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夏至变成了kz，她疼爱的，还只是那一个曾依偎在她怀里的孩子。

连父母都已经背叛了他，只有奶奶还把当成最初那个单纯的孩子来看。

这是一种纠结的情感。

又或许，正是因此，kz才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

第20章

“怎么好几天没来，学习忙么？”

kz抱着我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

我把玩着手里的陶瓷工艺品，点了点头。

“嗯。前几天有个比赛。”

“素描的？”

“建筑模型。”

“嗯？”kz扬了扬眉毛，”你什么时候学的？”

我笑了笑，从他身上站了起来。”没和你呆在一起的时候。”

“……哦？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原来不是在想我么？……”kz细细地笑着，又靠了上来。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颊，眼睛深处闪耀着妖异的光芒。

“呵呵……宁远……是不是该惩罚你呢……”

我笑。

一伸手，推开他。

“怎么，这几天你没碰女人么？”

kz皱起了眉毛，松开了手。“你说什么。”

笑意渐渐退去。

……

算了。

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吧。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伸手环上他的脖子。

“最近……有点不开心。学校里的事情很烦，班主任总是去找家长。”

kz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抱了抱我的脑袋。

“烦……总有时候会烦的。不过……”声音忽然之间低了下去，哑哑地叫人心悸。

我抬起眼睛，正对上他的。

“不过……等一会儿，可别开小差哦……”

……

又是一节体育课。

体育老师怀疑地盯着我看，”夏宁远，你又请假？！”

“是。病假。”我淡淡地说着，心里却有些虚。

kz……真是的……每次都这样……

“算了算了，到那边歇着去吧！不过，你以后中考体育达不了标可别怪我！”老师看了我一眼，走过去和其他学生说起话来。

我抬起头，呼了一口气。

以后？还有没有以后呢……

谁知道。

……

下课以后，周老师叫我去了办公室。

“夏宁远，你的作品得奖了哦！”她面带笑容，和蔼地招呼我过去。

我来到她面前，看见桌上一张鲜红的奖状。

白纸黑字，薄薄的那么一张纸……有谁知道，我为此花了多少工夫。

而又有谁知道，有谁，花下更多的工夫，却依旧得不到奖？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方面，我是有天赋的。

天赋。

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东西。

而它又是我无法抛却的存在。

“夏宁远，我真的很惊讶。你居然这么用功啊……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学生。”周老师看着我的眼睛，感叹地说道。

“老师……？”

“啊……没什么。只是又想起以前的一个学生了。”她似乎有些黯然。

“夏至？”心里忽然刺了一下。

“是啊……对了，你奶奶，没事了吧？”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是啊，没事了。”

……

放学，我又去了医院。

在病房门口看见了医生和爸爸。爸爸的脸上是很尴尬的表情，双手不停地搓着，似乎不知所措。

医生则有些无奈。

我听见爸爸说，“再继续治疗的话……真的会花那么多钱么？”

医生说，”这也没办法了……你也知道，我们医院这里……”

爸爸皱着眉头，十分犹豫。“但是以我母亲的病情，她在家里修养的话……”

医生说，”噢，这你不用担心。病人最近的情况十分良好，况且，她本身得的就是绝症……”

后面的我没再听下去。默默地转身，离开。

……

“嗯？……哼，明天么？……好，我在家等着。”

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kz挂上电话。

“sech么？”我问。

kz站起身走过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斜斜地看着我。

“其实，你在骗我。奶奶……她有事吧？”

忽然感到一阵窒息。

是……是sech告诉他的？爸爸妈妈绝对不可能联系他，家里其他人也都还不知道奶奶的事……

那么sech是怎么知道的……他在监视么……

他为什么要告诉kz……

kz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忽然之间暴怒起来。

“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你……”抬起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忽然之间被kz撞到了门框上，很大力，很痛，好象是把所有力气都用出来了。

我从来不知道……kz……居然会这么……骇人……

“你还想瞒我多久！他们不把我当成奶奶的孙子，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用力地摇晃着我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痛苦。

我紧咬着嘴唇。

不知为什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kz狠狠地瞪着我，然后。啪的一声，甩给了我一个巴掌。

我的脸被打得侧了过去。

“夏宁远！你到底开不开口！”

脸上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那个巴掌，下手很重。

我回过头去，仰起头看他。

kz，妖异的kz。喜欢用那一双凤眼，带着笑勾人的kz。

此刻，有着多么狰狞的表情。

就好象，我抢走了他最心爱的东西。

最……心爱的……

忽然觉得很冷。

那一瞬间，很安静。

余光瞥见窗外的银杏，是大片大片的金黄。

惊觉，春夏已不再。

春夏……已不再。

kz终于还是放开我，愤愤地摔开门出去。

我垂着眼睛，默默地站着。

然后，走进房间，捡起kz丢下的手机。

“……喂，sech么？我是夏宁远。”

第21章

sech坐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眼含笑意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

我说，是不是你告诉kz奶奶的事。

sech举起茶杯，吹了一口气，十分享受地眯起眼睛，说，“是……然后呢？”

那一瞬间，我的眼睛瞥见他面前桌子上的水果刀。

忽然想起kz的继父的死状。

眼睛凸出，舌头吐在外面，脸色是青白的死气。

那个该死的男人……

……

但是。

我咬了咬牙，慢慢地把目光移开。

不行……

太明显了。

我深呼吸，然后走近了些，低着头，轻声问。

“你为什么留在kz身边？玩……玩了那么久，还不厌么？”

天知道，说出这句话是多么地艰难。

sech放下手里的东西，姿势优雅地把左腿放到了右腿上。他笑笑地看着我，眼神暧昧不明。

“那么，kz玩你玩了那么久，怎么你都不肯走掉呢？”

全身忽然一阵无力。

一直相信，对于kz，我该是特殊的存在吧。

却又那么不确定……

sech忽然不笑了。

安静地看着我，声音淡定，沉着。不像我记忆中那个轻佻倨傲的男人。

他说。

“宁远，好心劝你一句，大人的游戏，小孩子最好不要参与。”

……游戏……么？

我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我说，”sech，那么等我长大……你有胆给我这个机会么？”

他很惊讶。

“你是说……你要跟我……抢kz？”

我退开两步，点头。然后又摇头。

我说，“不是抢。kz不是你的。”

……

晚上。

kz家。

咖啡机令人安心地响着。

夏天已经过去。毫不留恋并且无法挽留地过去了。

……

九点，kz还没回来。

十点。

十一点。

……

我关掉了所有的灯，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嘴角却始终有笑容。

咖啡早就冷掉了。我倒掉，又去煮。

忽然想起来，今天的作业还没做。

……算了，反正明天也不准备去上学了。

第四壶咖啡又彻底冷掉的时候，我听见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口，是一脸疲惫的kz。

“……宁远？……你还在啊。”

没有意外，声音里满是冷淡。

我慢慢地走过去，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kz。”我走到他背后，在黑暗里抱住他。

没有挣开。

是不想……还是累到没有力气？

不愿意去思考。

“今天……”

终于还是他先开口。

“今天打了你……”

没等他说完，我赶紧接上去。

“痛。很痛。”

却是带着笑的。

kz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伸手推开我。

“我很累了。你回家吧。”

我站在黑暗里。

嘴角的笑容已经僵掉。

“kz。”

他背对着我。

真冷。这间房子，不开灯就显得特别冷。

所以……他一直开着灯。不愿意关掉。

“我说过的吧。我选择追随……不要告诉我，那天你除了做爱，根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

后半句的声音比空气还冷。

kz没说话。

“你也说，决定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

“我总会长大。”

“……只要我长大……十八岁。只有四年，你能等吧？”

“……kz。十八岁以后。”

“我要你……”

“追随我。”

说完，笑容迅速消失不见。

……真是的，明明知道……他看不见的。

看不见，也好。

我笑得有多难看。

没有听他的回答，我像逃一样地离开了那栋房子。

我离开，是为了回来。

kz。四年以后，我要你追随。

要你，由你来，追随。

第22章

终于四年。

我对着镜子里那个容貌俊秀却苍白的少年，轻轻地说。

“夏宁远，你终于……十八岁。”

四年改变了夏宁远很多东西。

年龄，外貌，性格，学历。

第一年，我考上了大学。

第二年和第三年，修满学分。

第四年，开始工作。

是建筑设计师。

第一专业建筑，第二专业绘画，寻常人四年都很难读完的课程，我花了三年就解决了。

周围的人都说，看，那就是传说中的……疯子，夏宁远。

十七岁，我开始工作。

设计出的第一份图纸带来了过万的收益。

所有人都很惊讶，他们说，新手竟然也能有这样的成就。

没有人看见我的眼睛里，强烈的欲望。

我不满足与此。

身体变得很差，稍一着凉就会感冒，发烧。

熬夜，胃已经坏掉，经常咯血。

长时间地看图纸，眼镜的度数一点点加深。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于是十八岁，终于来到。

四年以前，最后一次见kz的时候。

我说，kz，等我，直到十八岁。

我要你追随。

奶奶在我离开kz的第二年死去，妈妈说，kz来参加了葬礼。沉默地站在奶奶的尸体前面，面无表情。

尸体火化的那一刻，他转身离开。

我想，如果我在场，我能看见他的眼泪。

四年时间让我明白，对于kz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迷茫追随的少年，而是在他童年时，给予他旁人无法给予的温暖的奶奶。

妈妈说，宁远，你学习刻苦，也别太累着自己。

我笑笑，钻进她怀里亲昵地蹭着，我说，努力不好么？

妈妈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说，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你和堂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不能告诉妈妈么？

我仍旧是笑。

有人说，夏宁远笑起来很漂亮，看得让人想狠狠地虐待。

有人说，夏宁远就是个贱种，谁知道他靠那张脸做了些什么龌龊的事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睁着大大的眼睛，从妈妈怀里抬起头。

“妈，长大了就是长大了。堂哥是四年前的事。”

堂哥是四年前的事。

kz，四年以后……你觉得，你会变成我的谁。

第23章

夜。十二点已过。

夜凉如水，我微带笑意，抱胸站着。

这里是sech的房子。

等待并不算太漫长。间隙是清冷的风，吹在身上，让人清醒。

茫茫夜色，一切都笼罩在令人心安的黑暗之下。

我慢慢地想起，上一次来这里时，我还没有门前那棵小树高。

记得sech还要弯下腰来看我。

而现在我还是没有那棵树高，因为它也长大了。

红色跑车在门口停下。然后，我走了上去。

我很满意他诧异的眼神。

“你是……夏宁远？”

我笑，伸手掩上车门。

“sech，四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随意靠在巨大的布艺沙发上，斜眼看着sech。

“你居然会来找我。”sech说。

我端起咖啡，浅浅喝了一口。”我不会主动去找kz。”

sech皱了皱眉，面容却仍英俊得紧。

我放下杯子，笑眼打量起他。

没有了年少时的怨恨情绪，正眼望着他，也渐渐发现了他面目上的好。脸部的轮廓是略带沧桑的深刻，隐约可以闻到古龙水的味道。头发清新。给人很干净的感觉。

回望了我一会儿，sech也展开一个爽朗的笑容。

“夏宁远，你果然还是那么有趣……说吧，你想要我干什么？而你又……”眼中忽染玩味之意，细细地瞧着我，”你……拿什么来作为交换呢？”

我勾起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如果你喜欢的只是kz的脸，kz的身体的话……”

我伸手，慢慢解开上衣的第一粒纽扣。

“我的，可以吗？”我说。

sech凝望了我一小会儿，然后，走过来抚摸我的脸颊。

我闭上眼睛，听见他低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