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年无形鞭脱手而出,与袭来的气流迎面撞击‘砰’的一声化为乌有。四鬼左躲右闪,衣服被砍作布条,染着红色上下摆动。段云海目瞪口呆看着几颗参天古树被气流齐腰阶段,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手,冷汗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还故作镇定道:“知……道……厉害……了吧……还不……滚……”。
待气流散尽,紫衣少年呵斥着跳到面前:“媸魅,你过来,我是紫魉呀。”
段云海紧搂着李玉书,缓缓后退:“你不要过来,不然……不然……”说着,把手掌一举“小心我会发力哟。”
紫魉足下一钝,脖子伸得老长,不可思议道:“你……你真的……是媸魅……”看了看段云海怀里的李玉书咬牙道:“你这花精,当初勾引天帝还不够,现在把我们老大变成这样,你居心何在!”
“小毛头,什么媸魅,本少爷大名段云海,你可得记牢了。识相的滚远些,不然小心我打烂你的屁股。”
紫魉哈哈一笑,腾入空中,无形鞭在空中飞舞,发出‘啪啪’的响声:“老大,好久没有切磋一下了,要我看看你现在的本事吧。”
段云海只觉得四周的空气被压缩得越来越小,呼吸渐渐困难起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见李玉书口中念着些听不懂的话,手中的双刃剑仿佛有生命般颤抖起来,连带着自己也跟着抖动。用尽力量挥剑,一道金光凌空斩去,笔直冲向紫魉,四鬼尊跃到自家主子面前,齐力挡了下来,‘扑’一个个口吐鲜血,东倒西歪倒到地上。
“哈哈,小鬼,小脸都吓白了,知道厉害了吧,千万不要尿裤子呀。”忍不住低头吻上李玉书的脸颊:“娘子大人,好厉害!”引来李玉书低声一呼,脸上红霞飞舞。两个人站在那里抱作一团,气得紫魉脸色发青,握紧双拳。
“老大,你不要被他迷惑。花舟,你这贱人,装什么清高,你和天帝有一腿,谁人不知?你不过是为天帝暖床的贱货,现在又来迷惑还未觉醒的老大,今天我就为了老大杀了你!”眼中闪过杀意,从腰间拔出软剑刺了过来。
李玉书的脸急剧间变得煞白,脚下竟站不稳摇晃起来。段云海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剑,把他拉入身后,挡住了紫魉的剑势,只觉虎口一阵麻痛,咬紧牙关才没有丢掉手中的剑。紫魉反手旋转向段云海身后的李玉书腰侧斩去,快狠准,一时间段云海头脑一片空白,想也不想抱住李玉书,用后背当作一面盾牌。剑在离他后背寸余生生停顿下来,反弹的力量让紫魉胸口闷痛,握剑的手青筋凹凸,微微抖动。
“老大……你……”紫魉愤恨的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喷出火花,“你知不知道,当年是他亲手结束了你的生命,现在却玩弄你在鼓掌之间,他在利用……”突然,一条血龙从段云海身后倏然而出直袭面门,心里一惊顿地后翻,险险擦过。待数招结果血龙,抬眼时两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气得紫魉捶胸顿足大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等着……”
夜幕降临的鬼界被浓雾层层包绕在其中,伸手不见五指,阵阵阴风卷着沙石游走在山谷之间,万物死一般沉寂。
段云海用力转动着插在朽木中的树棍,直到冒出一缕青烟才停下来,擦了擦汗,眯着眼吹气,不一会火苗便扑腾起来,越烧越旺,照得山洞亮堂堂的,渐渐温暖起来。
偷偷瞄了一眼乏力靠在墙角小憩的人,紫魉最后的话不停在耳边回荡,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火苗映在李玉书的脸上,忽明忽暗,失明的双瞳反射着火光,让他看向自己的双眼带着光芒,带着不尽的忧伤。小心的移到他的身边,结巴说道:“那个……你说的……还作数……吧。”见李玉书迷茫的望向自己,脸上火烧一片:“就是……喜欢我……”说道最后竟细如蚊蝇。
李玉书把头靠在石壁上,空茫的眼睛望着段云海,眼中的苦楚转瞬即逝。抬起手在空中摸索着:“把右手给我好吗?”
段云海赶紧把手放入他挥舞的手中,见他如视珍宝般紧紧搂在怀中,一遍一遍来回抚摸着手腕上凸起的胎记,茫然不知所措。那是随娘胎带下的浅褐色凸出皮肤的胎记,形状像极了光芒四射的太阳。他不知道李玉书为何会知道,为何会如此在意。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如同梦游般来到另外的世界,做了另外的人。所有的人眼中都是媸魅,那个所谓他的前生而他却一概不知的家伙,只有李玉书当他作段云海,永远都只是段云海。但是,现在,眼前的李玉书却是那么陌生的望着他,空茫的眼睛正透过他寻找着别人的影子,心里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旋转,正想抽出手来,却看见眼泪从李玉书微张的桃花眼中倏然而至,滚落到他的手背上竟烫的他生疼。
“对不起……对不起……那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你”李玉书把脸贴在他的手被上,泪水止不住滚落,让他的心活活被撕裂般疼痛。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抱住眼前的人,段云海突然觉得身体有一种未知的力量爆发出来,这让他有足够的决心去原谅眼前的人做过的一切,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未知的困难,有足够的信心永远去保护和照顾怀中的人。他觉得全身充满着力量,这一刻他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真真正正的男人。
“我不管我以前是谁?也不在乎你以前是谁?做过什么?我只知道我们是拜过天地的,这样就足够了。玉书,放下包袱吧,不要背着它痛苦的活在今生。玉书……我们走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俩的地方,一起生活好吗?”
有一瞬间的恍惚,沉默中寂静的山洞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规律的心跳。然后,李玉书轻轻推开他:“我……不值……我们立场不同……”
“不!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学无术,蛮横霸道,父王让我读书,我却打晕夫子,可是,那是以前,我改,还不行么?你不要离开我……”最后竟然带着哭腔。
李玉书摸着他的脸庞,“不是……不是……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你是媸魅,骨子里有他的魂魄,总有一天你会离去。”
“不!我是段云海,不会改变!我不能改变以前,惟有自己的人生在我手中,我要改变它,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说过会护我,让我相信,现在请你也相信我一次好吗……”段云海用脸在李玉书的脸上来回摩挲,湿润润,他的泪合着李玉书的泪悄无声息的流淌,带走所有的悲哀。
山洞中光线微弱,但是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李玉书轻轻的点头,就像捧着宝贝,他低下头吻着他额头红色的牡丹,大大地眼睛,然后深深吻住苍白的嘴唇。退去李玉书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肌肤,他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连手都颤抖起来。胸前的玉点泛着粉红,段云海抬头看着满脸红润的李玉书,只觉得口干舌燥,鼻息间全是淡淡的花香,舔了舔嘴唇,埋头含住花蕾,忘情的吸允起来。退去衣物,两人如同初生的婴孩般,光滑的身子不带一丝尘埃,天地之大,现在却在心中只有彼此,恩怨化为轻烟飘散开,轻柔的探入温柔的后穴,有生之年,段云海第一次品尝到了知足和幸福……
11.觉醒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阴风阵阵的夜晚,游魂野鬼呼啸着漂浮在空中,伺机攻击着弱小生灵或魂魄,已吸食精气为生。空气中飘散着腐败的气味,万物被黑暗笼罩,荒凉一片。可是随着初升的旭日,一切涣然一新,白云蓝天,野花遍野,万紫千红,古树参天,叶片在阳光中透明如翡翠一般耀眼,河水蜿蜒奔流金光粼粼,不远处一群美丽女子在水中嬉戏打闹,还不时朝站在岸边张大嘴的段云海呼喊。
“那些是未成妖的鱼精。”
段云海定睛一看,果然在水中若隐若现的全是一条条鱼尾,鳞片折射出光芒,美丽异常。
段云海把背上的李玉书小心的放在草地上坐好,看着他苍白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潮,疲倦的神态,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昨晚……不好意思,弄痛你了?”想想昨晚的自己真的是禽兽不如,美妙的滋味激发了沉睡已久的野性,疯狂的索取,直到精疲力尽后倒在李玉书身旁便‘呼呼’大睡。清晨醒来时才发觉李玉书后穴一片血肉模糊,脸色潮红,触及额头滚烫。即使这般,李玉书也未曾吭上半声,责备自己半句,心里一酸段云海当即抱着他痛哭起来,狠狠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李玉书微微一笑:“没事。我很好,也很舒服。付出,心甘情愿。”李玉书的笑容就像一朵绽放的花朵,清新脱俗,娇艳美丽,让段云海有片刻的失神,如痴如醉的望着他,轻轻拂去他耳畔的发丝,傻傻的笑着。
“玉书,你等会,我去捧点水。”段云海扶着他靠在树旁,朝河边跑去。左右顾盼也未发现可以乘水用之物,只好紧闭指缝,把手伸入水中取水。
突然,冰凉滑腻的触感贴近,未等段云海回神,一股力道将他强行拖入水中,往河底游去。
李玉书听见‘扑通’一声,便知有事发生。本以为那些小妖未成气候,畏惧自己的灵力会有所退缩,哪知面对段云海这盘大餐竟然会自不量力,铤而走险。扶着树干勉强站起身,只觉后穴撕裂般疼痛,顿时冷汗淋淋,摇摇欲坠。缓口气,指点额印,红光四溅,体内的隐翅倏然而出衣衫却未曾破损分毫,拔出手杖内的银剑,大喝一声腾空而起,稳稳落在水面上,泛起浅浅的涟漪扩散开去。
几口水灌入口鼻让段云海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在水里使不上力,脚下乱蹬一气,竟也摆脱了束缚,狗爬式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抬眼,只见李玉书笔直的站在水面上,长发随风舞动,段云海痴迷在这醉人的风采之中,完全忽略了扑面而来的凌厉的杀气。鱼精惊恐散开到四周,围在俩个人的周围游动不愿离去。到嘴边的肥肉哪能就此放弃,然而李玉书身上散发的杀气却让它们怯步,它们当然明白六翼精灵乃是灵界至尊,岂是它们这些不成气候的鼠辈能招惹的人物,所以,它们在等,等那六翼精灵微弱的灵气消散,时间便是胜负的关键。
段云海也感觉到了李玉书的气正在消减,心里一惊,昨日一战还未恢复元气,晚上又被自己……唔……那个那个了……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心下又添加几分懊恼,扑腾几下游到李玉书脚边:“玉书,把剑给我,待我去收拾这些妖精。”
李玉书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速战速决,口中默念口诀挥剑,小妖们便四处逃窜开来。伺机拉起段云海飞离水面,朝岸边飞去,强撑到岸边只觉胸口闷痛,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得段云海满脸,两个人失了重心,滚落到地上。
段云海爬到李玉书身边,把他紧紧搂在怀中,只见李玉书双目紧闭,血水从口中不断往外渗,脸色苍白之中竟然泛着死灰。段云海用衣角轻轻擦拭着他的嘴角,眼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玉书,你醒醒,醒醒……”只见李玉书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良久却未能发出一个音节。
惊散开的鱼精见状又聚在一起向岸边游来,密密麻麻一大群,眼睛盯着岸边的菜发出绿光。段云海凝神紧握宝剑,盯着爬上岸的鱼精,一晃眼来了几百条,人头涌动挥舞着镰刀般的手步步逼近,被这架势也吓得冷汗水淌一般,深吸一口气,心神稳住,拼死也要护好玉书。
待鱼精靠近,刀光乍现,圆滚滚的头滚落下来,鲜血喷溅开来,妖精们愣了片刻,数百双眼睛齐刷刷望着段云海,盯得他汗毛倒竖,直打冷战。靠前的鱼精慢慢分散开,不一会便围起一个大圆圈,看着圆心里的人疯狂的挥舞着剑,不再进攻。不一会,段云海已感疲惫,手上的动作也随之慢了许多,汗水顺着额头落在睫毛上,模糊了双眼,就在他抹去汗水再睁眼的这一瞬间,忽然觉得天昏地暗,抬头时只见空中密密麻麻的鱼尾遮住阳光向他俩扑来,下意识把李玉书护在身下,紧紧抱住。
妖精们蜂拥扑在段云海身上撕咬,连皮带肉。肉从身上活活撕裂的疼痛是难以忍受的,至少从前的段云海是万万不能想象。还记得,曾经有个陪练的士兵不小心割伤了他的手臂,把他疼得眼泪直掉,还嚷嚷着要士兵拿小命偿还,气得一旁的段王爷脸上泛着青光。因为他怕死,生命就一次,那是多么珍贵。
可这会儿,段云海却全然不觉疼痛,只觉得解脱,他微笑着覆在李玉书耳旁气若游丝:“我早知……会有……这样的……结局……死无全尸……但……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不怕……”眼泪顺着李玉书的眼眶滑落,颤抖的摸索到段云海的额头,用带血的手指按住眉心,用尽最后的力气沙哑道:“开!”
‘砰’的一声巨响,鱼群的尸首和鲜血便如火山喷发出的碎石、岩浆飞溅,再空中炸开,落地时已是一团焦黑,惨不忍睹。外围的妖精见状瞬时鸟兽散,跃入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云海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游走全身,冲破七经八脉,直冲天灵,眼前一片漆黑,却有无数画面电石火花,真真切切如同亲临,头脑一阵剧痛,凄厉的惨叫穿破山谷,回荡开来:“啊……”
李玉书挣扎着撑起身子,紧紧搂着他:“云海,记住,我……爱……你……”
段云海疯了一般推开他,奔跑起来,一头撞在树上,昏死过去。李玉书呕出一口鲜血,眼泪和着血滴入泥中,摸索着爬向他。
站在山峰之巅的紫魉打了个恶寒,回头对身边的黑衣人说道:“赤炼,你这招也太毒了吧。万一那花舟宁肯死,也不解开封印,岂不是白白赔上了老大的性命!”
赤炼两手环胸,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哼!不会的!定魂珠对六翼精灵是何等重要,花舟都肯给媸魅,他舍不得让他死的。”说完飞身朝两人飞去。
紫魉跟随其后嘟囔着:“即便这样,你让那些小妖精作作样子便可,何必把老大咬得如此凄惨,你是故意的!”
“你以为花舟像你这么笨么?他应该早就知道那些鱼精受我们操纵,不用苦肉计能逼他解封印么!你以为天帝的军师是浪得虚名的吗?还好在他心中,媸魅的地位不低。”
紫魉加快脚步,追上他:“那……花舟是真的喜欢上老大了?啊,不可以!”说完,旋风般冲了过去,一脚踩在李玉书的手背上,还不忘恶毒的旋转两下,抬脚把李玉书踢得老远,看着他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才觉得痛快。
“紫魉,切莫冲动闯祸。你若杀了他,苍龙可会放过你?”赤炼把段云海横抱而起,“既然目的达到,此地还是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