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画一座城——云卿璃
云卿璃  发于:2012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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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舒苒怒不可遏的死死掼住了苏旧年的衣领,“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东篱他怎么会没去,该死的当时他就不该去。如果不是为了急着去追你,他就不会差点被你妈派人弄死!”

“你说什么!”苏旧年反手扣住了舒苒的手腕,“你给我说清楚。”

舒苒慢慢松开了苏旧年的衣领,甩开他的桎梏,“你知道又怎样,那些已与你无关了。他忍受病痛的时候你在哪里,他被你像甩掉一粒粘在衣袖上的米粒一样狠狠弹掉。却不肯说一句疼……”

“苏旧年,男人也是会脆弱的。”

“他在这里,难道不是相同的手段。”舒苒的话冷冷的灌进心底,激起一阵战栗。

手机响起来,恍惚的接听,却在下一秒变了脸色。

嗜血的光芒自眼底流溢,苏旧年一字一顿的道,“我会去。”

舒苒的身影一顿,然后轻轻打开病房门将苏旧年拒之门外。

苏旧年隔着门上窄窄的玻璃细细看了安静躺在床上的人一眼,然后从小腿侧抽出匕首,别在腰间按亮了电梯按钮下了楼去。

第二十章:见与不见

或许是雪融化的缘故,呼吸里满是清寒。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慢慢抬起头来,苏旧年牢牢看住了女人的眼瞳,“四年前,是你派人拦下的他。”

像是在控制什么,女人的语气纹丝不动的冷静,“是。”

“好。”苏旧年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在一旁坐着的文珞。

文珞强自镇定的微笑,“旧年,我……”

苏旧年的动作如风,携带着凛冽的愤恨,清凉的金属色泽贴着文珞的脸颊擦过。伴随着一声尖叫,文珞抱着脑袋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文珞长长地卷发泛着枯败的金黄色落了一地,文珞脸色苍白的蜷靠在沙发旁一脸惊恐。

女人匆忙站起身来,“旧年,你做什么!”

苏旧年背对着她们,微微侧首,“苏夫人,告辞。”

一向冷傲骄矜的女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苏旧年离开的姿态毫无留恋,决绝而又坚持。但是她明白,她这么些年来的努力终究被自己一手毁灭。

保养得宜的脸庞上爬满了扭曲的泪痕,双手捧住了悲痛欲绝的脸容。她的儿子,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自己真的做错了么?她只是不想有人抢走自己的儿子,她怎会看不出苏旧年对沈东篱的依恋。可是,她到底还是输了。

她并不想让沈东篱死,只是不要再来缠着她的儿子。可现在却无比盼着沈东篱安然无恙,这样,或许可消弭自己的罪孽,或许苏旧年会少恨自己一点。

断断续续的抽泣,“旧年,原谅妈妈,原谅我……”

窗外是耀目的白雪,阳光下刺得眼睛生疼。苏旧年拿着棉签沾水润湿沈东篱干裂失血的嘴唇。而后轻轻俯身,在他微凉的唇上轻轻一吻。

“东篱,天晴了。等你想来后,我们去散步好不好?”

床上静静躺着的人不说话,安静的像陷入沉睡的瓷娃娃。

手指仔细的描摹过他越发瘦削的脸颊,“你再不想来,我就要走了啊,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得不到回应,苏旧年也不灰心,细细的亲吻沈东篱修长好看的手指。

或许只是一场梦,一场冗长而基调晦涩的梦。沈东篱在梦里无目的的行走,天阴沉沉的,大团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起来。他知道他要找一个人,一个等了好久的人。

他走了很远的路,双脚沉重如陷泥沼。

有声音从透着光线的间隙传来,熟悉而温柔。细细的听,恍惚是他。

逐渐清晰,那人说,东篱,喜欢你。

东篱,醒过来。

东篱,雪快要化干净了。

东篱,熬好的粥被钟不亦偷偷吃光了。

东篱,我不会让姓舒的把你抢走。

东篱……

东篱,我要走了啊……

不要走。他想说,可是却喊不出声音,着急的想要在混沌中拉住那人的衣角。

可是却再无那人的声音,那人是谁?

停下来,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走,旧年……”细微的声息,昏睡已久的人终于醒转。

苏旧年惊喜交加,“东篱,我在这。”沈东篱微微颤动着的睫毛缓缓展开,露出清湛如潭的瞳仁。

“你想说什么?”苏旧年将耳朵贴进沈东篱。

毕竟是昏迷多日,沈东篱此时哪有力气说话,苏旧年仔细听了半晌才听清,而后流泪抱紧了他。

“傻瓜,我在,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稍稍喝下一些水,沈东篱觉得有了些力气,慢慢的探手贴蹭着苏旧年长满胡茬的下巴,“旧年,把灯打开,我想看看你。”

窗外阳光晴好,苏旧年身子猛然一僵,浑身的血液仿佛呼啸着逆流回心脏,窒闷的喘不过起来。

久久等不到苏旧年的回答,聪明如他怎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异样,沈东篱勉强的喘了口气后轻叹,“旧年,我是看不到了吧。”

只是旧年或许你不知道,看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医生检查过后离开,沈东篱抵不过身体的虚弱睡了过去。

一遍遍抚摸沈东篱柔软的发丝,不舍得放手。苏旧年明白沈东篱的故作坚强,医生说颅内的淤血压迫了视觉神经,所以要进行颅内减压。

好在沈东篱模糊地看见事物的轮廓,却还是担心手术带来的风险。正想着门被啪嗒一声推开,皱眉望去,苏旧年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干妈,你别急,东篱没事。”舒苒小心安慰着沈妈妈。

原本是想瞒着沈爸爸沈妈妈,可是沈东篱在医院躺了这么久,沈爸爸沈妈妈一时间不到他自然担心。舒苒终究将沈东篱住院的事告知他们,只大略的说是沈东篱回家的路上遇到匪徒。其他略过不提,舒苒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为苏旧年隐瞒,或许只是想让沈东篱不那么难过。

沈妈妈脸色苍白,双手轻抚沈东篱憔悴的脸颊,未曾说话泪已流了下来,“东篱?儿子……”

苏旧年无措的站在床侧,“沈姨……”

“啪!”尖厉的声响。沈妈妈挥手狠狠扇了苏旧年一耳光。

“你还嫌害他害的还不够吗?”沈妈妈哆嗦着扶住了床栏,“你走!别出现在这里!”

“沈姨。”

沈妈妈扭过头去,“我让你出去!”

“你……”舒苒惊呼出声。

高大矜傲的男人,在沈妈妈和沈爸爸面前缓缓跪了下来。沈爸爸低头冷声说,“旧年,你起来。”

苏旧年静静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声音却低沉笃定,“沈叔叔,沈姨。东篱会这样全是因为我,我不会逃避。”

“我要跟东篱在一起。”苏旧年抬起头来,“我爱他。”

“住口!”听到这句话,沈妈妈情绪不由更加激烈起来,“你这话说的太晚了,四年前你去哪了?”

“东篱出事的那天,你妈妈来找过我。自小你们就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的心思我又怎么看不出来。我只是按捺着不曾点破,想着或许是你们还年轻,或许将来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不会这样。”

沈妈妈轻轻地叹了口气,“可谁知道,这四年的时光还是没能冲淡你们的情感。”

“旧年,算阿姨求你,放过东篱好么?”

苏旧年倔强的看牢了沈妈妈的泪眼,“沈姨,我们已经错过那么些年。我不会再让东篱受到伤害,我不会再错过他。”

“你!”

“妈,您来了。”沈东篱不知何时醒转过来,舒苒忙小心将他的床铺微微调高。

“东篱,你醒了,妈妈在这儿。”

“妈。”沈东篱眼光落在远处,仔细看却是没了焦距。

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妈,原谅我,我要同旧年一起。”顿了顿复又说道,“我爱他。”

“东篱!”苏旧年与舒苒同时出声。

“儿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妈妈哭着将沈东篱抱在怀里。

闻着沈妈妈身上温暖的味道,眼角忍不住发酸,“妈,对不起。”

沈爸爸叹了口气,脸色绷得紧紧的,“旧年,你起来吧。其实这些年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叔叔只想问你,今后你和东篱能躲过世俗的眼光么?”

“沈叔叔,我没想着要躲避。我和东篱相爱,没有错。”

苏旧年与沈东篱的手指紧紧相扣,无声的传达两人的坚定。

“爸,我不怕。”沈东篱声音微微颤抖,紧张的等待沈爸爸的回答。

“你们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沈妈妈流着泪,“你们要知道,你们今后的路,要比其他人走得艰难。”

“相爱好啊,相爱好啊,相爱,好啊……”沈爸爸说完与沈妈妈互相搀扶着走出病房。

舒苒脸色铁青,跟了出去。留下又能怎样,东篱终究还是留在苏旧年的身边。此刻不免庆幸未曾挑破自己对他的欢喜,这样,自己还是以好朋友,好兄弟的身份待在他身边。

苏旧年低头一寸寸亲吻着沈东篱的脸颊,从额头,到鼻尖,耳朵,颈项,最后温柔而又急促的吻住沈东篱失血的唇。

细碎的呜咽从紧紧相贴的唇齿间溢出,欲说的话语被碾的支离破碎。

心跳的厉害,脸颊像燃着一团火,沈东篱紧紧扯住沈东篱的衣襟,有些失力的投入这绵长缱绻的吻。

旧年,我好像看到,你的微笑。

第二十一章:筑城为你

街道两旁沿街挂满了红灯笼,道路上拥挤着置办年货的人。平日里匆促的节奏在此刻放缓了频率,倒添了些许的温情。

繁华之后却隐藏着都市里越发疏离的冷漠,人总会这样,看似亲近却在不曾察觉中渐行渐远,直至再也找不回曾经的熟稔与心无旁骛。

舒苒无心打量,将方向盘往左打后拐到一间雅致的咖啡屋后停下来。抬头的瞬间看到靠在玻璃门边的少年,头发微微长了些,大大的眼睛被稍稍遮住。

看着林晚驾轻就熟的走在身前,神思微微怅惘,他终究是长大了,不再需要自己庇护了。在三楼落座,舒苒也察觉此处决不是顾客光顾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小小的休息室。

“表哥。”林晚嗫嚅着开口。

舒苒静静看了他许久,终于忍住心中的怒火。

“你这些日子就在这儿?”

“是。”林晚接过楚月白亲自端过来的果汁喝咖啡,“这位是楚月白。月白,这是我表哥……”

“舒苒是么?”楚月白笑着,“常听林晚提起你。”

舒苒微笑回应,“楚先生,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林晚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

“你们慢聊,有什么需要只管说。”楚月白朝林晚露出安慰的目光,然后转身下了楼。

咖啡微苦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舒苒轻叹了一口气,“跟我回去。”

眼前的男子比前些日子瘦削了许多,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眼瞳里满是血丝。看来自己的任性的确给他带来了困扰。

却仍是不甘心的逞强,“我在这里挺好的,我也想趁着假期打工来锻炼自己。”我想向你证明我应经是个大人。

他是要与那人方便联系吧。舒苒不自觉又想起那日与林晚相拥亲吻的肖则止来,心中闷闷的却也不好阻止,“你觉得好就行。”

说完起身,“如果你是在为那天没能去接你而生气,那么我只能说抱歉。我还有事,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晚看着他毫不留恋的一步步往外走不免慌了神,心底塌陷了一大块,渴望什么能来填补。步履杂乱。终于无所顾忌的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舒苒。

“不要走,不要再丢下我。”泪水不知何时涌上来,打湿舒苒肩胛上的柔软衣物。

林晚的手臂紧紧环住他,舒苒无奈的轻叹低低盘旋开来,“想回家了?”

“哥哥,喜欢我吧。”

“什么?”

“哥哥,我喜欢你呢。”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林晚逼迫舒苒转过身来,白皙的脸颊因忐忑而涨的通红,“我说的喜欢,是这个……”

说罢拉低舒苒的脑袋,义无反顾的吻了上去。

大脑是空白的,舒苒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是在做什么,少年柔软温暖的唇在自己的唇上生涩的辗转。

勾住自己后颈的手臂僵硬战栗,狠下心来推开他,“林晚,你做什么?”

“哥哥。”他说,“我喜欢你。”

“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林晚双手死死扣住舒苒的肩背,将脸颊贴靠在舒苒剧烈起伏的胸前。

“林晚,我知道你喜欢那个男生,哥哥不会反对的,尽管……”

林晚眼睛红红的,像只发怒的小狮子般将舒苒抵在了墙上。

“你。”舒苒惊愕的看着林晚抓着他的手按在他的腰腹间。

“哥哥,我喜欢你,你看,只有你的碰触我才会这样。”

苏醒的存在抵在腿侧,舒苒有些难堪的别过头去,林晚不屈不挠的吻上他的唇,“我喜欢你,爱人那样的喜欢。”

舒苒有些难堪的躲避着林晚笨拙的亲吻,因为他羞耻的发现,看着眼前分外主动却羞涩的林晚,自己竟渐渐有了反应。

终于使力格开林晚的纠缠,舒苒揉揉林晚的头发,“什么都别说了,跟我回家。”

回家后漫长的交谈,两人喝光了酒柜残存的酒。

酒为色媒。很多时候并非我们不清楚,只是难得糊涂。

过程怎样林晚记得并不分明,只是成功的将舒苒诱拐到了床上。从一个似有若无的吻开始,潜伏的热情被点燃。

后来,后来林晚只能无力的瘫软在床上,疼痛好像已不那么在意。忐忑着不想从舒苒口中听到那人的名字,可还是在舒苒无意识的低喃中仓皇落泪。

可并未阻止他的动作,爱一个人自始便是卑微的姿态,而他只能借由这卑劣的借口把舒苒留在身边。

等舒苒醒来,他一定要赖住他,而且要赖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已经渐渐习惯了医院雪白的墙壁,床单,窗帘,地板。还有刺鼻的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水房里传来家属煲汤的味道,只是混着杂乱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干呕。

终于结束了最后一次的诊疗,苏旧年站在光与影交织的转弯处。他在等待,等待沈东篱发现他,靠近他。

两人从沈家吃过午饭后赶回老屋,他们的家。

双眼经过悉心治疗后渐渐回复清明,虽然用眼过久会感到疲累,但总归是好起来了。

又是一年,上元节已过去了那么久。可空气里仿佛还能闻到爆竹燃放后的微微火药的味道,想起上元节,唇角不免牵动起动人的弧度。

过年时自己仍呆在医院,上元节终于回到家中。原本苏旧年想与自己安安稳稳过个节,却被前来拜访的钟姚二人还有舒苒林晚给弄得鸡飞狗跳。

手指被苏旧年圈进温暖的掌心,忍不住探手为苏旧年拢了拢微散的衣领。自己出事到现在,苏旧年消瘦的吓人,而沈东篱最近也有了新的任务,那就是把苏旧年养得胖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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