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追了我一路,你谁啊!”居然满脸不悦地冲着呼延无双站着的老树喊。
呼延无双笑笑,也是,自己追那么紧,不被发现才有些奇怪了。
“嗯,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不过,你就这么把我忘了,还真有些伤心呢!”从树上下来,呼延无双漫步似地靠近居然。
虽然已经不似当年的毛头小子,不过居然对于自己讨厌的人,仍旧表现得格外明显,很干脆地后退两步,说:“我没见过你!”
呼延无双笑笑,没有继续靠近,而是走近临风马,说:“哎,虽然不指望你受人恩惠千年记,但是至少在你骑着这匹马的时候,好歹想起是谁送你的这匹马吧!”
居然看着这一人一马,脑海里有了个模糊的记忆,不过因为似乎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居然很认真地说:“这匹马是我养的,谁说是别人送的了!”
“啧,还真是死性不改地小毛贼啊!”呼延无双笑着说,“是不是又要我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是这匹马的主人,哦,原主人呢?”
“这匹马可没用什么倒三角的标记啊!你少框我!”居然愤怒地说,然后很干脆地闭上眼睛三秒,重新睁开,“好吧,这匹马是你送我的,那就是我的了,你想怎么样?我是不会还你的。”
“等一下!”呼延无双非常好笑地看着居然,说,“我没说要收回来啊!”
居然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继而愤愤地说:“那你追我那么急干什么?”
“呵呵,故人相见,总是要打个招呼的嘛!”
呼延无双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可惜,居然很清楚,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居然并不愿意跟这个有什么深交。
“打完招呼了,那就各走各的,别再追了。”
说完,居然就上前要牵住临风马的缰绳。然而跟两年前一样,呼延无双也不知道是怎么移动的,总之缰绳从居然手边消失了。
居然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毛头小伙子,傻傻地跟呼延无双抢缰绳玩了。而是非常直接地朝着呼延无双攻击去了。
呼延无双有一些诧异,不过很配合地开始躲闪,就在马匹周围转着,结果,居然还是毫无进步地被呼延无双再一次耍了。不过,其实只有呼延无双明白,心中叫苦不迭,上次他躲得轻松,可这一次,完全是尽了全力,幸好还占有着从小熟悉马匹的优势,否则就没那么轻松躲开了。
居然终于怒了,原本就压抑着的烦躁,一次性爆发,招招狠厉起来。呼延无双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当下放弃了在临风马身边打转的行为,他终究爱马,不愿误伤了。
呼延无双再不能悠闲地躲闪,也开始认真应对起来。因为纯属发泄,所以居然招式并不复杂,只是招招内力深厚,呼延无双只要认真应对,倒也不至于太狼狈。
到了最后,呼延无双开始觉得有些头晕眼花的时候,居然终于停了下来,面对着呼延无双看了一会儿之后,一言不发就牵着临风准备走。
“等……等一下!”呼延无双再次拦住居然。
“走开!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你最好别来惹我。”居然冷冷地威胁到。
呼延无双终于明白了自己找错了时机,不过脑筋一转,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人,我可以帮你。”
第一百零七章:相托
呼延无双是个不会做蠢事的人,之后他回忆起过往来,总是会说,自己一生只做了两件蠢事,一是在自己母妃临死前当着呼延浩发誓,绝对不背叛他的父皇跟大宛,除非皇帝下旨将皇位传于他,否则不得夺位。第二件事,就是招惹了居然。
只不过,在招惹的后面,往往会多一句叹息罢了。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人,我可以帮你!”
如果说先前居然看着呼延无双的眼神还仅仅是厌烦的话,此刻已经全是警惕了。
呼延无双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这话一说,无论如何,自己都跟这大宛的皇家脱离不了干系了,尤其是凤九霄被自己掳回来这件事,目前为止根本就还是个未曾公开的事情,更何谈他会知道居然知道这件事情呢?
不过呼延无双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只在居然身旁的临风马之后片刻,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呵呵,不必紧张,我不是大宛朝廷的人,我只是跟贩马的。只不过,恰好,贩卖的的是给军队的马罢了。”
居然只是紧闭着嘴巴,但是眼中的疑惑并没有散去。
“平南王呼延无双也是个爱马成痴的人,所以,我几次有好马,都是贩卖到他的府上的,关于东临的瑞亲王被扣押这件事,也是无意间听他府内的侍卫谈起的。”呼延无双说的煞有其事,几乎让人产生一种,原来这才是真相的错觉,“关于你的事情,呵呵,还记得我们那时候初次在东临国都,东隅城外相遇的事情吗?那时候,你迁走的那匹马,就是我那一匹火红色的马,烈火,你是把它牵到凤九霄,我是说瑞王爷的府上去了对吗?烈火带我重新走了一次,本想去找你的,可惜你那时候已经不在那里了,不过还是打听到你是那里的侍卫就是了。这回在这里见到你,稍加推敲,自然就是知道了。”
呼延无双这话算是编的算是天衣无缝了,而且也是虚虚实实,他找居然的事情,也是真的,不过当时只是觉得有趣,顺便想知道自己的烈火马被牵到哪里去了。
然而居然始终沉默着,眉头皱折了数次之后,眼中始终充满了不信任。呼延无双终于还是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漏了破绽,渐渐开始紧张起来。就在呼延无双打算着要不要试探一下的时候,居然终于开口说:
“真有办法带我去见他吗?”
呼延无双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心中窃喜,面上却露出为难地神色,说:“我只能是尽力帮你,可是,这平南王不比寻常人,十分难以接近,所以,是不是能百分百成功,我也真说不准。”
眼见着居然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来,呼延无双继续说:“不过你放心,比起你这样乱撞,我还是要更有把握一些的。至少,帮你打听出那人的所在还是不成问题的。”
听了这话,居然的脸色明显又好转了些。呼延无双知道居然这是上钩了,便又乘热打铁地说:“既然这样,在下不才,在这燕京还有一处住宅,居兄弟,不妨就住到我那里去吧,反正我那里地方也大。”
居然站着,眼中的不信任仍旧没有全然褪去,却又忽然警惕起来。
“我不记得我有告诉过你,我叫什么名字。”
呼延无双一怔,很快又泰然自若起来,仿佛那一瞬间地慌乱根本不存在一般,微笑着说:“呵呵,居然,是个不错的名字,不过,刚才我也说过,在东隅城的时候我打听过你,既然知道你是什么名字呢?又怎么会不知你的名讳呢?”
或许是呼延无双表现地太过镇定自若了,居然渐渐松下了戒备。
“呵呵,居小兄弟,似乎还信不过我呢?”呼延无双露出一副为难地表情,摇摇头,叹口气,说,“我也不勉强,既然居小兄弟不愿意相信在下,在下也不自讨没趣了,在下这就告辞了。”
说罢,呼延无双转身要走,居然嘴巴张合了几次,终于还是喊出声:“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请,务必帮我!”
一句话短短十几个字,居然硬是说的磕磕巴巴,呼延无双几乎要憋不住笑意了,等恢复了温文尔雅的面部表情,才转过身,说:
“既然这样,作为你的赔礼,唤我一声大哥,如何呢?对了,我记得我告知过你我的姓名,你不会是忘记了吧!”呼延无双一皱眉,佯装起不高兴来。
居然心里快呕血了,心里狠狠咒骂起此人的无耻来,明明刚才还是自己站上风,一转脸自己又被这人套住了。可是,有求于人,居然又不好发作,可也确实叫不出口,只能黑着脸愣在那里。
呼延无双看着居然这幅憋气的样子,心头越发的舒畅起来。然后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之后,说:“这回可要记好了,我叫,燕无双。”呼延无双忽然皱了下眉,紧张地看向居然,怕这名字还是过于显眼了,不过,当初自己报过假名了,也不好更改。
不过,居然似乎并没有发现,只是一咂嘴,自言自语到:“什么破名字啊!直接加一个字老子也省的到处找了!”
呼延无双终于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居然联想是联想到了,不过看起来只是以为名字相似而已了。
居然看呼延无双笑得那么开怀,有些愤愤地说:“小心笑闪了腰!”
结果,呼延无双腰没闪,只是笑岔了气而已。
后来,在呼延无双异常热情地招待下,居然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去了燕京城内的一间大宅。
一路上,呼延无双不断地找居然说话,尽管他知道居然很不想理会自己,并且非常想把自己打晕走人,不过他越说越开怀,还专门挑需要居然回应自己的说,因为居然一脸不高兴,可偏偏还不能发作的表情,不小心合了他的胃口。
终于是到了呼延无双的某一处宅邸,是在燕京城北一处僻静处,呼延无双在燕京城内住宅其实有许多处,明的,暗的。明处是住给别人看的,此处自然是暗的。
开门的管家见到主人,还带着个陌生人,当下就不说话,然后,呼延无双就用大宛当地的语言开始跟他讲了些注意事项,包括自己暂时的身份之类。
居然一句听不懂,也没有多说什么,后来呼延无双借口有生意,就先走了,将居然丢在这里,意思就是叫管家先安排居然住下,等他回来再商讨怎么行动。居然也答应了。
燕京的住宅跟东隅差很多,虽然都没有江南庭院那种九曲十八弯,但是东隅的大户人家总是许多庭院,一些复杂点的走廊也是少不了的。而这里,则是处处透着简单大气。这里该是一座算上是富裕的民宅,有着不少名族特色,几乎是砖墙,不时在砖墙上还有些彩绘,这又跟燕京繁华地段街道旁仿造东隅的木房子不一样了。
中间是正厅,两旁是杂物房跟厨房,绕过正厅,后面就是一排屋子,几乎不分主卧还是客人的厢房。居然被带入其中一间,那个管家比了个手势,表示这就是给居然准备的屋子,居然点头谢过,那管家就下去了。
将随身的行李丢在身后的床上,居然坐了下去,开始思索起来。
这事情有些超出居然的计算,可是莫名其妙地就这么进行下来,天黑的时候,呼延无双就回来了,说是要好好招待居然一番,带着居然去逛了一下这燕京的夜市。
居然闲着也是无事,既然人家答应帮着找人,自己也不好多对人不客气,就忍着自己的脾气,跟着去了。弄得居然也怪郁闷的,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变得这么能忍了。
走了一路,居然都没个笑脸,呼延无双看着也无趣,知道居然这是惦记着凤九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心说那个懦弱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两人并排走着,因为实在是有些闷,呼延无双斜眼看了一眼正不知在想什么的居然,又正视前方,笑着问:
“居然,问你件事,你为什么要在皇宫门外坐上三天,这样那呼延无双也不会这样从正门出来了啊!”
为什么?就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会呆呆地坐了三天罢了。不过这居然可不打算跟这人说。
呼延无双讨了个没趣,倒也不气馁,继续说:“看来你还挺忠心的,你,就那么在意你那个主子吗?”
“他不是主子。”居然忽然说。
呼延无双几乎是被气到了,没有具体理由,总之他是被气到了。
“他可是个王爷,而且现在还是被俘至此,这还是好的。知道吗,等东临内乱一结束,凤屿必死,到时候,他就是东临的新的储君,以后是要坐上皇位的人啊!”
居然停下步子,看着呼延无双,有些生气地说:“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呼延无双也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自嘲地摇摇头,说了几句没事。
第一百零八章:臣琼
呼延无双带着居然开始去逛这个燕京的夜市,一路上放弃了凤九霄的话题,不断地介绍着燕京的风土人情,还有些有趣的民俗之类的事情。
只不过,一直都是呼延无双一个人在说话,居然始终闭着嘴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呼延无双不想让两人之间变得尴尬,只得不停地说,不停地说。
这样的气氛,呼延无双很讨厌,渐渐也终于是烦了。只是,一见到双目无神的居然,呼延无双就会觉得气闷,忍一忍,接着絮叨一些民风琐事。
两人一走就是一个时辰,呼延无双硬是生生说了一个时辰的话,而且几乎是自言自语,居然不是木头人,到后来,终于还是开始听进了一些话。
按说这居然本不是个愿意求助于人的人,只是这事情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了,独自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中的迷茫跟不知所措,一切都让居然有些发蒙,连带着大脑都给蒙上了一层纱。
远行过异乡的人或许能明白这种感觉,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碰上个以前见到过的人,只要这人不是跟自己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恨,都会让自己觉得舒心许多。若是换个环境,居然是来此游玩的,碰上这么个人,说不定还是能相处好的,只可惜这时机不对,也缺少了些交好的契机。居然之前满心满眼就只有凤九霄,周遭一切的人或事,任何的声音,只要与凤九霄无关,他都是看不见,听不到的。
于是,居然对呼延无双的印象几乎停留在,这人能帮助自己找到凤九霄,这个层面上,再无其他。对于呼延无双的热情,倒不是有意忽视,而是真真切切地没有传达到心里去。
也就是在这个当口,居然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就好像有那么一阵清泉忽然灌入脑中,居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清醒了。
四下望过去,在身边一个地摊上,借着一些灯火,居然看到了一只造型有些奇特的摇铃,一个穿着燕京特有的民家服装的老妇正在摇晃着,吸引路人的注意。
“怎么,觉得这铃铛很有意思吗?”呼延无双在一旁问。
“没什么。”居然立马将眼睛从铃铛上转移回来,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似乎听到一声薄薄的叹息,居然似乎觉出那么一点的不对劲来了,自己对这人似乎是有些过分了。一直灰蒙蒙地大脑,渐渐开始转动,思考起身边的人来。
不过想法归想法,愧疚这种情绪本身就不适合居然,而且,他此刻真没有那闲情逸致去摆出一副好脸色来。尤其是再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若是再对这人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简直跟上赶着求人一样,居然才是真的受不了那样。因此,居然对于一直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的呼延无双,继续保持了个面无表情的架势。
这个呼延无双也真能说,居然后来也就是偶尔“嗯”“哦”或者“哼”敷衍一下,但是呼延无双不仅没有任何挫败感,甚至还有越说越开怀的迹象。以至于后来居然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自己跟这人相处下来,是不是以后都不用说话了。
尽管只是个自言自语式的玩笑,不过居然并没有意识到,被凤九霄占据的满满的大脑,渐渐空出了些许的位置来了。
这个燕京的形象,也一点点在自己的大脑中铺展开来,三个月的经历,慢慢清晰起来,居然忽然有种意识,似乎自己刚刚注意到,自己来到了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样。
于是,呼延无双在自己毫不知情地情况下,打开了居然身上的一把枷锁。
似乎,轻松了一些。
“说了这么久,你不累吗?”装了许久的哑巴帅哥之后,居然终于还是忍不住,今晚第一次主动跟这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