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成名就 上——殇流景
殇流景  发于:2012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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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臣服?以天子身份臣服?

好!我络熏可以臣服,只要你能还我子民大好河山

你想干什么?臣服?你……竟然要……这样的臣服?!

什么为国为民?不过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江山,虚伪无耻

什么条件都可以吗?江山呢?可以?

那么,你自己呢?我要你以天子的身份臣服在我的脚下

作为一国太子,兵临城下时,络熏受命于危难之时

却要求助于一个江湖草莽,只为,不生灵涂炭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契约情人 强取豪夺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络熏、殇流景 ┃ 配角:云扬、碧砂、寒水墨 ┃ 其它:

第1章

络熏坐在梨花木的案几前,案几的右上角摆了几本书,最上边的是一本泛旧的《经国》,桌面摆好了上好的荆纸和笔墨,砚台里注入了一些清水,不停地荡着微波,一方砚静静搁在里面,尚未开始磨。

宫人们都被络熏遣出去,此刻金兽香炉里已经不再飘出袅袅青烟。十九岁的单薄少年姿态端正地坐着,唯有头微微低垂,任一头乌发贴着白得有点异常的脸颊垂在胸前。

一群鸟儿扑凌凌扇着翅膀从屋顶飞过,络熏知道,那是冷宫深处的一群比乌鸦还大的黑鸦,喜欢的是新鲜的死尸。

似乎是被黑鸦惊醒,络熏站起来,纤瘦修长白皙的一只玉琢般的左手挽过执起方砚的右手宽大的衣袖,开始磨墨。手腕一圈又一圈地推动,少年的目光似乎定在了砚台上,水色的唇瓣紧闭,眉心的一颗朱红的痣让他看来带着一丝纤弱,少年极神情极其认真,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唯有执起方砚的右手白皙的手背,微微鼓起了些微青筋,砚台和方砚之间偶尔发出尖利的摩擦声。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然后,有尖利怪异的声音压低嗓子喊道:“殿下,皇上宣您到玉鸾宫晋见。”

刚刚执起狼毫玉笔沾上饱满墨汁的手顿了一下,一滴墨抖落,溅在荆纸上,络熏看着墨慢慢晕开,才应了一句:“嗯。”

晕开的墨汁中心留下几颗未磨细的砚渣,络熏叹口气,没有心情再写下去。

贴身的婢子连翘和小艾捧了衣裳进来,络熏任她们为自己换上杏黄色的锦袍,听着空气中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呐喊或锣鼓,微微垂下温和如水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了情绪。

玉鸾宫原是太后所居,现在除了太后皇上,一些有些地位的妃子皇子公主们全聚集于宽敞华丽的前厅。人虽多,却是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面色惶然,较小的皇子抱着母亲的腿,直缩着身子,孩子本没有忧虑,却也不知不觉地被这大殿里的沉闷之气压抑。

络熏缓步走进玉鸾宫,对坐在高堂的太后和皇帝一揖问安。太后眼睛一红,悲悲切切地唤一声:“熏儿——”

“母后莫要伤心。这也是不得已的。”皇帝起身,扶住太后的肩膀。转过头,看向络熏的面色亦有些愧疚。

“熏儿,你可知,朕要你来,所为何事?”皇上为太后擦着泪,一边缓缓地说。

“儿臣知道。”络熏微微一揖,温声道:“父皇和太后都不必悲伤,孩儿既然是北冥太子,就必须做一个太子该做的,对北冥尽忠,同时,也对父母尽孝。请父皇下旨吧。儿臣必定竭尽所能,拼死护卫京阳,保卫北冥的子民。若孩儿不幸殒命,那也是为国为民,届时请父皇另立太子。”络熏手轻轻执着衣袖淡淡地说。“父皇还有何吩咐?”

“原以为……哎,熏儿这般,父皇还有什么好说。皇儿,有时,朕还真是怜你看得太清,父皇,算是对不住你。”皇上叹了口气。

“父皇!儿臣也想要和太子哥哥留在京阳,对北冥尽忠,对父皇尽孝。”年岁尚小的四皇子用稚嫩的声音道,匆匆跑上来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

“靖儿,你还小,朕知你有心,但是,你在这里,也只是徒添麻烦罢了。”皇帝微微叹息,对太监总管高新吩咐:“叫跪在宫门口的文武百官,都到太和殿晋见。”

络熏跟在皇帝身后,来到太和殿,列入队列之首。

皇上在龙椅上坐定,看着朝上百官高呼万岁,眼眶微红,待朝臣起身,面上已然恢复平常。

“朕惭愧,朕身为百姓天子,竟然未有做好防范,任西蒙进袭我国土,戮我子民,掠我财物。短

短两个月,竟已逼近京阳,以至万民遭罪。朕实在愧对天下,愧对祖先。”皇上声音沙哑,目光黯淡,三十几岁的年纪,看来竟然已有苍老的迹象。

“今,召众卿家前来,主要是颁布两道旨意,望众卿家予以理解支持。”

皇上朝高新点头,太监总管高新开始扯着尖尖的奇怪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代祁为政数载,虽未曾暴虐为祸,然,并未有功绩。今,西蒙为祸,我子民疾苦,处于水深火热。而代祁无能,深感罪孽,断不敢再掌此政权,而使生灵涂炭,以此罪孽之身误我北冥。特下此诏,以诏退位。钦此——”

圣旨还未宣读完毕,群臣中就已议论纷纷。以惊恐的眼睛看着皇帝代祁。敌国攻来,连皇帝都要退位逃避,这,可怎么办?

“父皇……”络熏似乎也有点惊讶,动了动薄薄的水色唇瓣,低低地唤了一声,眉心的一点朱红微微动了动。

“皇上三思……”右相郭仁杰拜倒在地,大呼。

“郭卿家,为君者,一言九鼎。况且,圣旨已下,再无收回可能。”代祁摆摆手。“朕没有与众卿家商量,或许,众卿家心中怨朕,但是,朕相信,朕的皇儿,会比朕做的更好。望众卿家莫因了朕的任性而与熏儿心生隔阂。高新。”皇帝示意高新读下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络熏品行端正,才能出众,胸怀天下,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继皇帝位。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左相江城率先俯身下跪,高呼万岁。

朝臣陆续跪下,最终,右相亦跪下高呼万岁。

北冥和丽九年,春,二月末。西蒙突袭,连续攻占边境迦田、和戒等地,四月,西蒙军忽然在国都防线济城出现,一万精兵,仅半月,攻占兵力两万的济城,同时,三万精兵并向国都京阳进袭。中域将军江羽战死。

京阳仅有殿前骁骑军五千,御前侍卫五千。皇帝下诏,调北域将军段枫回援,然,飞役使到达边境至少半月,援军从边疆三域调回更是耗时。国都京阳陷入险境。

三月二十三日,玉明皇帝代祁下诏退位,太子络熏即位,号轩和。

告示铺天盖地地贴满皇城。太上皇代祁带携太皇太后及一干皇帝的兄弟姐妹前往花都行宫避难。

“皇上,您该休息了。”新任的太监总管是从小跟在络熏身边的寒水墨,只比络熏大几岁,长得眉目俊秀,或许是因为练武的关系,丝毫不像其他太监一样带着女气,而是清秀干净的世家公子一般。

“嗯。咳咳……”络熏点点头,不经意地咳嗽,却依旧拿着手上的折子看,不时提起笔在奏折上写着。

寒水墨叹了口气,为络熏披上一件披风,京阳四月初的天气,依旧颇为寒冷。顺手执起络熏的手腕,将手指搭在脉搏上,寒水墨轻轻念了句:“还好不是生病,皇上这几天太过劳累了,该好好歇着。”声音温和悦耳。

“报——”外殿的小太监急急地大声喊。

络熏抬起头。

寒水墨皱皱眉,知道胆敢深夜来报,必是急事,也没呵斥小太监不懂规矩,只温声斥道:“夜深人静的,就不会小点声?进来吧。”

接过寒水墨递过来的飞役信件,络熏一边看,原本苍白的面色更是一点点苍白。

“皇上,怎么……”寒水墨微微皱眉小声地问。

“寒水墨,明日一早,去召韩将军和二相进宫,飞役使的信件,暂时不要告知其他人。”络熏放下信件,伸手取出大仓省报上来的城中粮草调查,细细地看。

待小太监退下,寒水墨不由问道:“皇上,到底,飞役使带来的信件,说了什么?”

络熏修长的手指捏紧奏折,轻声说:“永陵近日连绵暴雨,潇雨江一带洪水泛滥,北域将军带着五万军马,滞留潇雨江以北,近半月不得动身。恐怕,到达京阳,至少会是在一个半月之后。或许,要三个月也不一定。”

寒水墨一惊,收拾奏折的手一抖,将放在桌边的茶盏撞翻,茶水泼向络熏,茶杯滚了一下掉落在地上,“啪”地碎了。

“奴才该死。”寒水墨撂袍俯首,拿出帕子为络熏拭干衣袍上的水渍,络熏摇摇手,寒水墨便俯身收拾好茶盏的碎片,退下,不多时,拿来一件外套为络熏换上。

“皇上,北域将军援军不到,这京阳,能……”寒水墨忌讳不再说下去。

“京阳……”络熏叹息一声,“寒水墨,你去退下吧。”

寒水墨依言退下。

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吹进来,络熏不由地咳嗽几声,望着星空,任叹息落在寒风里。

“皇上,夜冷天寒,小心身体。”一位宫女服饰的女子托着茶盏走进来,声音温婉,但没有丝毫卑微之色,看向络熏的目光也不似一个宫女看主子,更像是朋友抑或更像长辈。

“穆姑姑,你来了。”络熏听见女子的声音,落寞的神色不觉散去,脸上渐渐恢复了安定,回头看女子的眼眸也染上了温暖的喜色。

“怎么了?又在为国事烦心?”穆姑姑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梨花木的案几上,看着案几边上残留未干的痕迹,微微动了动黛眉,“居然连茶也端不稳,寒水墨越来越不小心了。”说罢,将桌上摊开的纸张拿起来放到一边,一边掏出手绢擦,一边开导络熏:“皇上,也别太劳心,穆虽然不懂国事,却也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皇上不必把自己逼太紧,穆不才,却好歹能为皇上分点忧。”

说是姑姑,这女子年龄却也只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目瑞丽中带着明慧。

“穆姑姑,又让你担心了。”络熏走回案几边,含着淡淡的浅笑看着眼前忙碌的女子,“络熏不想要穆姑姑担心,维安组只是保护穆姑姑的,不必再为络熏做什么了。”

“皇上,暗卫从来只保护皇上,怎么能随随便便派给宫女,穆惶恐。”穆姑姑转身立于络熏面前,微敛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却不似她自己所说的惶恐,甚至,不曾自称奴婢。

“穆姑姑,连你也要说着惶恐、该死这样的话么?”络熏神色微暗,退了几步,依旧走回窗边,背影孤寂苍凉。

穆姑姑换过茶盏,低着头忽然小声说:“络熏,为何,你要在这时候继这帝位呢?公主她……”

“母后……”络熏撑住窗台,语气苦涩,最终没有说什么。

第2章

官道边的小小茶棚里寥落地坐着几个客人,煮茶的老翁不住叹息。这一开战,经由蓝玉关去到西蒙甚至西蒙以西的大肆做生意的商贾少了,连茶水铺的生意也惨淡的快经营不下去了。

忽然间几个白影出现在简陋的茶水铺,老翁只是恍了一下神,竟不知到他们是怎么来的。

老翁在这官道上也摆了十几年的茶摊,也算有几分认人的眼力,知道这几个人自己惹不得,急忙起身提起茶壶向外面走去。

“几位公子小姐请坐,老头儿这就倒茶。”老翁忙将几条凳子擦了擦,揭起茶碗,先注入一点将碗洗洗再往碗里倒茶。

“老先生这里有做工好些的紫云英茶么?”年轻的女子面似皎月眉若新月,长得极是灵秀可爱。

“这个,老者这里好些的只有雁城的碧霄。”老翁原是惶恐,听得小姑娘语气尊敬,倒也不怕了。

“阁主爱喝雁城的紫云英,老先生知道哪里可以尽快找到么?”旁边的俊秀少年接话,同样和那女子一般谦和有礼。

“过了这个山头的镇子里就有。”老翁指着小镇的方向。

“谢过老先生。”少年听得,立即道谢,朝那方向走去,竟不见他急匆匆地跑,只潇潇洒洒地迈着步子,不一会儿竟消失在山头。老翁不禁惊叹,又有些诧异地看着仍旧留在小小茶棚的一男一女。

“老先生,劳驾您还帮个忙,收拾收拾这茶棚,我家阁主想借老先生的茶棚稍作歇息。”灵秀的女子又开口道。

“嗯,好的。”老翁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小镇离这里还有好几里地,可是天还未黑,赶到小镇绰绰有余,这几人竟执着地要在这简陋的小茶棚休息。然而,老翁是明白人,知道这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就什么都不知道。

老翁收拾起茶棚,将桌椅都擦了一遍,回到小小的灶间时,见那干净漂亮的像千金小姐一样的姑娘异常麻利地将烧得黑不隆冬的茶罐洗了个黑得发亮。另一个没说过话的英俊青年穿着和两人一般的白衣,风神俊秀。他在小棚四周看了看,又拿起所有的茶罐茶叶嗅了嗅,才在被老翁擦得发光的凳子上坐下来。其他喝茶的两个客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有灶上被捂得紧紧的茶水罐轻微的咕咕响从斟茶的壶口冒出一点点热气。

不多时,那少年便回来了,乐呵呵地拿着雁山紫云英冲那女子道:“潇潇姐,我很快吧。”

那女子莞尔一笑:“好了,去休息吧。”接过茶,那女子就开始煮茶。

白衣少年不像青年一样坐得住,不时站起来往路口方向走走。

“念儿,你安静点,走得我心烦。”青年蹙眉淡淡道。

“切,玉遥就是毫无生趣,像个老头儿一样。”少年皱皱鼻子。却听话地安静坐在一边。

不多时,沉默的青年忽然开口说:“潇潇,阁主到了。”

“正是时候,准备上茶,念儿,摆茶盏。”潇潇利落地应声,原本一直小股小股冒白雾的茶壶口忽然冒出了大大一团热气,水开的咕噜咕噜传出。

念儿从包袱里取出茶海、茶盏等物一字摆开。青花瓷的茶盏看来平常,那瓷质细腻光滑莹白,釉质清亮,自然是用惯粗瓷的寻常人家见也不曾见过的上好质地。

将包在纸包里的紫云英拿在手里,女子只轻轻捏了几下,再打开纸包时,里面的紫云英已经变成了比久经研磨的还要细的粉末,老翁看得不由发呆。

“姑娘这是……”老翁诧异。

“老先生不知,这叫末茶,煮茶方法是有点不寻常。”潇潇笑着解释。

老翁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煮茶方法,漂亮的茶盅摆开,浅色的粉末状紫云英轻轻放在茶海之中,水顺着茶海的边缘注入,紫色的粉末沉浮翻滚回旋,像极了天边的紫霞流云。女子捧起茶海缓缓往茶盅中分茶,然后又从茶盅中滤过浮在水面的茶末,再将茶水注回茶海。动作极为细致从容,甚至连执杯的方式都全是手指指向内侧、身体微倾,带着优雅的味道。

女子刚讲茶盅摆好,就缓缓退开垂首立于简陋的茶棚一侧,少年和青年亦是恭谨,立于两旁,甚至,少年还特意将原本整洁无暇的衣服理了理。老翁见此情景,亦不由自主地扯了扯自己的粗布衣裳,顺着三人的目光朝路口望去。

一顶大红的轿子出现在三人眼前。抬轿的人亦穿的是小老百姓不常有的繁复的西津织,轿子旁随行的人明明面貌极其年轻好看,却两鬓雪白,落下的一缕银白头发将人衬得不似凡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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