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建见再也没有威胁,得意的在半空中滑翔起来。
这种春光明媚的日子,太适合飞行了……
在晋国的几年,那里的天空太明澈,而且一马平川,鲜少有山川遮挡,更没有什么巨树可以起降,所以常建很少亮翅而飞,怕给自己惹出祸来。
现在这处四周都是山脉,在这空谷之处,也不怕有人瞧见他这只巨大的“人形风筝”,于是便放肆的把这快要发霉的翅膀扇了又扇,舒活了一下筋骨。
……常建飞过去了。
呦……常建飞过来了。
一边发着快乐的欢呼……
轻轻抬头便是温暖的春日暖阳,俯身便是蝴蝶谷里满上遍野的野花,还有铺天盖地的各色蝴蝶,它们也和他一样有翅膀,现在都好奇的围着这个巨大而新鲜的同类,放眼望去,好像凤凰率领着小喽啰们到处兴风作浪。
百里葺鳞铁青着脸瞧着在自己上空飞过来又飞过去的“自由人”,他那黑的发亮的大翅膀太碍眼了,羽毛间微弱的缝隙把阳光细细的筛漏下来,像是精灵不小心倾斜下来的天堂圣光。
他的翅膀像魔物应有的色彩,色如泼墨而常建今天又穿这件白得发亮的袍子,如同天上的谪仙,但黑与白,邪恶与纯洁,在他身上矛盾而统一。
百里葺鳞现在阴阴的瞧着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常建,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冲动——把他油亮的黑羽毛全拔光,让他再也飞不了,把他洁白的衣裳全部剥光,把他压在这山花丛中纵情蹂躏。
常建的得瑟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在下坠。
“咦,我飞行是不需要耗魔法的啊……”他自言自语着,然后发现自己的腰上被一个东西扎紧了……
直到那个东西慢慢的把他拖下去,一直拖到百里葺鳞怀里,他才发现百里葺鳞手里捏了个绳索。
“这什么?”常建涨红着脸问那个把自己扯下来的绳子。
百里葺鳞手脚伶俐的惊人,把那绳索反手一结,便把常建的双手绑在了背后,动弹不得。
“混蛋!你拿什么把我扯下来的?”常建气急了,他刚刚本来在空中逍遥自在,快乐的瞧着地上束手无策的某人,没想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这局势马上就逆转了……
很快,常建就没办法大吵大嚷了,因为某人把积蓄已久的愤怒全化成了行动……
这才是一场真正的绑缚,因为嘴也被绳索勒住了,那条绳索还顺便卷到他的肩、胸、腰,最后甚至缠绕到如玉的足踝……
百里葺鳞现在如愿地把常建压倒在花丛中,开始恣意品尝。
百花再香,也不能盖过情人的体香。
花蜜再甜,也不能敌得过情人身体的味道。
花儿再艳,也不能艳得过情人脸上的红晕……
虽然那红晕是因为又羞愤又挣扎,而且根本挣不脱……
这到底是什么鬼材料做的?常建觉得自己体内的魔法正在被抽空,而且身体开始出现当时在地窟中的虚脱感。
他定睛一看绑住自己嘴的那绳索上,居然发现那与普通的绳子不同,好像绳子中间有一些黑黑麻麻的,似乎是字符,再细瞧,居然是经文。难道这绳索居然是什么神圣的经卷拆成重制的?又或者是在绳索中写了什么符文?
百里国的术士最多,百里朞鳞身边的能人应该也不少。所以做个“捆仙绳”或者“缚魔索”,自然不在话下。
现在这个被缚住的魔,是在苦逼到极点了……
前一刻还高高在上,后一刻却只能任他鱼肉。
“你个死家伙,等爷逃脱了定要了你的命……混蛋……”现在被迫半跪着的常建开始诅咒这个家伙。
但那些台词,某个埋头苦干的猴急人士是听不见了。
他只能听到身下那个不老实的家伙正在支支吾吾,嗯嗯哼哼的挣扎着。
很好,他认为这声音是在享受这段激情。
常建的怒目以视,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抛媚眼。
这次百里朞鳞的确行动够迅速。
快、狠、准,才是王道啊!
百里朞鳞很快便把他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碎片,把常建剥成了个光鸡蛋,没有什么前戏他就直奔主题了,动作难免粗暴,而且还带着恶意的惩罚和泄愤。
常建疼的眼泪都彪出来了,不由缩了缩身子,却引来更粗暴和热烈的对待。他在泪光中斜眼看了看旁边那俩骚马,它们果然强大,这会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激烈交配。而自己的处境却比那匹白马悲惨多了……
“百里朞鳞,你真是禽兽不如……不,你是连牲口也不如……你的红马还知道让小白马歇会儿……你却不叫人活了……”常建心中默念着,然后在一轮又一轮的侵占中变得又困又乏,简直开始麻木了。
等到常建终于华丽的昏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光线告诉他,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现在他居然从那个山谷里瞬间回到了云清王府。身上穿着一套崭新而合体的新衣服。塌下正躺着一个年纪小小的少女。
常建起了身,不免惊动了那个守夜的少女,她忙福了福身,去叫云裳了。
云裳也忙端起了茶点进来伺候。
常建现在突然有种错觉。他觉得刚刚在山谷里激烈而荒唐的事,只是他的梦,不是真的。直到他伸出双手,眼见手腕上还有淡粉色的绳索痕迹,自己身后还有微微的疼痛,他才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自己又被强了一次吗?
为什么一次是这样,两次又是这样?
常建现在挫败极了。
“百里朞鳞呢?”他面色苍白,咬牙切齿的问着云裳。
云裳却出乎意料、顺利地带着他去了百里朞鳞的床。
常建见到百里朞鳞的床,有些震惊!
他是在玩卧薪尝胆吗?居然住在这样简陋的柴房,在一块单薄破旧的木板上,盖着最破旧的毡子,就这样睡得昏天黑地的,也不怕着凉。
本来常建举着双指,准备一个寒冰箭扔过去把他砸成肉碎,以报受辱之仇。
但是那个睡颜如天使般无辜的百里朞鳞却嘀咕了一句话:“妈,不要打我……我会乖的……我会很乖……”一边说,一边皱起眉头,很痛苦的样子。
常建心中一酸,垂下手指。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他当年也和他一样,是个经常被虐打的孩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
第一百七十三章:否极泰来
常建像游魂一样,从府里一直走啊走,走出府外,走到大街上,有走到田野里,再又路过市集……
这个小市集里有卖杂货的,卖艺的,算卦摸骨的。
常建鬼使神差地跑去那个算卦的小摊前,一坐下就有些后悔。他早不是人了,一个修罗的命有岂是凡夫俗子可以信口胡诌的?
“先生,您摸骨还是算命?”那位两撇小胡子绿豆眼的老头儿问。
常建诺诺地道:“有没有简单些的?”他现在实在不想拿着小手给个猥琐的老头儿摸来捏去的。
“那先生测个字吧,您请……”老头儿拿出草纸和劣笔。
常建想着,写什么呢?
他随手写了横撇竖捺四笔——不。
昨天在蝴蝶谷的那些事,不是他心甘情愿的。没想到那个阴险的家伙,面上牲畜无害,居然随着带着法器,突然发作,倒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果然还是太傻太天真吗?也对,他是奸的,又怎么可能突然转性。
希望孙华透他们几个不要有事,这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
常三他们……这些让他又思念又怕面对的人啊……有时候想得深了,甚至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个异世走一遭,若是从未来过,就不会有这么多恩怨情仇,纠缠不清。
常建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瞧着那只绿豆眼的神棍。
而他居然还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算定他会“否极泰来”,直让常建苦笑不得。
在人生最狼狈,最踌躇的时候,居然需要靠这些唯心者的忽悠来达到心理上的安慰,常建啊常建,你竟堕落至此!
云清王府他是再也不想留了,他没把百里葺麟这杂碎剁成肉碎已经是极限。
就这样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打转转了一整天,吃吃玩玩耍耍,到也快乐自在。那些乡野小镇的物价颇为便宜,分量又大,那些寻常的农人商贩言语间都谈及这个新来王爷的好处,说他一来这里便减免赋税,平反冤狱,把那些目无王法的纨绔霸王们严惩肃清,还能体察民情、了解民间疾苦,亲自躬耕,廉洁奉公,乃真正的君子,百里过难能可贵的贤王!
君子、贤王?常建只得苦笑。谁能知道他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那些勾当,就算是常建现在广而告之,又有谁会信他?
正神情恍惚中,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青天白日,发什么呆?”接着便被拦腰劫进了一辆马车。
回头一看,正是朝思慕想的那个人——欧阳光曦。
常建激动地扑了过去,狠狠地楼主他的脖子,用力地吸取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闷声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要去蔡国好些日子吗?”
他现在终于相信那个神棍的话,果然是否极泰来……
欧阳光曦轻抚着他的背,道:“我找到他们了,本来要去晋国找你汇合,谁知道你竟独自跑到这里来了,胆子越来越肥了……”
常建忙抽身出来,盯着他道:“什么找到了?你找到小奸商他们了?”
白几度终于忍不住,从隔帘里探出脑袋道:“老师,我们回来了。”
孙华透也探出头来,诡异地道:“老师,我们回来了。”
常建激动地一揭帘子,把两个宝贝蛋用心地往怀里揽,那些阴霾一扫而空,现在他只有感恩。
但抱了一会儿,又奇怪地问:“常溪呢?”
白几度翻了个白眼,道:“给他哥领回家去了。”
孙华透也认真地伸出食指,翻了个白眼,道:“给他哥领回家去了。”
常建一听这故事的原委,也终于放了心,道:“那等咱们安顿好了,便去他家探他罢了。”
孙华透接口道:“嗯,去他家探他罢了……”
常建奇怪地,摸摸孙华透的脑袋,道:“你现在咋这么奇怪?老师接话茬儿。”
欧阳光曦和白几度还没酝酿好,不知道如何吧他傻了这事和常建说。
孙华透以前的小样儿有些圆润富贵,脸蛋细腻好捏,今日见着,却觉得有些面黄肌瘦。更奇怪的是,他现在拿着一个大乌木算盘,以前那个精巧可爱的小玉算盘不见了。
“奸商,你的小玉算盘呢?就是以前那个寸步不离,连睡觉也带在身边的那个呢?”常建笑眯眯地随口问道。
不料这平常的一句问话却像平地里扔了颗炸弹,直接让孙华透炸毛了。
“我的算盘呢?”他望望自己的左手,又望望右手,再又脱了自己的两只鞋,都瞧了一下然后道:“没有了,我的算盘。”接着又开始在自己内兜内兜里找,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连小裤裤都脱光了,然后傻不拉几地皱眉道:“没有找到我的算盘,怎么办?”
常建一见他的身上,肋骨突出,就几剩下皮包肉了,不由鼻酸眼涩,轻抚着瘦骨伶仃的肩道:“你这几年,怎么瘦成这样了?”
孙华透却依然不答他,眼睛没有焦距,依然疯狂地到处翻找,直把马车里内置的行李箱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遍,一片狼藉,越来越有些疯癫地道:“我的算怕啊,我的算盘,谁拿了我的算盘啊?”现在三个人都拉着他,却依然不敌他胡乱地闯腾。
他瘦虽瘦,力气却奇大,简直失去理智,大有不把那算盘找出来不罢休的意思。
“到底怎么回事?白几度,你说……”
白几度只得道:“我们去蔡国的前两年,着实赚了许多钱,但到来栽在别人手里,欠了银楼许多钱,背的债如同雪球一般,越来越填不上,而我们前期的投资有变成泡影……我们自以为买了一条旺街,不料却是有人故意做的圈套引我们上勾,等付了钱,那些人全跑光了,原来那里只不过是一个无人问津,根本没有任何商机的小乡村……后来孙华透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就变成这样疯疯癫癫了。后来的那些年,我们被困在蔡国出不去,又几经颠沛,知道现在被欧阳公子找着,救了我们回来。
常建睁大眼睛,一下子消化不了这许多故事……不是要去赚大钱吗?为什么会这样!
他怜爱地摸摸孙华透的脑袋,道:“小奸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钱没有了可以再赚,生意没有了可以重新再来,可以清醒过来吗?求你了……
孙华透却很不耐烦地从常建的掌中挣脱出来,道:“你看见了我的算盘吗?”
常建苦笑不得地再次道:“小奸商,你看看我是谁?你还认得我妈?”
孙华透冷眼瞧了他一眼,道:“你又没有看见我的算盘,我理你做什么?”
常建道:“你真不认识我了?”他捉住孙华透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细细摩挲着道:“孙华透,你看清楚了,我是谁?你若是答对了,我就把算盘给你……”
孙华透这才睁眼瞧着眼前的人,然后细细覅分辨起来,半响后终于道:“老师,你真知道我的算盘在哪吗?”
常建叹了一口气,有悲有喜。悲的是他居然成了这个鬼样子,喜的是他还认得自己,没有傻透,大约有救。
白几度偷偷地在常建耳畔道:“老师,他那算盘早被追债的人抢走了,现在早不知道流落到哪处了,怎么找?”
常建却对欧阳光曦道:“咱们去找下百里葺麟吧,顺便和他道个别。想来我是从官道上正经来的,也必光明正大地离开。”
其实他若不是为了孙华透,是死也不会再回头找这家伙的。
现在……
百里葺麟引诱他到地窖之前,拿过一个算盘,说是孙华透的。后来常七说那是仿制品,但就算是仿制品,也仿得有八九成了,怕是现在来哄小奸商,应该算是“物尽其用”罢了……
百里葺麟得了通传的消息,一蹦而起,以为有转机。他还以为老师生气了,再也不想见他了。
云裳一见主子难得的好面色,忙不失时机地道:“王爷,那夜影……”
百里葺麟道:“放了放了,下次再失手,就不止关他两天了!”
云裳喜上眉梢,忙千恩万谢地救弟弟了。
弟弟这次没有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务。
那的确是个太有难度的任务了……
要去勾引欧阳光曦……
虽然弟弟使出了满身解数,先是装被撞,接着是装晕,再又折腾了许多招数,楚楚可怜地要以身相许,机关算尽,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主子想让欧阳光曦背叛常建,让他从此有污点,从而离间他们两人,却不料欧阳光曦这个人油盐不进,害得夜影被罚。
当时回来复命时,主子正在气头上。因为常建刚刚离了府,宁愿在街上游荡发呆,也不回去……夜影自然被盛怒之下的主子勒令关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