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命契约？”我愣了一下，这个就是关键吗？

“同命？！”修文听罢，面色却严肃起来，天绝则只是微微垂了下睫毛。

黑曜解释道：[狼神的寿命很长，若有人与狼神缔结，那他便能享有与狼神同等的寿命。]

“这种事可能吗？”我有些吃惊，难道楼清打的便是这个主意，但若楼清是自己需要而打算，又何必通过塞拉帝国来寻找狼神，或者，真的是为了鬼面军师的衰竭症？

[哪有那么容易，在同命契约上，我族狼神有绝对的主动权，人类想要同命契约，除了得到狼神的认同之外，是无法得到狼神的同命契约。]狼王黑曜高傲道。

修文却道：“鬼面军师患有衰竭症，那就不可能与狼神缔结同命契约。”

“为何？”我抬眼看修文。

修文深深看我一眼，道：“其实，这跟衰竭症的病因有关……”

第五章：迷宫

衰竭症的病因？我一愣，修文似乎意有所指。

修文顿了一下，道：“同命契约的魔法力异常庞大，人想要缔结同命契约，就必须有健康的身体，而衰竭症的根源在于人身上存在了一个外力空间，造成身体耗损过剧，所以患有衰竭症的人是根本无法承受同命契约，而……”

我打算继续听下去时，修文的话却就此打住，不解中，却见修文让狼王和天绝先行离开，单独留下我，我心里突然有预感，要面对的问题提前了。

“怎么了，为什么让天绝和狼王离开？”我还是询问一句。

“有些话我想跟你单独谈谈。”修文道。

我问：“什么话？”

这时修文道：“小缘，知道吗，衰竭症之所以罕见，是因为普拉亚大陆本土的人根本不会得此症。”

我一怔，“是吗？”

修文认真看我一眼，继续道：“衰竭症形成的原因，是因为人的身上同时负荷了两个不同的生存空间，一个是自出生以来便有的生存空间，另外一个则是异空间，它们宛如把人的身体当作战场一样，互相争夺和排斥……”

我静静听着，没说话。

“……一般而言，普拉亚大陆上的人，有且只有一个自己的生存空间，而一个人身上会出现两个空间，只有一个情况，那便是跨越了两个空间的人，比如异空间而来的小缘。”修文看我一眼，随后得出结论道，“所以我猜，鬼面军师极有可能是外空间的人，而非普拉亚本土之人。”

“你……非得拿我作比喻吗？”我额头渗出冷汗。

“我这是切入话题。”修文回了一句，不给我逃避的机会，随即修文继续道：“一个人只能承受自己出生以来的母空间斥力，若此时再加入一个异空间的斥力，那将对那个人造成极大的负担，当这种负担到达某个顶点，结局可能是身体迅速衰老枯竭而亡，或者另外一种更不乐观的情况，因无法承受两个空间斥力而导致爆体而死。”

我沉默，原来修文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修文什么都知道了。

修文也不说话，他给我时间。我不敢与修文对视，此时心中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开口。

终于修文见我许久不应声，主动道：“虽然我明白，此时非是谈这件事的好时机，但既然都说到这份上，我只能说开了，小缘，其实我早知道你身上的异状正是——衰竭症。”

我别过脸，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不说破不是更好，就算知道了，放在心里不可以吗？

我和修文都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但我们有时候又太过率性而为，不说破还可以开开心心过完这剩下的时间，最后再好聚好散，如今说开，只会徒添双方的伤感罢了。

“如果我不说，你就打算瞒我瞒到最后，甚至在最后一刻之前选择消失，让我一辈子都无法找到你，对吗，小缘？”修文叹道。

我沉默不答，确实如此，只是我没想到修文对于我身体的异状比我本人了解得还要深入，衰竭症吗，我到底会迅速衰老而亡，还是在某天，爆体而死？

我问：“为何你会知道……？”

修文解释道：“我的魔法造诣虽不敢称最强，但要察觉你的身体异样，不难。”

“你怪我瞒着你吗？”我又问了修文一句。既然身体异状的事被修文知晓，那之后的事，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修文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会怪小缘，我知道，你是不想增加我的负担。”

我低头，突然觉得修文知道我的事也好，这样就算最后我死得凄惨，至少修文一定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最后一刻。

之前一直不敢对修文说，我明白是自己太过懦弱，不敢面对将死的命运。说来，我也不过是个怕死的普通人而已，能来到普拉亚大陆，并遇上修文、休斯和侨他们，我的人生有这样的一番奇遇，是我的幸运，即使这样的幸运需要沉重的代价。

此时，修文伸出双手搂住我的双肩，道：“小缘，等到特里萨稳定之后，我就带你去隐居，再也不理俗事，可好？”

我听罢，点下头，又摇摇头，道：“你身上有不能卸下的责任。”

这次轮到修文沉默了。

许久，修文才道：“小缘，我还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所以，你愿意将生命交给我赌一次吗？”

我不解，抬眼看修文，修文解释道：“我前一段时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衰竭症无法用药物治愈，但根据衰竭症的病因，所以我想过唯一可解此症的方法，那便是将你身上的两个空间由相斥转为相融，那样或许……”

我身体一颤，不可置信地定睛看修文，原以为注定死亡的命运，此刻却在修文手上，我有了一线生机。我心里感动，点头道：“反正都是等死，如果有希望，当然要赌一赌了。”

修文道：“我没绝对的自信和把握，小缘，这也要靠你自己求生的意志力。”

我点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答着，我突然惊怕道：“修文，你要如何让我身上的两个空间相融？”不是我多心，我只是担心会不会威胁到修文的性命。

修文想了想，道：“等塞拉帝国的事了结后，我们就回特里萨吧，到时候我要为你将身上的空间斥力转移，然后再让其中一个空间消融于普拉亚大陆的空间内……”

“那你……”

我还没说完，修文便安慰道：“不用担心，空间相融耗费的是我的魔法力，并不会威胁我的生命，只是，我们必须尽快解除你与狼王黑曜的平等契约，平等契约的魔法力对你的身体也有负担。”

我点头，“好！”随即问道：“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体不对劲的事？”

修文沉默一下，然后道：“还记得当初泰尼萨，你随冀信前往齐谭城处理瘟疫的前一晚吗？”

我一呆，努力回想当初发生过什么事情，却听修文道：“那时候我在你胸口画了一个滴血魔法阵，当你遇到危险时，我能够感应到的魔法阵。”

“魔法阵？”我一愣，渐渐想起当初的事。

修文点头，道：“其实那个魔法阵的作用是为你保命，而另外一个用处便是，能了解你如今的身体状况。”

我不满道：“为何我觉得你那个像是监视我所设的魔法阵？”

“咳。”修文故作平静道：“刚开始是有反省自己太过草率了。”

此时，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在我被天绝带到凯普坎斯帝国之时，修文就已经知道我身体有异状的事情，而到处奔波寻找救我性命的方法。

我也更清楚了一点：自己是如此愚蠢，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修文，我竟不知是感谢多一些还是感动更多一些。

“那我可以抱着多少希望？”我不想悲观，只是要点心理准备。

“小缘只要记得一件事，本殿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修文微笑一下。

“好吧。”听罢，我不再追问。

修文随即道：“现在，我们暂时收回心，先解决塞拉帝国这一块大难题，同时也要一并处理狼神的事。”

我点头，修文开始慢慢向我说明他的策略……

三天后，修文带着我、廷铮、柳飞仙和天绝等一起进入塞拉帝国皇宫，锦韬侯和连正同样跟随而来。

皇宫朝殿上，塞拉帝国的众官员罗列整齐，早早等候我们的到来，排场非常隆重，看来涧无冥对这次的比试同样有心了。

修文上殿行礼，涧无冥邀请修文到裁判席，鬼面军师则慢慢走下台，朝我这边走来。

涧无冥道：“无论此次比试什么，朕希望双方都能有精彩的表现。”

修文回应道：“当然，另外，陛下，对于比试，我有个小小的提议……”

“什么提议？”涧无冥转看修文。

修文建言道：“既然没规定三局比试的内容，何妨在此刻，我们双方各出一局的题目，至于剩下一局，则有抽签决定出题者。”

涧无冥点点头，道：“恩，不错的主意，不过朕想稍微再改改，不如让贵国缘侍僚，与我方军师各出一局的题目，而第三局，则由作为裁判的朕与修文殿下共同出一题，如何？”

修文沉着以对，答道：“也可以。”

“那就这样定下来，修文殿下你们来塞拉帝国作客，这第一局该让朕的军师好好尽下地主之谊。”

“那我就客随主便了。“修文应道。

鬼面军师向我行礼，道：“请多指教，缘侍僚阁下。”

我跟着回礼，道：“指教不敢当，互相讨教才是，军师先生。”此人的声音有点像缘天时，难怪当初我会差点误以为鬼面军师就是缘天时，不过细听之下，还是有差别。

涧无冥道：“军师，作为东道主，这第一道菜可不能失了面子。”

鬼面军师向涧无冥行礼，道：“臣尽力而为。”而后又侧身面对我，道：“缘阁下，我的题目就在您身侧的那扇大门后面。”

我一愣，回头看向一扇精致的大门，两旁分别有侍卫把守，不知门的后面是什么？

此时，侍卫应军师的命令，打开了那扇大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奇怪的乱石林。

“这是……？”我不解看着乱石林，如果这便是鬼面军师出的题目，那我几乎可以确定，这第一关难过了。

鬼面军师解释道：“这是我利用乱石林做的迷宫，迷宫深处有我放的一本书，我的题目便是要你方人员从这座石林迷宫中带出那本书，提示是：进出迷宫，不能用武力硬闯，也不能只靠智慧取巧，因为任何单一方面，都会惨亡其中。考虑到石林迷宫的困难度，缘阁下，你可以安排三人同行。”

我看向那片乱石林，想着该让谁来闯这第一关。

此时，廷铮上前一步，道：“缘公子，这一关让我来。”

柳飞仙道：“这个挑战性很高啊，小缘，算我一个。”

而锦韬侯也道：“那最后一个人选，非我莫属了。”

鬼面军师见状，道：“看来你们人选已经定好了。”

我问：“那军师打算如何判定胜负？”

鬼面军师自信道：“只要你们能带出那本书，便可判定你方胜利。”

我看向柳飞仙、廷铮以及锦韬侯殿下，代替修文道：“乱石林危险度不小，诸位千万要小心。”

廷铮点点头，柳飞仙自信道，“有危险，才有挑战性，不是吗？”

锦韬侯则笑然道：“放心吧，书，我们会顺利带回的。”说完，便与柳飞仙、廷铮一同进入乱石林迷宫。

我朝修文看一眼，此时修文无法给我们这群人太多的援助，但一个眼神足以让我安心。鬼面军师又道：“陛下，与其久等结果，不如同时关注锦韬侯殿下三人在石林迷宫中的情况，至于方法，我们可以请修文殿下利用魔法帮下小忙。”

“嗯。”涧无冥与鬼面军师一唱一和，点下头，对修文道：“修文殿下，这应该难不倒你吧。”

“这……”修文愣了下，只能答应道：“好吧，不过我需要石林迷宫的鸟瞰图。”

“早已经准备妥当，修文殿下，请。”鬼面军师让人送上了石林迷宫的鸟瞰图，修文打开鸟瞰图，运起魔法力，此时在大殿上空，展开了石林迷宫中的画面，正是结伴同行的锦韬侯、柳飞仙以及廷铮三人……

我心一紧，鬼面军师这样做的目的，是故意要让修文和我们这些人，体验在局外无法插手的无力感吗？

真是好沉的心机！

第六章：险关

殿上，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修文所展开的石林迷宫画面上，柳飞仙、锦韬侯以及廷铮三人此刻正步入石林迷宫的第一关——风沙林，风沙弥漫，无法辨别方向，柳飞仙三人被困在其中，一时找不到出路。

殿上众臣开始议论纷纷，涧无冥召回鬼面军师，鬼面军师回到了涧无冥座下，同时把太丞沈弄叫道身边，吩咐了一些什么，随即保持沉默，留了一份神秘。

太丞沈弄听完鬼面军师的吩咐，接着近似无意般站在我和连正附近，见我和连正都注意着柳飞仙三人的动静，主动介绍道：“这个石林迷宫是我们军师大人亲自排设的，缘公子，您觉得方才那三人能否通过第一关的风沙林？”

我一愣，虽然明则是太丞沈弄问我，但这是不是也代表鬼面军师通过太丞沈弄想测验我的底细？

虽然我心里一直替柳飞仙三人担心，但表面不得不中肯答道：“我相信他们有这份实力。”

太丞沈弄点点头，随即问道：“说得也是，那缘公子觉得他们会用多长的时间破关？”

“这……”我不由一顿，摇头道，“这我也无法判断。”

太丞沈弄与鬼面军师眼神交流一下，随即对我笑笑：“没关系，静看下去就知道了。”

接着却听鬼面军师在殿上询问座上宾的修文，“修文殿下，您有什么看法？”鬼面军师说着将话题转向修文。

修文沉吟道：“我想，不出一刻，廷铮三人便能安然通过。”

鬼面军师微微点头，问：“殿下对您的人如此有信心？”

“当然。”修文自信道。

“一刻吗，修文殿下是如何下此判断的？”鬼面军师语气近似平和，但带着面具，让人无法从对方表情上看出心思。

修文解释道：“其实并不难判断，风沙林中的飞沙走石看似杂乱无章，但如果耐心寻找，并不难发现其中的规律，只要他们三人能找出石林换位的那一瞬空隙，同时出去，此关便破了，廷铮三人的智慧都不差，观察力也相当敏锐，所以我相信这关难不倒他们。”

我在旁听着，跟着恍然，原来如此。

新帝涧无冥也细听鬼面军师与修文的一番论见，赞赏道：“修文殿下果然是文武双全，一语便道破走出风沙林的方法。”

鬼面军师略带挑衅道：“就不知这三人的观察力，是否真如文武侯殿下说的这般敏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