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不弯——菠萝个蜜
菠萝个蜜  发于:201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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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拉了拉他的手,认真地解释道:“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先考虑你。”

车廷筠一下子转过视线看我,眼神好像有点狐疑,还有点……我还没想明白,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电影开始了。

毫无立体感的平面屏幕上,慢慢浮出一排字:初恋那件小事。

车廷筠突然反手抓住了我还没收回的手。

又用力又火热。

第五十一章:严肃的话

电影散场时,已经很晚了,外边的人却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男男女女,或嘻嘻哈哈,或行色匆匆。

我还沉浸在剧情里,女孩最后的眼泪似乎触动了我内心一根若隐若现的弦,让我浑身起了一层激动的战栗,充满向往。

车廷筠拉着我慢慢向前走,不知为什么,似乎总有人在偷偷看我们……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话:“电影好看么?”

我点点头,肯定地说:“很感人。”

车廷筠声音低低的,几乎要融入到秋天的黑夜中去:“恩。”

我忍不住说:“车廷筠。”我觉得的声音有点难耐的期冀……

车廷筠似乎也听出来了,他顿下脚步看我,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路灯下十分漂亮。

我说:“我也想要女朋友。”

车廷筠好像没听清,不太确定地问:“什么?”

我重复道:“我想要一个单纯的女孩,像电影里一样……可以说喜欢。”

车廷筠微微张着嘴,似乎有点茫然。

我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眼神一下就变了,像一头被被惹怒的狮子,几乎让我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血盆大口……我从没见他这么生气。

我后背直冒冷气,哆哆嗦嗦地看着他,迈不开步。

车廷筠一把攥住我的手臂,拖着我几步离开人行道,拐进一条小巷,阴暗的墙壁。

我头一次知道车廷筠的力气这么大,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度,我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出现等比兑换的图例,一根铁棍和一根木棍,同等长度同等内直径,做成相同规格的跷跷板……一个可以托起一头大象,一个只可以托起一只羊。

车廷筠把我像个麻袋似的摔到墙上,惯性作用,我的后脑勺被磕了一下,疼的我眼前直冒金星。

他抓住我两条胳膊,盯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你敢找女朋友?”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从前车廷筠生气的原因都是与他自身相关,这次却似乎与之毫无关联,我又困惑又害怕,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车廷筠似乎一下子被惹火了,耐心耗没,一只手抓住我两个手腕,一只手箍住我脖子,突然贴近我的脸,一下子堵住我的嘴,用力咬了一口。

我后脑火辣辣地疼了一片,一会儿呼吸又困难起来,几乎要哭出来,使劲儿躲避着车廷筠的舌头,含含糊糊地吐出几个字:“我不找了,不找……”

他终于离开我,微微喘着粗气,低着头看我,身子却一动不动,毫无松开桎梏的意思。

我哭丧着脸说:“接吻一点也不好。”

车廷筠好像神色突然一喜,又有点犹疑地问:“初吻?”

我想了想,忍着难受,在脑海里迅速确认了一遍,点了点头。

车廷筠突然乐了一下,他刚才还是盛怒,这会儿突然变脸似的……我不禁看得一呆。

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抓住了什么……

我恍然大悟,问道:“你也喜欢我?”

他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我,半晌,点了点头。他的表情不知怎的让我想起一个成语:破釜沉舟。

我想了想,又说:“你也要定期手——么?”

他的脸色又变了。

我赶紧又加上一句:“你是我的好朋友,比其他人重要,我愿意为你——。”

他的脸色却并没有变好,反而更糟糕了。

从未失效过的讨好这次却没能奏效,我无计可施,只好讷讷地闭上了嘴。

小巷子里突然沉默下来,寂静的光晕打在地面,朦朦胧胧的昏黄。

车廷筠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几乎铺到了小巷外边,他站着不动,一刹那间,让我觉得时间好像在这个小巷子里止步了,悄悄地看着我们。

车廷筠的声音里褪去了火气,语速有点慢:“蒲爱牛,我不怪你,因为你根本分不清性和爱。”

我还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有点困惑。

他继续说:“你的成长环境太单一了,特殊班级、特别辅导、实验室,你只接触了性和欲望,却没人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他顿了顿,又说:“再加上你这颗奇怪的脑袋……”

我愣愣地看着他,觉得他似乎要说什么很严肃很重要的事。

车廷筠突然做了个动作,他两只手撑在我肩膀上,微微低头,直视着我,在我耳边一字一顿地说说:“你给我听好了,我喜欢你,不是意味着你要帮我——,而是要你学会爱我。 ”

热热的呼吸,我忍不住战栗,这战栗如此真实,像海浪一样一遍一遍冲刷我的全身。

我愣了一会儿,忍不住说:“车廷筠,你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前提,这没有目的性。”

车廷筠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解释道:“在中国,同性既无法形成婚姻关系,也无法生养后代,然而与之相对的是,我们可以选择结婚和养育后代,显然后者的人生价值更高,你为什么要选择前者?”

车廷筠缓缓地说:“我是天生的GAY。”他微微一顿,“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可我不是。”

第五十二章:长篇大论

快十一点的时候,车廷筠和我终于又走回了我家楼下。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有点茫然,心里还有点奇怪的难受。

妈妈精神奕奕地坐在客厅,见我一回来,热切地迎过来,问道:“小爱爱,约会怎么样啊?”

我摇了摇头。

爸爸睡得迷迷糊糊地探出脑袋,“儿子,咋无精打采的?”

我不想说话,回了自己的卧室,关门,躺在床上,发呆。

我的逻辑是正确的,我的选择符合利益最大化原则,我的判断没有错。

但我却发现我没有获得那种导出正确答案后的喜悦……我一点也不开心,甚至有点说不出来的难过。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车廷筠再没联系过我。

反倒是阮玉和我渐渐熟络起来,他找我出去说想让我去他的公司工作,我想了想,拒绝了。我总觉得我回国来并不是想换一份工作。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

终于在一个清晨,我接到了郭安的电话。

次日下午。

市中心一家西餐馆。

郭安比我先到,坐在窗边,旁边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车廷筠没来……

我有点失望。

我走过去坐下,有气无力地问他:“郭安,找我什么事?”

郭安瞅瞅我,指着旁边那个女孩说:“她姓白,叫牡丹。”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朝那个女孩点点头,说:“你好。”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你好,蒲爱牛同学。”

我仔细观察片刻,她说话口齿清晰,五官端正,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冷静。

郭安又说:“你还不知道吧?”

我摇了摇头,说:“你要说什么?”

郭安拿出手机,轻点几下,弹出画面投影来,他在联网。

我不禁茫然,这个场景,场景中的人,人在做的事,都让我觉得困惑。

他拉出一个页面,放大,一张图片……

我忍不住瞪大眼睛,那竟然是我和车廷筠的照片,背景是街头,时间是晚上,地点……就在那家电影院附近。

画质很清晰,车廷筠正拉着我的手,他的表情分毫毕现,我从来不知道……从别的角度去看,他看我的眼神竟然是这样的,如有形质,就像一张带着香气的网,铺天盖地的把照片里的我笼罩。

我有点发呆。

然后我注意到页面上地址栏的前缀:www. tieba.CNN.comXX高中

我抬头看郭安。

这还没完,他又调出另一张照片,竟然是阮玉和我在一家餐厅,就是前几天阮玉和我出去时的情景。

郭安缓缓地说:“这张照片被发到了学校贴吧上,联系你们之前的行为,疯传你是被富二代保养的……车廷筠这几天麻烦大了,他刚刚竞选了学生会副部,还有几个社团……”

我吃了一惊,然后就觉得不安。

郭安继续说:“车廷筠很早就知道他自己的性取向,我们认识之后他也从来没对此隐藏过,他常常提到你……你一定不知道在他心里你有多好,多完美。其实,我觉得他一直是以你为目标,或者说,要和你站在一个高度上,甚至超越你。”

我有点发呆。

郭安继续说:“车廷筠就是那种人,骄傲到不肯落后于人一小步,更绝不肯后退一小步……他跟家里出柜了,现在已经闹翻天了。”

我正吃惊着,就听他话锋一转,说:“听说你想找个女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个。“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旁边那个女孩,叫白牡丹,突然开口说:“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叫白牡丹,今年十七岁,就读于XX高中,我对你十分好奇,可以和你做个朋友么?”

我突然有点紧张,忍不住别开视线,快速地看了郭安一眼,他正在打量我,神情里却无法看出一点提示。

我只好讷讷地对白牡丹说:“可以。”

她扭头对郭安说:“你可以走了。”

郭安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怪怪的,却什么也不说,起身离开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

白牡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镜片后的目光十分锐利,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她突然开口说:“我觉得班长犯的最大错误是选错了电影,他不该带你去看什么初恋那件小事,他该带你去看暹罗之恋。”

我听得一头雾水:“啊?”

白牡丹一口喝光了杯里的柠檬汁,把玻璃杯往桌上轻轻一放,起身道:“我们出去走走,聊聊天。”

天空飘着大片大片的鱼鳞云,遮天蔽日,像一个红粉佳人披着蛋黄色的轻纱。

白牡丹个子很高,但还没我高,她走在我前边,肩上挎着一个很大的帆布兜,里边哗啦哗啦地乱响,不知装了些什么。

她侧头看我,突然问道:“你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啊?说来听听?”

我想了想,回答道:“两年数学,四年生物技术。”

白牡丹哦了一声,问我:“喜欢么?”

我一愣,还没有人这么问过我。切斯特教授说希望我致力于数学,爸爸妈妈说永远支持我,阮玉说适合我,车廷筠说随便,而我自己……

白牡丹突然自顾自地说:“你智商这么高,做什么事儿都手到擒来,别人满足喜悦得不行的成果,你两天就淡了,因为你们付出的程度完全不同,得到的肯定也相差很远。”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所以,我猜你从来没真正喜欢,或者爱过什么东西,因为你没追求。”

我有若醍醐灌顶,一下子愣住了,茫茫然地站在原地。

白牡丹也随之停下脚步,站在我面前,好像在仔细观察我的神色,“我知道你在国外很成功,介意跟我说说你回国的动机么?”

我张开嘴,脑子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说:“不知道……就是想回来。”

她的镜片在夕阳瑰丽的色彩中反着奇异的光,她追问道:“既然你没有追求,又怎么能够‘想’去得到什么?”

我刚想说什么,就见她微微一顿,紧接着替我说出来:“父母,亲人,爱国主义?我想都不是,因为它们和你的现况并不冲突。”

她的反应非常快……逻辑思维也很敏锐,我不禁陷入这样的矛盾之中,这很奇怪……但我找不出能够解释这个矛盾的理由。

白牡丹冷静地分析道:“如果我们把问题从人生态度上升到精神层次上来,就能解决这个矛盾。”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步调走,问道:“什么?”

她看着我,说:我想你或许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对人,对世界最直观的体会。”

我一时茫然,觉得她似乎说到了点子上,但又好像蒙着一层纱,有点含糊。

白牡丹似乎站累了,坐在了路边一棵树下,她说:“我知道很多你的故事,给我的印象就是,你甚至不用思考,就能对人做出应对——不,不是指说话或者动作这样浅层次的表面现象,而是本能的态度。”

我刚要反驳,她就立刻打断我,表示了否定,我只好讷讷地不说话了。

她继续说:“有人说这是反应迅速,有人说这是思维灵敏,但在我看来,这就是直觉。”她似乎在思索什么,又说:“你有没有没注意过小孩子?很小的那种,两三岁吧,有的人抱他们,他们就哭,有的人亲亲他们,他们却笑。他们了解的东西很少,知道的也很少,见过的人除了父母更是屈指可数,你说他们能分析什么?可他们似乎天生就有这么一种能力,他们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喜欢还是讨厌自己,谁也隐瞒不了,你说神奇么?”

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白牡丹却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一点也不奇怪,我们每个人出生都有这样的直觉,只是不知为什么,我们越长大,这种直觉却越发退化了。”她的眼神突然唰地盯住我,道:“我觉得你依然拥有这种直觉。”

我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她不再绕弯子,继续说:“在你的直觉里,你一直知道谁最喜欢你,谁会一直等你,谁最适合你……只是这个直觉和你的理性思维有冲突,所以它迟迟没能得到你大脑的认可和承认。”

白牡丹清了清嗓子,总结道:“我想了很久,这就是我对你的印象。”

我好像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我有点犹豫地问她:“你是说……我回国是为了车廷筠?”

她全程面无表情,这时却面露愉悦地点了点头。

我继续确认地问道:“所以,你否定了我的理性判断和逻辑推理,而是认为我的直觉判定了车廷筠的唯一与重要性?”

她继续点头。

我摇了摇头,认真地对她说:“或许你说的对,我也找不到任何逻辑上的错误,甚至我觉得你的直觉论很有趣,但有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是……我和男性接触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丁点的性冲动。”

白牡丹面不改色地道:“有一句话不知你听没听过。”

我疑惑地问道:“什么?”

她说:“你之所以还不是GAY,是因为还没碰到那个让你心动的男人。”

我立刻抓住这句话的漏洞:“我和车廷筠做朋友已经六、七年了。”

白牡丹更加快速地回击道:“在你和班长身上,这句话可以变成——你之所以对他还没有性趣,是因为你还没和他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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