹爹要是永远都不回来，那该多好啊。可也只是这样了，只是不想再挨揍，不想爹爹回家。他从未想过，爹爹会死……

瞳儿此时的感觉是复杂的，他也曾经渴望过父爱，幻想过，哪天爹爹回来，变得跟别人家的爹爹一样，会带自己去抓鱼，会给自己做饭，会让自己去学堂……可一次次的打骂，一次次的失望，让他连幻想都不敢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对于父亲的死，瞳儿是难过的，但是要说有多难过，却是没有的。一个孩子，失去了父亲，可以说他的世界是瞬间崩塌的。可瞳儿没有体会过父亲这个名词代表的真正含义，没有被爱过，自然不会有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最可怕的或许是，父亲死后，他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儿”。

人的感情，有时也是相对的。

李延年把瞳儿抱到自己腿上，又把余壹拉得更近些。随后，他擦拭着瞳儿脸颊上的泪珠，道：“瞳儿喜欢你髆儿哥哥嘛？”

瞳儿愣愣的点着自己的小脑袋，他自然是喜欢哥哥的。

李延年接着又道：“那瞳儿喜欢李叔么？”

瞳儿这次反应快些了，他再次点头。李叔是自己见过最美的人，对自己又那么温柔，村里的大人提起李叔，都是竖着大拇指，道他有学问的。这样的李叔，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李延年淡笑，他对哄孩子向来很拿手。“那瞳儿愿意到李叔家里，当李叔的孩子，跟着李叔和哥哥一起生活吗？”

第三十八章：收养记

直到李延年和余壹把村民们打发走后，瞳儿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本以为自己就要孤苦伶仃的独自生活了，李叔却说愿意收养他，让他和李叔还有哥哥一起生活。这是真的吗？他不是在做梦吧？

“瞳儿，吃饭了。”李延年唤道，心想这个傻孩子，自从自己告诉他要收养他，便是这个木呆呆的样子了。哎，李延年叹气。他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是苦日子过惯了，突然得知从此能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有家人疼的生活，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悦了。

说来也巧，瞳儿这一反应使村民们更加相信他和髆儿的那番说辞。村民们都以为，瞳儿是因为不归山上的事儿，一时被吓傻了。

他们今天在不归山的所见所闻，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惊世骇俗不说，怕的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能如实说，却也不能不说，村民们定会问起，他们二人是如何从这如猛虎巢穴般的不归山里，把瞳儿寻到，又带回来的。这不归山里，又是怎样一个情景。于是，髆儿提议，他们得编个故事，美其名曰“善意之谎言”，其目的便是让村民们依然坚信，这不归山去不得。这也是为了村民们的安危着想，就算现在未来的银狼王在他们手里，却也管不了“褐族”的定期巡猎。

果然，纯朴的村民们便没有怀疑他们所说，还一个劲的夸他们勇敢，说他是瞳儿的再生父母。

当时村长是这样说的。“李夫子啊，你们为我们陈家村做的这些个事儿，让我们无以为报啊。说来惭愧，瞳儿身为我们陈家村的人，我们自己不敢进山寻去，却要让外姓人的你们去搭救，我身为村长，我……。”

李延年当时就安慰村长，道：“村长此话差矣，一年前我和外侄刚到陈家村的时候，诸多事情都不知如何着手，幸好得村民们的帮助，才有了现在的李家。我们二人早把自己当做陈家村的一员了，村长这么说，不是把我们当外人看吗？”随后，李延年又问过村长，瞳儿是否还有亲眷。得到自己已经知道的答案后，李延年向村民们表示，自己愿意收瞳儿为养子。

那时村长正为瞳儿今后的去留犯难，来了个主动请缨的，自然是欢喜的。他们陈家村大多以种田为生，可村里的土地并不肥沃，收成不好，村民们家中自然不宽裕。作为村里日子最好过的他们家，也就是米粥里多几颗米。以前瞳儿这孩子还小，吃不了多少，他还可以让村民们多帮助点，就是这样，有些人家已经诸多抱怨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村民们能施予的吃食定是越来越无法填饱肚子。陈二狗家里没有田地，瞳儿虽说已有8岁了，可因为长期忍饥挨饿，看上去也就5岁孩童那么大，你让这样一个孩子用什么来养活自己。现下，李夫子家里愿意收留他，别说是做养子，就是李家要买下瞳儿为奴，只要能让那孩子有口饭吃，他也是同意的。

就这样，当时的村长也没问过瞳儿的想法，并为他应承了此事。不说瞳儿自己也是愿意在李家的，村长这一决定，也不只是为了推脱责任。李家富裕，是他们陈家村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李夫子待人温和有礼，是个大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瞳儿今后跟着这样的人家，日子能过得不好嘛？随便这么着，也比他以前朝不保夕的日子强吧。何况在村民们看来，李家还是瞳儿的救命恩人，莫说是让他去享福，就是要他做牛做马，也是应当的。那些个不善之人，还心里酸道，陈二狗这次真正是死的好，他这一死，他儿子倒是享福去了。

村民们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自然是感慨万千，各有不同的。这里便不再细说，回到主干。

话说李延年唤瞳儿吃饭，瞳儿犹在梦中一样，跟着他来到了饭桌前坐下。

余壹逗他道：“瞳儿这是怎么了，是不高兴今后跟哥哥住在一起吗？”

这可把小东西急得，慌忙道：“没，没有，瞳儿，很高兴。”说罢，眼眶中已蓄满泪水。

李延年瞪了余壹一眼，掏出手帕很自然的为瞳儿拭泪。

明知道这孩子渴望拥有亲人，渴望得到亲情，你还逗他。

余壹自知理亏，低头抹鼻子。

瞳儿突感手背一痒，还湿湿的。侧过头一看，原来是小狼在舔他。

阿期，你是在安慰我嘛？！

摸摸小狼毛茸茸的脑袋，瞳儿就像是从梦里醒来一样，抬起还眼红红的小脑袋，问李延年道：“李叔，真的，愿意，收养，收养瞳儿？”

李延年笑着反问道：“若不是，李叔为什么要骗瞳儿呢？你看，李叔都告诉村民们了，就算此时李叔想反悔，也不行了。”

瞳儿咬着唇道：“李叔，后悔了？”

李延年轻捏他的小脸，“瞳儿这么可爱，李叔怎么会反悔呢？不过……。”

一听还有但书，瞳儿紧张道：“什么？”

李延年但笑不语，余壹接口道：“不过，瞳儿是不是该改口了？舅父可是挡着大家的面说了，要收你当做养子。既然如此，你自然就不能再叫舅父作李叔了。”

瞳儿睁大眼睛，他没想到哥哥提这样的要求。好，好难为情啊。

于是，这顿饭都快吃完的时候，饭桌上的诸位才听到那声细不可闻的“爹爹。”

以及，见到一张红得都快能煎蛋的小脸。

第三十九章：初进学堂

那是从不归山回来的第二天，三人用过早饭，正准备出门，去学堂。对于能去上学，瞳儿很是欢喜，他跑在前面，不等还在大厅的李延年和余壹二人，就迫不及待的去开门。结果，便是以惊叫着往回跑收场。还在准备课本的李延年和余壹一听瞳儿的呼叫声，立马往外跑。

余壹接住扑进自己怀里的瞳儿，道：“瞳儿乖，告诉哥哥，怎么了？”

小孩不说话，埋在余壹的胸前的头也不抬起，小手指着门外。李延年示意余壹安慰瞳儿，自己去瞧瞧。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小孩没有阻止他们上前，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也就是几句话的时候，余壹便见李延年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野鸡？！

李延年嘴角带笑，边走边道：“这孩子，被死透的野鸡吓着了。”

余壹也笑了，瞳儿在不归山上，那么多野狼的尸体都见过了，怎会怕这野鸡。估计是天色未亮，他不知把这野鸡看成什么了，才被吓着的。他摸着瞳儿的小脑袋，道：“瞳儿抬头看看，真是野鸡，哥哥不会骗瞳儿的。”心里暗道，今日午饭后便好好打理下瞳儿那头“杂草”。

瞳儿这才抬起小脑袋，紧张的向李延年的手上望去。等看清了，他也松了口气，歪着脑袋问李延年：“李……爹爹，鸡，哪来？”

李延年知道，要孩子习惯他这个爹爹，还得等等。能立马改口，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自己这个当爹的，不是也还不能适应这个从不敢奢求的儿子。

李延年慈爱的看着瞳儿，回道：“这野鸡是被咬断脖子而死的，应该是阿期的爹爹让人送来的。”

瞳儿高兴得道：“是银，是银。”

余壹暗道：幸好，喜欢吃鸡肉肉的阿期还在睡觉，不然这野鸡也不用煮了……

想起自己这个宠物，余壹便有些哭笑不得，昨晚他们正准备就寝，阿期便道自己要睡软软的床。他吃了一惊，以为这狼崽子想要霸占自己主人的床榻。结果通过瞳儿漫长的解释，他才明白，小狼想要个舒服的窝，至于这“床”，便是铺得厚厚的草。他当时想，这也不难，他明儿个去隔壁家给它借些稻草回来就好，保准比它以前的杂草床好。结果，这小子又说自己想吃野鸡。当时他就想到四个字：得寸进尺……

得，给自己捡了个麻烦回来。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主子，谁供着谁？！

瞳儿上不归山的事儿，村民男女老少没谁不知道。他爹昨儿个早上归西，学堂里的孩子也是听到了的。因此，三人一进学堂的门儿，大伙儿便炸开了锅。

“这不是陈二狗家那个孩子吗？听说前些日子李髆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瞳儿。”

“他爹爹昨天死了，你说他知道不？”

“你说他胆子怎么这么大啊，敢上那妖山，他就不怕被那妖精抓去？”

“我听我娘说，那山上的妖精可是要吃人肉的，谁家那个谁谁谁就是上了山，就再也没回来了，你说这小子怎么回来的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是李夫子和李髆上山寻的他，听我爹说啊，李夫子还收他当养子呢。”

“好羡慕啊。”众小孩的心声。

对于陈家村的孩子们来说，他们的李夫子是万能的，例如：能打败那不归山的妖精？！当然，能成为温和、有学问的李夫子的儿子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