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想哭却没有眼泪。于是牵扯嘴角，继续微笑。

回去的路上，kz很安静地睡着了。

身上简单干净的衣服是sech送来的。

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转过头去看他，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睡容却安详。我从没见他这么安心地睡着。

熟睡，呼吸均匀。脑袋歪歪地靠在车门上，双手随意地搭在了安全带上。

让人不忍心轻触的静好。

……可是，这不是kz。

kz总是浅浅地睡着的，睡时总会缩成一团，或者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他很没有安全感。

kz是一个害怕回忆过去的人，所以会讨厌做梦。

他已经睡了三天，为什么还是这么疲惫的样子。

我垂眉望着，心里狠狠地疼。

注意力回到方向盘上来，眼神却逐渐变得阴郁。

我想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

第37章

回到家，感觉屋子里闷闷的。

我拉开窗帘，听见一声猫叫。

回头，看见share姿态优雅地跳到了kz大腿上。

share很喜欢这样趴着。

“喂，宁远。”

“嗯？”

“可以把你的手包扎一下么？……我……有点害怕。”

我愣了愣。拉窗帘的时候，袖子从手臂上滑下，露出自虐的伤痕来。

已经结了痂，暗红可怖。

我拉好袖子，淡淡地回过头问他。”你怕什么。”

然后kz无力地笑了笑。

“两年以前，shin也在我身上做过这样的事。然后……”

他低了低头，住了嘴。

我望向窗外，心下冰冷。”说下去。”

“……然后……也像三天以前那样……似乎还是那几个人呢……”

说着，他竟微微苦笑起来。

“宁远，我真的很害怕。那时候全身都在流血，我好怕自己会死掉，好怕身体会坏掉……可是你说要我等你四年。你说要我给你四年时间的。我还没有等到你……我想等你回来……”

声音到最后，渐渐变得沙哑，黯然。

这就是你坚持活下来的原因么？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痛苦，你没有寻求解脱……

真的……是因为要等我么……

哈……怎么可能。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你爱他……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我咬着嘴唇，只觉得胸中压抑，透不过气来。

心里沉重而持久地疼痛。

我很想走过去，抱抱他。可是我没有。

我靠着墙，沉默不语。

下午的阳光显得很刺眼，share安静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kz慢慢地抚摩share的背脊，微低着头，心境似乎平和。轻缓呼吸，不发一言。

仿佛是很久很久的时间。金黄色的阳光已经变成暗黄。share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我一眼，琥珀色的眼珠在阳光下反射出耀人的光泽。

最后，我缓慢地勾起嘴角，轻声道。

“你还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吗？”

走过去，在沙发前面半蹲下身，与他平视。

微许迷茫的凤眸，不经意间闪烁出诱人的光芒。面色苍白，颊上却染着两抹不健康的红晕。

薄唇轻翕。

“宁远……你问过我的吧……是否愿意与你一起死。”

kz慢慢地眨了眨眼，然后伸手过来，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那么用力地抱着我。

他说。

“我的答案是，不愿意。”

“宁远。请你为我而活。活下去。你要活下去。”

……

如果你死去，我便不再爱你。我不会被死人束缚。

我会好好地，继续活着。

带着关于你的记忆和伤口……活下去。

我不是个坚强的人，我没有勇气自杀。所以我会活下去。kz，我会活下去，我答应你。

第38章

清晨。醒来，忽然感觉一丝凉意。

想起已经是九月底，夏天已经过去。秋天来临。然后会是冬天，然后会是春天。

十八岁的夏天过去了。

kz眯着眼睛，侧脸躺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窗台上懒洋洋睡在太阳下面的share。

很安静。间隙听见对街不知名的鸟儿怪异鸣叫，一声一声，仿佛穿透耳膜，直入心脏。

我知道他已经醒来。我也终究下定决心。

“今天出去以后……或许，很久以后才能回来。你要等我。”我慢慢地眨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kz转过脸来，勾起一个不知所谓的笑容。

“很久……会比四年久么？我等不起第二个四年。”

声音轻细，并无过多强烈的语意。只是隐约地，感觉到他克制得很好的细微情感起伏。

然后我很开心地笑了。伸手轻轻搂了搂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放开。

仿佛是从很久以前开始，笑再也没有了开心的意思。

从作下决定的那一刻起，我就丢掉了很多东西。再也无法找回。

我穿好衣服的时候，kz也起床。穿着领口过分宽松的白色睡衣，走到厨房煮咖啡。

我靠在墙上，笑。”早上应该喝牛奶。”

kz细细地笑着，笑容安静。我忽然有些不习惯。

他说，”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不吃早饭？就连胃痛的时候都没有后悔过吗？”

熬夜工作总是觉得饿，又懒得弄东西吃。早上醒过来就一直吃不下东西。

kz知道我的胃病时，强行喂给我一大块面包，差点把我噎死。

我深呼吸，然后咬着嘴唇，笑着说。”我不想吃。怕吐。”

关上门，离开的片刻，抬起头，望着明澈如洗的天空。

夏末秋至。已是九月的光景。天意转凉。

十八岁的夏天，终究过去。

然后是秋天，然后是冬天。

十八岁的夏天，就这么过去。

我尽量放慢了脚步，让身体更为放松。

马路两旁种着的香樟，大片大片，浓郁翠绿。阴影厚重地投落地上。

我摘下眼镜，浅浅呼吸。眼前事物的界限变得模糊，只是浓重颜色的混乱交杂，不分彼此。心下却明澈，知晓前方将通向哪里。这是十分放松的时刻。

我一直想要继续行走。心中明了，那无望的尽头有谁在等候。

途中身畔，谁人忧喜，谁人生死，与我何干。

我无法放弃前行。这是我的命运。

我抛弃清明的眼睛，不愿意看清远方。

因为害怕看见，尽头的那个人，他要如何离去。

而我再也再也，追不上。

……

九点钟。

我站在sech的别墅门口。心里空白一片。

关掉了手机。

进去时，sech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大方得体的圆体英文，仔细看去，是经济学理论。

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左手边是有着浓郁香气的绿茶。

两条腿优雅地交叠着，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随意地搭在一页角上。白色衬衫，白色西装长裤，质地柔软舒适。

看上去无比随心惬意。

“为了shin的事情来找我么？”他淡淡地问，未曾抬头看我。

我低头。”是。我想知道，我有什么可以拿来跟你交换。”

“交换？……”sech冷哼一声，”就算知道shin身处何处，你有什么本事去对付他？只是为了kz，以卵击石？你不要忘记，我是他的兄长。”

我咬了咬嘴唇，慢慢地跪了下来。

深深低着头，握紧拳头。感受一种羞耻在心中角落滋长，以黑暗为养料。

“无论如何……求你告诉我……”

sech终于抬眼看我。

眼中一闪而过了震惊，然后是帝王般令人心惊的愤怒。

“夏宁远，你求我，这就有用么？”仿佛极力压制着的怒气，却更显威严。

我低着头，不说话。

……kz。

之前那么多年，都是这么跪下来的么？

出神的片刻，sech已站在身前。于是我把头又埋得深些，咬了咬嘴唇。

“请你……告诉我……”

sech忽然蹲下来，用力扳住我的肩膀，低吼着说，”宁远，夏宁远！你居然为了一个……为了他，向我下跪！拿出你的倔强来！我很看不起向人讨饶的你！”

我愣了愣，然后也向他吼起来。

“一直在逼我的难道不是你吗！你不就是想看我向你屈服么！好啊，现在我跪下了啊！我走到这里来让你侮辱了啊！把别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看别人绝望，生不如死，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

话没说完，sech忽然用力地吻住我。像野兽一般，疯狂地撕咬着。瞬间，我的口腔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我挣扎，然后他用一只手按住我，另一只手解下了自己的皮带，把我双手紧紧捆绑起来，举过头顶。

背部与地板接触，突然的冰冷让我的身体一颤。

暴风雨一般的吻重重落下，片刻后，衣物被撕碎。残破的布料散落身旁，我忽然战栗起来。

胃部开始抽搐地痛。

“sech……求你……告诉我……”

痛。把全身包裹住的沉重的痛。

一瞬间的冲击，忽然令眼前模糊起来。

黑暗的角落，有一种细微的窃喜、藤萝一样地蔓延。

不知过去多久。

……

水。

稍热的水，包裹周身，却令身体放松。

羞耻的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流出，异样的感受。

意识渐渐回来，还是睁不开眼睛。

头枕在一个不知算是柔软还是坚硬的东西上，背贴着比水温稍低一些的硬物，像是大理石壁。

呼吸变得有些难受，仿佛氧气含量很低，眩晕。

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sech。

这里是……sech家的浴池。

我靠在他的右手手臂上，他的左手……在帮我清理。

动作轻柔，神情认真。

“总算醒了。突然晕过去，我还以为是我……你是不是没吃早饭？我让管家拿了点……”

我一惊，急忙挣开。无奈目前的姿势太过……尴尬，为了脱离与他的肢体接触，竟险些摔了下去。

然后又被sech赶忙扶住，重新关进怀里。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起来。

“还是这么抗拒我？哼……”他回过眼来，高傲地看着我，”夏宁远，你不要忘了，你是拿自己的身体来跟我交换kz的。”

我定定地看着他，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让身体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任他继续。

意外的温柔动作，竟让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我知道，这让他很满意。

看着我羞耻的表情，他会很满意的。

如果连羞辱这种情绪都可以拿来表演，那么……

我对这样的自己，除了厌恶，还该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温热的水气蒸腾。浴室里，两具肉体不知何时又交叠到一起。

喘息声，水声，呻吟声，交合声。

暖意熏人醉。

然后，被恭敬的敲门声打破。

“先生……您弟弟……他来了。”

佣人犹豫的声音。

sech愣了愣，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我。

眼里有那么一点点，让我很是惊喜的……慌张。

我的嘴角勾起一个最妖娆的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撑起身子环住他的脖子。

把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微喘息。

“让我……呵……见他……抱我去见他。”

第39章

sech定定地望着我，然后勾起一个倨傲的笑容。

他抱着我站起来，让我把身体的重量都支撑在他身上。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喜欢我把生命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体上。

他说，”宁远，你说，我要不要让你去见他呢？”

我抬眼，深呼吸。

“那么你到底是想怎样呢？”

他笑，随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白衬衣。手腕，小臂，肩膀……细细给我穿好。宽大的白色衬衫，过分地长。

隐约感到一丝不祥。

然后听见他说，”宁远，以后的日子都陪在我身边吧……成为我的玩物，如何。”

我向旁边瞥了一眼，没有找到多余的衣服。

单薄衬衫的白色下摆，拂过大腿上部。下面没有任何布料。

我的身体一阵颤抖。

然后我轻轻地笑出声，心里意外地有一种仿佛正在毁灭自己的快感。

我说。”嗯。就这样。给我，我要的东西。”

sech笑得张狂，高傲如同一战大胜的帝王。

天下仅在他手心翻覆。

他按住我的头，以舌尖撬开我的唇齿，深吻。

然后迅速地，只感觉到喉间滑下一粒药丸状的物体。

他搂着我的脖子，仿佛迷醉地说。

“让你去见shin，可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呢……得给你一点时间限制……呵呵……还有……”

精心保养过的手指缓慢地在我身上游走，意外地，竟感觉身体又一点一点地热了起来。

明明刚才还……

我粗重地呼吸着，迷茫地看着他。

“你……给我吃了……”

忽然之间，身体没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下意识地竟开始渴望他更多的抚摩。

然而，手上的动作却在此刻停止了。

“药效居然这么快……啧啧，还是你的身体本来就很淫荡？……”他把我横抱起，让我靠在他的肩上，笑笑地说着。

只觉得头脑中昏沉一片。

眼前场景变换。门被打开，灯光一下明亮起来，不由神志一清。

然后是长长的走廊。高贵的水晶吊灯。

sech的步伐坚定有力，稳稳地抱着我。

迷离中，看见他侧脸的线条英俊刚硬，或许是许多女人梦想中的情人。

身体里有一种难以扑灭的躁动，我极力克制着，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shin就在前面的房间……

曾经对kz做过那种事的人……他就在那里……

kz……

你是我的……谁也不准碰……

手指渐渐收紧。赤裸的下半身，几乎抑制不住的冲动，被意志生生地压了下去。

我昏昏沉沉地抱紧了sech。

听见他说。

“宁远，你大概听过不止一次……”

“你真的……很诱人……”

“让人想把你狠狠地虐待，看着你倔强屈辱的表情……但是又很让人心疼的样子……”

“我似乎越来越爱你了……”

“夏宁远，你听着，我爱你。”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40章

推开门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shin突然之间变得很难看的脸色。

sech抱着我，坐到沙发上，与shin对视，目光中似不觉有任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