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晴天(晴天,雨天)——狼毫
狼毫  发于:2013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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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再次进行电击,心跳出现了一瞬的跳动后又恢复了零。

“任晴,”陆然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活过来,这样你才能知道,我曾经爱过你。”

“还有,我曾经吻过你。”

护士们哭作一团,看着手术台前的男孩子吻着手术台上的男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感动。

“还记得在地铁,那天晚上你说的话么,现在我也同样还给你,努力活过来啊,不能对重视你的人这么不负责任。我知道你很想考交大,也为此付出比一般人多的多的努力,没有人看见你背后的努力,但是我知道的,你的用功和认真我都有看到。”

“任晴,求你了,不要留我一人,好吗。”

“我们重新来一遍,不要做敌人,不要争锋相对,女人什么的都不要,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从头开始,可以吗。”

哔——

哔——

滴,滴,滴。

“医……医生!医生!他有了!他有了!”护士激动地冲上去检查病人,回头喊道,“病人活了?这孩子有心跳了!”

一大堆白大褂围了上来,手术刀手术棉花一堆。

“输血!”

“针呢,针!”

陆然缓缓从人群中倒退了出来,护士欣喜地叫了,“有救了有救了,生命迹象平稳。”

他扶着白色的墙慢慢往走廊尽头走去,看了看手表,晚八点。

一个匆忙的身影擦过他,惊讶着,“陆然?”

是傅一文。

“任晴呢?在里面吗?”

“恩。”他双眼无神,刚刚那一个钟头真是把他吓坏了。

“陈老师通知了我们好多同学,大家都正往医院赶呢,你要紧不?坐会。”

“没事了,没事了……”他喃喃着。

“喂,喂!”傅一文摇摇他,“你怎么这样了,傻啦?”

“任晴没事了……哈哈哈哈……”说着说着,睁着眼,眼泪就下来了。

傅一文当场就震惊了,却不敢说什么,身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同学们都来了,“老傅,小晴晴呢。”

“快啊,他特么在哪呢,老子都急死了。”一边的大头光都快哭了。

啪。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薛任晴被推了出来,急急被送到电梯门口,同学们冲上去问了,护士说,“度过危险期了,要紧急送到重症室输血,你们谁是B型的?”

“我,我!”

“我也是!”

……

陆然看着他被推进电梯,悬着的心又回到了地面,慢慢往楼梯下走去。

“慢着。”背后的人带有敌意道,“是不是你叫人,把他打成这样?”

十三.晴天

“你为什么这么内疚?”傅一文跟到楼梯口,“放心,只要他不想把你送进监狱,我就不会说出去。”

看陆然没反映,他又说,“你别装了,今天放学我在校正门看到你的人了,一个手臂上有刺青,一个脚有点瘸。”

刺青,瘸腿?

陆然定在楼梯上,是他们?

“今天中午食堂的事,我也算明白了点,就算你们俩都喜欢周任晴,你也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吧?何况周任晴喜欢的又是你……”

“是她……”陆然猛然想到那天张爽说的话。

“哎,你别跑啊,这么怕干嘛?被我说中了?”傅一文啐了一口,转身悠悠然回到焦急又兴奋的老师同学中。

一个礼拜后。

病床旁的落地窗大大地开着,白色的窗帘缓缓被暖风吹动,一束百合整齐地插在花瓶里,病房干净地朴素。

红色的镜架扔在床边的茶几上,在日光下光亮,刺人眼球。

有着柔顺刘海的男生侧着脸望着窗外的花草树木小溪,瞳孔背光,安静得可怕。

“医生,那他什么时候能上学?”

“唉,他现在高三吗?”

“是啊,怎么样,有办法赶得上高考吗?”

“这个……今年的高考恐怕是来不及了。”看到家长眼神一瞬间的湮灭后,医生马上接着说,“不过这你放心,明年的高考一定来得及,真的,这我可以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保证!”

“唉,这孩子受伤的时候烧到40度,抵抗力已经很差了,还好伤的是脊椎边上一点点,真是很幸运了。”

梳着一个马尾的女人吸了吸鼻子,又笑着转向床上的少年,“任晴,没事的,医生说你明年还是可以参加高考的,啊,不要担心。”

薛任晴的母亲父亲都从商,母亲昨天才从东京赶回来。

没有听到回答,女人一遍遍地说,“乖,不要紧的,没关系的。”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说,“吉女士,我们先出去吧,让孩子静一静。”

他们都走后,薛任晴扫了眼空荡荡的病房,妈妈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把他换到了特殊病房,同学们也不知道他的新病房,今天也没来人。

薛任晴原本就白皙的肌肤现在看来却有些惨白。

他居然会觉得松了一口气,庆幸今年不必高考,不然以他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的状况,一定落榜。

哔哔。

手机屏幕亮了,是大头光:小晴晴,你上天台来看看呗。

他笑了笑,用力撑着身子坐到轮椅上,由护士推着上了天台,刚出天台的围栏,眼睛就受不了阳光的直射眯了起来。

“一!二!三!”

“薛,任,晴!”

全班同学一字排开在对面,对着他大喊着。

“高三(4)班,等,你,回,来!”

傅一文来到他面前,拉开一管彩带,落在他黑亮的头发上,“生日快乐,任晴。”

“……”

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薛任晴感到鼻子酸酸的,喉咙涩涩的,说不出话,只好拉开大大的笑容,对着同学们。

“知道你会很感动的!”大头光把一堆扎好的礼物扔他面前,“喏,大家送你的。”

一瞬,他的脑中出现了周任晴生日时的场景,心中浮起一阵诡异的快感。

阳光下他笑地颠倒众生,“谢谢你们。”

这之后,他就变得和原来不太一样了,连一句废话都不愿意多说。

他变回了最原本的自己,自我,高傲,安静。

傅一文几乎每天放学都来找他侃侃,可是他却不像原来那样幽默欠揍了,终于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傅一文忍不住了,“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会说‘死开,谢谢’之类的,或者‘同学,警察局出门右转’之类啊。”

薛任晴慢慢扫他一眼,轻笑了下。

不是变,只不过没有再去掩饰最真实的自己。不花太多力气再去伪装一个讨大家喜欢的薛任晴。

经过这一次,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更自我一点,也免得自取其辱。

“嗯?礼物你放那么久还没拆啊?”傅一文说完便抢过一个拆了起来,“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同意我拆咯。”

“哇!居然有人送你杜蕾斯?!”不得不承认傅一文说这话的时候他确实把喝着的茶喷了出来。他不耐烦道,“哪一个胆子那么大。”

“你猜猜?”

“大头光吧。”

“不对。”

“那肯定是包子那家伙。”

“也不是。”

薛任晴一下靠在枕头上,“随便了,爱谁谁。”

傅一文神神秘秘地说,“居然是女生,你还记得你们班那个雯雯嘛。”

“……这。”薛任晴无奈地笑了笑,“你代我和他们说,真的很感谢他们。”

傅一文坐床边拢拢桌上的花,看他半天,“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说什么。”

“以前这种时候你肯定会不道德地补一句‘顺便替我回送她个套套,谢谢’。”说完,他翘着二郎腿削苹果。

薛任晴没有说话,反倒笔直盯着傅一文的眼睛。

傅一文削了一半,无意间抬头却看到薛任晴露骨的目光,手一抖差点割了自己,他大窘,“做,做什么这样看我。”

“恩……没有,只是觉得你削苹果的时候很像小媳妇。”

“唉,是是,我犯贱啊,老跑来照顾你这个对手。”

“说真的,”薛任晴坐起来握住傅一文的手,“你一定要好好考,起码清华北大什么的,不然我会觉得对不起你。”

“不要。”傅一文抽出手,推他一把。“我不要清华北大。”

薛任晴,“为什么。”

傅一文拿起苹果继续削,切下一片果肉递到薛任晴嘴边,“我要考交大。”

薛任晴吞了下去,没有再说话,其实他已经猜到几分傅一文的心思,叉开话题,“今年的冬天会很冷吧。”

傅一文起身背起书包,偏瘦的身影看起来很精神,他说,“你明年的目标应该也是交大吧?我等你。”

“今天以后,我就不来了,开始准备自主招生去,你快点好起来哦。”

薛任晴默默躺在床上,“嗯。”

“哦,对了,”傅一文掏出一块挂坠朝他弹了过去,“拆到的礼物,忘了给你。”

接过一看,居然是一枚铜钱,背面刻着‘晴’这个字。

门关上了,他在黑暗中拎着挂坠放在眼前,最终还是把它挂在了新手机上。

又一月过去,薛任晴已经能渐渐起身走一两个小时,这层楼的护士老喜欢往他那跑,不用说,长那么漂亮一小男生,身材又高挑,性格又好,微微一笑护士姐姐们都倒一片。

其中一个护士高兴地靠在他病房前,“小晴啊,今天又有花了。”她变魔术一般从背后掏出一把紫色郁金香,“看!今天是郁金香呢,很漂亮。”

薛任晴笑了,“是啊。”其实他知道这只是护士们希望他高兴,每天替他买的。

“唉,小晴你肯定有很受欢迎哦,每天都有人送花。”她背着手,“要不要猜猜明天会是什么品种?”

那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嘛,他在心里默默想。

嘴上还是说,“猜不出呢。”

“嘿嘿,总之我猜最后一天一定是玫瑰。”她笑着说,“等你出院那天,送来的一定是玫瑰,因为她肯定等不及要告白了。”

难道姐姐们要和我告白嘛,薛任晴一阵好笑,说,“嗯。”

十四.争取

“小晴……”第二天,护士姐姐皱着脸调笑着捧着一束鲜红的花闯了进来,抱歉地笑了笑,“我猜错了。”

她把窗帘拉起来,捧着鲜红的花朵小心翼翼地插进水晶的玻璃瓶,“没想到这么快就是玫瑰了。”

薛任晴看着玫瑰刺目的鲜红,脑中反复回荡着那个雨天,自己悲哀地躺在街角的血泊里。顿时一阵烦躁,没由来的,这花绝望的鲜艳,会让他想到陆然。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下雨了,”护士把窗户开了个缝,好让空气流通。

“其实也不错啊。”薛任晴笑了,“我喜欢雨天。”

第一次见到陆然,也是这么毫无预兆的大雨。

“呵呵,你的名字里有个‘晴’字,你却喜欢雨天,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护士扯扯他的头发,“最近恢复的不错,医生说你神经上问题不大。”

“嗯。”

“小晴啊。”护士语重心长地坐下,“姐姐总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但又总觉得你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嗯?”

护士苦笑了下,“你就只回答我‘嗯’吗,连疑问也是来来回回这几个字。”

“姐姐你真漂亮……”以他的经验来说,这样敷衍女人最好。

“哈哈,你又绕圈子不回答我问题。”护士替他盖好被子,“好啦好啦,不为难你了。”

他又把头转向窗外,雨点很大,一颗颗斜飞着掠过玻璃。

“哦,对了。”护士说,“你们班送花是轮流的吗?每天一个人?”

他没怎么在意,随意问,“花?不是姐姐送我的么。”

护士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哟,你这小嘴好甜啊,快别瞒我了,今天我看到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把花放在护士台就走了。”

他这才听进去,望着窗外皱起眉,“男的?”

“是啊,我原本以为是一个女生送的,这样看来,估计是你们同学轮流的吧,一天一个。”护士捂嘴笑着出去了,“没想到小晴在男生中也很受欢迎啊,呵呵,好好休息吧。”

难道是傅一文?可是他说了要准备自主招生的啊。

算,大概又是大头光搞出的事。走廊的白光暗了下来,变成了橘色的灯,他抓起被子拉过头顶,睡觉。

呼呼呼。

外面的狂风伴随着他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击中胸口。

哔哔哔哔!

手机又亮了,他顶着重重的眼皮抓起来。

傅一文:今天是成人仪式哦,你没来可惜了,表演还有鲁鲁修COSPLAY,还有你最爱的CC女王哦,哈哈。

背后还发来一张照片,所有人把红色博士帽扔上天际的那一刻,暖暖的晴空。

他回:你人呢,我比较在意你的玉照。

不一会,傅一文发了张个人照过来,照片上一个长相干净的男孩子伸手扯下一只眼的眼皮,吐着舌头,调皮的很。

傅一文:我特意给你留的,不用谢,哈。

傅一文:对了,给你个惊喜,我知道你等它很久了。

手机上弹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马尾辫女生,是周任晴。

薛任晴:什么意思。

傅一文:嗯……我知道你喜欢她,就顺便……你懂的。

薛任晴:……我不想骂你,谁说我喜欢她的,我对这种类型无感。

傅一文:额……你真不喜欢她?

薛任晴:不说第二遍。

傅一文:唉,真搞不懂你们,那个陆然也怪怪的,你出事后那天他就住院了,听说是把打你的那些混混学生教训了顿,左手断了,学校还是给处分了,现在好像很久没来上学了……

陆然……住院了?

不是他找人打自己的么?事后做哪门子的好人。

薛任晴靠在床上,忽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电话,他忐忑地摁下通话键,不出声。

“喂?”一个很温柔的女声,“是薛任晴吗?”

内心涌起阵阵不安,他小心回,“是的。”

电话那头停顿了很久,才清晰地说,“我是周任晴。”

他一冲动就要挂电话,这时那边开口了,“你先别急着挂,要烦我的话,你可以不说话,听我说就好。”

薛任晴挑挑眉,很乐意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或是看见什么,陆然都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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