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关了网页,又调出了上次专访的视频文件,访问的时候迟暮并没有怎么留意,现在重新去看一遍,江昱辰有好几次说出的话都隐约表明了自己想要当一个设计师的志向,而且表情笃定,信心似乎很足。
时尚圈里模特改行当设计师的先例并不是没有,大获成功的也比比皆是,但说白了设计这个行业并不是只靠天分和努力就行得通的,机遇也万万不可缺少,就算设计出来了,没有人赏识,没有人投资,那永远都只会是一纸空谈。
别的模特或许会用身体的价值区换取这种机遇,但江昱辰明显不是那种人。
迟暮很困惑,江昱辰身后有帕比这个大佬,为什么还要不远万里回到中国,一个人默默地开始发展,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的意思估计是个人都懂。还是说,江昱辰有自信他能像小仲马那样,无比现实地不依靠任何助力,摈弃掉父亲大仲马的光环,一样创作出了震惊世人的名作《茶花女》?
当迟暮坐在办公室里想得越发入神的时候,城市的另一头,何小立正尝试着冲破两道铜墙铁壁般的阻碍。
“放我过去。”他望着眼前的两个彪形大汉,已经不知道将这句话重复了多少遍。
“对不起,周先生已经休息了,不接受探视。”两个保镖没有丝毫退让,一人一边将整个医院的走廊堵得严丝合缝。何小立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满脸明媚忧伤道:“此刻风和日丽,阳光正好,正是美妙的下午茶时间,我却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只为了能过来探望老朋友,而你们,偏偏把我拦在这里不让我过去,还说什么周彦屿已经休息了,骗谁呢,现在这个点正是那个家伙的发情期,他要是能睡着我立刻打开窗户跳下去。”
“很抱歉,周先生已经休息了,您请回吧。”那两个保镖似乎也不耐烦了,同时上前一步,仿佛两块肉墙一般压向何小立。
“stop!ok,ok,我走!”何小立摆了摆手,转过身,自言自语道:“是不是男人,这么小题大做,不就是脑袋顶上破了点皮,居然还把整层医院都包下来,周家果然喜欢装逼。”
两名保镖越听脸色越难看,何小立却忽然伸手指着窗外,满脸惊恐之色大喊道:“飞碟!”
靠着窗口的保镖不自觉扭头朝外边看了一眼,但只是一刹那,他就领会到了什么,急急回头,可惜已经晚了,映在他瞳孔里的,只是何小立越来越接近的小腿。
“呜……!!!”何小立出腿极准,正中那个保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踢得跌到一边,然后借着这股力潇洒地在半空中转身,一个回旋踢又稳当当印上了另一个保镖的胸口。
“哇!”那保镖捂住胸口发出声痛叫,往后退了两步,重重撞倒墙上,两眼一黑,倒了。
剩下那个趴在地上扑腾着想起来,何小立揉着手腕,走过去,看着那保镖眼里迸射出的悍然凶光,捏了捏他的脸,轻声道:“小宝贝,别恨我,我很有分寸的,至少不会让你变成傻子。”说完,朝他颈后一记漂亮的手刀,男人白眼一翻,也倒了。
何小立吹了个口哨,理了理身上被动作弄得有些乱的衣服,拎起一边的花篮,缓步朝周彦屿的病房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
有时候真不理解周彦屿那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何小立心道,既然已经包下了整层医院,为何又只派了两个中看不中用的保镖守着,难道他以为这个世界已经太平道没人会要他的小命了?
接近病房的时候,他的脚步才停下。
不,不能说是停下,只能说是放轻,他悄悄走到那山胡桃木的双开门前,屏住呼吸,听着里边传出来的声音。
“嗯……啊……彦屿……轻……轻点……嗯啊……”
“喜欢我这样弄你吗?”
“喜欢……好……好舒服……”
何小立背脊一抖,打了个冷战,他果然没说错,这个时间点正是周彦屿的发情期,只是听着这个声音,用屁股想都知道门背后的人在做着什么事。
他掏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反光理了理头发,然后嘴角挂着笑,轻轻推开门。
这里估计是整个医院最高级的vip病房,分成套间,门一打开,何小立就看见了一台四十三寸的液晶电视,巨大的落地窗挂着鹅黄色的窗帘,地上铺的也是浅色的实木地板。同时随着敞开的大门,那股声音也变得十分清晰,何小立甚至还能听清“噗滋噗滋”的抽插声与吸允声。
如果换成一个稍微腼腆的人,可能光是听见这个声音就该掩面而逃,可惜站在这里的是何小立,别说他早已久经沙场,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以他的性子也绝没有后退的道理。
他直接走进里面的房间,坦荡荡地看向房间正中的大床。
床上的两个人正热火朝天地交叠在一起。
周彦屿头上缠着绷带,一身病号服穿得整整齐齐,盖着被子半躺着,他身上正趴着一个少年,没错,是少年,光是看着那泛着青涩光泽的肌肤,何小立就敢断定这个孩子铁定没满十八岁。
少年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身一丝不挂,双手搂着周彦屿的脖子,两条修长结实的腿颤抖地张开着,右脚小腿上还悬着没有完全褪下去的牛仔裤。周彦屿轻吻着少年因昂起头而紧绷的脖子,一手挽住他的腰,一手伸到他身下,两只手指不断在他淡红色的穴口处玩弄抽插,发出一连串摩挲淫靡的声响。
“想射了吗,要不要我多加一根手指?”舌尖滑过少年已经变得潮红的脸颊,周彦屿轻轻咬住他的耳垂,同时没了少年的遮挡,他也立刻看见了正大喇喇站在房间里的何小立。
他愣住了那么一刹那,仅仅是一刹那,然后看向何小立的眼神里便带上了挑逗与询问。
接着他又重新开始动作,趴在他身上享受着的少年似乎完全没感觉到身体里手指的停顿,依旧轻轻扭着腰,穴口收缩更加剧烈,将周彦屿的手指紧紧包裹住。
何小立似乎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敲了敲身边的桌子。
听见声响,那个少年猛然回头,与何小立四目相对,惊呼了一声,急急抓起床单遮掩住自己赤裸的身体,大叫道:“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快出去!”
少年有一张很帅气的脸,大眼睛,高鼻梁,细碎的短发,眉宇间还有些英气,果然符合周彦屿的味道。他就是喜欢这一类的男孩,青涩,结实,涉世未深,而且绝不娇柔,温顺时像只小家猫,生气时像只小野豹,可以大大满足他的占有欲。
同周彦屿在一起整整一年,付出过真感情的同时,也让何小立对这个人的喜好了如指掌。
“没人允许我进来,我自己走进来的,没事,你们想继续的话,当我不存在就好。”何小立走上前将手里的花篮放到床头柜上,又对坐在床上一直恨恨瞪着他的少年笑了笑,道:“小朋友,学校的老师没教过你,别人对你笑的时候,也对着别人笑是最基本的礼貌?”
“彦屿,这个人是谁!”少年果然还是孩子心性十足,遇到自己无法处理的事情时,依靠身边年纪比他大的男人简直成了条件反射。
何小立淡定地望着周彦屿,想听听他打算怎么介绍自己,周彦屿揉了揉少年的头发,笑道:“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哦?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何小立在床沿上坐下,“你应该诚实一点,告诉这个孩子,我是你的前男友前情人兼前床伴,甚至还是你脑袋顶上那个窟窿的始作俑者。”
男孩愣愣地看着周彦屿,满脸不可置信,周彦屿拍了一下他的头,轻语一声:“子涵乖,你先出去,等会我再慢慢给你说。”
少年纵使脸上不情愿,但明显没有违背周彦屿的意思,慢吞吞把裤子穿好,又在走之前忽然抱住周彦屿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才挑衅般地看了何小立一眼,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子涵,这名字倒有股灵气。”何小立自来熟地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咬了一口道:“他多大了?”
“十七岁。”周彦屿眼角带笑地望着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润滑剂。
何小立语气鄙夷,“果然没成年,你这么弄也不怕人家父母冲上门来跟你拼命。”
“他父亲跟别的女人跑了,母亲住在医院里,家里有大笔的医药费都得靠我,况且我还没什么表示他就主动送上门来了,你说我还会学着当真人君子?”
“诚然你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很会装。”何小立翻了个白眼。
周彦屿又上下打量了何小立一眼,忽然握住他的手道:“怎么会来看我,你应当巴不得我死了才对。”
“我就是巴不得你死了,那天没敲死你,今天才来补一刀。”他把提进病房的花篮递到周彦屿面前,示意他拆开。
花篮不大,上面蒙着锡纸,还扎了一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放在两个男人中间十分格格不入,周彦屿犹豫了一会,似乎怀疑里面装着的是炸弹,何小立眼角上挑,笑道:“你在害怕?”
周彦屿没说话,迅速解开蝴蝶结,将那层锡纸剥掉,然后看着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会。
篮子里面是各种品牌各种型号的安全套,装了整整一个花篮。
第十四章
如果迟暮与颜烁站在这里,表情一定十分精彩,他们哪里会想到那天早晨玩笑般的一句话,何小立还真有这个魄力将其变成现实。
周彦屿纵使久经商场,喜怒不形于色,见着眼前的东西一时之间也领会不出个所以然来。
“觉得怎么样?”何小立似笑非笑地说:“我相信你一定有足够的资本来承接我这份礼物。”
周彦屿忽然眯起眼角,“你这礼物送得真贴心,可惜我现在却不大用得上,子涵那孩子是个很不错的床伴,他也从不排斥每次欢爱过后我射在他身体里。”
一句话说到此处,周彦屿的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微微嘲讽,何小立顿时明白了周彦屿的意思。当初自己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极端厌恶周彦屿的东西射进自己身体里的感觉,因此每次做爱时都必须要做好措施,周彦屿不是没提议过去掉那等胶膜,但何小立的意思是,他能每次都乖乖躺着让周彦屿上已经是做出很大让步了,至于内射,绝对是他的雷池,不可逾越半步。
“那种小孩子完全没经验,折腾起来,真的就那么好玩?”何小立静静望着周彦屿的脸,忽然伸出手从篮子里随意地拿起一只安全套,用牙齿撕开包装,“东西我买了那么多,既然那个孩子帮不上忙……不如我来帮你消耗一些怎么样?”
话音才落,他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接着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的纽扣,将他白皙坚韧的身体缓缓袒露在周彦屿眼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彦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呼吸却明显变得急迫短促。
“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个意思。”何小立爬上床,跨坐在周彦屿腰部,扯住他病号服的衣襟用力朝两边一撕,啪啪声中,衣服的纽扣四散崩开,周彦屿宽阔结实的胸膛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
“想要吗?”何小立轻轻一口咬上了周彦屿的乳珠,又在他耳边轻吹着热气道:“论起技巧,那个毛头小子比不上我十分之一。”
“你有多大的能耐我自然比谁都清楚。”周彦屿忽然发出一声低哼,用力一侧身,将何小立压在了身下,右手也顺势勾起他的腰,将两人赤裸的胸膛紧紧贴在一处。
“那天晚上我提议我们复合,你给了我一酒瓶子,今天怎么又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不像是这么快就能随随便便改变主意的人。”
何小立感觉到了顶在下腹处那个炙热又坚硬似铁的东西,双手缓慢攀上周彦屿的背,紧紧抓住他背上结实的肌肉,轻声道:“我当然不是随便能改变主意的人,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主意,你还不了解么,这是性,不是爱。”
周彦屿眼神忽然变得狂野,粗暴地褪去了何小立的裤子,将他修长的双腿用力分开,滚烫硕大的前端抵上那微微收缩的诱人穴口,周彦屿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声音沙哑了不止一层。
他呻吟一般在何小立耳边道:“小立……你不知道分开这两年我有多么怀念你的身体……”
何小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收缩双臂勾住周彦屿的脖子,将他的头拉进自己,没有亲吻他的嘴唇,反倒是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
“我也是。”他轻声说:“我也很想念你的身体,非常想念。”
以前同周彦屿在一起的时候,何小立曾经做过记录,他们做爱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足足有近两个小时,尝试了所有的动作所有的体位,包括差点让人眩晕过去的高潮,他以为这样的记录或许不会再有打破的可能,但这种想法也只是持续到今天为止了。
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不,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一直飘在云端的梦,周彦屿的身体就像一团疯狂的火,烧得他人事不省,待他躺在床上真正恢复意识的时候,窗外已由艳阳高照变得夕阳满天。
两个人又互相抱着一阵温存,之后周彦屿打电话叫来了楼下的护士清理床单。何小立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趁着周彦屿戴上头套进浴室洗澡的当儿,穿好衣服准备要走,不过在临走之前,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掏出钱包,刷刷抽出五张鲜红的纸币,压在了床头柜的花瓶下边。
做完这些,他神清气爽地迈出了房间。
可意外的是,才出门,他就看见了那个叫做子涵的少年。
少年赤着脚坐在走廊角落的阴影里,双手抱膝,脑袋深深埋在大腿间,何小立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道:“别坐在地上,当心着凉。”
子涵抬起头,双眼发红,忽然恶狠狠地朝他吼了句:“滚开!”
何小立莞尔一笑,并未后退,反倒蹲下身子,打趣道:“哎哟,看你年纪不大,脾气倒还不小。”
“我都听见了。”子涵用力擦了擦眼睛,扭开头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我都听见了。”
“哦,听见了啊。”何小立道:“听见了怎么样,你别告诉我因为这个你一个小屁孩坐在这里吃闷醋,如果你想同周彦屿在一块,不习惯这些可不行。”
“我爱他。”少年的眼神坚定得不像话,“我喜欢彦屿。”
何小立扑哧一声笑了:“你才十七岁,你懂什么叫爱?”
“我就是懂。”他固执地重复着,“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他说过他喜欢我,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顿了顿,他又抬起头,望着何小立道:“他说过他会永远在我身边的,你这个第三者不要妄想能拆散我们。”
何小立脸上的笑容在听完这番话后渐渐隐去了,他眼神淡漠地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叫子涵对吧,本来我没有时间陪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废话,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给你两句忠告,第一,永远不要相信周彦屿那张嘴巴,第二,做爱并不等于恋爱。”
“你说让我别信我就别信?”少年冷笑道“彦屿他从来没有骗过我。”
何小立望着少年倔强的眼神,忽然摇摇头,转过了身子。
“你真可怜。”
少年似乎没听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