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无双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弄得居然好一阵惭愧啊！怎么说也是人家帮自己，这马还是人送给自己的啊！自己是看来真的有点过分了呢……

“那个，我心情真的不太好，所以一直有些不礼貌，请包涵。”居然难得有这么一次，主动跟人道歉了。虽然觉得不会，但是多少居然有点担心自己太不客气，人家会不再想帮自己。

“不不，没事，其实，我也好久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说的也很满足呢！”燕无双笑的特别真诚，居然心里刚刚冒了个头的小惭愧，又长大了那么一点点。

“他刚才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啊……”居然小小地在心里责备了自己一下。

呼延无双看居然笑的有些僵硬，但是还是死撑着的样子，一晚上聚集起来的不悦，忽然之间都消失了。好像自己说了一晚上的废话之后，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收获了。

想着，燕无双嘴角微微上扬，说：“居然，要不要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居然愣了一下，终于记起自己似乎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自己这三天一直守在大宛皇宫附近，根本没吃东西。一旦意识到这一点，肠胃一下子都开始抗议了。

“咕咕……”

居然觉得自己应该脸红一下，或者死撑着也说不饿，不过，三天没吃东西，这饥饿感让居然把这种愚蠢的念头瞬间拍死了。

“正好，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对了，我没带钱，你先付了！”

“嗯，你答应了？”呼延无双客气地说。其实他很想问，发生什么事情了？让这人一下子变得这么坦率了。

“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的？”居然问得理所当然，也就理所当然地顺着闻到的味道，走进了一间大的饭馆里。

呼延无双记得，自己应该没说请他吃东西……

在居然吃掉一整只烤全羊，喝了一整坛马奶酒之后，呼延无双总算是想通了一件事情，之前是居然因为担心凤九霄，因而心情不好，现在，这人似乎是忘记凤九霄，忽然就心情不错了。

“对了，姓燕的！”

“……不是说要叫燕大哥的吗？”

“你少诳我，我可没应你！”

“那叫我姓燕的是不是有些不妥？”

“哪儿那么多废话！”居然白了他一眼，“对了，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找到凤九霄？”

呼延无双觉得自己被噎着了，这人只是心情变好了一点而已，但是根本没有忘记那个凤九霄。几乎是赌气地说：“我没办法！”

居然一听就炸了毛，怒道：“让你帮忙，你怎么这么多事情！这事情你答应过，什么叫你没办法？！”

“我就是一马贩子，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总之你说的，你可以帮我，你就必须帮我！”

“我……”

“行了，我知道我态度有些不好，但是你看起来真的挺厉害的，就帮帮忙吧！”

呼延无双忽然想到了一个术语，是一个较为通俗，形容一个人的坏的品行的民间词语，终于他有了一个较为直观地认识那个词就是——无赖。

“先不急，我先帮你打听打听这事情吧！”呼延无双有些有气无力地说。

居然也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呼延无双被气到笑出来：“你就不能好好拜托我一下，你也怕我不帮忙吧！”

“谢谢。”

还能说什么呢，呼延无双本身自己也是在骗人，这个号称无赖的人忽然那么认真地看着自己说谢谢，弄得呼延无双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之后，两人出奇地安静，都没说话，居然吃饱之后，两人非常默契地开始，各怀各的心思往回走了。

路过刚才那个地摊的时候，居然还是把刚才看见的那个摇铃买了回来。摇铃外面度了一层黄铜，上方是个空洞，四周拴着一些小铃铛，不过，中间的空洞中的物体应该才是撞击声音的最大来源。上面还雕刻着一些繁琐的花纹，挺细致的东西。

居然莫名很喜欢这个摇铃，而且价格也是便宜的很。呼延无双告诉居然，这个摇铃名叫臣琼，是大宛的土家话，在汉人的话中，是“思念”的意思。卖摇铃的老妇说，当你思念什么人的时候，摇响臣琼，你思念的人就能听见声音。

当时，居然手拿着摇铃，站在一簇灯笼的下面，认真地摇着塔希达，思念着什么人，表情柔和而专注，眼神随着心飘向未知的远方。

呼延无双就这么站在居然身边，有些魔怔了似地，傻傻地盯着居然看，恍惚间想要伸手去碰触这个人，可莫名地不敢，总觉得这个人也许并不是真的在自己的眼前，伸手就会将这个影子打碎。

一时间，四周的人，物，景，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过了好一会儿，呼延无双忽然抬头，对着天上一轮残缺的，但是格外明亮的月亮，长长叹了一口气，心说，自己可能真的栽了。

第一百零九章：压抑

呼延无双最近也确实有些无事可做，父皇一直不召见自己，只是让自己把凤九霄看牢了。而那个所谓的大哥，因为自己带了个王爷回来，立了大功一件，不敢正面和自己起冲突，最近也消停了不少。

重要的是，如今东临国内战打得正热火朝天，呼延无双在等，或者说，那个岳生在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去解决这一切。

于是，为了让自己的谎言看起来更加真实，呼延无双干脆搬到了居然暂住的小别院，认认真真扮演起燕无双来，甚至认真帮着居然去找人了。

呼延无双在燕京，倒也是权势通天，不过两日，就造了一个燕无双出来，连他在这里生活的“证据”都一清二楚的摆在那里。甚至有许多没见过呼延无双真面目的小官吏都已经被打好招呼，有个叫燕无双的马贩，最近可能会来拜访。

一面贩马，一边帮着居然去寻找凤九霄，有时候也会带着居然一起去拜访燕京的某位大人，打听呼延无双的住址，然后那位大人会很为难地说，这事情我帮不上忙。

呼延无双玩的不亦乐乎，而居然渐渐心焦，可人家那么尽心尽力地帮自己，还是不求回报的，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继续等待。只是每夜，居然还是会不死心地出去满燕京地搜寻着凤九霄的下落。

这样的日子，让呼延无双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别院里还住着个凤九霄，忘记了自己还要争夺那么个皇位，居然对他几乎也是亲近起来，呼延无双从未活得如此惬意。渐渐会想到，要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自己只是个马贩，而居然也只是个自己偶然间遇上的小兄弟该有多好。

只是，始终不过是想想罢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呼延无双也渐渐地忙碌起来了。起因是他的那个皇兄，呼延驰总是坐不住了，联合了一些老家伙们，准备削减呼延无双在朝中的势力。

这老家伙都是大宛国元老级人物，对国家的血统看的比什么都重。而血统正是呼延无双最大的软肋。尽管用兵权跟自己的功绩将这一软肋厚厚地包裹起来，对于呼延无双，他们的攻击根本没有任何力度。只是那些恼人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响着，让呼延无双不可避免的烦躁起来。

然而今日，那群老顽固甚至在朝堂上提出自己母亲的名讳来，呼延无双一忍再忍才没有把这些家伙丢出去。更可气的是，那呼延浩，自己的父皇，半点没有替自己的母妃辩解的意思。

下了朝之后，呼延浩甚至把他叫去，拐弯抹角地让他把凤九霄送回东临。

呼延无双其实没想到，自己在这皇城内，竟然已经如此遭人排斥了，若不是忌惮自己手中的兵权，若不是在百姓心中自己的威望存在，恐怕自己连这皇宫大门都进不来了。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呼延无双忽然觉得手心有点刺痛，低头才发现，手心已经出血了。早已习惯了忍耐，呼延无双除了苦笑，再做不得其他。

忽然之间，呼延无双好想见到居然，加紧步子，换了布衣，赶回别院去了。离开别院已经三日没有回来了，此刻也已经是夜半时分。居然的屋子里空无一人，呼延无双知道，他这是又出去寻人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呼延无双静静地坐在居然的屋子里，也不点灯，看着一屋子的黑暗发呆。

天快要亮了，居然又是一夜搜寻无果，也回到了别院，猛地发现自己的屋子里有人，居然顿时紧张起来，锁龙扣也绕到了手上。

“别紧张，是我！”感觉到居然的杀气，呼延无双平静地打着招呼。

居然皱眉，掏出火折子，将灯点上，没好气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点灯！”

“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白天跟着我出去，晚上自己去找，一天睡不到两个时辰。”

“不用你管！”

居然话脱口而出后，有点后悔。连日寻人不着，居然的烦躁也积累了一定程度了。

若是平日，呼延无双一定是笑着将话题转移过去，然后一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居然安静得等着这一瞬间的尴尬过去，然而……

“居然，为了个凤九霄，你不觉得你的良心都快丢干净了么？”

呼延无双面带着微笑，说着这句话，冰冷而无力。

“你……”居然一步上前，直觉想骂人，可是话到嘴边发现，自己根本骂不出口。

“居然，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我都对你这么好了，别告诉我你真不知道我对你抱着怎样的心思。”呼延无双静静地站了起来，一如既往的优雅动作，没有半点的凌乱。

“真羡慕凤九霄啊，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贴着过去，可也有人，什么都做了，依然什么都得不到啊……”

这是呼延无双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走了，之后便仿佛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在居然面前出现。居然本想就此离开，可那管家却用着极其生涩的汉语说，燕无双交代他继续住下，他只是暂时有事，无法回来而已。

考虑再三之后，居然选择了留下，至少，见到呼延无双，跟他见个面之后，道歉，再离开好了。

因为居然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做了凤九霄对自己做的事情。原来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不是自私，只是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就容不下别的人了，不是刻意忽略，而是根本无法察觉。

令人烦恼的是，即使想明白了，居然依旧深深地思念着凤九霄，撕心裂肺的思念。

居然再见到呼延无双的时候，已经是又过了五日，深夜的事情了。只是那个时候，居然没来得及跟他道歉，也没有来得及对凤九霄表达自己的思恋。

连日来的生活，乱的像被猫儿抓乱的丝线，理不出头绪，还总有那些不大不小的结。偶尔静下心来，思索下自己这两个月来的经历，才发现这走马观花一般的经历，总是一块一块的，怎么也串联不到一起，越思索越乱。不敢再做过多的思考，除了抓住那根自己苦苦坚持许久的线，居然无力再做其他，若是东盼西顾，他怕自己会丢失方向。

然而忽然有人用利剑划破了这些丝线，几下的功夫，那些记忆的碎片，全都不成形状，牢牢被自己抓住的那根线，断了，断的很彻底。

前面是漆黑一片的悬崖，居然还来不及回首，脚下的绝壁已经化作了粉末，重重地摔了下去，居然跌入了人生最大的一个坑里面，还是那种无底的坑洞。

第一百一十章：利刃

在呼延无双为他安排的大宅里面，居然呆了四天，同样是没日没夜的寻人，只是至少白天会在府内呆上一会儿，算是休息，也是为了等燕无双回来。

这些日子，居然快把燕京摸了个遍，几乎是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索过来的。燕京城虽然比东隅略小，可毕竟也是个国都，非常大的地方。若不是确信凤九霄就在这里某个地方，居然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能坚持下来。

说实话，当初还在军营的时候，居然一直以为凤九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后来听小包说凤九霄已经知道，而且不是小包告诉他的时候，一度曾奇怪过，但是一想，就算自己再小心，也有可能被那人看到也说不定，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一直到追逐着凤九霄来到燕京，居然才晓得，原来这事情另有玄机。

居然手里有一个手环，银色的，上面刻着细细的纹路，手环上拴着一个十分精巧的铃铛。手环原本是一对的，最初分开的时候，居然留了一只给凤九霄，另一只一直是自己拿着的。原本是打算做个念想，却没想到，这个由江湖第一锻造师银铃子打造出来的东西，锦瑟铃铛，藏着那么大个秘密。

在军营的时候，因为害怕丢了，弄坏了，或者被同行顺去，因此居然一直是小心翼翼包好了，放在贴身里衣里面的。可这一路过来，到了燕京，居然忽然想起来，就将这铃铛带到了手上，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原来，原本摇起来会非常响亮的铃铛，到了这里的时候，无论你怎么摇晃，都是没有声音的。居然以为铃铛坏了，刚急着把铃铛卸下来放在掌心，发生了很神奇的事情，铃铛自己转动起来，开口处总是指着某个方向，即使你转换方向，也会转回去。居然当时就知道了，那个地方，一定有另一只铃铛，有另一只铃铛的地方，就有凤九霄。当他欣喜若狂地要去找凤九霄的时候，发现，铃铛忽然就不再指路了。

不去思考这背后的意义，居然只是平淡地将铃铛收到怀里，继续搜寻凤九霄的下落。只是偶尔还会拿出来摇晃下，不死心地试探着铃铛还会不会指路。只可惜，铃铛依然不会响，也不会指路。

离上次见呼延无双，已经过去五天了，子时的时候，居然又一次熄灭了灯，出去寻人，又是一夜未果。就在居然搜遍了燕京北边的宅子，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就看见眼前一个黑影闪过。

习惯了黑暗的居然，几乎立刻就认出了那个人，那个胜过居然一次，狼一样的男人。

当下不疑有他，居然就已经追了出去，追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人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出现在居然面前的，是一座宅子，跟燕京其他的大宅几乎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居然也恍惚记得，自己曾经到这个宅子来过，然而这一次，因为有个活人在自己眼前，眼睁睁地消失，居然下意识就知道了，这座宅子有古怪。

居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翻墙走入这座大宅，走了一圈，只走过了几间屋子，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再走就出了另一面的院墙了，中间没有半点可疑的地方。

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走了三遍之后，居然终于发现，这里被人布下了阵法，而且，这阵法用的是五行八卦，并非大宛本土的道法。

居然不得不苦笑，难怪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不是凤九霄被藏得太好，而是自己被瞒住了。当初跟着施不得学习阵法的时候，居然偷懒了，没有好好听进去，因此，对于那些五行八卦，他根本就不懂，即使是毒医谷外面那个防止外人进入的阵法，由他的二师兄亲手布置的阵法，也是由他的大师兄，卢皓月带着他走了许多遍，他才慢慢记住的。

于是，居然慢慢地开始大量起这里的地形来，试着把眼睛闭上，感受起周围的气流来。这是他大师兄教他的，遇到任何的阵型，如果不能自己走出去的话，自己感受空气中那微弱的气流，逆着气流走的话，最后都是能走出那个阵法的。这样的方法不该一个人进行，那样万一阵法中有什么陷阱，将会非常危险，而且，那气流十分微弱，一旦失误，就有可能困在阵法中出不来了。

居然根本没有去计较后果，只是仔仔细细地感受着，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按照感觉走进那个阵法。

忽然，居然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顺着气流而来，每走一步，香味都更加浓烈，到最后似乎都有些呛人了。然而，过了某个点之后，香味忽然全部消失了，居然睁开双眼，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间好大的庭院，居然是汉人的样式，一周的房间，就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