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包含着哀怨、羡慕、哀求以及说不出来的敌意……

【123】 剑·少年

沉默，是之后路途中最多的表现。

魔衣沉默，唐语哲沉默，唐语沉也就只能沉默了。

眼看两日时光已过，又到了给唐语哲压制那图白色不明物的时候。

魔衣一言不发地走近蹲在一旁烤火的唐语哲，轻声唤他：“阿哲。”

以前到了这时候，他只要轻叫他的名字，唐语哲就会乖乖起身凑过去让他帮忙延续那死亡之光的黑色真气，甚至还会耳鬓厮磨、唇枪舌战一番。然而此刻，唐语哲愣愣拨弄燃烧殆尽的木棍，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呼唤。

“阿哲！”魔衣提高了声音再次唤道，唐语哲垂下眼帘，继续沉默。

“你在生气？”魔衣在他身畔蹲下，凝视着那张让人一不开视线的俊美侧脸，明灭的火光，却映衬得有些落寂。这几天虽然没见他再疼痛难受，但也是日渐憔悴了。

“哪有。”唐语哲倦倦合眼，席地而坐，伸出长腿，随意地靠向身后的墙壁。

魔衣快速伸臂挡在他的后背，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你明明就是在生气。”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唐语哲僵直着身躯，不去看他，声音萧瑟，“想要守护你的人那么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别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魔衣试图吻上唐语哲的唇，却被他躲开了，不由有些气恼，“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又能怎样？”唐语哲推开他，气到。

“阿哲，你别这样好不好？赤炼他……”魔衣开口解释，却又无从说起，“他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我想的哪般？”唐语哲侧头望向魔衣幽深的瞳孔，“你不想告诉我可以不说。现在又何必紧张何必解释？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她’怎么会痴情到那种地步，竟然可以为了你抛却‘她’的王位！也对，那么漂亮的女子，比清初还有漂亮百倍，你怎么会真的心如止水？”唐语哲脸色僵硬，咬着下唇，倔强道，“更何况，你们还有那样刻骨铭心的过往。我只不过是你无聊的时候的慰藉罢了。”

“你在吃醋。”魔衣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心情也不那么差了，闲散笑笑。他再次撑地起身，凑过去，强势地搂住唐语哲，“你怎么会是我无聊时刻的慰藉？你是我这一生想要守护的温暖，从没有人对我像你对我那么好，我跟他的过往也只是过往。现在，此刻，将来，我想要的，只有你！阿哲，或许让我信誓旦旦说出来反而更显得不确定，但我们拥有的也并不少。”

唐语哲沉默着，以他的性格，这么沉默就已经很少见了，一听魔衣这样说，脸上便缓和下来。

魔衣继续道：“一路走来，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是我的表现 不能让你安心么？我们患难与共，同生共死；而他，却在我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将我所有的一切都毁灭。所以，对于他，更多的是恨。”

“既爱又恨吧？”唐语哲犀利地剖开魔衣话里的表层，“没有爱哪有恨？”

“那你恨我？”魔衣反问，目光深邃。

“恨。”唐语哲咬牙切齿道，“谁让你到处留情？”

“那你惩罚我吧。”

“是该惩罚你，明明说要跟某些人做个了断，可你却一拖再拖。怎么，是觉得我是个不错的挡箭牌么？”唐语哲目光黯淡下来，“我可能活不久了呢，以后恐怕没办法当你的挡箭牌了。”

“你怎么变得不像你了？”魔衣伸手拂过唐语哲的脸庞，“以前的你多么无忧无虑，是我让你变得如此焦虑不安，畏首畏尾吗？我说过，不好让你有事，你身体里面的那种东西，我们也会想办法解决，所以，别再说丧气话好不好？阿哲，如果说一开始是对你有好感，那么，现在，我已经爱上你了。你若是将我推开，岂不是太残忍了？”

“说我不像我，你又何尝像你？什么时候冷酷无情的小皇子也会说这样柔情蜜意的话了？”唐语哲眸光清冽，不再沉溺在那些不愉快，玩笑道。

“若是为你，我愿意说。”

“好了，下次若再见到那个小丫头，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就说你喜欢男生，不喜欢女生，让‘她’死了心吧！”

“……”魔衣微愣，转念一想，赤炼的男子身份尚未告诉唐语哲，他顿了顿，还是开口，“他是男的。”

唐语哲几乎跳起来：“什么？他是男的？！”

“当年赤王大概是为了表明自己不会让羽翼丰满，才昭告天下说他膝下的子嗣乃是一位公主。实际上也是为了让各界疏于防备。”

“那有他帮你夺回皇位岂不很好？”唐语哲揶揄。

“我若是想当皇帝，何必跟你去白界？”魔衣亲吻他美好的侧脸，“阿哲，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没心没肺的阿哲，变回来好不好？”

“少来！”唐语哲躲避着，伸出手隔开两人的距离，“不是要给我疗伤吗？别趁机做什么坏事！”

“好，疗伤要紧。”魔衣也不勉强，最起码现在他肯跟自己说话玩闹也算不气了。

魔衣专心给他疗伤的时候，唐语哲不安分了。

他轻啄魔衣的薄唇，见他敛眸不语，再度试探般地含在口中，辗转品尝。

魔衣眸中带笑，含糊道：“不是不让做‘坏事’吗？那你在干什么？”

“那是我不许你做，我可以做！你要弥补我受伤的心当然要好好配合我！”唐语哲振振有词，欺身压下，搅动着魔衣口腔中湿润的内壁，手指挑开他的衣服，上下游移。

魔衣无奈轻叹，收回按在唐语哲胸口的手，看了一眼那交战的黑白处，暂时压住自己的担心。专注对付着唐语哲的攻城掠地。

唐语沉并不在这里，这两日为了能让他们两人说话，唐语沉出去找吃的，就算不找吃的也是找借口出去留给他们居够多的空间。

两个少年正是容易擦枪走火的时候，很快，铁盒的山体热浪膨胀，萎靡的气息、低沉的轻喘，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

唐语哲狂乱地吻着魔衣的锁骨，手指由他背后眼神在某处，然后抬眸盯着魔衣染满情欲的眼睛，艰难问道：“我，可以吗？”

魔衣默许地闭上眼睛。

唐语哲仿佛的了特赦令一般，兴奋而激动。

分身抵在魔衣后穴的时候，唐语哲难耐地叫着他的名字，却只剩下了一个字，带着满满的爱意：“衣，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爱你。”

还未进入，魔衣忽然反身将他扑倒，唐语哲准备了半响的前戏被他破坏，喷射的白浊液体有部分落在雪地里，白茫茫的分辨不出。

两人交错温热的气息扑到对方耳颈之处，急促的呼吸着，低喘着，魔衣懊恼地开口：“有人来了！”

“不管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他！”唐语哲低吼道。

此刻，雪窑外却是寂静无声了，只只有不远处的电邪剑发出微微铮鸣的声音，剑身颤动，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

两人不得不灭了火，颇不情愿地起身。唐语哲一脚踢在电邪剑上，将其踢倒，怒道：“瞎颤什么！回了小爷我的好事！”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过，飞快地袭向唐语哲。

魔衣看得真切，况且他本身就觉得电邪剑有些不正常，扬手击落那道白光，将唐语哲拉至身后护住。

电邪剑斜斜躺在雪地上，光影斑驳，一个黄衣少年立在电邪剑，懵懂的眼睛看着魔衣，像是世事未谙的婴儿，目光清澈，不带一丝尘世的沾染。

“喂，你是什么人？”唐语哲出声询问，好奇地盯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少年。

光影黯淡下去，他抱起电邪剑，也不回答唐语哲的话，冲出雪窑，外面响起几声惨淡的吼叫声，便重归寂灭。

少年又抱着剑兴冲冲地跑进来，对着魔衣笑得无比灿烂。像是想要得到嘉奖一般地仰着头，看得目不转睛，明目张胆。

唐语哲拦在他面前：“别这么看我的人，他还抡不动你来垂涎！把电邪剑给我！”

少年摇头，对唐语哲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时候像个不会说话的人。

“你不会说话？”魔衣此刻开口了。

少年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唐语哲道：“他……坏……”咬字不清，发音也很怪，表达自然就更不明确了。

唐语哲对他这样单蹦的两个字不太明白，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由气恼道：“你说谁呢！莫名其妙的小东西，你才是坏人！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少年瞪着唐语哲，抱紧电邪剑，朝魔衣身畔挪了挪，理直气壮道：“剑……”

【124】 惊变！

“你是剑灵？”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含糊道：“我……吃了……魂魄……”

魔夜却明白过来，之前他用剑咒将双魂慕杀的另一个魂魄吸收，这少年恐怕是吃了那个魂魄，加以修炼，幻化成了人形。

那么，他算是电邪剑的人形么？还是守护神？

在魔夜忖度的时刻，少年盯着唐禹哲，一脸凝重地拔出电邪剑，似乎想要出手刺他一般。

唐禹哲目光深邃，指尖缠绕命运之线，一触即发：“你想要做什么？”

“你……坏……我帮你……”少年的话仍然让人摸不着头脑，剑尖已经指向了唐禹哲的心口。

魔夜将唐语哲拉至身后，手腕微翻便将电邪剑握在手中：“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摇头：“没有。”

“那就叫你电邪吧！你不许出手伤他。”魔夜嘱托。

“喂，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他？”唐语哲反驳着，跃跃欲试，“应该是我手下留情放过他才是！”

少年低低念着电邪两个字，绽放笑容，点头道：“那就叫……电邪！”

语音未落，他收敛笑容，蓦然挥手，一道白光袭向唐语哲，此举突兀，别说是唐语哲，连魔夜都猝不及防，来不及阻挡，眼睁睁看着那光闪电般没入唐语哲胸口。

唐语哲脚步踉跄，摇晃一下，站立不稳朝下跌去。

魔夜抢上前去搂抱着他，急道：“阿哲！你怎么样！”

唐语哲按着心口，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皱眉喘息着，竟是半晌无法出声！

魔夜怒视着电邪：“你对他做了什么？！”

电邪企图靠近唐语哲，然而刚一迈步便被魔夜制止。他只好讪讪收回手，理直气壮道：“他心里……有好吃的……”

魔夜心中一颤，察觉唐语哲的身躯越来越软，他抱着他坐下，掰开他的手查看——唐语哲心口处那团白色不明物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跳动得十分剧烈，大小变化之间，而且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

唐语哲痛呼出声，推开魔夜，捂着胸口不住翻滚着，似乎痛不欲生。

“阿哲！”魔夜吃了一惊，可一时半刻无法按住有些发狂的唐语哲，不由冲着电邪发火，“你想吃他的魂魄么？”

电邪瑟缩着，却又抬着头争辩：“不是……”

这时唐语沉的声音自外传进：“咦？又来杀手了？哥，魔夜，你们没事吧？”

似乎听到唐语哲的呻吟，唐语沉快步跑进来：“哥，你受伤了？”

电邪轻飘飘的视线掠过唐语沉，忽而顿住，双眸发出贪婪的光，扑向她，同样的挥手，一道白光直冲唐语沉而去！

然而这次，却不那么顺利了，唐语沉胸口反射出一道白光，将电信的攻击拦截，反弹回来，将其的胳膊弄伤。

这也只是电光火石间的事，魔夜舒了口气，只听电邪喃喃着：“怎么……不像他那么好攻击……明明一样……”

“唔！”唐语哲疲倦地低吟，渐渐停止了翻滚，他蜷缩着，冷汗几乎浸透全身。

“阿哲！”魔夜搂起他，抬袖拭去他脸颊上的汗，焦急道，“还疼么？”

“嗯……好像要爆开一样……”唐语哲咬着下唇，目光迷离。

魔夜不敢大意，按着唐语哲胸口，试图再用死亡之光的灵气压制，电邪大叫着“不要”，冲了过来。

魔夜冷眼瞪着电邪，警告道：“你再胡闹，我杀了你！”

电邪不为所动，依旧冲过来，表情马上变得惊惧，却是为魔夜的举动震惊。

——死亡之光毫不留情地斩杀而来！

电邪被击中腹部，重重摔了出去，他不死心地爬起来，重复着：“不要！”

“哥哥怎么了？”唐语沉绕过势若疯狂的电邪，跑到魔夜身边，看着几乎昏迷的唐语哲，心中隐隐不安。

“我也不知道，他体内有奇怪的东西，我只能暂时用死亡之光压制。”

“主人……她、她也有！”电邪爬过来，拉着唐语沉的裤腿，急切道。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大口血。

魔夜闻言一震，抬头看向唐语沉，目力所及，果然见一小团白色不明物在她心室里安静地蜷缩着，却不见任何的跳动。那白色不明物比唐语哲体内的要小一些，而且，周围包围着一层淡淡的红光……

这是怎么回事？！

魔夜抓住电邪的领口，怒道：“那究竟是什么？！”

电邪咳嗽着：“邪灵……”语毕，他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化为一道光重新附着在电邪剑上。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邪灵……

魔夜倒吸一口冷气，转向唐语沉：“你们究竟经历过什么？”

“自从精灵族出来，我和哥哥一直待在凡界，除了来到白界这里，其他地方根本没去过，又能经历什么？最刻骨铭心的只怕就是与你相遇，然后卷进这场无声的杀戮。”唐语沉皱眉道。

“封印呢？白狮口中所说的封印，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唐语沉老实答道，她看着几乎陷入昏迷的唐语哲，垂泪道，“哥哥体质向来很好，为何这次会……”

“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魔夜一时也不敢擅自输死亡之光给他，当下只是抱起唐语哲，走出雪窟。

唐语沉犹豫了一下，捡拾起角落的电邪剑，跟上魔夜。

魔夜踏出雪窟才知道刚才电邪跑出来斩杀的是何人——分明是金界派来的人！

魔夜抬头望向魔界的方向，目光忧虑：半年已过，烬皇兄，你在魔界，过得可好？

——

魔界。

魔烬整理着手中的书卷，死亡之光他已练好七八成，而这半年通过冥林或多或少的信息透露，他也已摸清魔星和魔焰的实力所在。

不得不说，他们的确比自己权大势大，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不过，自己也不差。虽不能与之处于势均力敌的地位，却也到了力挽狂澜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