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国之深宫记(穿越)下——莲兮莲兮
莲兮莲兮  发于:201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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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没有亲自留下来等我令我有些失落,我一个人被关在牢里那么久,他都不想亲自见我一面么?

一面懊恼着,一面又在宽慰自己,现下战事初定,他已经离开宫中太久,恐会生变。即刻班师也是不得不为。我实在没必要在这儿自怨自艾的像个怨妇。他令北川王亲自留下来等我,已经是格外的重视了。

段熙和却说他不能和我一同进城。直到目前为止他在宫中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如果见到了北川王就是自爆身家,断了自己在宫中的路。

我将那只短笛放到他手里,“对不起,我把你笛子弄成这副德行了。”

他拿过来看了看,不在意地别在腰间,“没事儿,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再做一支就好。”

“小段,没有你我真不知道会死得多惨。感觉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完呐。”

“哈哈,有什么可还的。要不是我带你出来,你也遇不上那么多危险。要说起来还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吃苦了。”

“本来保护我也不是你的职责……”

“好了,咱都认识这么久了,就别说这些了成不?”他双手按住我的肩膀,一时间眼神认真非常,“钧天,虽然知道说了没用,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别陷得太深了。”

他的话令我有些动容,我知道他是真心为我好,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他拿我当朋友的,但是此时此刻真的为能在宫中结交到这么一个友人庆幸。

我点点头,“我记下了。”

他微笑着一点头,然后一个回旋飞身上马,他的容颜被阳光模糊,看起来一如初见。

“小杨,宫中见。”

“回见。”

与他分别后我便进了北川城。战火燃尽后留下的疮痍满目依然,但是已经没有了上一次到处弥漫的恐惧和绝望。经历了战火洗礼的人们表情麻木,好像已经被杀戮和恐怖抢夺了灵魂,我牵马走过一段段的残垣断壁,两侧都是被摧毁的房屋,人丁零落,已经不见了我最初来到北川时看到过的繁荣。

北川王将我安排进行馆,两天之后便随着浩荡的皇家车队向着鹿京进发。我重新披上华丽的孔雀蓝纱罗衫,将长发绾成宫中人常绾的样式,装饰上金银发饰,之后坐上富丽堂皇的车辇。之前几个月的颠沛流离立刻变得像梦一样不真实,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深入敌国,当过俘虏,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去。

一想到即将能见到小皇帝了,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

翠华摇摇,行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鹿京之外的郁县,然而此时车队却倏然停滞下来,有人向我禀报,说是京中有变,陛下有旨,说是要我去县城内与他会合。

去县城的路上,我才从前来传召的侍官那里听说了宫中的一系列变动。原来在小皇帝玩失踪的时候,以围猎为名与魏王爷一同离宫数月的欧阳琪忽然回朝,并且宣布小皇帝并无资格继承皇位,因为他并非先皇的亲子!

我听了脑中轰隆一声。

怎么会?这个秘密,不是只有我和那个名叫冯子冀的整骨师知道么?!

小皇帝的军队无法入京,因为魏王爷调动了他封地的驻军,已经将鹿京和皇宫完全占领。加上他们此时搬出小皇帝的身世问题,强行攻城便会被冠上做贼心虚之名。于是小皇帝下令暂时驻守在郁县,再做打算。

现在他人正暂居郁县临时改造的皇家行馆内,大军统统驻守在县城之外静待调遣。我由侍官引路,进入一扇有着朱红色门柱的广亮大门,后面庭院俨然,只不过并无多少皇家的气派。所有的檐瓦都是最近才翻新的样子,抄手游廊上的壁画和柱漆大概都是新漆上的,鲜亮无比。

小皇帝就在堂屋里等我。遥遥地就能看到他身着朱砂长衫的身影,我心跳如鼓,这感觉令我自己都惊异。明明已经两年多了,怎么每一次见到他还是会有初见时的紧张。

我向他行礼,“钧天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钧天。”他叫着我的名字,把我扶起来。我诧异地发现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着几许躲闪。

“钧天,你……还好吗?”

“我很好。是我朋友把我救出来的。”

“朕原本安排了人去救你,没想到他们没有找到你,说你已经被人救走了……”他似乎有些急切地解释着,“对不起,让你在牢里受了那么久的苦。你受委屈了。”

看来他不知道我差点病死在牢里这件事。我心里有点儿发酸,不过既然事情都过去了,他不知道也好。我笑得没心没肺,“没事儿,正好多睡了几天觉,管睡管饭的,比在外头还舒服。你没事就好。”

他目光微闪,忽然避开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那一瞬在他瞳孔深处闪过的东西,是不是他最真实的情感,不过这一次我确实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他的愧疚。

这就说明,他心里还是很在乎我的。我感到一阵近乎救赎般的释然。

当晚,我们极尽缠绵,就好像最初的那一晚一样疯狂。我们忘情地吟哦着,汗水湿透了鬓角,他白皙而美丽的身体在微光中起伏战栗着,完完全全地充满着我。我仰着头,看着他年轻而美丽的面容,感觉到一种安详的幸福。

事后,我侧着身望着他,手指轻轻划过他汗湿的额头。他侧过头来看着我,痴痴地笑,“你盯着朕看什么?看得朕都毛了。”

“陛下您好看呗,看得臣下都流口水了。”

“哈哈哈,刚刚这么折腾,你还有力气流口水啊?看来是朕不够努力?”

“别呀,陛下您已经很努力了。要不,这次换臣下来努力一次?”

他一下子压到我身上,“恶狠狠”地看着我,“门儿都没有。”

笑闹了一阵子,我们都有些乏了。身边没有留人伺候,小皇帝亲自吹熄了灯烛,静静地从背后环住我。他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到我的脊背上,与我的心跳合在一起。

“雁书……”

“恩?”

他竟然真的答应了。这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这么叫他的名字……

我暗中扣住他的手指,低声问,“宫里现在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那种无稽之谈,朕倒要陪他们玩玩。”

我默然。他自己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么?可是如果他不知道,越途又怎么会死。

他是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才假装的吧。

如果他知道我已经得知他身世的真相,他会不会杀了我,就像杀了越途那样?

我继续问道,“他们手上,是否有证据?”

他似乎把头往我背上埋了埋,炙热的鼻息骚动着皮肤表面,“他们手上有个名叫冯子冀的整骨师,说是能证明我不是我父皇的孩子。”说着,他哼笑一声,似乎在表示蔑视,“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我一愣。

冯子冀,我不是已经交给飘渺宫看管么?为什么会到欧阳琪手上?

难道飘渺宫……可是段熙和的态度又不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僵硬,小皇帝微微抬起上身看着我,“钧天,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不明白他们找个整骨师干什么。”

“都是无稽之谈,不谈也罢。”他重又躺下,环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别说了,睡觉吧。”

他的鼻息渐趋平缓悠长,我却是一夜无眠。

这样看来,欧阳琪一定已经把小皇帝的身世给抖落出来了。我隐约觉得,这秘密的败露,跟我有很大的关系……

若不是我委托飘渺宫做了太多事,让他们得知了太多秘密,他们也不会有机会与欧阳琪联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段熙和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必须要见一见他……

第六十五章

之前听段熙和说过,飘渺宫的主要据点都已古董店作为掩护,如果有客人上门都有特殊的暗号。通常是客人说一句“有螭龙双耳珐蓝长颈瓶么?”然后对方会对一句,“双耳的没有。”这时候客人需要再说一句,“单耳的也好,要青铜胎的”,然后古董店的伙计会引着你进入一间封闭的房间,详细了解任务内容。

我遣人问遍了郁县附近的古董店,终于打探到了飘渺宫的据点。侍官按照我吩咐的将任务的迷信交给“收信人”,并且押下大笔的定金,要求那人务必将这任务交给闵叶,也就是段熙和。飘渺宫保密的口碑一向很好,如果雇主指定了刺客,那么其他的刺客绝对不会擅自拆信。不过以防万一,我仍然只写了让段熙和第二天子时到县城外的九里亭去等我。

子夜时分天色晦暗,已经戴上冬日凛冽的夜风刮来一片阴云,不知道第二天会不会下雪。九里坡上一片寂静,孤单的亭子屹立在山头上,只有一盏孤灯,宛如黑暗深处幽咽的萤火。我让随从等在通往亭子的石阶下面,自己一个人走上去。段熙和正坐在亭栏上,一袭黑色长衫,见我来了便站起身。

“原本还说在宫中见,真是世事无常。”他耸耸肩膀,笑起来。

我将手里的灯笼放到亭子中心的石桌上,问他,“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方子冀怎么会到了贵公子手里?”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要知道,我并不是飘渺宫最有权利的人。虽然飘渺宫一向守诺,但是目前正是动荡时期,飘渺宫如果在晏国的朝廷中没有一定的势力和背景,行事起来是非常不方便的。所以这种攸关存亡的时期,宫主会另作一些打算。”

“你是说,是闵清平想要跟贵公子合作,所以把方子冀交给了贵公子?”

“你不该把方子冀托付给飘渺宫。这等于是把最大的筹码交给了一个你不熟悉的人。”

“可我以为你是我朋友。”

“小杨,都已经两年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天真?我该说你蠢吗?”他低笑起来,“我确实是拿你当朋友,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谷雨殿殿主,怎能与宫主抗衡?”

是啊,我竟然忽略了,飘渺宫这么庞大的组织,它的立场岂能由段熙和一人来代表……

看来闵清平是打算铤而走险扳倒小皇帝了。我大概能明白,他为何一定要选择贵公子。如果他不交出冯子冀,那么贵公子和魏王爷能篡权的机会几乎是零,他们所有的行为都将是名不正言不顺。但与此同时,小皇帝不会有机会知道是谁帮助他保住了帝位,而我一个在朝中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公子,就算与我建立了关系,对他们也没有多少益处。而他们若是选择将冯子冀交给贵公子和魏王爷,那么将来新皇登基,飘渺宫的后台就直接成了晏国的皇帝,这是多么诱人的前景,如果是我的话,我说不定也会选择铤而走险。

现下的情形就十分不妙了。小皇帝的真正身份一旦被揭破,那么就算欧阳琪他们不出兵,小皇帝也必须退位。毕竟他本来就没有即位的资格。

这样一来他这一番逼宫、亲征和离间计的布置就全都白费了。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苦心经营也全都付之东流。帝位对他来说就是一切。我不知道如果逼他放弃,他是否还能活下去。

我无法想象他失败的样子。他似乎从来都不会失败。他总是漫不经心地笑着,好像世上并没有什么难题。然而我还记得在郁县刚刚见到他的那天晚上睡觉时,我悄悄地看着他的睡颜,看到他纠结的眉心,还有从睡梦中泄露出的忧虑和彷徨,我知道这一回他有些失措了。他严守多年的秘密马上就要被揭破,心中该是非常害怕的吧?

为何还要在我面前强装轻松呢,真是傻瓜……

“小杨,事已至此,你对赵雁书也算是仁至义尽,你要早些为自己做打算。”段熙和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这一次,恐怕他是真的要输了,而且一输就是一无所有。魏王如果要登基,不可能留着他。”

我定定地看着亭外一株摇摇欲坠的秋菊,抿了抿嘴唇,“其实,结果如何还不一定。”

“你还在抱着什么幻想?人证都已经被掌握了。赵雁书是杜谦的儿子,与先皇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你要如何赢过皇室正统?”

“现在这一切不过都是靠着冯子冀这一个证明。要是没有他,谁敢说赵雁书不是先皇的儿子?”这么说的时候,我感觉我自己都有些麻木了。我知道我自己又要背上一条人命了,这条人命同样与我无冤无仇,我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但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会像向离一样,永远压在我心坎上,令我不论何时都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幸福美满之中。

段熙和轻笑一声,“你打算刺杀他?可是你别忘了,现在看管他的可是全天下最完美的刺客组织。”

“的确,但也不是不可能。”我抬起眼睛盯着他,“只要你肯帮我。”

他愣了几秒,然后笑起来,“你在开玩笑吗?”

“这是我给你的任务,事成之后,不论你要多少,我都双倍的给你。”

“你这是在要我背叛组织。你可知道我帮你,就是在与宫主为敌。”

“我是你的主顾,看管冯子冀是我交给你的任务。现在你们宫主擅自将我要你看管的人交给了我的对手,你认为他真的有把你这个谷雨殿殿主放在眼里?”我冷笑一声,故意带上几分嘲讽的语气,“只怕,你们宫主早就把你视为眼中钉,才会毫不顾忌你的名誉。是你们宫主背叛了你。”

他抱起双臂,好整以暇似的看着我,“你用激将法也没用。我不想与闵清平为敌。”

“为什么?”

“你可知他的化冥神功已经练到第八层,天下罕逢敌手。我可不想惹他。况且我们宫中刺客体内都有飘渺宫特制的毒蛊,每个月没有解药的话,就会死得很惨。”

我脑中迅速消化着他说得话,然后微微勾起嘴角,“解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谷雨殿管得不就是丹药炼制?你身为谷雨殿的殿主,恐怕早就自己把毒蛊给解了吧?”

他一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找的借口不是很好。

我坐到石椅上,摆出一副放松的姿态看着他,“照你这么说,你们飘渺宫控制宫中刺客的方法,主要就是依赖那个什么毒蛊,而丹药,当然包括解药,向来是由你们谷雨殿炼制。也就是说,这宫里的生杀大权其实是由谷雨殿掌握的。如果我分析的没错的话,历任谷雨殿殿主一定都是由宫主最信任的手下担任,是不是?”

他静静看着我,并没有回话。

“你身为谷雨殿殿主,却长年隐居在皇宫中,醉心于丹药研究。我猜想,你是在躲避什么吧?另外,上一次我见到你们宫主,他虽然言语上对我客气,神色却处处带刺。后来更是在我落难的时候将你召回,拖住你的脚步。这一次又把我托付给你的人交给了贵公子。我猜你们宫主一定很不爽看到你跟我来往这么频繁。这样说来的话,不得不令我猜测,你跟你们宫主之间的关系不是只有主仆这么简单。”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叹了一口气,移开了视线。月色清冷,照着他俊逸的侧面,显出几分迷离,“这样都能被你猜出来,算我输给你了。”

我心中暗暗惊讶,原来真的是这样?段熙和和闵清平之间还有着更深一层的关系。

说实话,刚才那番猜测,我是一边分析着一边讲出来的,每吐出一个字,我自己都会愈加惊讶一分。更没想到,竟然真的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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