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正在打电话，这两人又有做贼的天赋，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

小一竖着食指，无声地嘘了一声，宋石猥琐地笑眯了眼睛，点头如捣蒜。

“……为什么没有我不能查到的东西？嘲风——宋石又不是万能，小叮当都不能XXOO呢！”

小一死死捂住宋石的嘴，笑笑笑，笑扁你哦！

“帮我查一下，你们——我们——反正你知道是Y国不就行了吗？废话变多了你……有没有什么从Y国移民到X国的科研世家。恩……应该挺有影响力的。”

小一无声道：你知道他要查什么？怎么不找你？你被抛弃了吗？

宋石嘤嘤蹲墙角。

“我不知道，我挺喜欢他的……恩，大概是这么久最喜欢的一个小孩儿了。哈哈——我看到他就硬。”

小一、宋石：“……”真猥琐。

小一问：你知道那边是谁吗？

宋石立即摇摇头。

小一撇嘴，欲盖弥彰。

宋石心虚望墙，他大概有所猜测，只是觉得唐老板此举有些夸张了，先前被关进斯迪尔监狱的时候，徐管家都没有想要联系那边。

宋石甩甩头，将这些念头甩出脑海，继续听墙角，却看见小一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宋石暗道不好，直觉要发出点动静来，却被小一横了一眼。

冰冷如川。

“……他能出入全封闭的斯迪尔监狱，而且对立面的情况还算是挺了解的……你开玩笑吗？他才二十二，怎么可能进去过！……恩，秦天，对就是那个秦二世，秦天似乎跟他的家族有接洽。”

唐旭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吗？但是唐门的基业不能毁在我手上——滚蛋！”

宋石怯怯地往小一，果不其然，那张俏丽明皙的脸已经沉得跟黑墨似的了，他神色不动，斜斜扫过一眼，宋石只觉脚底嗖嗖发寒。

好可怕的气势！……这个公司大楼要被推倒了吗？

小一唇角微微一勾，笑意未达眼底，有那么一刹那，他确实有把这栋大楼轰飞的冲动，但与以往的冲动不同，紧跟着涌上心头的，不是快意，而是倦怠……

里面俊美的男人每晚与自己耳鬓厮磨，心里却在怀疑，他是不是奸细，是不是对他唐门有企图的人。

哼！小一暗自冷笑一声，他要是有企图，全球的黑道加起来都抗不过他一炮，谁有这个毛功夫来跟他无间道！

时间没地方去了吗！

宋石泪眼汪汪地看着小一一去不回头的背影，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他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前途相当无亮。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要更了解他一些，不要那虚幻得更做梦一样——唔，你也听说了吗？应该是熊黑，有宋石保护，问题不大。好——”唐旭挂断电话，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坐在老板椅中有些茫然地看天花板，上面有一幅巨大的丘比特拉射浮雕，箭尖直指他的心脏。

呼——唐旭郁闷地揉揉眉心，觉得累极。

“老板——”宋石销魂的叫声又响来了，他嗓音恢复，这样扯着嗓子的时候，穿透力不是一般两般的，唐旭只觉得脑袋上被重重一锤，疼得好像有人在脑海里不断拉弦。

唐旭道：“你就不能正常点说话吗？”

都这个时候了！宋石嘴角一抽，道：“刚才小一在外面顿了大概有五分钟。”

唐旭：“……”

唐旭猛然掀桌，小飞人一样跨过桌椅、茶几，风一样从宋石身边刮走了：“你他妈不早说！”

宋石非一般地怒了，不说不错，你自己犯的错，难道还推卸到别人头上来吗？啊！

徐子华正在别墅里品茶，他感慨道：少爷回来了，我就清闲了许多，人生果然只有这样才是享受啊！

一缕茶香如丝钻进他的鼻腔，惬意极了。

“哗啦啦——”

徐子华：“……”他看着眼前被掀翻的小茶桌，出离地愤怒了，怒指着小一，最后蹦出来一句：“谁惹你了？宋石呢？他不是陪你一块儿出去的吗？”

小一冷道：“谁知道！”说完，飞快地冲上了楼。

徐子华看了看，然后泪眼朦胧了，我的紫砂壶，呜呜——，就这么在小一小崽子的淫威下粉骨碎身了！

他正想着是不是为哀悼他珍贵的茶具做个小坟墓，立个小碑，上书“爱茶具之墓，徐子华泣立”的时候，有一道阴影挟着恶风卷了进来。

“不——！”徐子华声嘶力竭大喊一声，只见一只巨灵神之脚，直直地踏上了那堆碎片，几声渗人的声音之后，那碎片更碎了。

徐子华泪目看他少爷。

唐旭气喘吁吁地扯住徐子华的手：“小一呢！”

徐子华老脸哭丧，指了指楼上。

唐旭飞奔而走。

徐子华暗哼，重色轻仆！

“小一……”唐旭缓了口气，低声下气地站在外面敲门——他心里也觉得有点搞笑，以往他去那个情人家里，就算闹写小别扭，也不会出现这种不得其门而入的情况。

小一吐字清晰：“滚！”

这个字恐怕是见过小一之后说的最冷漠的一个字了，冷意直直渗透到骨子里去。唐旭心头一怒，他心情也算不得好，烦心事挺多。

“你开不开门！”

“耳朵聋了就去治病！”

我靠！唐旭气得捋袖子，抬脚砰砰踹了两脚，门瑟瑟发抖，就是不开。

唐旭飞快地去拿了备用钥匙，哐地将门踹开。

小一盘腿坐在床上，垂着头，可怜的样子让唐旭心头一软，气势削了大半，他暗叹一声，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小一从齿缝中挤出字来：“滚！”

唐旭皱了皱眉，道：“别生气……”他绞尽脑汁想了想，憋出来一句无力的话，“我可以解释……”他伸手要去拉小一的手。

“啪——”小一用力拍开，冷笑：“谁要听你解释！”

唐旭嬉皮笑脸道：“你呗，我说你听。”

小一面皮一扯，眸色冷厉如刀：“跟你很熟吗？”

唐旭一僵，面色沉霾下来。

“——对了，你来得正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小一一边说，一边将手上那该死的戒指褪下来，扔给唐旭，“衣服我也不要了，戒指我也不找了，把我的基因空间还给我。”

唐旭霍然起身，低吼道：“别小孩子气！”

“哈——！”小一满脸讥诮，他仰头望着唐旭的面孔，视线有些模糊，“什么小孩子气，你也知道我二十二了，我马上就要二十三了！”

唐旭看头一次看他这么隐忍着委屈的表情，心里发揪。

小一起身，穿好鞋子，嘀嘀咕咕道：“不给就算了，就当路上被狗叼走了。”他踏踏地往外面走。

唐旭一把拧住他的肩膀：“去哪儿！”

小一：“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唐旭使力将他扭过来，按在床上：“那你要去哪里？这里就是你家！”

“滚你妈——”小一脱口就骂，唐旭烦躁恼怒得要命，狠狠压了下去，遏制住他的挣扎，在他口腔里扫荡了一番。

“警告你别闹啊！”他将小一的嘴唇咬得出血，补充道，“等过些天，事情忙完了，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上房揭瓦我都陪你，OK？”

小一骂：“K扁你的大猪头！”他尖叫，“你本事把我锁起来，否则别想！做梦！去死！大爷不发威你当大爷是病猫！”

唐旭狗血淋头：“……”

他连道三声好，说：“你以为我不敢！”

小一面无表情，嘴唇翕动，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蠢猪！傻逼！滚蛋！”

唐旭怒从心头起，将他扛起来，直直地冲上三楼。

小一趴在他肩膀上又踢又打，咬他腰间的肉：“你这个混蛋，有本事别让我拿回戒指，不然哪里轮得到你嚣张！我要一拳把你轰飞，轰到银河系外！”

唐旭冷笑：“那还真是感谢你为我旅行出力啊！”

他将小一扔进三楼一个小阁楼里，里面只开了一个小天窗，除非刚出生的小孩子，否则绝对出不去。他拍着小一的脸颊，道：“在这儿呆着，直到我高兴。哼！”

小一拼不过他，气得脱了鞋子，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我一定要让你后悔！啊啊啊——”

“嘭——”门被关上，反锁。

小一狠狠踹门，脸色陡然一变，我擦，脚疼！

徐子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家少爷脸色铁青地从楼上下来。

唐旭瞥来一眼：“不管他说什么，都别管他，那小子奸诈的很，被他跑了。”

徐子华大脑还在短路，怔怔道：“哦。”

“小一呢！”宋石终于姗姗来迟，他喘得跟狗似的。

唐旭没好气道：“跑了！”

宋石如遭雷击：“啊？”

楼上传来声嘶力竭地咆哮：“唐老贼！我一定要让你后悔——！”

宋石满头雾水。

唐旭淡淡道：“鉴于你数次险些让我丢了老婆，扣你半年假期。”

宋石抱头惨叫：“不要啊——！”

啊啊啊的两种惨叫混成一片，唐旭满肚子火，冷道：“要是小一再出事，宋石……”他眼眸中冷光一闪。

“啊啊啊——我要绝食！”小一怒吼。

唐旭对徐子华道：“给他送，吃不吃随他。”我就不信，他那么娇惯，能忍几天，哼！

Ch.49

沉黑如死的眸子里，闪烁着寒冷的火光，映照苍白的面颊，斑驳跳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烧纸的气息，仿佛墓地一样，令人心惊。

热气扭曲了空间，熏得眼睛干疼，却怔怔地流不出泪来。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风倏然窜进。

刹那间，尚未烧尽的碎纸片伴着灰霾色的灰烬，连同早就破灭的希望，四散而飞，就像一场绝望晦暗的黑色曼陀罗之雨。

何熙看了秦天一眼，起身，他蹲了许久，腿部血液流通阻滞，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冷漠道：“你回来了。”

秦天顾不得他与平日不同的漠然态度，愣愣地看着被丢弃在一旁的空行李箱，他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的东西。

“你做了什么……？”他听到自己声音嘶哑。

何熙拖着脚步，靠在沙发旁，微微一笑道：“我只是觉得，与其抱着跟我不太像的画，不如直接看我，唔……也可以照相。”

他身姿纤长，说不出的风流写意，然而秦天眼里，只看到了他丑恶的獠牙。他咬牙，问：“你进了我的房间。”

何熙笑容收了起来，懒懒抱胸，一点火星缭绕而上，他淡淡道：“撬个锁而已，并不是很难。”

“你——！”秦天只觉血液直冲而上，他目眦欲裂，连道：“好！好！好！”

“何！熙！”他低吼出声。

“砰——”

何熙眼前一花，还未及反应，呼吸就被死死扼住。

“咳咳——”几个呼吸间，他便脸色涨红，痛苦地试图将秦天铁钳般的手臂扳开：“你……”

秦天收紧了手，何熙双脚渐渐离地，脑部充血，眼前一阵阵发黑。

秦天狞笑：“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资格！恩？”

“我……”死亡的阴影笼罩而来，何熙竭力憋出一个字，便用尽了力气，几欲昏厥。

秦天拧着眉头，一甩手，像甩垃圾一样将何熙丢到一边。

“真恶心……”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嫌恶地低喃，掏出手巾将手仔细擦了擦。

“咳咳……”何熙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泪都呛咳了出来，他脸上红白交错，显得十分可怜。

秦天无动于衷，他脚边就是空荡荡的行李箱。——或许一个小时前，他还是满满当当充满了他心爱之人的千姿百态，但是现在尽皆化成了灰烬。

秦天心头一痛，就像被巨锤狠狠砸来一般，呼吸猛然窒住，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落下泪来。他蹲下身，垂着头，将那些灰烬和残余的碎屑收集起来，放回到行李箱中。

何熙一边缓着气，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盯着他，完全掩饰不住眼底的阴戾恶毒，他口舌如刀：“这些东西可不是我烧的，是你烧的，都是因为你它们才变成灰烬。”

“你这样的二世祖也会爱人吗？不过他一点都不爱你……他一点都不快乐才离开的吧！”

“真是可悲，竟然沦落到要找替代品的地步——你说，要是那个人知道了，他是会觉得气愤还是好笑呢？”

秦天默不吭声，将地上所有的曾经的画纸全都放进箱子里，将箱子阖上。

何熙讥诮道：“这样算什么呢，你有本事将烧出来的气体都放回去——”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

何熙偏着头，白皙的面颊上倏然浮现出一个狰狞的红色巴掌印，他满口血腥铁锈味，啐了一口，吐出血沫。

秦天面无表情，冷冷道：“满意了，说够了？”

何熙唇角邪肆一勾：“没说够又……”

秦天毫不动容地又一个巴掌过去，他力气大得可怕，又习惯对同一个伤处下狠手，何熙差点又被他抽倒，脸上青红色的巴掌印上浮出交错的血丝，就好像流血了一样。

何熙捂着脸，瞪着他的眼里满是铺天盖地的仇恨。

秦天居高临下道：“恨吗？”

何熙牙齿间发出渗人的咯咯声。

秦天冷笑道：“烧了又怎么样呢？”他指了指脑袋，“……你有本事将人的记忆也烧干，我说不定会感激你。”

何熙喘息急促，面容扭曲狰狞，宛若厉鬼，他真恨不得杀了这个男人。所有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的人，他都希望他们死！

怎么会像？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这张丑陋的面孔让秦天抑制不住恨意的倏然涌上，他猛然抬脚，当胸一踹，何熙惨呼一声，撞出几米远，直到抵住柜子才堪堪停下。

“哗啦啦”几声，柜子上摆着的花瓶砸了下来，刺目的鲜红顺着何熙的额头滑下。

秦天上前来，宛若残酷暴戾的魔神，他一脚抵住何熙的胸口：“我自认待你不赖，就算你是熊黑的卧底，你为他效劳我也可以忍着……谁都知道熊黑爱的人是谁，我虽然觉得你狠，却也不至于无可救药，甚至算得上敢爱敢恨，甚至连你的后路都……算了……”

他顿了顿，自嘲一笑，言辞如锋，一刀一刀捅在何熙心口：“长着这样的面孔，我却是高估你了。一个连照养他的亲生兄长都能谋害的人，就为了熊黑身边的情人位置，我真是蠢透了才觉得你这么阴暗的贱人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