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不跟你说这个,那么,我有一事相求,还望教主出手相助,林功栬不胜感激。”
“有事直说。”
林功栬道:“可有听说过牛王府一事?”
段炎不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牛王爷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战功卓越,太子要对付四皇子,自然要除掉牛王府这颗眼中钉,正派了……”
“这与我何干?恩,与你何干?”
“……查到我家老爷子曾送过牛王爷一对玉麒麟,太子说,只要帮他除掉牛王爷,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林功栬无力道。
“你的意思?”
“查出玉麒麟的下落,毁了。”
“钦差那有线索?”
“还不清楚,不过他是太子的人,这回遇着的,是个高手,我得跟着,一方面保护,一方面视。”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
“借个人给我。”
……“明天答复你。”
林功栬告了辞,段炎把影子叫过来吩咐几句,便去找刘青侬,可是走着走着,又在想见到了该说什么,无话可说着实尴尬,不见吧,又想得很。
“段公子。”刘青侬远远看见边走边皱眉头的段炎,上前打招呼。
“刘公子可愿与我成亲?”
“……什么?”
……
“段公子你刚才……”
“那位刘姑娘的兄长暂时不能定罪,不会有事。”
“……哦,多谢,恩人此次北上,所谓何事?”
“我叫段炎。”
“是,段炎,也叫我卞才吧。”刘青侬笑笑。
“我还是觉得青侬好听。”
“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我也觉得青侬比较好。”
……
刘青侬刚说完,发现段大教主刷一下不见了,正纳闷呢,眼前一晃,那人又出现在面前。“武林高手,都有随时显摆轻功的嗜好?”
第18章
被段炎用名字一打断,刘青侬没问出他上京的缘由,本想着大概不便告知便也没再追问,可这两天,一直派人来问他有没有什么喜好,晕不晕马车,晕不晕船,衣裳穿多大,弄得刘青侬十分惭愧,暗想富贵人家果然周到,也看过他们做的准备,可刘青侬瞧来瞧去,也没瞧出他们这是要出门办事去,不过又一想,段炎贵为一教之主,身份尊贵,准备的全面些,也不无道理,自己白白捡了大便宜。刘二丫,父亲好说歹说,还是给送回了村子,只说会周济她们,至于刘大木,只有等消息了。刘青侬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原先有点儿怕父亲的,大概大多儿子都这样,后来发现自己有暗疾后,这惧怕就变了味儿,有些愧疚,又有些……愤愤不平,不过越发听老爹的话了。
就这么着,谢了黄景江等人的邀约,过了十几日,便与段炎启程北上。
“江州酒好,到时可得好好解解馋,上回路过,走的匆忙,未能捎带些许。”
段炎吸气,呼气。
“听说江州的酒,之所以如此香醇,是因为那里的水……
段炎吸气,再呼气。
“每年朝廷的贡酒,也多出产于江州。”
段炎再吸气,再呼气。
“……”刘青侬实在无法将这话题继续下去,想着是不是该换一个,“不过京城的美食……”车帘轻晃两下,身旁的人业已消失不见。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很好,段炎握紧拳头,这段时间一直做的不错,没什么好害羞的,就算两个人坐在一辆车里,没什么的,真的,按按狂跳不停地心脏,就算离得那么近,都能看见他耳朵上的痣,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真的。
天啦!小厮与车夫坐在外头,马车里就他们两个,就他们两个!还能看见他耳朵上的痣,只有一颗,还长了一根毛在上面!不行不行,段炎咬着手指甲,突然又觉得这动作不甚美观,忙甩出来,可是实在需要发泄一下来安抚自己,段炎右手撑在树干上,直到树干留下一个手掌样式的空心菜整整衣冠回到马车上。
“我去出恭。”一回来对上刘青侬貌似忧伤又带着询问的眼,段炎急忙说道,一说完又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什么破事儿!听了他的解释,刘青侬松口气似地一笑,又让段炎晃了神,不自觉地也跟着笑起来,这回惊的可是刘青侬,要知道,从开始道现在,刘青侬可从未见过这位教主大人多说几句话,更别说对着谁笑了,眼睛亮晶晶的,整个脸部都柔和起来。
“你该多笑笑的。”刘青侬说。
二丫被刘老爹送回到村子,家里空荡荡的,二黄饿的呜呜直叫唤,问了半天人,说嫂子回来过一回,又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受了一圈明针暗刺,归来给自己弄了饭吃。
“我说你干嘛跟着我?”二丫很火大的看着这乞丐——她说她叫媚娟。
“我有个弟弟,你嫁给他做媳妇儿呗。”
“你……”二丫羞红了脸,虽然被她跟回来看着就像故意瞧她笑话,可这一说,光顾着羞了,那还能骂她。
“我说真的,我弟长的可好了,又白又胖,反正你往后大概也嫁不出去,放心,我弟不会嫌弃你的,他嫌你,我打他!”
“再胡说,撕了你一张烂嘴……”
“二丫,刘二丫,看你这害人精,刚给村里惹了祸这就带个要饭的回来,赶紧的,轰出村去!”村长带着几人吆喝着进门来。
“闯祸?给村里?”二丫没反应过来,没见村长帮他们求大官老爷呀。
“你害我门村名誉受损,再不规矩下来,别管我这一村之长不顾念同乡情谊!”说着几人就要把媚娟往外哄,媚娟一朵,把牛柱磕在门板上了,牛柱哎哟一声,对着门板就是匡怆两脚,门被提的歪下来。
“牛柱你踢我家门干啥。”
“踢的就是你家门!”牛柱又干干脆脆给了两脚,村长也当没看见,光盯着他们把媚娟往外撵,二丫浑身发抖,高兴得很,你这腿迟早要断,跌沟里摔断,被牛蹄子踩断,被疯狗咬断!!!!断!断!
只听哎呀一声,出门没两步的牛柱利生生倒在地上,红稠稠的血从双腿流出来,把个泥地淹了个小坑。村长和牛柱他爹都交了起来,二丫盯着地上疼的哭叫的牛柱,害怕起来,我刚才咒他了,这是我咒的?刘二丫嘭的一声把歪了半边的门关上,不能让他们进来,他们要知道她刚才咒牛柱断腿了,一定会打死她的,二丫紧靠在凉冰冰的土墙上,二黄在外头一边挠门一边呜呜叫唤。
村长他们抱着牛柱走了吵吵着找大夫,媚娟便被晾了下来,她转了个圈,又跑回来敲二丫的门。
“哎,他们都走了,你开门,怕什么呀,人都走光了……”
二丫空前憎恨外头吆喝的这乞丐,要不是她,什么都不会发生,都是她的错,害的她这么悲惨,说不定她家支离破碎就是她害的,一定是她害的,二丫听着二黄挠门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将墙挠的噌噌直响。大哥也是被她害的,要不是她……看,果然大哥是被冤枉的,她一想让牛柱腿断,牛柱的腿就断了,老天爷是知道他们冤枉,来报应欺负他们的人了,没错,大哥果然是清白的,表叔还不相信……
“二丫你没事吧?你家黄狗要把门挠穿了,这门已经又歪又破了,再挠出个洞来,恩,那就好看了……”
二丫一直没出声,过了一会,外头再没吵着要开门,媚娟哼哼哈哈进了厨房,折腾半天剁出两碗萝卜煮了,一碗自己吃开,一碗放在二丫门外头,“不吃?唔,再不吃凉了,这黄狗饿的可怜,要不,干脆倒给它?”一边说一边噗嗤噗嗤喝汤,二丫打开门,一句话不说,端起碗,也噗嗤噗嗤喝开。
第19章
刘青侬虽然很仰慕这位教主大人,希望能成为他的至交知己,奈何段炎气场过于强劲,十分不好交流,便不再时时刻刻费神思考该与他谈论何事,毕竟是个赴考的学生,荒废了时日,总是可惜,也让自己免于尴尬,于是一有空隙便抓紧读书,此时正是书生们进京的时候,一路上走的的,多是读书人,像段炎他们五辆马车的队伍,就十分壮观了,隔着车帘,刘青侬也能猜到,不行的秀才们一定翻着白眼表示着他们的不屑一顾以及……愤愤不平。
官道就那么大,前头也有几辆车往京的,反正不着急赶路,他们也就不疾不徐的跟在后头,刘青侬与段炎基本上待在马车里不出来,到了驿站,也直接进房洗漱休息了,繁杂琐事又下人们操心。那日天大,中午时候没能赶到驿站,小厮隔着门帘问了话,需在路上休息用干粮,刘青侬颠簸了一上午,难得想下车转转,段炎便跟在他后头看车夫仆人们野地里支锅烧水。
一直走在前面的马车此时也停下来,在邻近一颗大树下铺了毯子准备乘凉休息,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早几日启程回京的逍开鉴兄妹俩,瞧见段炎,便笑嘻嘻上前打招呼,逍小雨循着哥哥的眼光看过来,也瞧见了段炎,也带着丫鬟跟了过来。
“同行两日,竟不知后面就是段公子。”
段炎拱了拱手,一旁的刘青侬看了这位华南第一美人儿的哥哥,想,好漂亮的胡子!逍开鉴感到刘青侬打量的眼光,微笑道:“这位是?”
“刘青侬,字卞才,幸会。”
“幸会幸会。”
段炎摆起他教主的架子,恩,老头子们在就好了,还能帮他应付这些人。
“不才逍开鉴,京城人士,这位是舍妹逍小雨。”逍小雨蒙着面行了一礼,刘青侬不自在的回了礼,这位大名鼎鼎的华南美人,这么就近着看的机会可是不多,往常只远远望着,也没看清什么模样,不过,刘青侬摇摇扇子,现在还是看不清脸就是了。
“刘公子可是进京赶考?”
“正是。”
“那就预祝刘兄金榜题名了。”
刘青侬哈哈笑道:“借逍兄吉言了。”
逍小雨很着急,这个哥哥,就忙着跟书生打哈哈,冷落了段公子,也太不懂事,“段公子也是赶考么?”逍小雨问道。
“不是。”
……
逍开鉴哪里是要冷落段炎,而是一早就见识过,这位段公子性格冷淡,你叽叽咕咕说五句,他回你一个字,你为消除尴尬说得多了,人家干脆走了,可要说讨人厌吧,他又不,时不时说上一句话,可真诚得很。
女儿家都喜欢俊俏公子,这刘青侬虽说长的也不错,可与段炎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子,更别说家世门庭没得比了,妹妹会这样,也是情理之中,逍开鉴很乐呵,妹妹紧盯着段炎,就无需自己和他攀谈了,之前还有传言,说段炎对他家小雨情有独钟,还惹得一个戏子伤心,不知道是真是假,段家是临州大户,连江老爷子都给他三分薄面,若小雨能与他成就好事,宫里的小妹,就不愁没银子差使了。
“段公子此次上京所为何事?若有能帮上忙的,还望不要嫌弃,我们逍家虽不是什么名臣显贵之家,可父兄也在朝廷做事,些许方便,还是能给的。”逍小雨制止丫鬟扇风。
段炎看着正与逍开鉴闲聊的刘青侬,道:“多谢。”
逍小雨个子低,又遵从家教低着头,便没发现他眼官兵共看得哪,只听了他道谢,又高兴道:“京城可有想过住哪?我家宅院宽敞,园子里的种的一串红,正是时候,若公子不嫌弃……”
“家仆已经进京准备了住处。”
听了段炎拒绝,逍小雨抬起头来,见那人正看着一旁,便不再多话,她可不只长了一张脸。仆人过来说已经准备停当,逍小雨也顺势站到哥哥身后去,逍开鉴道:“不若干脆并到一处,咱们也好热闹。”
见刘青侬不说话只看着一旁的段炎,种的那人才是做主的,便笑道:“旅途寂寞,不若大家结伴同行,也好排遣一二。”
“我一点都不寂寞!”段炎心想,加了你们才寂寞。不自在的扭扭头,想要躲过逍开鉴探寻的目光,可那人没等到回话,仿佛不死心,还看着他。
“也好,”刘青侬道,“只是不才进京赶考,难免加紧赶路,就怕逍姑娘受不了颠簸。”十几天来,刘青侬已经开始习惯段炎的表情,他想,该试试这人的想法,猜来猜去,还不如试着总结规律,这回自作主张,看看他底线在哪里,若被中途扔下,也还是能走到京城的。
逍小雨忙道:“无妨,小女子虽弱质女流,但偶尔与家兄外出,也做贯车赶过路的。”
段炎的沉默便被当成默认,仆人见逍家下人把东西望过来搬,看了一眼段炎,段炎点点头,便再没人说什么。
四人席地而坐,逍小雨除了面纱,刘青侬看着她,巧笑燕兮,白面红唇,这第一的名声,果然有几分真实的。段炎很想回到马车里去,可是看着刘青侬盯着这第一美人的脸,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走开,于是也恨恨盯着逍小雨的脸看,“女人的脸,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逍开鉴假装没看见,心里暗自得意,要知道,他的两个妹妹,可都是天姿国色,逍小雨长的虽美,可还是比逍小妹差了一分,小妹进了宫,这天下第一的名,才落到小雨头上。名花千朵,最好的,都开在自己家啊!
段炎一行,五辆马车,刘青侬加段炎主仆一行十一人,与逍开鉴兄妹上下五人三辆车,结伙而行,路上引来侧目无数,纷纷猜测谁家少爷这般大阵仗,臣相家公子出门,也才十一辆车随行。
只是车里的段炎觉得,刘青侬看逍小雨,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应该想办法把他们甩开才对。
第20章
“逍公子不是江湖人?他知道你是教主么?”
“我很少在江湖走动,即便武林中,也只有少许父亲故交知我身份。”
“原来如此,武林高手都时兴隐姓埋名的。”刘青侬看看外面,已经悉悉索索下开小雨了。
“这无所谓,身份的话,被知道也不打紧。”
刘青侬奇怪他的解释,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耳根子怎么红了?”
……红了……
雨越下越大,索性天黑之前到了驿站,奈何人多,房间有限,分派下来,刘青侬与段炎住一间,确定此事以后,段炎一直魂不守舍,一个茅房都蹲了两柱香时间,逍小雨到是兴致高昂,说要犒劳兄长,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热菜,席间更是热络的请刘青侬与段炎品评。段炎看逍小雨来来回回忙着布菜,突然觉得,这女子原来是十分美丽的。
“段兄祖上,与玉家是世交?”逍开鉴耐不住寂寞,忍不住开口,他可是一直好奇,这位段公子为何如此受人追捧,尤其是长辈们的追捧。
“不是。”段炎摇摇头,玉家是段家的家奴,当然不能算世交
“那玉家与尊府是……”逍开鉴小心着措辞,逍小雨也看着他,刘青侬也想知道段炎怎么回答,便停下筷子等他说话,席间四人沉默不语,被三人目光灼灼盯着,段炎一不小心,又溜了,上了房檐又后悔,“这种小事,跑什么!不就被看一眼么,又不会少块肉。”可是跑都跑出来了,总不能又回去,外头下着雨,也没地方去,段炎进了分给自己跟刘青侬的客房,轻轻关上门,他先将床铺被子褥子毯子检查了一遍,又围着桌子椅子检查了一遍,然后吊起来,看看楼板有没有漏缝儿,其实他找出了许多毛病,毯子被子是他们自己带的,可是木床不够美观,褥子也不够厚,硬得很,他个武之人倒无所谓,书生可是嬉皮能肉的,比如桌子和凳子没擦干净,桌沿上还有个水印子,比如墙壁没打扫,角落里还挂了半个蜘蛛网……可段大教主就是没下起决心叫来驿差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