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对不起。”半晌，墨白轻声说。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
“我想给你打电话的。”墨白抽抽鼻子，带着点鼻音，“可是手机被水冲走了。”
李振的手搂住墨白的腰，一寸寸地抱住，然后箍紧，将他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我等在这里，很久。可是，没有人来找我。我很害怕……”墨白的声音有种潮湿的感觉，听得李振的心一阵阵的难受，“可是爸爸来了……”墨白同样用力地回抱住男人，睫毛抖动着，在李振的皮肤上，轻轻刷动着。
“爸爸来救我……我就不害怕……”
李振想就这样抱着墨白，永远都不松手。他再也不会让墨白独自离开他的视线。这种近乎失去的恐惧，他再也不想体会。
他觉得此刻的语言如此的艰涩，他难以说出自己的感觉，只能抱紧再抱紧，轻嗅墨白身上的气息。然后慢慢地亲吻着，亲自感受墨白的存在。
李振咬着墨白的肩膀，听见墨白小声的惊呼。在墨白抬头的一瞬间，侵占他的口舌，纠缠着，他捧着墨白的脸，吮吸着他的唇瓣，撕咬着，带着似乎想要将他吞噬入腹的凶狠。
他们贴近，彼此的呼吸，萦绕着，口中品尝着血液的味道，咸涩，如同眼泪。
此生，李振再也不会放开墨白。除非他死。
第四十二章：父子相爱
墨白到底受了不小的惊吓，此刻趴在李振熟悉的怀抱中，疲倦慢慢地袭了上来。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嘴巴微张，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脸上满是困意。
李振此时已经清醒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刚刚他在找墨白的时候，后面肯定有缀着几个人跟着，挡不了他，至少也会保证他的安全。所以，现在他也不怎么着急，他把手掌放在墨白头发上，他的头发已经几乎干了，摸上去细软蓬松。
他看着墨白困倦的脸庞，双手搭在墨白的腰上，用力一撑，把他像个孩子一样，抱在怀里。
墨白的眉头微微一皱，低声哼哼了几声，李振向下望了一下，也皱了皱眉头，“怎么？真的打疼了？”他的声音很有些沙哑，显得很性感，低沉中带着疼惜。即使刚刚被急得上了火，他也没有真的使劲打下去。
他的手托着墨白的臀部，小心翼翼地揉了两下，就被抓住。抬眼，便看见耳根有些泛红的墨白。
墨白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没事。”他顿了顿，又说，“就是有点热热的。”声音低低的，糯软动人，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撒娇意味。
李振听着，觉得心底软成一片，只想把他抱在怀中，像个孩子一样疼宠。在记忆里，墨白冲他撒娇，已经离得那样远，远到即使他时时地拿出来回想，珍惜地回忆着，却止不住那记忆变得模糊。
他反手握住墨白薄薄的手掌，指尖感受着他掌心那软软的触感。他将身子放低，肩膀靠在石壁上，然后让墨白趴在他的身上。尽管背靠着冷冰冰的石头，可是内心却被一团温馨的暖意包围着。
墨白在他的怀抱中睡着，手抱着李振的腰，头抵着李振胸膛，偏着，露出一大半的脸庞，看起来似乎睡得一脸安心。他的脸上，带着一点稚气，连在睡梦中，唇角都抿着笑意，看起来单纯又干净的样子。
李振的手指慢慢地拂过墨白的头发，拨开他额际的刘海，划过他的眉宇，他轻轻闭着的眼睛，长长卷卷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他顺着鼻子的弧度，慢慢地用指尖覆上他柔软的嘴唇。
墨白的双唇，可能因为惊吓，可能因为寒冷，还有些泛白。李振没有办法低下头吻他，便用他的指腹，一遍一遍，轻揉着，摩挲着，极尽温柔。他的眼底泛着浓浓的温情，这时候的李振，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与平时的他，大相径庭。在面对心爱的人，他也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他周身的冷漠，会为了墨白而散去，他如鹰隼般锐利逼人的眼神，会因为他，而变得柔软。
口袋微微震动，音乐慢慢响起，李振诧异地从里面摸出手机，竟然没有掉在那激流中。他迅速地接听了电话，低头看了墨白一眼，他还在睡，并没有被吵醒。
手机的防水性很好，即使在水中浸泡过，也没有任何损坏，音质仍旧清晰。他听着电话那端的人，细碎繁杂的询问。
手指无意识地抚弄着墨白的头发，插入发丝中，慢慢地滑动着。半晌，他才冷静地告诉他们，他攀爬的路线，以及他们可能的位置，便挂掉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了怀里的男孩。
然后便看着墨白，再不发出一点点声音。空气里很安静。
当墨白醒过来，人已经在酒店，不过不是他们学校安排的旅舍，而是D市市中心的酒店。他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明晃晃的一片暖黄灯光。
房间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他转着脸，观察着四周，仔细聆听，便听见细微的水流声从一旁的门里面传出来。
墨白掀开被子，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件纯白色的浴袍，里面空无一物。他略有些紧张，下了床，穿上放在床边的一次性妥协，便蹑手蹑脚地往那门走。
还没走到，门便打开了，同样穿着浴袍的李振从里面走出来。他看见站在浴室门口的墨白，摸摸他的头顶，“醒了。”他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容舒展开，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很淡，并不显眼，却是发自内心的，让墨白看了，便觉得舒服，暖到心底，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
“刚要去叫醒你，进去洗个热水澡吧，不要感冒了。”李振接着道。
墨白低着脑袋，手指扭着浴袍上的带子，别扭地问，“爸爸，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吗？”
李振捧起墨白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你还有什么我没看过吗？”然后便推着墨白进了浴室，帮他拉上门。
墨白望着放好热水的浴缸，歪着头想了想，也是，便解下浴袍，跑进热水中，热气蒸腾着，一股酥麻的热意冒了出来，舒服得每个毛孔都舒张开，肌肤都感到一阵欢快。
他没有看见浴室外，坐在床沿上，盯着浴室门的李振，他幽暗的眼底充满压抑的欲火，炙热得像是要将门都给融化了。
李振抱着墨白进了房间，刚刚在上车前，雨水又将墨白淋湿，可是湿意却没有让他从梦中醒过来。那时候，他摸着墨白的额头是一片冰凉，可是到了酒店却开始发烫。匆忙叫了医生来为他打了退烧针，又让医生留下一些退烧药，李振便抱着墨白，帮他脱掉再次被淋湿的衣服，又拿毛巾帮他擦干身子。
可是边擦，心里的火就边悄然冒了出来。墨白的身体因着体温还没完全推下去，泛出粉色的光泽，李振的手不由自主地贴到那肌肤上，掌心的温度比墨白还高。到后来他几乎要克制不住，才喘着有些粗重的呼吸，匆匆帮墨白穿上浴袍。
他把墨白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拿着电吹风，小心揉搓着湿发，慢慢地吹干。墨白的头在他的怀中动来动去，脸轻轻地蹭着，却让李振双腿间的坚硬越发地涨大。
直到帮墨白盖好被子，李振才匆忙进了浴室，就让冷水冲了满身。他没有来得及脱下衣物，冰冷的水滴顺着轮廓分明的脸庞滑落下来，让已经快干的衬衫再次变得透明，贴着身体，露出厚实的胸肌，然后又逐渐滑向下腹。
李振的头微微仰起，眼睛闭着，呼吸慢慢平稳，他手撑在浴室的瓷砖上，滚烫的掌心，渐渐变冷。
可是当他踏出浴室的时候，看见抓着浴衣带子的墨白，望见他胸前露出来的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刚刚那在自己怀中，安静乖巧的墨白，那诱人的身体，便又冲入了他的脑海。
只要面对墨白，他的欲望，就无法控制。
这个夜晚，他们再次抵足而眠，相互拥抱着彼此，感受许久没有体会到的温度。墨白靠在李振的怀中，听着李振有些急促的心跳声，觉得那声音如此的动听，如果幼年时睡前母亲为他轻轻哼唱的歌曲，伴他入眠，让他感到幸福。
李振的下巴抵着墨白的发顶，他轻嗅着墨白身上散发的淡淡的体香，突然失了欲望。他拥着墨白，两人的呼吸此起彼伏，彼此温热的气息，都萦绕在周围。
两个人的身体贴近，心也靠得那样紧。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却胜过千言万语，只觉得，如果能够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
第二天清晨，一早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墨白醒来的时候，李振竟然还在床上。他睁开眼的一瞬间，便望进那一片柔软的眼神中。
李振醒了很久，可是他却不愿起身。一向严于律己的他，从来没有过赖在床上不起的体验，即使是在童年的时候，他也总是早早地起床，到客厅中向自己的父母问安。
可是此刻，他看着墨白的睡颜，觉得很满足，这种突如其来的甜蜜，让他想要在床上多看墨白一会儿，让他再多抱一会儿。
墨白感受到腰间那温热的大掌，弯了弯眼角，粲然一笑。他抱住李振的脖子，“早安，爸爸。”
李振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他抵着墨白的额头，“早安。”两人彼此对望着，眼神相互交缠着。
然后覆上彼此的嘴唇，李振用舌头轻轻顶开墨白的唇瓣，两人贪婪地吞噬着彼此口中的呼吸，让所有的所有交融在一起。
雪白的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阳光铺满了整个房间。那张床上彼此依靠着的两人，分享属于他们的甜蜜，在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肆无忌惮地亲吻着。
即使，世人都不能够接受这份禁忌的感情，又怎么样？他们彼此坚守着心底的那份爱情，他们相信不用说出口，就能心意相通，就能共同面对艰难。
他们的爱情，能够走多远？那需要看，他们的心，有多坚定。
第四十三章：爱情
墨白蹭在床上，抱着李振的腰，脸无意识地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引得李振一阵轻笑。
现在李振起床越发的晚。从D市回来后，两人又恢复了同床的生涯，现在他的兴趣是躺在床上，看墨白赖在床上磨磨唧唧地不肯起来。
他揉了揉墨白的发顶，在散发着洗发水的清新香气的发上，落下一个吻。
“该起床了，你要迟到了。”李振眼带笑意，看着怀里的那颗黑脑袋。
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响声，然后便是一阵“爸爸、爸爸”，童音拉得凄厉，像是被抛弃的幼猫，咿咿呀呀，让人听了十分不舍。是李特，他趴在门上，用肉肉的小拳头一下一下敲着房门，装出一副要哽咽的样子，好不可怜。
自从他发现墨白从D市与李振一同回来，变得愈加亲密之后，他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当然，并不是针对墨白。他知道以前李振和墨白是睡同一张床的，那次墨白发烧之后，李振便自动移到旁边的房间。可是，现在竟然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两人再次同床而眠。李特心里像猫爪，躁动不安。他暗暗压住心底的不悦，告诉自己，李振对墨白不怀好意。但，其实李特知道，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李振单方面的事情了。
那天，他一看见紧紧握住彼此双手，走进家门的两人，他便感到有些烦躁，但当他看见墨白被李振搂在怀中，却仍旧一脸轻轻的笑意。他坐不住了，“帕拉帕拉”拖着小拖鞋跑过去，爬到墨白的大腿上，盯着他的脸，“爸爸”，喊得一阵甜腻。他扯着李振圈在墨白腰间的大掌，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那手却是纹丝不动。转过脸，圆溜溜的眼睛，便望见李振眼睛深处闪过的冷光。
李振低“哼”一声，伸出手把李特提到一旁，用眼角瞥了李特一眼，便用力拉过墨白，把他抱在腿上，咬住墨白的嘴唇，顶开，然后舔舐了他的腔壁与牙齿，吮吸过他的舌头。他的眼角流出一丝光，观察着李特，在他看似单纯的脸上，望见那几乎掩盖不住的愤恨。李振的眼底闪过笃定，便压住墨白的后脑勺，不再看李特，专心享受这一个吻。
墨白的手挡在李振的胸膛上，推阻着，却没有用很大力气。尽管李特在身边，他有点怪异感，但是他也舍不得推开男人。到底是依着李振，然后慢慢抱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感受李振越发粗野的吞噬。
“哐当—哗啦—”
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变得破碎的声音，带着尖锐，有一些刺耳。墨白蓦然张开眼睛，望了过去。当他看见脸色苍白站在一旁的张淑敏，她的脚下，有着变成碎片的瓷杯，深色的咖啡流了一地。当两人的眼神相遇，墨白看见了她眼底红色的血丝，与晶莹的眼泪在眼中来回滚动着。
张淑敏慌忙说了一声，“先生，对不起。”声音很低，有些呜咽，然后便匆忙蹲下身子，低着头，墨白看不清她的脸庞，却望见有一滴眼泪悄悄落下，砸在白色的盘子碎片上，便成了一朵水花，又融入咖啡中，看不分明。
墨白的心，慢慢拧了起来，他的眼神很复杂。他缓缓地从李振的身上起来，却没有走过去，只是沉默地坐在李振的身旁，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再看张淑敏，只是望着眼前的沙发桌，眼神渐渐变得茫然。
他的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曾经他眷恋温暖，然后执拗地要张淑敏陪着他。可是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爱情。经过这许许多多的日子，当他知道母亲离开的真相，当他面对卓沐阳的回忆，当他知道彼此的想念，终于愿意再次去回忆那记忆中的身影，他逐渐明白了，原来那想要将张淑敏抓在手中的冲动，不过是对母亲的一点怀念，但他却从来不愿承认，其实他还想着她。
他不清楚张淑敏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是爱情，还是其他。她以年长的情人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却不是以爱情的姿态，来看待两人。他能够感觉，张淑敏对他更多的是包容与疼宠。她会抱住自己，握住自己冰冷的手，却不会亲吻自己。两人的身影，总是忽近忽远，却从没有真正相互靠近过。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情，或许对李振的那种慢慢变得在乎的感情，就是爱情。童年的时候，他把他当作父亲。但是自从……
墨白垂着脸庞，无神地望着某一处，眼神失去了焦距。他艰难地回想着，逼迫自己去认清。自从李振娶了陈瑾薇后，自从他与弋宪被绑架后，李振冷漠的表现，让自己真的从对父亲的期望中，挣脱了出来。他还记陈瑾薇离开时，嘴角哺着冰冷的笑意，她的眼中满是讥讽，他清楚地记得，她说过的每一个字，就像刻在自己的心上，永远不会褪色。
或许，从那时候起，他已经无法把李振当作一个父亲来看待，因为他让自己的希望，逐渐被熄灭，他让自己对于“父亲”这次词语，真正失去了信心。
他的手抓紧脖子上挂着的红绳，他将那个玉锁在掌中，越来越紧，在脖子上勒出一道伤痕。身体的伤口逐渐愈合，可是心上的伤口，又该如何去治愈？
可是，现在自己重新将他放到心上，重新开始变得在乎他，并且这个在乎越发的沉重，让他在此刻感觉有些喘不过气，疲惫突然毫无预期地涌了上来。
墨白转过脸旁，怔怔地看着男人的脸庞。李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他的手似乎想要抚摸自己的脸庞。
不知为何，墨白却微微偏过脸，闪了过去，他敛下眼帘，望着逐渐蜷缩起来，轻轻颤抖的手指。许久，才又抬起头，他对着李振，勉强勾起一个笑容，“坐飞机，我觉得有些累。”
然后便起身，向着楼梯走去，在上楼前，他回过头，看了李振一眼。这样的在乎，在将来会不会又换来伤害。他甚至连这个都无法肯定。
那天的事情，没有人再提起。当墨白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已是天黑，他有些麻木地望着暗着的房间。直到李振坐到他的身边，将他搂入怀中。
他的头靠着李振的肩膀，一句“陪我”显得懦弱。墨白使劲地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悲伤，都彻底忘记，只是全心全意地去感受，男人温热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