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不够,可以多去活动中心跑跑步。”
“要不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好的跑步机去买一台来。”两人说着便吃了起来。
“好!不过老师,等你以后回了香港,带走比较麻烦。”聂铭倒是真心在考虑这件事情。
“哈哈哈!”赵一却笑了起来,“那不正好便宜你,东西都给你好了。”
聂铭也笑了:“那我得去买个贵点的。”
赵一突然盯着聂铭仔细看了会儿:“你昨晚去happy了?”
聂铭故作惊讶:“老师怎么知道?”
“过来人嘛!”赵一神秘地笑了笑,“啊!我好像打搅你的好事了。”
虽然说研究生的导师就是老板,但作为一名文科生,也很少有人做到像聂铭这样的了。他当然不是没有怨言,比如现在,昨晚没休息好,大清早就被差遣着干活,有空了早上还得给导师带早饭。然而赵一这人虽然学识广博,心性却有些天真,好似觉得聂铭作为学生,这么做是理所应当的。他学的是西方那一套文化,骨子里却颇为遵循儒家伦理。他甚至还觉得聂铭是他几个学生里最踏实可靠的,把事情交给他做放心。聂铭倒也因为自己严谨的个性“因福得祸”了。况且赵一一个香港人,也不乐意且不擅长处理这边的一大堆俗事。当然他为人大方,让聂铭做事,总会时不时塞些钱给他。可聂铭需要的不是钱,而是可以和恋人同步的空闲时间。
“你韩愈的文章看完了吗?”赵一擦擦嘴,顺口问道。
“差不多。”聂铭学的是文艺理论,却被要求看古代作品,有些头痛。这一哥总给自己出难题。虽然平时赵一和他们很随和,甚至开玩笑地叫他“聂哥”,他却是不敢当面对导师称兄道弟,也就心里腹诽一下罢了。
“我写了一些要点发到你邮箱了,回去再看一看,最好写篇文章给我。”
聂铭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我知道的,你们都觉得很无聊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啦!不过要做相关课题,看看总是有好处的。”赵一真诚地安慰了一番,“啊!对了!月神这学期开新课了,你可以去听听看。”
聂铭眼睛一亮,月神是搞语言学的,去了法国两年,这才刚回来,是系里最年轻的女教授。她以特立独行闻名S大,然而上起课来确实很有意思。聂铭早就对她慕名已久了。
第五章:处理干群问题,需坚持民主、平等、开放等原则
外篇:
卫饶坐在副驾驶,挺惴惴不安的,燕卫国表情严肃,双手紧握方向盘,车厢里也不放个音乐或是广播,只有启动和刹车时候的引擎发出闷闷的哧哧声。
开到B市最繁华的商业区,燕卫国一打轮,拐进一家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燕校,这是?”
“给你买件衣服。”
“不是开会去吗?”
燕卫国不再理他,只是侧身看着后车窗倒库,等车停稳了,熄了火,松安全带的同时,快速贴近卫饶,搞得卫饶连连往后躲。
“你闻闻你身上的味。”燕卫国的脸在距卫饶只有十公分的地方晃荡,“而且与会人员需着正式服装入场。”
卫饶心想:你别带我去好不好?我还能睡个饱觉。
燕卫国缩回身子,瞥了一眼卫饶,淡淡开口:“带你来是为你好,作为学校的青年教师,需要开阔眼见,增长学识……”说着开了车门,自行下车,站在车场的水泥地上,抖动着他的那两条大长腿。
卫饶在内心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慢吞吞的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上出溜下车。
燕卫国绕过车头,继续讲:“而且,你请一天假,不是因为身体不适,是因为想要偷懒……人类的本性是怠惰,然而只有劳动才能创造财富。”
卫饶张张嘴。
“你还有要说的?”
卫饶把嘴闭上了,摇摇头。
俩人到了三层男装部,燕卫国直接拉着卫饶奔向阿玛尼。
“那个……燕校……”
燕卫国自顾自的挑选着适合卫饶的西装,压根不鸟他。
“燕校……”卫饶压低声音,又叫了一声。
燕卫国对着一件浅灰色的西服,连头都不转的说:“别嫌贵,一分钱一分货。”
卫饶皱着眉头,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是这种状态不对。无功不受禄,非要塞进来的禄,那就算没事献殷勤,没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作为一名B市有头有脸的校长,盗是不太可能的,最有可能的是——奸。其实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暗示了,卫饶有时候犯迷糊,不代表他是个傻子,看不懂别人眼色,再说这么赤裸裸的追求,就是傻子也能感觉出来燕卫国想和自己睡觉。
哈,睡觉!
卫饶内心大声嘲讽。然后转身,走到店里面摆的沙发旁,一屁股陷进去。
当我是什么了,用屁股换吃的,老子辞职不干也不能陪你随便睡觉啊。况且还有一个聂铭在呢。虽然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性总是发生的很随意,但是,那也得是你情我愿的随意,不含自愿的,不是强奸就是卖淫。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燕卫国拿着身衣服走过来,“去,试试去。”
卫饶看着他从上罩住自己,投下一片阴影,宽阔的肩膀,匀称的身形,刚毅的脸盘,刚刚在脑内形成的一些建设,仿佛有点松动掉渣。他下意识的接过衣服,旁边的导购员引领着他,进到试衣间。
燕卫国看着他的背影,好笑的摇摇头,“这孩子……”
仔细算算,自己竟比卫饶大了26岁。叫声叔叔都不为过,但是他就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天真,冲劲,初时的冷漠,待人的坦诚,有点自傲,有点狡猾,甚至半肚子的坏水。都好像恶之花,勾引着他的神智。
旁边的导购小姐走过来,无懈可击的妆容配上职业微笑,“先生,他真漂亮。”
燕卫国很惊奇,扭头俯视导购员。
导购员又是一笑:“非常漂亮,非常配。”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衣服还是什么其他。
但是燕卫国的内心可谓是大大的满足,他终于明白那些包二奶、养小蜜的人的成就感源于何处。于是这张万年不苟的脸上,首次绽放出春花一样的微笑:“那么,你再推荐些衣服,好配他。”
导购听闻这话,顿时笑的比燕卫国还春花。
内篇:
聂铭忙活了一上午回到寝室,他的可怜又可恶的室友正在大声诵读英语。他昨晚没休息够,本想回来补觉的,这下却又得忍受那发音奇怪的噪声。
幸而李其新的拜访解救了他。
李其新本科和聂铭同校,却不似他那么不思进取留在原处,而是挪窝到了B市的头牌学府B大。他父亲经商,故而家境殷实,与聂铭相当。他爸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却不要求儿子也子承父业,李其新颇有头脑,入了党之后一门心思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已经是B大研究生会主席了。所以他也不似聂铭那么低调,反而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小开似的。
说来奇怪,他的到来竟然让哲学男安静下来。听说李其新是B大的,更是艳羡地和对方攀谈起来。李其新微笑着和他聊了几句,得体的谈吐给哲学男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
他和聂铭出门后,大笑着说:“你的土包子室友可真有趣儿!”
聂铭不是太喜欢他人后的尖酸刻薄,但因为巧妙的缘分做朋友已久,也不好直接指出,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看起来挺喜欢你。这很难得。”
“哎呀!不就是顶着个学校的名头么?实质上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区别。”
“还是有的。况且B大可是多少学子心目中的圣地。”
“所以说他有趣儿,还抱着那么天真的想法。对了,他叫韩什么来着?”
“韩微。”
“哈哈,寒微,倒真有父母给儿子取这种名儿。”李其新以为又收获了一个崇拜者,似乎心情特别好。他拉了聂铭坐上校门口的小黑的,“走,带你去吃一顿,好久没好好聊聊了。”
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聂铭肚子里还有几个包子没消化呢,又被拉到了学校附近的湘菜馆。他喝了口啤酒,看着对面的李其新:“哎,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莫非赵政有别人了?”
“说什么呢,我们好着。不过他被单位送到国外考察一年,我这才清闲了。”
“唉,果然有靠山就是不一样,这才进去第一年就出国了。”
“你酸什么,你想要不还一样有?只不过他爸比你爸更厉害些。不像我们这种人,都得自己拼。”
聂铭看了他一眼,他早知道李其新能跟赵政好上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利益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大概,他们也是有感情的,毕竟赵政也不是傻瓜。
“对了,你知道月神回来了?”李其新神秘兮兮地问。
“刚知道,怎么了?”
“据说她在法国也不安分,有了个小情儿,不知道会不会跟她回来。这女人也真厉害,又是党员又是副教授的,女儿都上初中了,私生活还能那么丰富。”李其新啧啧称奇。
聂铭总结道:“要不人家怎么叫月神呢。”
“所以说,这社会还是得不要脸才能做大事。唉!我还修炼不到家啊!”李其新哀叹了一声。
“我看你是可造之材。”
“哟,我就信了你这句话!”
聂铭不想再和他说下去,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六章:危难关头,教师要以国家与学生的生命财产为重
外篇:
好歹又过了一个星期,不舒服的一个星期。卫饶深切的感受到燕卫国对他的追求,好似冬天里面的一把火,熊熊燃烧,有着万钧之势,扑天盖地的合拢而来。
洪叶坐在他旁边,抓了一把不知道哪来的瓜子,边磕边说:“哪有那么严重……呸……他……呸……还是挺内涵的……呸……”
卫饶看她一眼,“适可而止啊。”
洪叶把剩下的瓜子都扔进纸篓,讪讪的说:“你现在威风了,有靠山,等哪天我们俩也找一个!就冲我们俩的姿色,要什么样的没有啊!”
卫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已婚已育,反正我不要。”
洪叶白眼,“要还不给呢。”
卫饶正色,“没空陪你练贫,说吧。”
“我今天不是来求你的。”
卫饶斜着眼睛。
“好吧……”
洪叶一双玉手绞来绞去,貌似挺难为情:“小饶啊,姐今天就跟你说一个事,你帮我问问燕校。”
“得,休想。”
“干吗啊?”洪叶一把拉住卫饶想要起身的胳膊,“你就那么怕他啊?”
“洪叶!”
“在!”答应的同时还俏皮的行个军礼。
“大周五的,别搓火啊,我这一个星期,躲他来都来不及呢,什么叫我干吗啊?你这是干吗?”
“哎呦哎哟,小饶”,洪叶赶忙又胡撸胳膊又揽肩的,“听我说,这不仅关系到我个人的利益,也关系到你的利益,甚至是全校老师的利益。”
卫饶想了想,坐下来,“姑且一听。”
洪叶开心的咧着嘴巴笑,她那张嘴,长得很美,双唇丰厚,所以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带着水波荡漾似的美好。
挨着卫饶又近了一点,凑过脑袋,压低声音,“你知道咱们新高一要开周六日的补习班?”
“有这事?”
“就因为不确定才想让你使个美人计。”
“……”
“我错了我错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洪叶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楚楚可怜。
“能正经说话?”
“向毛主席保证!”
卫饶哭笑不得,只能叹气,“我算碰上高手了,都是当妈的人,还这么不正经。”
“我这才叫辣妈呢,多潮。”说着扫扫自己波浪般的大卷发。旋即收回夸张的表情,“如果真有此事,你就帮我跟燕校说,务必算我一个。”
要知道,C中学的补习班可不是那么好进。每周六日,90分钟一科一课,每节课30块钱,虽然看起来挺便宜,架不住学生多,又不牵扯什么外聘和外租,自然鼓鼓囊囊全都进了任课教师的腰包。所以竞争也就激烈点,有好差事不干,有钱不赚,老师们可不是傻子。洪叶自己心里嘀咕,好歹你也是他燕卫国的心头肉,你开口,还不容易。
不过卫饶听洪叶这么一说,自己也有了想法。反正周六日在家闲着也是发呆,不如多出来工作。男人嘛,钱自然越多越好。便点头跟洪叶保证:“行了,知道,你去吧。”
送走洪叶,卫饶瞄了眼挂钟,晚上六点,于是站起来,踱了两圈步,转着转着,就贴在窗户旁,不由自主的往外看,校门口的那盏路灯下仍然没有人。
“真是……”卫饶挠挠头,“……不靠谱。”
于是自己收拾好东西,关灯断电,锁门下班。
今晚的B市,西风凛冽。卫饶好不容易一路小跑进了地铁,没坐两站,地铁一个急刹车,不动了。
车厢里面开始骚动。
列车驾驶员的声音在广播里回响:“乘客注意,由于列车故障造成机械制动,由此造成的不便请您谅解。”
还没等广播第二遍,车厢内的电源就灭了。
这下可算炸了锅。
喊得吱哇乱叫的,孩子大喊妈妈的,一同的人互相叫着对方的名字,不认识的人不停碰撞,推搡。
卫饶倒是不怎么慌,他靠在车尾后窗旁,努力使自己贴在车壁上,省得被踩压。然后点亮手机,给聂铭打电话。
电话通了,只是没人接。
卫饶皱着眉,扭头看着后车玻璃。
嘟——嘟——嘟——
黑黢黢的隧道里,远处似乎有个亮点。卫饶眯起眼睛,再使劲的将脸贴住窗户。
嘟——嘟——嘟——
这是什么?
嘟——嘟——嘟——
亮点渐渐的,渐渐的,靠近,放大……
这是!
卫饶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摆,血液全部粘稠在体内,耳朵轰鸣,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他猛地闭上眼,快速蹲下。
可是理应随之而来的巨大撞击,并没有发生。
传来的只是刺耳的刹车声,卫饶甚至可以闻到烧焦的胶皮味。
他瘫坐在地上,手机还贴在耳边:“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your call the number is power off——您拨打的……”
没过多久,车厢内的电源恢复了。
列车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各位乘客,请冷静,检查自己是否受伤,带小孩的乘客请保护好自己的小孩……”
耳边是不觉的哭声,歇斯底里的乱叫,人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谁也不能保持镇定。
卫饶两条腿,是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闭着眼,不敢睁开,因为一睁眼,就能看到那迫近的亮点,那么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