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福裕延年+番外——周斗儿
周斗儿  发于:201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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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叫给谁听……谁会听你……

额娘啊!

额娘有十五哥……

十五哥呢?

哈,十五哥有皇位……

‘永琰你要记得,十七他绝不能上进,也绝不能有出息!’

仿佛炸雷一般,永璘脑子轰的一声,不由自己的缩成一团,浑身似乎在蔓延着刻骨的疼痛。

“……额娘……”

被揉搓成了一团的锦被上湿了一片,不知是汗是泪。

豆大的烛光忽明忽暗,永璘斜倚在窗口,耳边不时传来哗哗的流水和江浪拍打船身的声响,他盯着身前的烛光,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他忽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额娘,若我有出息了,你又该怎么办?”

那声音轻且弱,在静寂无声的房间里也是出口即逝,旁人尚听不的真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

“十七贝勒,万岁爷宣您去前面用膳。”

“知道了,”永璘闻言一震,赶忙答道,“你等着,爷就好了。”

永璘一开门,正在门口等着的内侍愣了愣,‘啊’了一声颤声道:“贝勒爷,您、您这是……您脸色可不好看啊。”

“爷晕船了,想吐,过会儿你给我拿点药来。”

永璘也不怎么在意,随口吩咐道,“前面带路吧。”

“奴才遵命,贝勒爷这边走。”

“皇阿玛那边除了我,还有谁在?”

“回贝勒爷,那边没外人,就万岁爷,令妃娘娘还有十五贝勒。”

永璘闻言心里暗嘲,什么没外人,爷就是外人。

当下把手里把玩着的金馃子扔到那内侍怀里,“收着吧,爷赏你的。”

“奴才谢十七贝勒赏~!”

那内侍将永璘引到门口:“十七贝勒到~”

永璘进来时,乾隆已经在房内的桌旁坐下,永琰与令妃分坐两边,桌上已经摆好了各种器具,并珍馐美食一桌,香气扑鼻。

目光不着痕迹的自令妃、永琰脸上扫过,永璘冲乾隆一笑,垂下眼皮,打千请安恭声道:

“永璘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吉祥,额娘吉祥,十五哥吉祥。”

******

“贝勒爷您瞧瞧,那边,那个绿油油的小岛,那就是焦山。”

永璘站在甲板上,顺着绵惠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了一个翠色的拳头大小的小山包,漂浮在滚滚东流的白浪中,那一堆的青绿,犹如碧玉般骢珑可爱。

“怪不得自古以来许多文人雅士都把焦山称之为‘浮玉山’,果然名不虚传啊。”永璘迎着江风,长长舒了一口气,淡淡的说,语气里也带了一丝赞叹。

绵惠见永璘表情有些放松才暗自松了口气,这位十七贝勒一向是性格跳脱,年纪不大且为人爽朗,虽说是皇子阿哥,平日里跟自己这些宗族子弟却是没什么架子,不像他那个哥哥,脸上笑的亲切不知道背地里叨登什么,瞧着就让人不舒服。

这次南巡绵惠被点随行,原本就指望着这十七贝勒能跟自己多处处,虽说自己是小了一辈的,不过年纪在那儿搁着,平时跟十七贝勒相处时也是平辈论交,不过在称呼上注意一下,要不然在船上这么多日子,那还不憋死个人啊。可是没想到,十七贝勒晕船晕的厉害,上船第一天就吐了好几次,前些天刚刚看着好了起来,没成想前两天不知怎么的又躺了一天,起来时那个小脸焦黄,瞧着就让人心疼。

现在看他脸色好了点,绵惠也是笑道:“可不是,这焦山上有块浮玉岩,元代的一个叫赵孟兆的写书法的还在那里题了字,听说写的不错。”

“是嘛。”永璘没什么兴趣应了一声。

“据说上次万岁爷南巡的时候就到过这山上,还建了行宫题了字,这次说不定也要在上去停一下,正好求着万岁爷住两天,给你好好养养。”

听着有人关心自己,永璘也带了些笑意:“你这话说得,南巡的日程都是皇阿玛定好的,怎能轻易变更?我要说了定是得要招骂的,到时候我拖了你一起去,这骂两个人一起挨。”

“你可别害我!”绵惠瞪大了眼睛,“要让我阿玛知道了你可就再见不着我了!”

“这话也忒严重了。”

永璘也是知道绵惠的阿玛履郡王永城的脾气,平日里最是见不得儿子嬉闹,心里有些好笑,不过因是兄长也没法说什么。

绵惠说完想起自家阿玛不在,也觉得好笑,两人在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这边两人正说到开怀之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两个人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永璘心里咯噔一下,强忍着不自在回身看去,果然是十五贝勒永琰。

“永璘见过十五哥。”

“绵惠见过十五贝勒,十五贝勒吉祥!”

“免了免了。”永琰笑吟吟的甩了甩手,对十七说:“好一阵子没见了,十七你身子好些了吗?”

“劳十五哥费心记着,十七已无大碍了。”永璘想想,还是挤出了点笑容。

永琰点点头,“平日还是注意要些,额娘老是跟我唠叨,说你有阵子没去瞧她了,你什么时候也去跟她请个安。”见永璘应了,他转而对一边的绵惠道:“履郡王也有时候没见着了,一切可还好着?”

“让十五贝勒费心了,家父还好。”

绵惠一板一眼的回了永琰的话,便不做声了。

永琰见永璘气色不怎么好,也是有些担心,“十七若是身体不舒服,等下在焦山便奏请皇阿玛多待两日,横竖也不差那几天,养好了身子再走也不迟。”

若是早些时日听得永琰这么关心他的身体,永璘早就笑嘻嘻的应了下来,然而这时一听,永璘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因为他着实分不出这‘十五哥’哥真想让他好还是……

“皇阿玛南巡是正事,怎能因为永璘这一点不舒服就让行程变动?”永璘抬头扯了点笑,“再说永璘也没那么娇弱,不就晕了回船,倒让十五哥担心了。”

第26章

南巡(四)

“皇阿玛南巡是正事,怎能因为永璘这一点不舒服就让行程变动?”永璘抬头扯了点笑,压下心里的那一番疑问,“再说永璘也没那么娇弱,不就晕了回船,倒让十五哥担心了。”

“这有什么。”

永琰听得这话笑笑摇了摇头,本就秀气的脸上五官柔和,那语气里的亲密更显真切,“你我本就是兄弟,说这话做什么?叫旁人瞧见倒显得生分了。”

旁人?

绵惠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里更看不上这十五贝勒了。

永璘听着那句‘本就是兄弟’,再想想那日的所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时间三人都没说话,只听得江风阵阵,将头顶的旗子吹得猎猎作响,正巧永璘身边的长顺手捧着一件暗青色披风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十五贝勒,绵惠贝勒!十五贝勒吉祥,绵惠贝勒吉祥!”

长顺请了安,便跟在了永璘后面。

永璘看了他一眼:“你这奴才,刚刚瞧不见你,做什么去了?”

“回主子的话,奴才瞧着主子你这些日子身子弱,这儿江风又大起来了,便回去取了您的披风来。”

“你这奴才倒是个有心的,以后好好照顾你主子。”

永琰说了一句,便看向永璘,“这里也确实风大,要不到我屋里去坐坐?”

“麻烦十五哥做什么?我跟绵惠再站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见永璘不似客气,永琰也就没再说什么,又叮嘱了他两句方才离开了。

“十五哥慢走。”

“恭送十五贝勒。”

眼见永琰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被人无条件无视到底了的绵惠在心里再次感慨了一下这兄弟俩得不一样,开口道:“十五贝勒跟贝勒爷您真是兄弟情深啊,让人瞧着好生羡慕。”

“是吗?你不也是长子吗,自然也是爱护弟弟的。”永璘闻言瞥了绵惠一眼,唇边却是不由得浮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稍纵即逝。

“这里风也确实大了些,我们回去吧。”

“是。”

永璘也不管那披风,迎着风走了两步,忽然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有钟声传来,不由得顿住了脚。

“十七贝勒?”

绵惠疑惑的停下了脚步,顺着永璘的视线看到了已经越见清晰的焦山,“您看什么呢?”

“这焦山上,是不是有寺庙?”

“嗳?听说过,好像是有一座。”绵惠想了一阵,“怎么着,贝勒爷想去拜拜佛?”

永璘笑了笑,“不行啊?”

“谁说不行啊!”

绵惠嘿嘿笑了两声,作怪道:“您三年前跟着万岁爷到寺里拜了次佛,结果遇上了人丰绅殷德,到现在都是捧着含着怕摔着,您要是这次再遇上个什么人儿,那不得顶到头上去?”

“混说什么呢?”永璘瞪了他一眼,正色道:“阿德性子素来冷淡,人却是个好的,平日里也不会跟你们似得乱嚼舌根子,我好容易快给捂热了,你再瞎说我可饶不了你!”

“是是是,我这是昏了头了在您跟前乱嚼舌根子。”

瞧永璘脸色不似作伪,绵惠忙连连告罪。

“……上两柱香也好。”

永璘出神的望着那掩隐在翠山中只露出一角的古寺,口中喃喃自语着。

我佛慈悲,定能为永璘指点迷津。

南巡的船队在焦山停泊,乾隆等人第五次登临焦山,在行宫中住下。

“胡闹胡闹胡闹!”

和珅奋力摇晃着手里的几张纸,在厢房里来回踱着步子,神情愤怒又带着一丝紧张。

“阿德一个孩子胡闹罢了,你二爷也是个孩子吗?他那些仗都白打了?!”和珅冲着堂中垂头立着的那名信使怒声道,“你们跟着二爷也不知道拦住么,这么大的事竟也由着他胡来!”

“老爷,这、这少爷跟二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想到了就得去做,小的们怎么拦得住啊!”信使哆嗦着嘴唇,怯懦的说,心里惨叫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老爷果然发火了我就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那些家伙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那养你们还有什么用?!”

和珅又是一声怒喝,气盛难耐的转身回到书桌后坐下,捋了袖子瞪了那信使一眼,把那几张来信压在手肘下,自己抽了张信纸开始磨墨要写回信。

被和珅压在手肘下的那最后一张信纸隐隐掉出半张来,最后依稀写着几个字:

‘大哥啊,你那儿子道行又深了,弟弟我镇不住了!’

“接着,加急交到和琳手里。”

和珅把封好的信封交到那信使手里,郑重道。

信使应了一声将信封小心放好,正要告辞离开,却忽然又听和珅问道:“喂,阿德跟你们二爷,现在到哪里了?”

“回老爷,小的送信来时少爷跟二爷已经到了河北,现在估计已经到了山东境内了。”

那信使话刚一说完便又听到一阵磨牙声,忙跟和珅告退。

“小的告退!”

和珅正坐在那里咬牙切齿着,还没平复好心情,半阖的朱红门扇‘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和大人,您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呢?”

和珅怒火未消的抬头看去,一道挺拔的身影斜倚着门柱立在门口。

那人一身靛蓝色旗装,银色镶边的腰带上挂着零星两三件玉饰荷包,手握着长剑抱臂在胸口,剑柄上系着淡黄色的剑穗,落了些许在那人肩膀。

日头正好,而那人剑眉轻挑。

这时光线自他身侧照过来,落在他线条优美的五官上,形成的强烈的明暗对比让他的五官更显挺拔,轮廓清晰的面容上黝黑晶亮的眸子半眯着,映出点点碎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和珅。

“福康安?”

看着往日熟悉面孔,和珅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平日里也没见他有这么……的时候。

福康安‘哼’了一声,懒懒的看着和珅:“和大人不认识我了?”

听着福康安与往常一样欠抽的语气调调,和珅随即把心里那一点蠢蠢欲动的异样抛在脑后,立时恢复了正常。

好嘛,又来了个不顺眼的。

和珅眼角一挑,唇边便勾了莫名的笑意。

福康安看得心头一热,身上却忍不住有些发冷。

“你笑什么?”

和珅闻言又是一声轻笑,那微微扬起的淡色唇角和不甚清晰的吐气声,硬生生的让福康安心里一荡,竟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后撤了半步。

“你还笑?”

“嗳?奇了怪了,大清律例中并无严禁朝廷命官无事发笑一说啊。”和珅歪歪头,觉得今天这福康安的反应着实有趣,于是上下打量了福康安一番,“福大人怎么了?站这么远,难道怕和珅吃了你不成?”

本来按照福康安的性子,那就是一段明朝暗讽的开始,可是今天……

福康安怔怔看着和珅。

面容白皙俊雅,眉目修长温柔,薄唇水润带笑,眼角微微上挑,和珅生来便是一副好相貌,在官场里浮浮沉沉的这些年间,他非但没变得面部可憎,反而更添了几分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声色的气势,即使五官稍显了雅致柔和也不会显得女气,只让人觉得温润如玉。

而这时,他笑吟吟的看着福康安,原本温润的气质带了狡黠,让人觉得一下子亲近了许多,仿佛忽然发现,原本可望而不可及的灵秀琼花,其实近在咫尺。

于是,福康安在和珅慢慢变得诧异的目光中,脸红了。

第27章

南巡(五)

一过焦山,南巡的日程仿佛忽然加快了似的,作为南巡江苏的最后一站,苏州不日便可抵达。

眼见到了苏州,绵惠敏感的觉察到永璘情绪越发的不好了。眼见十五贝勒时常过来看他,令妃娘娘也不时让人送些补品吃食来,连万岁爷也问起过永璘的身体,绵惠有些眼热的同时,实在是不知十七贝勒这般别扭到底所为何事。

“事先跟你说啊,我这里可没人伺候你,要喝茶要吃果子就自己拿,待会儿别说我怠慢你。”永璘坐在太师椅里,手上摆弄着一件黄玉质的九连环,嘴里含着口茶,含糊不清对绵惠的说道。

“没事没事,”绵惠自己也不客气,坐在凳子上拿了个新鲜水灵的桃子‘喀嘣’咬了一口,“嗯,这桃子就不错,还是贝勒爷您这儿好东西多。”

“说的就跟平时谁砢碜你似得,”永璘没什么精神的看了他一眼,“老在我这儿呆着你不无聊啊?”

“哪能啊,您是贝勒爷,我这可得巴着您不是!”

绵惠两三下啃完了桃儿一抹嘴,拿着桃核左右瞧了瞧,还真没瞧见有人在旁边伺候,只能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着,您这儿还真是没人伺候啊?”

“人太多,爷我瞧着烦。”

“那也不能一个人也不留啊,光是太监伺候自然是烦的啊,”绵惠搁了茶碗,笑嘻嘻地说:“再怎么说也得留下两个水灵的宫女儿伺候啊,你瞧着还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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