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师工作指南——绿沉枪
绿沉枪  发于:2013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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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说着迈动双脚,向自己走来,“分外……精神……”

看着这渐渐清晰且渐渐熟悉的另一个身影,卫饶突然想起一句话,

生得相亲,死亦何惧。

倒是体会了其中一二滋味。

内篇:

周五又是例行聚会。因为卢月过分亲近的举动,聂铭上午已经不去旁听她的课了,尽量减少接触,才能避免更大的麻烦。

然而这天聂铭刚走进包房,就见卢月小鸟依人地依偎在赵一身边,两人均是眉开眼笑,聊得可欢。赵一见聂铭来了,高声道:“聂哥!来来来,今天坐在老师这桌,卢老师很喜欢你呢!”

聂铭硬着头皮坐到赵一身边,也不知这一贯精明的一哥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幸而有身躯庞大的他挡着,不用直面月神。

人渐渐来多了之后,聂铭起身招呼其他同学,安排第一次参与聚会的入座,顺便和几个熟人打招呼。李其新这次单吊而来,没带韩微。他在角落里勾着聂铭脖子暧昧地笑道:“你小子桃花很旺嘛!”

聂铭神色不变,心里却是一惊,他不知这件事竟连校外的李其新都知道了。本以为自己的无动于衷已经能够平息流言蜚语,可他还是小瞧了舌头的力量。他看了李其新一眼,道:“我看你面似男子,心如妇人。”

李其新玩笑似的推了他一把:“说我长舌啊?不过你这次可真得小心点,月神可不好惹。而且,你真不想尝尝她的滋味?啧啧。”说着故作下流地砸吧砸吧嘴。

聂铭叹了口气,他真是不知道卢月是怎么想的。

回到主桌,菜也陆续上桌了,大家跟随赵一一起举杯,放下酒杯,席间一时热闹起来。赵一又和聂铭碰了一杯,忽然突兀地问道:“聂哥!你怎么从不带小卫来呢?”

聂铭一愣,赵一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不太在公共场合问感情问题,自己也因为全然信任他而把私事和盘托出。不过他瞄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卢月,心领神会地答道:“他下班晚,到这儿要七八点了。辛苦了一礼拜,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他从没像此刻那样感谢汉语读音里没有“He、She”之类的区别。卢月也就算了,这桌上的其他人可个个能抵自己十张嘴。

赵一笑呵呵地扭头对卢月道:“你看,聂哥真是好男人啊!哎呀呀,我怎么还找不到像卢老师这样的好女人呢?卢老师,你认不认识家里是温州炒房团的女孩子?给我介绍介绍。”说完哈哈大笑,自以为说了了不起的笑话。

卢月面不改色,同样笑盈盈道:“你看你,说是喜欢我,又不要我。赵老师已经算是成功人士啦!还要什么炒房团的小姑娘?我看你是要求太高!我这种年纪的肯定看不上,一定要青春可爱的对不对?不过呢,成熟智慧的女性也很有魅力哦!”她是聪明女人,自然看得出赵一对聂铭的维护。况且赵一本身也有很强的人脉,聂铭即使完全拒绝自己,也不用担心会被“蛇蝎心肠”的女人报复。可是,就这么简单地放手,还真是不甘心。卢月一边想,一边笑得更为妩媚。年轻男孩子,最难以招架的是什么,她很清楚。

第十一章:教师面对复杂的班集体情况时,应作出正确分析(上)

外篇:

俩人开着车,刚上环线主路就被堵得死死的。

燕卫国不喜欢开车时候听音乐,所以甚是无聊,搁以前,卫饶自然眼观鼻鼻观口,正襟危坐,哪敢有异议,不过现在可长进了,不仅打了个哈欠,还笑嘻嘻的侧过身,扭开广播,先斩后奏的问“咱听听路况?”

燕卫国趁机敲出一支烟,叼在嘴边,“说你贫是不是?弄开了还问。”

卫饶找出打火机,点上,凑近来,“对,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才有意思。”

燕卫国低头,将烟头送进火苗里,含混道,“就知道跟我这胡搅蛮缠……”言毕,深深吸了口烟,再仰头呼的吐出,满脸餍足。

卫饶看着他坚毅的唇线,时而抿紧,时而放松,随着吞吐的动作,是那么的迷人,心似乎也如同那微弱的烟火,某些痒,时隐时现。

燕卫国一手夹烟,一手张圆,控着方向盘,“今天,是想介绍几个跟我要好的老同学给你认识认识……”说着,转头看了眼盯着自己的卫饶,“到了那,别认生,都是好相处的。”

卫饶点点头。

“他们可都比我强……不是教授就是领导,最次的也是区教研所所长,当年我们一起读书,一起毕业,一起找工作……可是你看,现在的差异……哼……”燕卫国自嘲的笑了声,短促,带着鼻音。

卫饶不知答应点什么,虽说自己不是个蠢物,却也不是八面玲珑的主,于是也就只能听着。

“年轻人,教你一条……趁着年轻,还有精力的时候,多给自己争取。”

“赶明您也给我传授传授,当年您都是怎么争取的,如今这么辉煌,我好学习学习。”

燕卫国笑了,眼角带着皱纹,却更添亲切和硬朗,“哎呀……我说小饶,你能有不岔我的时候吗?”

闲聊的功夫,也就到了市体育馆西门,拐进去,卫饶立马知道今天去什么地吃饭,不由的吹了声口哨,“行啊,你们一帮腐败分子。”

燕卫国也只是无奈的笑,“怎么,来过这?”

“哪能啊?就我这穷酸小老师,吃一顿,还不得光着屁股出来?”

卫饶望着车窗外修的那中不中洋不洋的建筑又道,“合着您早说啊,早说昨晚上就不吃饭了。”

燕卫国把车停好,胡撸了把卫饶的脑袋,“下车吧,今天让你吃个够。”

许仙楼是B市数一数二的餐厅,让他扬名的,正是他这混搭的风格和昂贵的价格,比如后现代简约线条构成的白楼边旁却要做一洼古香古色的水池,上面立了个书生的雕像,双手背后,紧握一把伞,头却高高抬起,仿佛许仙在等待那场生命里注定的暴雨。至于价格,铁观音,起个雅名叫铁涧留香,一壶88,何止是留香,简直是流血。

卫饶跟着燕卫国,随着服务生,七拐八拐,走到一间临水小榭样子的隔间前,正从里面迎出来一干人等,还挺多,为首是个中年矮胖子,穿一身正经的西装,抢步上来,一把搂过燕卫国的肩膀,亲热道:“就差你了,迟到可是要吃罚的!”

“堵车。”

“堵车可不是借口啊!”

胖子刚说完,旁边就有一个瘦子凑过来,将他挤开,“老谢你先旁边,让我好好看看咱班过去的大帅哥……”

姓谢的胖子也不恼火,回身领着众人往包间里去,听了这话,说:“许志远你看有什么用?白看,你也长不成我们燕班长这样!青春虽逝,英俊犹存,哈哈。”

众人也都赔笑。卫饶跟在人群的最后,心想,怎么个群魔乱舞啊,却也不得不勉强发出两声,支援一下谢胖子。

“哎呀……”瘦子许志远叹气道,“胖子有一点说对了,老班长你永远都那么精神!我瞧不出你跟20年前的区别……让沈冰来看看。”

“沈冰也来了?”燕卫国皱起眉。

“来了啊”许志远边说边转身,往后看去,“……沈冰你干嘛这么靠后啊,过来过来。”

“他怎么来了?”

许志远奇道:“怎么了?你不是那时候跟他最好?”

“没有……”燕卫国抬眼瞟到沈冰向着这边走近,放低声音,“我以为今天就咱们三。”

说话间,沈冰已经来到跟前。

卫饶眼前一亮,不同于胖子瘦子的粗俗随意,沈冰是个整齐的男人,约摸四十出头,穿着深黑色的针织高领毛衣,外套一件皮夹克,戴无框眼镜,白面皮,身材匀称,见到燕卫国,一双含水的眼睛慢慢荡出笑意,“好久不见。”竟然在两颊上,各现出个小梨涡。

燕卫国的回答明显慢半拍,“你……你也是……怎么,挺好的?”

“挺好的,谢谢……”顿了顿,“你也挺好的?”

“嗯……”

重复几遍“挺好”后,俩人居然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随着人流涌入包房。

卫饶看在眼里,琢磨琢磨,突然就明白了,所谓年华似水,往昔不可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谢胖子扯着大嗓门,安排就坐。到场的一共8人,卫饶扫了一眼其他的那四人,顿时明白燕卫国带自己来的目的,合着这年头,没个小蜜面首的,都不敢同学聚会。

吃饭的时候,正如典型的中国式宴会,以吃为辅,以聊为主。通过燕卫国,卫饶知道谢胖子全名叫谢军臣,现任广电局网络总署的某职位,坐在他旁边,娇小可爱,嫩到掐出水来的女孩是今年他们部门新进来的研究生。瘦子叫许志远,区教研所的所长,旁边的三十多的那个女人是他们所的教研员,教心理的。最后就是沈冰,他现在在C大任教,汉语言文学教授,没想到的是,他同样带来的也是个男的。

卫饶偷偷问燕卫国,“你们这么明目张胆,行吗?”

燕卫国刚才似乎刚抿了口酒,带着熏人的热气,凑近,右手不经意的搭在卫饶的肩后,微笑着说:“小饶,再教你一条——没有行不行,只有敢不敢。”

卫饶眼睛一亮,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对面谢胖子叫道,“燕卫国,别抱着你的小美人说个没完,我这有好八卦给你讲!”

燕卫国转过脸,坐直,“你说,我听着,但凡不是好料,我就要抱着张玥说个没完了啊。”

众人俱哈哈大笑,谢军臣的小情人已然羞红了脸,小声埋怨,“你看看你,瞎说什么……”

谢胖子拍拍她的手,然后面向大家,“这个事绝对够新鲜。”

“你们都还记得咱班原来有个小咱们几岁的女生?”

“哦哦,记得,”许志远赶紧接茬,“不是那个叫卢月的?”

“就是她!”

“她怎么了?”

“几年前跟丈夫离婚,自己带着孩子跑到法国,混的是风生水起——居然成了索邦大学的客座教授——所以说——嗝!”

八成是谢胖子喝的太多,丑态毕露的打了个嗝,顿时引得众人皆捧腹大笑。

“哎呦那谁,”许志远笑的眼泪直流,“小张啊,给你们局长倒点白水,别让他喝了啊。”

张玥恭恭敬敬倒了茶,一双小嫩手递到谢军臣的嘴边,谢胖子嘬了两口,继续吐沫横飞的讲:

“所以说,娘们儿离了男人的束缚,活的更好!她这不是学术有成?好事没完呢!还找了比她小的法国汉,最近又回S大了……”

卫饶正吃着鸡汁小笋圈,听到S大,一愣,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奋斗。

“然后?”

“她啊,此乃真风流……这不,刚甩了法国弟弟,回S大没多久,就又搞了他们那里的小研究生——”

“哎呦可真能个!”许志远带来的心理老师掩着大红嘴唇咯咯笑着。

“所以——”谢军臣环视一周,“有句广告语可以送她,小男人,我‘做’的最专业。”

席间再次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

卫饶只顾吃,可嘴里嚼着嚼着,慢慢的停了。

燕卫国渐渐收了笑,侧过身问:“怎么了?”

“没……”说着,放下筷子,坐正了,大声对对面说:“谢先生,我想问您个事。”

谢胖子还笑得直打跌,抽着嗓音问:“什么事?”

“您说的这个卢月搞的研究生,叫什么名?”

“叫什么名……”谢胖子搔搔本就稀薄的头顶,“我还真给忘了。”

“我就记得……”

卫饶吞了口口水,他希望……他希望……

“我就记得那个研究生跟的导师是个香港人。”

第十一章:教师面对复杂的班集体情况时,应作出正确分析(下)

内篇:

一伙人酒足饭饱之后,学生们先纷纷退席了。这时赵一已然有些醉了,他喝了酒之后与平日判若两人,一定要和大家一一深情拥抱才放人离去。有几个保守的女生心生厌恶,偷偷溜走了,男生倒是很大方地和老师“基情”拥抱。

聂铭往日倒是总会留着最后走,送了醉醺醺的赵一回公寓之后才回去。但这天他特意要躲开卢月,便以有事为名先撤了。

他刚优哉游哉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准备和卫饶视频聊天,就收到了卢月的电话。聂铭纠结地按下“通话”键,那边传来卢月嬉笑的声音:“聂铭?老师喝醉啦!都不认路啦!”

卢月一开始倒没喝酒,后来被几个热情的男生撺掇着,确实喝了好几杯。然而聂铭既然要躲着她,那是连一眼都怕看到她的,在酒桌上时也没注意。其实他作为一个学生,又有什么义务要去管一个喝醉酒的老师呢?何况他也知道前方埋伏着怎样的陷阱。只是家教良好的聂铭,实在开不了拒绝的口,他想到荒郊野外的,万一卢月一个女人出了什么事,最后自己难免担着责任。只能不情愿地问了对方所处方位,前去看看。

他匆匆忙忙地跑到卢月所说的位置,只见昏黄的灯光下,卢月一人坐在长椅上抽烟。天已经入冬了,可她穿着格子呢绒大衣,敲着优雅的二郎腿坐着,好像一点不冷似的。聂铭心想,哮喘还抽烟,活该得病!

卢月听到脚步声,向这边看过来,她原本已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因为聂铭的到来,绽开一个笑容。聂铭又想,她一个老师,何苦因为自己一个学生而把姿态放得那么低呢?这样想来,又有些可怜。

聂铭走到她跟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老师,走吧。”他对卢月的态度已不如初时那么恭敬了。虽然他本来就没存着几分恭敬之心,但现在,他连样子也不想做了。

卢月微眯了眼睛抬头看着他,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烟:“我站不起来呢……”

聂铭好脾气地让她称心如意:“那我扶你?”说着一把拉起她的胳膊。

卢月好似柔若无骨地靠在他怀里,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头靠在聂铭肩膀处,还深深埋着吸了口气,心满意足道:“走,我们走。”

其时已近夜半,路上自是一个人都没有,两人都默然无话地一个劲儿走,似乎一开口什么东西就要被打破了。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渐渐合为一个声音。

聂铭带着卢月走到教师公寓楼下面,他终于说话了:“我就不上去了,老师你自己小心。”

卢月却仍抓着他手不放:“送老师上去吧!嗯?”

聂铭有些焦躁起来,那个最后的“嗯?”似是带着无限期盼与讨好,从没人表现得那么需要自己,即使卫饶也没有。

还没等他想明白,卢月已经用力拉着他往楼里走了。

卢月一气呵成地摸钥匙、开门、关门、开灯,把聂铭堵在玄关。聂铭不由得心跳加速,他知道自己的预感要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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