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大地万物一夜之间仿佛全都失去了生机，北风一阵紧过一阵的，吹得雪花越下越大，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原本因为暖和天气而四处走动的人全都窝在屋子里了。屋外再也听不到小孩子们的笑闹声了，也听不到大人叫骂孩子的声音了，就好象整个村子一夜之间就睡着了。
程成冷得根本就不敢出大门，整天呆在炉子前烤火。青华除了偶尔外出看一下病人外，也几乎不出门了。这里的人都比程成要耐寒一些，大家虽然都觉得冷，但没人象程成那样，不敢离开火炉的，多多少少都要到外面去，比如拿个柴火，打点雪水的。这些生活中必须做的事情，大家还是要做的，总是要生存的。
特鲁掀起门帘子到外面去，准备搬点柴火进来，门帘子一掀开，北风卷了进来，寒气带着雪花扑面而来。程成哆哆嗦嗦的往火炉边凑得更近了些，不住打着寒战说：“冷死人了。什么时候才会天气变暖了啊。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冻死啊？”
“就现在这么好的条件，你还整天呆在火炉前，怎么会冻死？”蓝天直摇头，他是搞不明白，程成怎么会这么怕冷的。他已经穿得里三层外三层了，呆在火炉前不挪窝的，还嫌冷，再也没法子可以改善了。要是呆在露风的草棚子里，程成只怕早就冻僵了。往年大家还不是这么过冬的，虽然也会有人因为这恶劣的气候而生病死去的。
“吃点东西，就不会这么冷了。”特鲁递给程成一小块烤好的肉，冬季里大家好象吃肉吃得多些了，虽然也一直在煮各种汤，但烤肉却是吃得最多的一样了。可能是因为太冷，大家都必须有足够的热量去对抗寒气。在这里吃肉也算是最好的补充热能的方法了。
热乎乎，油汪汪的烤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程成也不客气马上接了过来，冬天人好象也格外易饿一些，顾不上烫就开吃了。蓝天和青华眼巴巴的盯着特鲁，特鲁又好笑又好气的，这三个人，一个怕冷不动手，一个懒得很，一个是只会吃不会做的，所以只有自己不得不整天忙个不停的在侍候这些人。几个人吃饱喝足后，懒洋洋的围着火炉烤火。
“这么冷，兽人们不会在值守时不知不觉的睡着吧？”蓝天担心的问，上次翼鸟袭击事件对他造成很大的阴影，虽然他没有怎么出门，但也隐约听到村子里的人都说是他去捉小鸟才引发群鸟来进攻村子的，他才是这起惨剧的始作俑者。只是他受了伤，不出门，大家也不敢到家里来骂他，特鲁才会首当其冲的被村民们明着暗着的各种侮骂。说起来，蓝天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大家的。他也不知道那只小鸟会引发这么大的事件，虽然在他去捉小鸟之前，那小鸟早就被小孩子们扔雪块，拿小棍子戳了好一会儿了，搞得母鸟在一边又气又恨的，迟早是要来寻仇的。只是蓝天一出手，更加激化了战机。但是大家不会这么想，只会觉得他和特鲁就是个祸害。有时候，人们无法去惩罚真正的凶手，就只能迁怒于其他人了，那种失去亲人的伤痛与仇恨，不得到宣泄只会越演越烈。所以大部分人虽然都明白，翼鸟袭击事件迟早是会发生的，还大多附合着其他人对特鲁和蓝天的埋怨。
翼鸟出现在村子的附近，竟然没有人发现，还让它们定居了下来，这种隐患实在是太大了，迟早是要惹出事情来的。这次事情从好的方面来说，是提前激化了，但没有人会说我们失去了五个村民是好事。大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对未曾发生的事情抱有好的想法的。
因为每年的冬季都会出些事情，枉死在冬季的村民每年都有，很多人心里对蓝天和特鲁他们怨恨迟早也会慢慢淡下来的。但蓝天心里却始终闷闷不乐的，觉得是自己的错，那几个死去的同伴都是因为自己的无知才会枉送性命的。这几天，他虽然一直闷在屋子里养伤，表面上很安静，其实内心不停的在折磨自己。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能代替大家死去。只是这种想法没有表露出来，不敢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是很要命的啊。这么冷的天，兽人们会更加难捱的。”青华无不担心的说。他也怕上次的事情再出现。每年的冬季总是会出些问题的，今年又格外的冷，只怕还会出事啊。
“你不能弄出一种药来让兽人们吃了，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吗？”程成问，每年冬季总是有兽人在值守时睡着的，也有因为兽人们不能保持战斗力而被其他猛兽攻击的事情出现。
“没法子，兽人们冬困是他们的生理需要，怎么能去强制改变？”青华反问。这个问题在很多年前就有人提出过了，可是就象所有的人一样，人饿就要吃饭，困了就要睡觉，这是最基本的需求，你怎么能不满足兽人们的最自然的需求。
“可是，每年不都会出事吗？就没想法子去改变吗？”程成又问。
“唉，你从外面来是不太明白的，我们靠吃动物和野兽来生存，就会有野兽会来吃我们，因为他们也要生存。在冬季里绝大多数动物都冬眠了，它们找不到食物就只好来找我们了。”青华这话就是说，这是兽人世界的生存法则，也算是一种生物链。大家都是这条链上的一环，谁也跑不脱。就象在现代社会，人类为了自己的生存不停的改造自然，其结果是水土流失，大量良田荒漠化，洪水不断爆发，泥石流，地震，各种自然灾害的不停出现，人类是最聪明的，最有能力的，可又能怎样？面对大自然的威力，同样是丢兵弃甲的，哪一年死于自然灾难的人没有？虽然社会不断在进步，科技日新月异，可我们人类还是斗不过大自然的。
“哎，说说你们那里，人都是怎样过日子的？”青华突然好奇起来了。他想了解外面的世界，也想知道除了大家生活的这个大地，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也差不多吧，还不是吃饭穿衣的，为了生存，大家都得工作。只是我们那里比这里先进了很多。就比如现在这么冷，我们会在屋子里装暖气，空调什么的，把室内的温度弄到暖暖的，我也不会这么冷了。”程成紧紧了身上的衣服，又加了一根柴扔进炉子里，把火烧得旺旺的。
“屋子里弄得很暖和？”蓝天和特鲁都惊叫起来。
“一点儿也不会冷吗？”青华也跟着问。
“不仅不会冷，而且夏季很热的时候，家里也可以弄得凉凉的，大家不会感觉到炎热难忍的。”程成这会儿万分怀念家里的空调。
“真的？想暖就暖，想凉就凉？”大家齐声问到，声音又大又响的，眼巴巴的望着程成，就好象他就是一部空调一样的。可以让大家想暖就暖想凉就凉。
“你们这什么眼光啊？”程成被大家炙热的眼光吓着了，生怕他们让自己发明出空调来，这个地方，连电都没有，算了别说是电了，连块铁都找不到，还谈什么空调。
“你帮我们弄一个想暖就暖想凉就凉的东西出来嘛。”在特鲁和青华的示意下，蓝天撒娇似的摇了摇程成的胳膊，现在大家都能明白程成对蓝天格外的纵容。所以这个难题还是让蓝天来说比较好，蓝天当然也知道自己在程成心中是格外不同的，所以他蹭到程成身边，一个劲的求着。
“开什么玩笑啊？我哪来这么大的能力？”虽然蓝天这时的表情相当可爱，嘟着红润饱满的双唇，两眼水汪汪的，哪里还象平时那个一点就爆的小辣椒，活脱脱一只程成最喜欢的可爱受。程成还是克制住自己的爱美之心，却顺手在蓝天的嫩脸上捏了一把，还说：“我说蓝天，你这几天好吃好睡的，又长肥了吧？再这样长下去，你肯定会长得跟特鲁一样高大的。”
“什么？”蓝天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他可不想长成特鲁那个鬼样子，哪里还象个雌性的样子？其实人家特鲁只是长得比较粗壮，象个男人罢了。只是雌性这个词确实不太适合特鲁。纵观整个村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特鲁了，就连程成也比他象雌性一点，起码程成比他个子稍微小点，而且没他那么粗犷。
“哈哈，哈哈。蓝天，你这辈子是长不成特鲁这么大的个子的。”青华笑倒在地，特鲁伸手拉着他，俩人笑嘻嘻的看着蓝天跳来跳去的。一下子都忘了刚才的话题。
“就是，你吃的再多，也不够我几大口的。”特鲁也难是的打趣起来。蓝天又笑又气的一会儿抽打一下青华，一会儿又拧几把程成，连特鲁也被他打了好几下。四个人在屋子里疯来疯去的，给这个沉闷的冬季增添了几许生气。连屋子里的火光好象也格外的暖和起来了。
第四十八章
春天不知不觉还是回来了。大地开始解冻。春光柔柔的照在雪面上，反射出点点光茫，闲了一个冬季的人们终于可以出来四下活动了，大家三三两两的在屋外面忙碌起来，洗洗刷刷，晒个太阳的。小孩子们互相追打嬉笑的，刚刚融化的雪地上又湿又滑的，不是你摔倒了就是他跌交了，衣服上不一会儿就弄得满是泥水的，有家长大声喝叱着孩子，也有家长偷偷笑着，看孩子们快乐的玩闹着。整个村子又恢复了活力，程成和蓝天特鲁再也不敢参与孩子们的游戏了，只在一边远远的看着。有些大人也友好的与他们点头打个招呼，也有的人理都不想理他们，更有的用怨恨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家里的存粮基本上吃光了，家家户户都得去寻找食物了。程成带上了工具领着特鲁和蓝天蓝桦，巴图，青华一起去打鱼。这个时节，除了鱼容易捕捞到，其他的动物还是不那么容易捉到的，去打猎的兽人也极多，个个都是半饿了一个冬季的，而大部他猎物也是冬眠了好久的，个个都饿得皮包骨，没多少肉可以吃，还格外的凶猛，所以这时候打猎是最难的。程家也就蓝桦一个成年兽人，虽然青华不用担心没食物，但也不想这个时候从大家嘴里夺食，所以这一大家子就只好去打鱼了。
刚刚解冻的河水十分冷，水面上还飘浮着大块大块的浮冰，岸边大树已经苏醒了，枝条开始返青，嫩叶还是没有的。大家穿的鞋子都是不防水的，只有程成的鞋子还勉强可以，所以蓝桦和程成两个人在撒网打鱼，其他几个人都是在岸边看的。
这时候打鱼也不用饵了，直接在岸边往河中间撒网，过了一会儿拉网，只见网里活蹦乱跳的大鱼不少。两个人用力的拉网上岸，一离开水面，特鲁就过来帮忙，跟着他俩拖着网往岸上走，一网鱼扔在岸上，蓝天和青华则欢快的捡鱼，不一会儿筐子就装了个大半。巴图欢呼着和一群小孩子们在跑来跑去的，快活的玩闹着。小兽人们比雌性还是活跃多了，也调皮些，他们玩得也格外疯。
“巴图，你们家打这么多鱼，给我两条吧。”一个小伙伴羡慕的看着满筐子的鱼，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一个冬季过去了，家家户户都很缺食物的，更何况这新鲜的鱼。距离上一次打鱼已经很久了，因为河面冻得太结实了，很难砸开冻层，并且当时大家还都有食物，所以后来大家再也没有打过鱼了。
“好吧。不过只有两条哦。”巴图倒是大方，让每个小伙伴一人挑了两条大鱼，程成在岸边折了几根小树枝穿在鱼腮上，让孩子们拖着回家去了。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兽人过来了，他们平时与蓝桦关系较好，并且对大家也友善些，程成就把鱼网给他们了。
这天晚餐，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吃上了新鲜的鱼，基本上是家家都捞了几网的，有时候大家对食物有种异样的热爱。其实是可以吃完再来捞的，但大家非得各各都弄一满筐子才收手的。好在河里的鱼够多，要不然程成都会担心过量捕捞会不会以后都没得鱼吃了。
“我要吃炸鱼块。”青华第一个叫了起来，他很是想念那种酥脆的味道，平时吃鱼最多的就是烤，这样的吃法，早就吃厌了，并且烤得鱼，刺不好理出来，搞个不好还会被鱼刺卡住。但炸鱼块就不同了，鱼刺炸得脆了，并且鱼肉也容易从鱼刺上分离出来。象他这种喜欢吃鱼又不善长理刺的人来说，是最方便不过了的。当然他这一提义，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当油炸的香味飘起来的时候，家里又来了几不请之客，谁让只有他们家有一口石锅呢，陶罐是做不了这道菜的。特鲁炸了好半天的鱼块，总算是把这些人全请走了，他们又吃又带的，搞得青华极不爽的。
上次翼鸟事件，村子里很多人对特鲁和蓝天明里暗里不知说了多少难听的话，也不见有人了来说几句好话的，这会子倒是都来吃好吃的鱼块了。其实这些人也是平时和他们关系较好的，而且脸皮也较厚的。
“我本来想做个新菜式给你们吃的。但大家都爱吃炸鱼块，就算了吧。”程成啃着香脆脆的炸鱼块，一个劲的逗弄青华和蓝天。这两个都是好吃鬼，但一个不动手，一个不会做。都是只吃不做的家伙。蓝天只会做衣服，青华只喜欢摆弄草药。这两人平时做的家事是最少的。一向都是特鲁和程成做饭的。
“什么好吃的？”蓝天扔下鱼块就蹭了过来，两眼亮晶晶的望着程成，就象只调皮的小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上下献媚。程成心里暗暗好笑，享受的不慌不忙的吃完手上的鱼块，才慢腾腾的说：“上次我说过要蒸些鱼糕吃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啊。”
青华和特鲁早就支起耳朵了，这会儿异口同声的说：“记得啊。”
“就是那个可以吃饱肚子的，你说的象馒头一样的？”蓝天问，老是听程成说起馒头的，可惜这里没有面粉，而且就算有面粉目前也做不了馒头来，连个揉面的桌子都没有，更别谈没有蒸笼，没有好多的工具。
“对啊，不过先得做个蒸笼。”程成不紧不慢的回答。
“那赶快做啊。”大家都催了起来。以为这个蒸笼是个十分简单的东西。
程成又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有关蒸笼如何做，如何用等等事情，听得大家云里雾里的，好半天也没有人搞懂，最后大家只是一个劲的催他快点动手。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程成就被大家勒令快点动手做蒸笼，程成只得又重新捡起已经有段日子没有使有的斧子，小刀什么的开始剥竹子，这蒸笼他以前可是没做过的，但农村人家里，很多人都这个东西的，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都是要用到的。见也见得多了，只是真正做起来还是很困难的，程成也只想做个小小的，象蒸小笼包的，就行了。这里也没有大锅，大蒸笼也没法子使用，并且做起来也难多了。
花费了一天的功夫，还是在特鲁的帮助下，四层的小蒸笼总算是做好了。最上面的盖子是用薄蔑编的，这个是特鲁完成的。下面的三层蒸笼格子，基本上是程成自己动手完成的，中途蓝天和青华帮他把圈子做好，再穿好细竹棍子，做起来还是很麻烦的，又不好弄。搞得四个人满头大汗的，不过这成品虽然看着粗糙，但还是象模象样的。只是大家对这个新东西，东看看西摸摸的，想象不出这么个小东西能怎么用？
程成得意的笑起来，指挥着特鲁去处理鱼肉，做鱼糕得用新鲜鱼和肉。青华被指派出去找一点新鲜肉了，他是有权力在村子里随便拿吃的用的东西的，只是他从不这样做，因为大家有了好东西，总会给他留一点的，除非他不想要。并且他给人治病时，病人家属又会送给他一点他喜欢或者需要的东西。不过家里只有一点咸肉了，蓝桦知道有人出去打到了猎物的，就让青华去要一块新鲜肉来。
程成先做示范，把鱼背上的厚肉切下来，中间的大鱼骨头剔除去，鱼皮也仔细的剔掉，大块大块的鱼肉堆放在盆子里，然后让特鲁先一块一块的鱼肉捶打，主要是为了剔出里面的刺来，也可以一个劲的剁这些鱼肉，必须剁成碎末，再把鱼刺找出来。青华很快就弄回一大块新鲜的肉来，程成选取了肥厚的一块肉，也在一边剁着，再把剁碎的鱼和肉都放在一起剁，调入盐和一些调料品，最后快速的搅绊，直到搅绊的越来越浓稠，越来越有劲，又拿了一只蛋来，只要蛋黄打成浆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