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虽说是有心罚他，但心疼的感觉却也折磨着我。低叹口气，转身，握住他的肩膀，语气沉重：“冰儿，你知道我发现你深陷险境时，心里的焦急和担忧吗？你知道当我看见你竟然要和别人拜堂时，心里有多痛吗？”

湿润的水雾越来越浓密，渐渐遮住了眼中灿亮的神采。

抱住他僵立的身子，“冰儿，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迎战。一个人痛，一个人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了我。我爱你，所以会担心你的安危，你的苦乐，你的一切。你必须学会习惯有我，必须学会分担，学会依赖，学会相濡以沫，这样才是爱情，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爱情，知道么？”

肩上的头动了动，浸染一片湿热，被压抑的气息在耳边凌乱响起。

抱起他，向前走了几步，将他放在床上，放缓了语气：“记住了就好。你被药性控制了许久，又经过了这么多事，该休息一下了。乖，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我们继续过悠闲的日子。”

亲亲他的额头，刚想站起身，脖子上却迅速缠上一双手臂，紧紧的箍住了我起身的动作。不得已，只好继续俯下少年子，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专注的看着我，“我要……”却没了下文。

“要？要什么？”没头没尾的话，说的我莫名其妙。

“眼睛……金色……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脖子上的力道也渐渐变大。

“咔”一道闪电，劈在头顶，让我一瞬间愣神。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轻轻的用力，想要拉下来，“冰儿，你该休息了。”

“我要……眼睛。”固执的看着我，扭动着手臂抗拒着我想要拉开他的手，死死的紧箍着我的脖子不放。

“这个，”出乎意料的情况，让我急得有些头上冒汗，“这个，冰儿啊，这个事吧，它不能急——唔！”

嘴上突然的疼痛顿时将我剩下的话又堵了回去，一霎时的失神，被动接受他热情的啃吻。

嘴上的痛让我回神，捧住他的头，用力分开两人紧贴的唇，看着眼前湿亮的红唇，心头一热，声音有些哑：“冰儿，这件事……”

“我……知道……考验……”急促的呼吸间，清晰的吐出几个让我更加郁闷的字。

“很危险——”

“不怕！”铿锵两个字，掷地有声。

“可是，我怕……” 我的心脏已经被惊吓了四次，次次生不如死，简直听见“考验”两个字就条件反射般的发颤。

“不给——就死！”边说边放下一只手臂，瞬间按在了自己的——死穴上？！！！

“冰、冰儿，冷静，一定要冷静。”紧张的看着他，那几乎按下去的力道，显然不是说着完的。那可是死穴，碰触即死。我虽然有力量，但也不是每次人死透了，都能准确无误的救回的，否则这世界岂不人满为患了。

“要，马上。”凝视着我，毫不放松，气势逼人。

“这，这这，你和谁学的？是不是小影他们说了什么？”竟然又玩以死相逼的戏码。

摇摇头，“他们，只说，危险。”

“是啊，危险，很危险。所以，需要考虑，慎重的、认真的、仔细的考虑。”一边急忙答着他的话，一边紧盯着按在穴道上那根纤细的手指，可千万别激动啊。

“考虑，过了。这是，决定。”眼睛一眨不眨，将我的好意看都不看，就彻底扔进了撒哈拉沙漠，完全无视。

脑中的马达开足了马力，高速运转，“冰儿啊，这件事，你应该是离开之前就知道了吧？怎么现在突然这么坚持？”难不成，这次离开也是为了静下心来考虑这个？

举起左手在眼前专注的看了一眼，脸上绽开一抹雪莲般纯净的笑容，吐出两个字：“戒指。”

惊呆，傻住，这、这可不是我的本意，现在挽救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冰儿啊，有了戒指，就足以证明你已是我上官天风的爱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不重要。”苦口婆心的给他洗脑，我还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啊。

“你……不爱……我。”悲戚的眸中瞬间晶莹欲滴，不住撇动的嘴角极力压抑着喉中哀伤的呜咽，痛苦绝望的样子让我的心遽然一痛，立时忘了坚持：“谁说的？谁说我不爱冰儿的？就算天塌地陷，日月倒转，我对冰儿的心也不会改变——除非我死。”

“证明，立刻。”眨眨眼，水雾立刻奇迹似的消失了，但双臂却立时又缠了上来，紧紧的，甚至连腿也开始箍上我的腰，完全一条人形八爪鱼。。

冰山？冷漠？疏离？被附身了，定是被附身了！

“我要。”不容拒绝的坚持在耳边热切的响起，让我的心一抖。

“不能，和风，一起，我就，死。”带着微微喘息的声音清晰的响过耳际，眼前忽然出现那夜，雅阁大厅中，地上那滩殷红的大片血迹，和不断在耳边回响的“砰”，物体重重落地的巨响。还有西潼皇宫那夜，他带着解脱的笑，胸口死穴上闪动的那根银针，身子忍不住一个激灵。

以冰痕固执的性格，他绝对不是说笑的，如果不成全了他，他真的会选择那条路。

脑中激烈的斗争，争得我脑子几乎胀的要炸开。狠命的揉了揉，深深的，大口的，用力的呼吸了几次，压下心头剧烈的心跳。咬咬牙，捧住冰痕的脸，凝重的看进他的眼，“冰儿，你真的想好了？确定了？要知道，万一开始，就再也没有反悔叫停的机会了。”

静静的看着我，深潭般的眸中没有一丝涟漪。突然，急速低头，在我反应不及时，已经深深的咬上了近在他嘴边的我的手腕，瞬间剧痛袭来，我左右摇摆的心突地一定，因为，只剩唯一的一个选择了。

终于离开我的唇，已经染上了鲜红，泛着丝丝清香。粉色的舌尖将自己唇上的鲜红添净，又覆在了我的伤口处，细细的添着，刺痛和麻痒立时让的心一抖。伸臂抱住了他，无奈的叹息：“冰儿，你真狠。”这一口够狠，对自己更狠，完全绝了反悔的路。

为什么，都是这么傻。

“给我，眼睛。”耳边的声音，听来轻快而得意。

“小傻瓜，看我怎么罚你。”轻笑着低下头，随手张开了结界。

164.共效于飞

夏日的黄昏，夕阳斜射，透窗而入的光线如熔化的金子，昏黄而温暖。宽大的床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透明而飘渺的雾气，变幻不定，沉寂无声。偶尔有风越过半开的窗，调皮的掀开半掩的纱帐，却看不见帐中的秘密。

“不……不要……不要……”难耐的呻吟突然中断，变成惊慌的喘息。怀中紧密相缠的身子也随之变僵，甚至开始微微发抖，就连原本紧搂着我的手臂也变成了慌乱的推拒。

冰痕异常的反应立时将我高涨的欲望打断，有些沉醉的意识也随即惊醒。

“冰儿，你怎么了？”返回他身边，翻身躺倒，将他抱在怀里，细细拍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难不成他反悔了？刚想到这个可能，心中顿时惊愣，慌的立刻抱着他翻身坐起，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冰儿，你、你是不是——”

“不要……不要忘记……”怀中的冰痕好像根本没注意到目前的情况，迷茫的眼神有些散乱失焦，不知看向了什么地方，口中祈求般的喃喃低语，颤着身子不断推拒着揽着他的我。

看他并不像是反悔的样子，让我惊慌不安的心稍定。可他明显异常的反应，难不成是出了差错？难不成这个异常就代表，我和冰痕并不合适，所以无法通过老天的考验么？

不——，不。一想到通不过的后果，一想到他不久后就会静静的躺着，再也无法回复温暖的可能。我简直心痛如绞，脑中一阵空白。怎么办？怎么办？他已经饮下了我的血，已经没有了退路了，到底该怎么办？

“风……不要……封印……我……不要……忘记……风……风……”根本没注意到我的惊慌失措，完全沉浸在不知名恐惧中的冰痕只是一遍遍哀声祈求着，推拒着，痛苦而绝望。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眼，飘进我迷糊成一团的脑子，忽然就引起我的注意。“封印”，“忘记”，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划过脑子，却没有抓住。

“不要……封印……不要……忘记……风……风……”颤抖的身子无力的推拒着，扭动着，分外不安，神情昏乱，显然对他口中低喃的事极为排斥，甚至是恐惧。

蓦然，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

“冰儿，不要怕。我不会封印，不会让冰儿忘记。”托住他的后颈，固定住他不住摇动的头，看进他失神的眼睛里，眼中金光流光溢彩，低柔的声音缠绵如线，一点点拉回他飘忽四散的神智，“冰儿，上官天风爱冰儿，发誓和冰儿永远在一起。记得我们的舞么？有很多人见证，有很多鲜艳的花瓣，像是花的海洋，就在冰儿身边飞舞。我带着冰儿前进，后退，旋转。耳边有悠扬动听的乐曲。我跪下，向冰儿求婚，祈求冰儿能陪我一生，那个戒指，就戴在冰儿的左手上，耀眼而坚硬，象征我对冰儿的爱，永恒存在……”

“啪”，细微的一声，让我紧张的心一喜。“啪”，又一声，心开始有些疼，“啪”，更密集的声音让我紧紧抱住终于回神的他，“小傻瓜，你差点吓坏我。还好，还好你及时醒过来了。”再晚些时候，仪式完不成，就危急他的性命了。

“你……不会……再……封印……我？”睁得大大的水眸，紧张的盯着我，一眨不眨。

“不会，绝对不会，我发誓。”郑重的承诺。

“不会……让我……忘……忘记……”抖抖的，却始终说不出来。

“绝对不会。我还怕你忘了我后，爱上别人呢。真那样的话，我要上哪里哭去？上天可不会再给我一个这么美好的冰儿了。”

“噗嗤”一声轻笑，泪湿的脸上红通通的，温润如玉，让我刚被遗忘的欲望一热。

“我们……永远……在……一起？”认真的看着我，眸中情深如海，却有着小小不安的漩涡。

“当然在一起。等这个仪式完成，冰儿通过了考验后，我们就能一起老去，一起死去，同生共死。”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收紧，“就算死了，我仍然牵着冰儿的手，永远不放开。”

柔软香甜的唇紧紧的贴了过来，沾着泪水微微的咸湿，热情如火。只是仍不得法，将我啃的生疼。微微一笑，张口，夺回了主动权。很快，被小小插曲中断的爱欲，再次缠绵荡漾。

情热如火，燎原无尽。

久久之后。

“宝贝，你真的该休息了，闭上眼睛，睡一觉，好不好？”无奈的看着怀中明明一脸疲惫，眼神却格外明亮的人，抱着一面水镜，看着镜中的人，不断抚着自己的眼睛，无声的傻笑。

“眼睛，金色。”因为刚刚的欲望而有些沙哑的声音，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兴奋。

“是，是，金色。”第十次回答他同样的问题，着实有些头疼。真没想到，明明是个天性淡漠的人，却对一双眼睛，竟然兴奋至此，即使已经疲惫到极点，却硬是还有这么高涨的兴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确定。

“我们，永远，在，一起。”终于欣赏够了，确定了，冰痕才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抱着自己的人，温柔的眼睛无奈的看着自己，满是宠溺。轻轻的一句话，同样的话，却已经没有了疑问，同样金色的眸中再也没有不安的漩涡，静如幽潭。

“是的，宝贝。上天作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165.暗中筹谋

“你确定是他吗？”一间狭小的房间内，光线昏暗。当然，这是万物安眠的深夜，除了某些有特殊目的的人。

“当然，我不止比对了你给我的所有资料，还特意去阴司查验了一番。”略有些不满的声音中隐隐透着得意，“我老人家自然也是明白，血统有多么重要，自是不会大意，你完全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嗯，很好。如此，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满意。顿了顿，语气一转，沉声道：“既如此，你就再想个办法，让他的出现，名正言顺。”

“啊？——唔唔！”一声惊呼完成了半秒，余下的都被自己的手堵在了嗓子眼里。

“这对你而言轻而易举。况且——”拉长的声音拐了个弯，“我新调的酒被你偷喝了一杯半，难道不该付钱么？”

“呃，”略显苍老的声音一噎，小声不满的嘀咕，“眼睛也太毒了，一杯半也能知道的这么详细。我老人家还给你留了那么多呢，要真给你喝完了，还不真得卖身给你，都还不完了……”

“慢慢想，一定要找一个稳妥的，名正言顺的法子。限期五日。”轻轻的一个呵欠声，“我就不打扰了。”

“……死小子，土匪，奸商……”

二日后，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云来楼。正午的时间，客人满座，热闹非凡。

“诶，你知道吗？”靠近角落的一个桌子上，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我这两天全家都做了怪梦。”

“怪梦？有多怪？”

偷偷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里，声音又低了低，“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传扬出去，这可是要杀头的。”

“看你吓的，难不成你梦到鬼了？”带着好奇的声音，嗤声一笑。

“唉，说是鬼，也不为过。”声音低的几乎像是气声，“我梦见老皇上了。”

“什么？”惊讶出声。

“嘘——，嘘——，”焦急的催促，“小声，小声，你想害死我啊。”

“你，你也梦见了？”颤抖的声音，浑然没有了刚才漫不经心的好奇。

大惊，“这，这么说，你也……？”

“嗯，我记得，老皇上手中牵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说他是皇室血脉……”

被激动的迫不及待的接口：“还说，他将由当今皇上抚养，十年后，将成为蓝溟国君。”

张口结舌，“你，你你……”

深深的吸气，吐气声过后，“看来，这件事有蹊跷。你说，会不会是预示着有什么大变故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