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对方是谁,自己这个样子被看见,总是见无法见人的事情。
尤其是对方还衣着整齐,只有自己,赤裸的,两腿大张的,完全的敞开。
他是故意的吧。
赵墨鲤身体随着洛东蓟的冲刺,不由自主地动,他盯着洛东蓟,洛东蓟一把扯住赵墨鲤的头发,赵墨鲤的手撑住床沿,但是那刺又更深地往肉里戳了。
上下都是疼,赵墨鲤不禁呻吟出声,其实是因为疼痛,但是听着洛东蓟的耳里,却仿佛是因为情事。
过后,洛东蓟俯身吻住赵墨鲤,抓过赵墨鲤被丢在一旁的衣服擦干净自己,然后站起来,理好自己的袍子。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连头发都没乱。
拍了拍赵墨鲤的脸,洛东蓟离去了。
36
不仅是宫中府里了,现在连街上的平民路人,都知道,也许齐殷与东洺将要联姻。
赵墨鲤的腰褡里装了几块碎银,他在茶楼坐下,要了壶碧螺春,小二把桌子擦的干干净净,都让人不好意思将水洒在上面。
旁边有人正谈的欢,说道:“那东洺的公主,乃是东洺皇后的独女,那样貌啊,说是天女下凡都不为过,更别提她多才多艺,若是能嫁到我们齐殷了,确是一桩美事。”
赵墨鲤听的想笑,他凑过去:“这位大哥,听你这话,似乎你见过这个公主?”
说话的那男子见有人拆他的台,不悦:“我在东洺呆过好一段日子,什么不知道?告诉你,我这消息可是大内密闻,我在这里说出来,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他用手刀在脖子下做了个喀嚓的样子,一脸严肃。
赵墨鲤笑着喝完茶,又听他们在说当今国家的政事,一个个引古据今,怕是皇着都没他们想的多。
准备回去,又想到上次在门边遇见陈澜木,这样,不由又忆起在洛东禾身上所出现的香味,陈澜木的味道。
他回到屋里,将所以的银两都取出来,数了数,又将几件还不算太破的衣服都套到了身上,看看了书,页面都泛黄了,于是便不要了,用布将几支毛笔包起来,最后,把床下的那把琴给拿出,卷了卷,绑到了身上。
趁天未黑透,大门未关之时,偷偷溜了。
走在已经空荡荡的街道上,贴着墙边,抬头看,看见高墙里点起了一盏盏灯,使原本已经暗无光彩的天空,突然又恢复了明亮,能感觉地到那有光亮之处,一定是温暖的,踏在冰凉的青石上,感觉如做梦,身在梦里,一切都不现实一般,脚下竟然是软绵绵的。
在那里度过的时光一下子变得很遥远,明明也就是一段脚程的距离,但是在下决心离开后,便如天边的明月,触手不可及。
“……”想说些什么,但是话语到了嘴巴,却又被咽下去。
寻欢作乐是美事,但是被别人在自己的身体上寻欢作乐,那就是酷刑了。
至此,赵墨鲤还是对那样的事情无法来接受。
尽管自己也会在情动时射出来——这是偏
在这样下去,恐怕自己以后都不会再为女子而兴奋了。赵墨鲤一边走一边这样想,他有些恐慌。虽然他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不如去死好了。
京城大的很,东边是皇孙贵族所居之处,道路干净整洁,房屋也高大华贵,但是西面的平民集居的地方,则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赵墨鲤在被密密麻麻的房子包围住的小道上快速行走,家家户户此时都点着灯,从窗户中传出食物的香气。
赵墨鲤闻着那味道,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腹中饥肠辘辘,脚下却不敢停留。
后面被背在身上的琴此时仿佛重如千斤,赵墨鲤突然有些后悔,早知就不带这琴出来了,万一自己本来跑出来的事没什么,反而是因为这琴而变得有什么,那才是倒霉。
走到偏僻处,赵墨鲤把琴卸下,本想就这么丢弃,但是却看到那琴上的宝石,在月光的照耀下,极其可爱美丽,他摸了摸,又舍不得。
想到那日,洛东蓟与他一起坐在床上,手把手来教他弹奏这把琴,两人依偎在一起,皮肤紧贴着,没有一点距离。
别了。赵墨鲤叹气,将琴又背上身。
他一个走在月色里,身影被拉的长长的,正如当年,他一个人来到这个京城。也是一个包,一个人。
漫长的时候辗过他的身体,却什么也没有再留下。
赵墨鲤无知无觉地走着,他穿过充斥着食物气味的小道,穿过过已经歇市的西街,穿过充斥着粉脂浓香的南巷,一直走到了城门边。
城门被关起来了,赵墨鲤就蹲在墙角下,贴着后面巨大的石头,抱紧了身体。晚上露天还是很冷的,即使他把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也没办法抵抗这寒气。
彻骨的冷。
他不去想,若是今夜,太子到了他那里,看见空无一人的屋子,会怎么样。
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37
“你是知道的。”洛东蓟冷笑了下,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和他样貌和他相似,那眉那眼,都无比的熟悉。但是此时却仿佛是最陌生的人一般。
“我知道什么?”洛东禾也笑,笑的极为温和,那是他常常用在与父皇母后相处时出现的笑容。很讨喜的笑。
但是洛东蓟现在却是想掐断他的脖子。
“你什么不知道?”洛东蓟将握成拳头的手,藏到了袖子里,袖口在微微颤动,他的愤怒满溢。
“皇兄,何必这样说。”洛东禾低头抿了口茶,嘴唇被茶水湿润,显出了桃花花瓣般的红色。
洛东蓟长长吸了一口气,他在抑制自己。
“你……”洛东蓟顿了下,咬牙:“你是故意的。”
“是,不仅是故意,还是有意,是蓄意。”洛东禾放下手中的茶杯,直直迎向洛东蓟的目光,毫不避让。
他甚至有些高傲地扬起下巴,露出那洁白的脖子。
这是在挑衅。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的下场……”洛东蓟怒极反笑。
“下场……呵,”洛东禾也笑:“会是什么呢?”
洛东蓟不再与他说话,站起来,转身便走。他不想再与这个疯子交涉了,他已经控制不住要杀了他的冲动了。
陈澜木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坐在床头的洛东蓟。
“哥……”他张开嘴,声音小而脆弱,一如他现在的神情。洛东蓟握住他的手,说:“哥哥在这里,不要怕。”
陈澜木安心地闭上眼睛,突然又睁开,目光里带着了些惊慌:“我爹哪……”
“放心,我已和舅舅说过,你要在我这里练剑,住上一阵子。”洛东蓟柔声说道,话语里带着让人放心的温柔。
“杀了他……”陈澜木反握住洛东蓟的手,哀求道。
“会的,我会的。”洛东蓟抚摸着陈澜木的额头,像是在给自己下决心般,说的很坚决。
不会原谅的。
陈澜木又睡去,他的脸上还是通红,额头也依旧滚热,稍稍掀开被子,看见那纤细的脖颈上,有一道深深的痕迹,已经由紫发黑,煞是吓人。再往下,肩胛处,大大小小的牙印,深深地刻在了本是如象牙般美丽的皮肤上。
不忍心看下去了,洛东蓟为他盖好被子,将一旁安神用的薰香点燃,又检查了下架子上大大小小瓶子里所装的药,这才离去。
陈澜木昏迷了好几日,洛东蓟一直没有睡眠,陪在他的身旁。
现在是筋疲力尽,加上白天之时,去见洛东禾,现在已是连走路,都快没有力气。
现在即使是静静站在这里,都提着一口真气,才勉强支撑住。
想到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一直都是温和善良的表弟,竟然会遭遇这样龌龊的事情,一直心肠软而又天真的他,会哀求自己来杀生。洛东蓟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的忍耐下去了。
但是不忍,若是什么都凭那一时的冲动——洛东蓟无法去想象后果是如何。
他赌不起的。
无能……无奈……他想仰天长啸,但是,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身上,将他的骨骼肌肤通通压碎,头也无法抬起,声音也无法发出。
真气一下子散了,冬末深夜的寒意,铺天盖地向他扑来,洛东蓟觉得冷。但是他需要的,不是衣物的厚度,他现在发现自己,急需一个人。
即使现在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他还是向前走着。前方是一片黑暗,但是在他的心中,冥冥的,似乎是有灯火在等着他。
他穿过了花园的小道,穿过小院的大门,水池里的水平静的像是铜磨的镜子,没有点灯,想必那人是睡了吧。
熟睡的他,喜欢将自己的身体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脸上的皮肤是温温的,但是身体上的却是滚热的,呼吸平稳而绵长,指腹柔软,会靠在自己的身上,会不由自主地钻进自己的怀抱里。
洛东蓟想着想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嘴角带着温柔,动作也轻缓,尽量地不发出声音,怕打扰那一室的静谧。
他推开门。
38
是在天还未完全的亮时被发现的。
睡眼惺松的时候突然被人粗鲁地揪了起来,接着,膝盖被狠狠地踢了一脚,跪到了地上,手被扭到后面,粗糙的麻绳绑上了手腕、脖子,整个身体动弹不得。
在身后的琴被扯下时,赵墨鲤就清醒了,他刚想去夺回那琴,却看见了洛东蓟。
洛东蓟骑在马上,隔着士兵,远远地看着他,表情淡漠,一旁的人恭恭敬敬地举手,将琴递给了他,洛东蓟伸手,拿过琴,抱着怀里,接着,转头,策马离去。
马蹄扬起灰尘,赵墨鲤看的非常清楚,他被压住了脑袋,脸贴着地面,灰尘泥土一起涌进了他因为痛苦而张开的嘴里。
是以窃贼的名义被关进了牢房。
原因就在那把琴上,直到现在,赵墨鲤才知道,那把琴是已逝的皇后所留下来的遗物。蹲在牢房的角落里,赵墨鲤抱着膝盖,看着一只肥硕的老鼠从自己的脚边呲溜一下跑过去。
赵墨鲤想到刚刚洛东蓟看他的最后一眼,那鄙视及憎恶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无法释怀。他是误会了什么,赵墨鲤心想,但是此时,却无法与他说明。但,即使是说明,又能说什么呢。
那满是宝石的琴,被自己绑在身上偷偷带走,已经对世人说明了一切。
赵墨鲤叹气,既然那是你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为什么拿到我这里来,而不是好好藏在一个保密的地方自己来珍藏。
他在牢房里被关了一天一夜,什么也没有的吃,狭小暗黑的地方只是他一个人,地上有些稻草,带着奇怪难闻的臭味,赵墨鲤木然地坐在地上,抱紧自己身体。
“咯吱……”生满锈的铁门被拉开的时候声音大的出奇,刺耳。“犯人赵墨鲤,出来。”
赵墨鲤出来,还没适应光线,就被打倒在地方,后面的官差用的力非常的大,被打的很狼狈,半边脸似乎都破了。手被绑住,然后被拖在地上,前面的人拉着,身体磨在地面上,不像是人,像是牲畜。
就这样一路被拖着,背部的衣服都磨烂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布料,都是穿了多年的旧衣,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拖到一个大厅里,那里灯火通明,赵墨鲤又被拽起来,他一阵目眩眼花,慢慢事物清楚了,就先是看见了洛东蓟的脸。
洛东蓟坐在他前面,左右都站在身着官服的人,对洛东蓟毕恭毕敬,一个面上满是落腮胡的官差叫道:“犯人赵墨鲤,可知罪。”
赵墨鲤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洛东蓟却没有看他,赵墨鲤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不知是谁拿了张纸来,放到赵墨鲤面前,让他画押,赵墨鲤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上面写的什么,就被人按住拇指,指骨喀嚓清楚一响,软了,画上了押。
十指连心,冷汗大粒大粒从他头上冒出,一旁的官差又叫:“贼人赵墨鲤,窃东宫宝物,连夜潜逃,已认罪。本应就地处死,但念其初犯,重打八十大板。”
从宫中盗窃,在本国的律法中,的确是该被处死的,但是现在竟然只是被打板子。已经做好了必有一死的心理的赵墨鲤,都不由愣住。
不待他细想,人已被架到了一旁的刑椅上,袍子下摆被撕开,裤子被扒下,臀部的肉刚触到空气,就被冷的缩起来。
赵墨鲤本是文人,身上的皮都雪白雪白的,加上前一阵子稍微养的胖了些,白花花的屁股在点满灯烛的屋里,煞是显眼。
屈辱的感觉总算涌上了赵墨鲤的心里,但是手脚都被绑着,只能任由人看他的后面。
打板子,说到这打板子,其实,是一门很值得来研究的学问。
经验丰富的师傅,打出的板子,每一下,都不会与他心底所期望的样子有丝毫的差别。那黄木做的板子,看上去皮厚重实,被猪脂涂的油光发亮,煞是吓人,但是却因为所在人的手不同,一样的东西,效果却是大不相同。有的打下来,噼里啪啦,皮肤看上去却没什么伤痕,但是里面却都被敲烂了。有的,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直喷,煞是吓人,但是却只是皮外伤,疼阵子就好。
赵墨鲤突然在今夜走运,竟然遇见了第二种。
39
那板子啪地一声,落在皮肉上,赵墨鲤咬紧了牙关,让自己不要叫出来。一旁有人数着,“一、二、三……”每一声都伴随着赵墨鲤身体上的一阵令他要崩溃的疼痛。
“啊……”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但是那声音却不大,疼痛原来也是要耗力气的,一下子把赵墨鲤身体的力气都用光了。
牙齿都软了,但是还是把嘴唇咬破了,满嘴都是腥味,还带着苦涩。
一旁的人恐怕是怕他把舌头咬断,不知从哪里拿了根带子来,绑住他的头,带子绕在他的嘴里,压着舌头,使嘴闭不拢,连声音也发不出。
身体所承受的苦楚,无处再发泄,四肢也被牢牢地绑住,只能睁大眼,但是泪水模糊视线,前面的,又什么都看不清。
又是一下,打到已经血肉模糊的臀上,刚刚还雪白光滑的肌肤,早就不见。
赵墨鲤猛地一震,他感到了自己,跃到空中。站的高高地,看着下面,下面是自己,正在受刑。
赵墨鲤左右动动,身体灵活,他又发现,自己变成了鱼,鲤鱼,游在空中。
他绕着屋子转了圈,看见洛东蓟在喝茶,听着板子一下一下地声音,他的手,似乎有些微微地颤动,茶杯里清碧的茶水,出现了一波波浅浅地水痕,但是很快就被他喝进了腹中。
赵墨鲤无法再忍受这个屋里污浊、带着浓浓血腥气的空气,他穿过墙,游到了外面去。
天空还是黑的,似乎,这天空永远不会再出现白昼一般,连星星都不见了。他看见两只鱼,曾经在他眼前出现的两只鱼,一只大,一只小,在他的前面嬉戏着。
赵墨鲤跟了上去,但是那两只鱼却没有看见他一般。自顾自地游着笑着。
“锦哥哥,你会不会去跃龙门?”小的鲤鱼将脸帖在大的鱼的尾巴上,声音小而脆。
“你说呢?你希望我去吗?”大的那只声音很温柔,他用尾巴轻轻蹭过小鲤鱼的脸,笑着反问道。
“当然啊!锦哥哥你是我们族里最厉害的鲤鱼了,你一定能跃过去,化成龙的!”小鲤鱼声音里带着崇拜及爱慕,大声地说。
“是吗?”大鲤鱼笑了下,道:“你见过龙吗,化成龙,有什么好?”
“我……我是没有见过啦,但是……但是族里的人不是说吗,龙是最厉害的圣物,世上没有它不会的事情呢!”小鲤鱼有些激动。
“这样啊。”大鲤鱼依旧很温和地回答,但是却似乎对所谓的化龙,没有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