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阿婆煮——画眉郎
画眉郎  发于:2013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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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诚瞪了邹凯一眼,“少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目前这种深陷爱恋而不自知的状态非常危险。如果没有人打醒你,你就

要一入基门深四海了呀。”

江远青忍不住又刷了一遍F5。还没有更新,也对,再勤奋的UP主也不可能短时间发两次实况啊。而且那游戏看上去很难的样子。他不也说了是熬夜录的吗,估计是太累,嗓子都哑了。

“你关心他的动态,关心他的身体,关心他的喜好。虽然知道他不会发现,还是默默蹲在一个角落里面,用充满敬仰和爱慕的眼神搜刮着每一条带着他气息的信息。试问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纯粹的感情来得更浓烈?”

江远青登陆微博,又刷了一遍他的主页。也没有更新,好像最近都不打算填其他几个坑的样子。嗯,签名也好久没变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我就再也无法相信爱情了!”钟诚声泪俱下。

邹凯摸了一个胳膊的鸡皮疙瘩,道:“得,你继续相信吧,我得吃饭去了,饿死了都。要带饭不?”

“要!”钟诚扔了一脸的感动,吞着口水大喊,“我要一份翰鑫的铁板鸡腿饭,不要洋葱!”

“远青呢?”

“嗯?不用了,我吃过才回来的。”江远青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打开之前的实况看弹幕。

基本上奥利奥的每一个实况他都会看三遍以上,就算是那些被认为很无趣的奥利奥早期录的游戏实况也不例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大概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吧。从弹幕稀薄到屠版人气,江远青总有一种养大自家小孩被别人夸赞的得意。

事实上,奥利奥根本不认识他这么一个人。他也从来不说什么特别的话引人注意,就算是留言也只说一些加油之类的很平淡的话。江远青也并不期望他能注意到自己。虽然他很熟悉奥利奥的声音,清楚他带点南方特色的口音和每一个并不让人讨厌的小缺点。但奥利奥这个人于他,只是网络上的一个人物。也许比二次元来得立体,但也不过是远在天涯之外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在江远青的想象里,奥利奥应该是一个年龄不大的男生,长得瘦弱,可能还有些文气,但是说话很大大咧咧,性子也很大胆敢冲,非常活泼也有些可爱的男生。

但也仅此而已。

“诶?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游戏了?”

江远青回神,“什么?”

“这是恐怖游戏吧。”钟诚指了指屏幕,“哟,不简单,你居然会玩植物大战僵尸和MC以

外的游戏,居然还是款恐怖游戏。你小子长进了啊!”

江远青红了红脸,“去!我为什么就不能玩了?”

钟诚惊讶地张大嘴,“不是吧我的小青青,你居然敢玩恐怖游戏?上次看咒怨,不知道是谁吓得半夜都不敢起床上厕所,还硬是把我挖起来一起去的。”

江远青的脸由红转白,“那次是我怕你一直憋着不好,好心带你一起去的好不好!”

钟诚哈哈大笑,“解释就是掩饰,谁不知道我们的江美人是个胆小鬼呀!”

江远青扭头,不理那个笑疯了的人。

“让哥哥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游戏啊。”钟诚硬是凑了过来。

江远青稍稍侧了侧身,指着屏幕道:“据说这个游戏挺不错的,你要不要也玩玩看?”他自己虽然不怎么会玩游戏,却意外地很喜欢看别人玩。这也是他如此热衷于看游戏实况的原因。

看了几分钟后,钟诚不屑地切了一声,“这人谁啊,技术这么菜?都不看攻略的吗?跑位一看就知道很难看,肯定没打过CS。”

江远青眯了眯眼,没说话。

“这什么游戏啊,改天我也下下看。”

江远青突然笑了笑,“算了,我也不是很感兴趣。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刚刚把那本影印教材给借来了,本来是有你的份的,可是我突然想起来班长也让我帮忙带一份。真可惜,你没有了。”

啥?钟诚哀嚎,“青儿啊,我亲爱的,你不能怎么对我啊!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吧。这门课我指望着这本书能突击一下呢!我的苍天老母啊,你这不是要亡我吗?”

江远青站了起来,苦恼地皱了皱眉,“怎么办,我也答应班长了呢。算了吧,人家是女孩子,你就让着点人又怎么了?”说罢拿起杯子接水去了。

钟诚看着他的背影,泪眼汪汪,摇着尾巴道:“我亲爱的小青青同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江远青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哦?你错哪儿了?”

钟诚双手捧心,“你是我最仰慕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胆小鬼呢?为了怕我不敢半夜上厕所还特地叫醒我让我一起去,这是多么伟大的革命友谊啊!”

江远青听见节操君默默的哭泣,无奈地摊摊手,“我怎么可能是计较这些的小人呢?但真是抱歉,你想办法自己去印一本吧。”

钟诚倒地,两行清泪。不对啊,我都道歉,怎么还这么捉弄我,我到底哪里错了嘛!最近这些男人的点真是越来越难踩了呀。

方暮归下了课回到宿舍,只觉得腰酸背痛,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肩膀。周淳见了好奇,哟,你这是怎么了?肾不好了么?

“滚!什么思想啊。”方暮归瞪了他一眼,“刚刚上繁殖课,那老师摆明了就不想让我好过,收了作业,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是一节课下来提问了我五次,每次都让我答得下不来台,这不摆明了玩我吗?”

周淳大笑,“你这是栽到这老头手里了。基本上他的课要低分过很简单的,谁让你这么简单的一门课居然都要重修呢?据说那秃老头最讨厌学习不认真复读有难度的坏学生了。你这是给人上门送靶子啊。”

方暮归道:“这能怪我吗?我期末考都过了。只是平时缺勤太厉害了,我让那老头通融通融,他也没理我啊。”

“一门课缺席三分之二,你让人老师得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给你通融啊。我说你也收收心吧,好歹要毕业了,游戏的事情别太上心,多放点心思在学业上。好歹总算得混张文凭不是吗?”

方暮归也知道自己以前翘课通宵打游戏是有点夸张,但是——“这专业真的非我所爱啊。要我认认真真地上课,我会被逼疯的。”

周淳正色道:“少年,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每年中国毕业的大学生被洗脑到热爱自身专业的成功率不过10%。你只是经历了大部分人经历过的痛苦罢了,没有风雨,怎能有彩虹,怎么唱着最炫民族风成为最美的尘埃呢?”

方暮归干笑了一声,你这都挨得上么?

“还有啊,马上就要实习了。你决定好去哪里了吗?”

方暮归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你非得一次让我看清这世界的惨淡吗?捅刀子也不带这么利落的。”

周淳嘿嘿一笑,“是时候要考虑清楚了。你要实在没地方投奔,直接到我怀抱里来吧。我们周家的养猪场随时欢迎你!”说罢张开双臂,作势要熊抱过来。

方暮归赶紧推开了他,“雅蠛蝶!”

周淳不闹了,放开手,推了推台子上的饭盒,“给你带的,就知道你肯定不吃饭直接回宿舍补觉。”

方暮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客气,坐下就用手抓起来吃。

周淳看不下去了,递了双筷子,“你就不能有点吃相吗?我们泱泱大吃货帝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方暮归嘴里喊着肉,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有什么?对劳动人民最大的感恩就是真实反映出内心的渴望!不要理会那些世俗的束缚。”

周淳不理他,开始翻书学习。方暮归知道,他已经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了。虽然还有半年时间,但时光总是飞逝的。想想,他们刚踏入大学认识彼此,不也像是在昨天吗?

周淳家,据他自己说,是个养猪世家。这个专业的选择是经过他自己和他家人一致同意和支持的,没有任何迷茫。说真的,方暮归挺羡慕他的。哪里像自己,当年高考的时候马马虎虎,随便填了个专业,靠着爷爷和父母过硬的教师背景才勉强上了X大。上大学之前,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专业。动物科学?兽医?养猪的?迷迷糊糊开始了大学四年的生涯,除了打打酱油上上课,就是没日没夜地混游戏,做手绘本。

其实本质上说来,方暮归不算个宅男,顶多是个伪宅。但因为现实中的大学生活和想象力的差距太大,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有一天没一天地混日子,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X大相对很多大学而言,已经好太多了。教学体质总体而言很人性,一群从全国各地汇集的成绩优异的牛人闹闹腾腾也不寂寞。方暮归听过不少高中同学和他抱怨,学校有多么的烂多么的差,如何羡慕他能X大等等。

但人总是这样的。你永远无法知道别人的生存状态,因此总是妄自揣度,以为别人都活得比自己潇洒。殊不知,彼之蜜糖,我之毒药。这世上,难道真是找不到一个完全不抱怨,很满足的人吗?北大也有茶叶蛋哥,清华也可能一事无成。越是让人期待,有时候反而越是求索不得,摔下来的时候也越是疼。

反正就方暮归自己而言,大学生活除了认识些好朋友外,实在有够无聊。他渴望能够到自然里去亲近那些动物,而不是看关在养殖场里的样本。他喜欢纯天然状态的事物,而不是人为地以自己的利益为目的肆意改造的东西。他喜欢用自己的画笔去描摹那些瞬间即逝的精灵,而不是面对冷冰冰的呆滞目光,做着一个又一个无聊的实验记录。

就业,前途,出路,将来。这些似乎本该美好的词却像枷锁,让人无法喘息,只想逃避。

但不管怎样,他这大学四年还是过来了,逃过课,挂过科,信过春哥,有过风光,谈过恋爱,唱过离歌。不好也不坏。最美的时光,都耗费在了那一个又一个的游戏实况里,只换来满屏的弹幕。说没有成就感,又有些欣慰。起码还会有人等待着他的声音。起码他的存在好像并不是那么可有可无。

只是,这四年的时光,说要消失就消失,什么深刻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就像,如果有一天他从网络上隐退,可能开始时会有人哭喊,到后来偶尔的惦记。再到后来,曾经他的那些年轻的听众都成了不再年轻的普通人后,再也没有人会记得那些或长或短的游戏里,曾经有个青年埋葬了他的青春。

那些一时的尖叫和爱慕,冷却之后,是更难堪的寂寞。

说起来真不甘心。

哪怕,哪怕就是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即使到最后孓然一身,也好过从未拥有。

哪怕,哪怕只是拥有一个能够真心在乎你的人,也好啊。

人有时候很可怜,总想从别人身上找到自己活着的影子。哪怕没有人回应,也想大声呼喊一次。

你当我是浮夸吧

夸张只因我很怕似木头

似石头的话得到注意吗

其实怕被忘记至放大来演吧

——陈奕迅《浮夸》

3、你是笨蛋吗(三)

周五的时候,方暮归开始收拾东西,周淳问道:“周末还回家?”

“嗯,我游戏还没录完呢,家里的电脑给力。”方暮归简单收拾了个书包,“你要不也一起过来?二师兄也要录。”

周淳苦了脸,“我也想,但还是算了吧。小雪让我陪她逛街。”

小雪是周淳的女朋友,大一的小女生,小小巧巧,正宗的福建嗲妹妹,很符合周淳的审美,才开学就被骗来了。周淳每个周末为了哄小女友,忙得不可开交。

方暮归哈哈大笑,“让你喜欢萝莉!萝莉控是会被累死的大叔!”

“滚!”周淳发射了一记奥特曼光波。

方暮归的老爸在玉泉有教师公寓,以前学校给配的,虽然不大,但住得舒服,而且离学校很近,一直都是二师兄等猥琐党流窜校园打牙祭时的重要场所。方暮归的老爸是工科院的教授,和二师兄的导师也是师徒关系。严格说起来,二师兄应该喊方老师一声师公。二师兄本科的时候还在方老师门下修过两门课。借着孝敬老人家的名头,二师兄经常来串门。一来二去,当年年仅十五岁的粉嫩的方暮归小正太当年就这么被带入了游戏实况的不归路。

二师兄本名叫虞家良,虞美人的虞,小家碧玉的家,良家妇女的良。当年二师兄的自我介绍一出口,从来都是横扫全场无敌手从此无人不知晓的。但是他更响亮的一个名号是“二师兄”。二师兄考研的时候跟的导师是学校年轻一批新晋的研究生导师。号称“玉面公子”的唐老师头一年带了两个学生,虞家良同志排行老二。按照入门的规矩,老大被称为大师兄,老二被称为二师兄。久而久之,此后入门的学生都这么喊开了。对唐老师有所了解的同学们应该都懂的,这样一个变态师傅领导的门派意味着什么。可怜方暮归和这个门派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还硬是作为小师弟,被迫加入了这个非法组织。

后来,虞家良用二师兄的ID在M站上注册,成了UP主。围观群众以为二师兄暗喻某种动物,笑而不语,这是种自嘲。谁知道现实中二师兄长得很秀气,戴着眼镜,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好孩子,哪里还有一点网络上的匪气和猥琐。

此时这个文气的二师兄正蹲在墙角……抽烟,一副失足青年报复社会的样子,看得方暮归又好笑又好气。

“二师兄,多少注意一点形象。就算是墙角,这也还是公众场合,要是吓到了路过的小猫小狗小

刺猬的,影响多不好。”

二师兄抖了抖烟灰,左手翘着兰花指掐算了一番,“老衲(?)最近夜观天象,一新星破入天门,光芒大盛,直冲斗牛……”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看方暮归,“想来是这位公子红鸾星动,月老做媒,不日将结下绝世好姻缘,可喜可贺啊!”

方暮归抽了抽嘴角,“道长(?),我们能进门再说话吗?”光天化日的,太丢人了。

二师兄站了起来,以一条华丽的抛物线将手中的烟头弹射,正中垃圾桶。然后他抬起下巴,郑重地摸了摸刘海,甩出一个花轮的侧脸,“Oh baby~我知道你对我的思念很深刻很远很古典,但也不要这么心急嘛~总要让人家先有个心理准备。一上来就进门滚床单什么的,实在是太直接了啊。我们含蓄一点,含蓄一点。”

方暮归掏钥匙开门,打算一会儿进了门就冲到厨房去挑件称手的凶器。

进了门,两人换好鞋。二师兄问道:“师公和师奶呢?不在家吗?”

方暮归已经对二师兄的称呼免疫了,“我爸出国参加研讨会,我妈带学生去婺源写生去了。俩人都走了大半个月了,我一直一个人在家。”

二师兄嘿嘿笑,“你觉不觉得我们俩有种背着父母偷偷在家玩禁忌play的感觉?”

……

“欸,我记得家里还有把没开用的西瓜刀的,哪儿去了?”方暮归在厨房里捣腾。

二师兄刺溜一声闪进了方暮归的房间,反锁。

方暮归敲门,二师兄在里头捏着嗓子唱,“不开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我就不开门~”

方暮归道:“行,有本事一会儿别求我进去。”

说罢,方暮归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到客厅。家里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实在没有空间做书房。老爸和他的书,老妈的画家画框之类的,都堆在客厅里。基本上方家的客厅是不能待客的。因此大型的沙发都被撤了,方妈妈从宜家淘了很多小型的懒人沙发,搁在地板上做靠椅。来的客人,无论男女老幼,统统得盘腿往地上一坐,像小孩儿一样围圈圈。方教授经常以家里拥挤,不便接待为由,拒绝一切登门拜访送礼的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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