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薇插嘴：“我从来没见过像凌霜这么自私的男人。不肯接受人家的求爱，还好意思把人家拖下水。他自己找个人来撞我不行吗？或者说，他不是对他撞人技术很有信心吗？那他直接自己开车撞啊！”

王轩这时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燕薇。“燕先生，对不起……”

三个人正在说话，只见监狱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凌先生叫燕先生进去，他说其他的人他今天都不想见，就请回去吧。”

“啊？！”王轩傻了。他不是和凌霜说好一个月来看他一次的吗？凌霜怎么又变卦了？王轩不禁苦笑了一下。他直到现在还是永远也摸不透凌霜心里想的是什么。

燕薇进去之前，丢下了一句：“你先别走，我劝劝他。”

王轩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燕薇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冷秋艾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了一句：“能走那么快，看来真的快好了……哎……”

“……你不希望他好？”王轩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也和自己和凌霜一样奇特。

“咳，没有这个意思，关于我哥和张晨……”

两个人继续聊着这个话题。

而燕薇则隔着玻璃第一次见到了和他齐名的传说中的“白色菊花”。此刻的他，和其他犯人一样，剃了光头，穿着劳改服。不过，依然可以从他清秀的面容看出他是个绝世美男。

燕薇拿起对讲机，笑了笑：“这发型不错啊。”

凌霜“哼”了一声。“燕先生是专程为挖苦我而来？”

“我会在百忙之中专门抽空来看一个想要杀我的人，自然是件奇怪的事，可是你把你的丈夫拒之门外，却让我进来，不是更奇怪？”

“说得对，我俩都姓白，名花，都是奇怪的人，哈哈。”凌霜也笑了起来。

“姓白名花？”燕薇瞬间反应过来凌霜是指他们“白色菊花”和“白色蔷薇”的网名，“呵，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嘛，还有心情开玩笑。好了，我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你妈的事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了。当时是我脑子不清醒。”凌霜淡淡地回答。

“你不想知道害死你妈的真凶是谁？”

“不是你爸就是你哥，还能是谁？反正我现在也拿他们没有办法，知道了又怎样？”

“哼，我爸和我哥怎么会干这么卑鄙的事？我们燕家一向光明磊落，只可惜出了我二叔燕苟这个败类。他当初这么做是为了向爷爷邀宠，多争取一点燕家的继承权。结果爷爷非但没有夸他，还把他狠狠打了一顿。真是活该。

“哦，我明白了，你是专程来表达你燕家非常伟大，除了偶尔有一两个败类，其他全是英雄豪杰，和我们全是败类的林家形成了鲜明对比，是不是？”凌霜冷笑。

“呵呵，我可没有这么无聊。我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法律的确无法制裁燕苟，但他做出的其他事却足以让他判死刑了。只可惜我手上现在没有证据。不过，我们可以联手来找证据。”

“……我现在怎么和你联手？”

“一会儿你的老公来看你，你和他说一下不就好了。”

“我不是叫他回去了吗？”

“哎，你这个人啊……”燕薇忽然换了个话题，“我一年前也剃过一次光头，因为当时觉得工作太忙了，完全没时间进理发店。结果剃完之后，我回去越想越伤心，偷偷哭了一场。我知道你以前是长发，一定比我留了更长时间，更珍惜。可是……现在是在意形象的时候吗？”

“……”凌霜知道，只有和他一样在意面子的燕薇，才能理解他的心情。

“你不见他，他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叫他怎么能过得安稳？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了无辜的冷秋尘。现在又为了自己的面子，要让别人过得不安。”

“好了好了，你是不是也学过教育学啊，啰里啰唆的，你叫他进来好了。”

“对了，最后和你说件事。有个叫白类的男人，你进去之后不久他就企图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你，他说你几年前对他施虐，让他直到现在还有后遗症，只是握有他的把柄，他才不敢告你。现在你都进去了，他请求公安部门去你家搜查出那个视频并且销毁。”

“啊！！”凌霜吃了一惊。白类是他的初恋对象，后来将他抛弃。他曾狠狠报复过白类。

“你要这么雪上加霜一下，指不定又要多判几年了。不过你放心吧，这事我帮你搞定了，我最讨厌这种趁火打劫的小人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说了，我只是讨厌他而已。”燕薇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凌霜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了句：“对不起。”隔着玻璃，这当然传不到对方耳里。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王轩走了进来。凌霜撅起嘴巴：“哼，你要笑就一次性笑够。”

然后王轩居然就真的哈哈大笑起来。

凌霜心里也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缓和气氛。他狠狠掐了一下电话线：“不准笑了！！”

“哎呀，你小心一点，那个电话线可不像我的身体这么坚强，掐断了我要帮你赔的……”

“你的身体还坚强？让我连着上两次都不行！”

“那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身体的问题吧？就算我连着上你两次你也受不了啊～”

“滚！！”

两人一如既往地玩笑了一会儿。

由于时间宝贵，王轩也不得不赶紧说正事。“你过得还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你？”

“放心吧。秋尘在这里呆过几年，也算是地头蛇了，有他护着，没人敢动我。”

“哦……”

“哈哈哈，你这个‘吃醋之王’醋坛子又打翻了吧？”

“我知道你们在那里都挺寂寞的……要是……要是实在挨不住，你和他……呃，其实也不是不能偶尔有一两次……我想我大概还可以忍受……不过你也不用让我知道……”

“靠！！你白痴啊？！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凌霜这次重重打了一下玻璃。

“咳，玻璃比电话线还脆弱，你就不要蹂躏它了……”

“好了，阿轩。和你说两件正事。一，刚才燕薇和我说，真正害死我妈的是他二叔燕苟。虽然我不想卷入他们燕家的内部斗争，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可以适当地助他一臂之力。第二，我刚听到一个新政策，最近边疆不是很太平，需要大量青壮年男性去服兵役，而现在的独生子女大多贪生怕死，如果我们这种正在服刑中的人去了的话，然而会勇敢地冲锋陷阵，不容易到逃兵。要是立了战功，就可以将功折罪，获得减刑……”

“什么？！你要去打仗？！！小霜，你别开玩笑了！！你连只猫都打不过……”

“谁连只猫都打不过啊！！！”凌霜怒吼。“说到这个……小白还好吧？”

“很好很好，最近你不在了，我只好把它当成你，天天像照顾你一样的照顾它……它又胖了大概十斤。”

“……猫一共才几斤啊，怎么会胖那么多。我是说真的，我不是去打仗，而是他们需要一些精通多国语言的战地翻译。你看我会那么多种国家的语言，这种职位不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吗？秋尘才是真的想去打仗呢。”

“战地翻译？但是这也很危险啊！！那种地方，不管干什么都是不安全的……”

“我留在这里难道就安全？你呆在家里难道就绝对安全？万一火山爆发或者地震了呢？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劝我了。”

“……所以说，你不是找我商量，只是通知我一声？”

“嗯，我是不忍心让你独守空房那么久，你应该感激我的好心。当然，你说得也有道理，也许我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好吧，那我们现在来举行一个告别仪式吧。”

“小霜，你……”王轩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们看了那么多狗血言情剧，也应该实践一次里面的情节啊。”说着，凌霜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了玻璃上。“比如说，隔着玻璃触摸对方……”

王轩把手放在和他手心相对的地方。

虽然平时这样的情节完全是他们吐槽的对象，但此时此刻，他们似乎真的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呵呵……那要不要再试试隔空接吻？”王轩干脆把嘴唇也贴在了玻璃上。

凌霜也把嘴唇凑了上去。

隔了好久好久，他们才分开。那是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探视时间结束了。”

凌霜对一步三回头的王轩绽放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王轩也拼命挤出了一个笑脸。

第11章

王轩从凌霜成为战地翻译的那天起，就天天关注战况新闻。

不过好在现在他们偶尔可以用手机联系了。

有一天，王轩看到一条中方在一场战斗中失利、损兵折将良多的消息，不禁很担心，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人接了，但那居然是个很陌生的男性声音。“王先生，你好，我是凌霜的战友。”

王轩的心一下子猛的揪紧了。“他怎么了？！他受伤了？！还是……？！”

“呵呵，王先生你不用担心，他只是有点感冒而已。”

“他感冒了就不接我电话？！不可能吧！！你把手机给他好不好？！”

对方“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王轩的心已经完全凉了，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窖。过了一分钟，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凌霜的短信：“我真的没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王轩用颤抖的手指回了过去：“如果你真的没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感冒得说不出话啦，白痴。”

“感冒最多也就嗓子哑点吧？怎么会完全说不出话？！”

然后王轩就没有再等到任何回复。

最好的一种可能性是，凌霜嗓子受伤了，的确说不出话。而最坏的一种可能性……王轩不敢再想下去。

从那天起，王轩和凌霜就再也没有通过一次电话，只是用短信和手机QQ联络。王轩的心一直七上八下，想东想西，每条短信都要仔细琢磨语气到底像不像凌霜，却又琢磨不出个结论，夜夜都难以入睡，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也会从恶梦中惊醒。

他几乎可以越来越肯定凌霜的感冒是假的。

而燕薇这次却似乎真的感冒了。

因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冷秋艾的房子的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感冒了吧？！”冷秋艾的声音既有担心，似乎也有几分高兴。

“可能吧，头也有点痛。”

“那你别走了！”

“……为什么？”

“你走了谁护理你的感冒啊？”

“……我不记得我从小到大感冒还需要人护理。”

“哎呀！你不能小看了感冒这种病啊！！它要是闹大了，也会出人命的！！”

“……没听说过。”

“总而言之！！我就是不准你现在走！！”

“好好好，不走就不走吧。”

其实燕薇心里又何尝不想找个借口留下。

然后冷秋艾就开始对燕薇感冒的“专业护理”。他制定了以下几大准则：

一，注意休息。他不准燕薇再在八小时工作时间之外的任何时间做和工作有关的事情，而且还包揽了家里的全部家务。

燕薇虽然说不上是工作狂，但到了下班时间工作没结束的时候也偶尔会加下班。

但这段时间，只要一到六点，冷秋艾就会准时勒令燕薇离开办公室。要是燕薇不肯走，他甚至会直接关掉公司的总电源。

有一天，燕薇还有张表格没处理完，可怜巴巴地央求冷秋艾：“再给我半个小时好不好？就半个小时嘛～”

现在燕薇偶尔也会对冷秋艾撒娇，每当这种时候，冷秋艾的心就会软得一塌糊涂，几乎恨不得答应他的一切要求。但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柔声道：“我帮你处理完，好吗？”

燕薇这样撒娇的时候令冷秋艾没辙，冷秋艾这么温柔的时候同样令燕薇没辙，只好妥协。

二，按时服药。一天三次，他都会把药送到燕薇面前。

燕薇正在用电脑腾不出手来吃药的时候（至少他会假装成这个理由），会任由冷秋艾喂他喝下。

三，改善饮食。由他亲自下厨，烹制稀饭、面条等容易消化的食物，以及其他可以改善感冒状态的食品。

根据冷秋艾的要求，吃饭时间就是吃饭时间，边工作或者边干其他的边吃饭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所以吃饭时间大概不会存在腾不出这样的问题，但即使如此，燕薇甚至依然偶尔会张嘴接受冷秋艾的喂食。虽然他现在已经完全行动自如、完全不必像在医院时那样了。

“反正，既然是对公司没损害的事，我都得答应你吧？哎～约定了这种事情真是讨厌。”燕薇总会假装出一幅很麻烦的样子。

冷秋艾则总是一笑了之，不去拆穿他显而易见的谎言。

四，定时喝水。每天早上起来，他就会递给燕薇一杯大约250ml的水。因为经过一天睡眠，身体会缺水；等到走到办公室之后，他又用公司的饮水机打一杯水给燕薇，因为路上的运动会消耗水分；到了中午11点左右，他再次递给燕薇一杯水以补充工作的消耗；用完午餐一小时一杯水，加强身体消化；下午三点一杯水，提神醒脑；18：00，离开办公室之前一杯水；22：00，睡前半个到一个小时一杯水，不过，这杯不能一口气喝太多，以免晚上上洗手间影响睡眠质量。当然，每杯水燕薇必须喝完。

既然连喂药喂饭这些事情都做了，喂水也是理所当然了。

冷秋艾怀疑，他们这段时间的生活比王轩和凌霜从前过得还要肉麻。——实际上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王轩和凌霜在私底下其实很少做肉麻的事、说肉麻的话。冷秋艾甚至以监督燕薇是否每天都定时睡觉为名和他睡在了一张双人床上。当然，他们并没有越雷池一步。

五，加强室内的通风条件。

秋天到了，天气渐渐转凉了，通风好的环境虽然有利于健康，但偶尔也会让人觉得冷，所以冷秋艾当然也会随时注意燕薇的穿衣情况。

其实这种事情原本是用不着冷秋艾去注意的，燕薇向来是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

但有一天，冷秋艾却发现燕薇做了一件相当不会照顾自己的事。

他竟然脱掉了外套，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不顾凛冽的寒风站在阳台上。

“……你在干什么啊？！”刚洗完衣服准备去阳台上晾的冷秋艾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