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未歇——文易姚
文易姚  发于:2013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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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想?”

张未歇想了想,便回答道:“就算是死了也可以。”

“呵……”因为这话端木忌敛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再次凑上来,蜻蜓点水般的在张未歇的唇上印下一吻,然后退离开来,用很认真的表情注视着面前的人,说道:“哥,可不可以帮我一件事?”

“可以啊,什么事?”张未歇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帮我偷师傅的武功秘籍,就是那本古籍。”他这么说着。

张未歇一愣,条件反射地摇头,他说:“不行!这样做会被师傅打死的!”

听到这话,端木忌敛的表情马上就沉了下来,刚刚还笑得耀眼的脸上换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冷感,他冷冷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么?连这点事都不肯?”

“不是的!”张未歇解释道,连忙挪过去抓他的手:“可是……”

“算了。”端木忌敛一把甩开张未歇的手,站起身扯过衣服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说完便边穿衣服边向门外走去,张未歇着急了,也不管自己没有穿鞋,就这么赤着脚追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认输般地说道:“我去,我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端木忌敛听到这话倒是停了下来,还是有些怀疑地问道,张未歇用力点点头,更加抱紧他的腰,回答道:“真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走!”

端木忌敛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抓住张未歇的手,然后一把把他抱起来,抬头看着他的脸笑道:“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端木忌敛抱着张未歇回到床上,把他压住,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说道:“哥,你要知道,我要有了很好的武功才能保护你,所以,我一定要学最厉害的武功。”

“嗯。”张未歇应了一声,抱住趴在他胸口的脑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点涩涩的,有点甜甜的,还有许多期待。

只是在这时候看来,那只不过是极其蹩脚的谎言罢了,当初轻易相信的自己也实在够蠢,只是……即使知道是谎言,他也甘之如饴不是么?张未歇一直这么反问着自己,是自己的溺爱,而造成的吧,端木忌敛根本不用花费多大的心力就可以让他为他做任何事。

明明知道是谎言,还是愿意去做。

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蛮顺利的,对于他的脾性,师傅从来没有多加防备,所以张未歇才能偷到那本师傅珍藏的宝贝秘籍,尽量去忽略心中的愧疚感,张未歇把那本泛黄的古籍拿给端木忌敛的时候,可以看得出他十分高兴。

仿佛孩子得到了一个渴望已久的玩具的表情,让张未歇也跟着和他一起高兴,他的欲望一直很淡,对于很多东西都是一样,但是他的情绪却一直都随着端木忌敛。

“我们什么时候走?”张未歇问道:“等会师傅就要回来了,我们要赶紧离开才行。”

端木忌敛把古籍塞进衣服里,坚定的眸子看向张未歇,说道:“现在就走!”然后伸出手抓住张未歇的手掌,两人一起快步离开了这间生活了许久的房子,不是没有留恋,而是要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当时的张未歇是这么想的。

他们两人当天很狼狈,光是走出祁连山就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可他们不敢停下来,就怕师傅发现古籍不见了而追过来,所以他们就一直走一直走,漫长而艰难的路途,他们一路无话,似乎有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上空,但谁都不愿意开口打破这份平静,就这么一直走着。

张未歇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走过那么远的路,几乎是从早上一直走到傍晚,那过程对于他是一种仿佛被扼住心脏的折磨,隐约知道师傅要追上他们并不是特别难,但还是想要垂死挣扎着,而抓住他手的端木忌敛看起来也并不轻松,他走在前面,眉头深锁,嘴唇一直抿得紧紧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夕阳快落下的时候,他们停在一座不小的无名山腰上休息,走了一天实在是累极了,而这里刚好有一汪清澈的山泉,晚上在山里迷路是很危险的事,所以他们决定先不走了,就在这里休息,明早再赶路。

端木忌敛找了一处干净的大石头拉着张未歇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他说:“哥,你累了的话先睡一下吧。”

张未歇也的确是累了,他嗯了一声挨着端木忌敛坐下,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闭上双眼,此刻竟无比安心,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没有一丝光了,弯弯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那里,张未歇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赫然看见师傅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用说也知道,师傅一定是追过来找他们算账的。

张未歇顿时变得十分清醒,马上站起来,语气支支唔唔地说道:“师……师傅。”

对面表情隐在黑暗中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应他,而是语气冷漠地说到:“逆徒,你要为你做下的事负责任,从你选择的那个时候起就该知道。”

张未歇羞愧地低下头,想到师傅师娘把他养到那么大,自己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回报他们……可是他并不后悔,就是……很对不起他们。

虽然之前做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但真正遇到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不管是以什么理由,他就是背叛了他们。

张未歇咬咬牙,不再说话,就那么站在原地。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这小子在唆使你。”对面那中年男子说道:“你只要乖乖把古籍拿过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张未歇愣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向还坐在石块上的端木忌敛,他没有看他,而是眉头皱得紧紧地直视着前方,那副倔强而不服输的样子,不管怎么样,张未歇都想和他站在一起。

张未歇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端木忌敛面前,作出保护者的姿态,有些艰难地对前方的中年男子说道:“对不起师傅,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我不后悔,请你放过我们。”

“很好!那我就不必念什么师徒之情了!”中年男子不怒反笑,他移动着脚步快速逼近,在他们两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地一掌拍过来,端木忌敛站起身,把张未歇往后拉,可还是没有躲过这掌,只是稍微减轻了一些力度,那过大的力量让他们两人都站不稳地向后连退数步,端木忌敛稳稳地扶住张未歇的肩膀,把他往旁边一推,喊道:“走!”说完飞身上前和中年男子打了起来。

张未歇被推至一旁,顾不得刚被拍到的那一掌让他气血翻涌,有些焦急地看着缠打着的两人,走?他自己一个人能走到哪里?

端木忌敛的武功在这两年飞速进步,即使是当年驰骋江湖的怪手大侠也无法两招就把他制住,还需要挡住他招招越烈的攻击,竟一时无法分清胜负,月光下的树林,只见两个人影忽高忽低,片刻间就过了百余招,最后两人互击一掌落在地上停了下来,张未歇感觉得到端木忌敛的呼吸不稳地起伏着,他和师傅打果然还是很吃力,尽管招式很熟练了,但内力还是不如师傅的强。

“你竟然进步得如此之快?”中年男子掩不住惊讶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些的?”

“当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端木忌敛深吸一口气,控制住翻涌的气血,脸上是运筹帷幄的表情,虽然自己还不是很熟练,但是今天要打败他并不是不可能,毕竟,当年的怪手大侠也已经老了。

“哈哈……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中年男子地仰头大笑起来,然后低下头,历经沧桑的眼睛盯着端木忌敛,问道:“告诉我,你都偷学了些什么?”

第二十六章

端木忌敛想了想,回答地一派轻松:“除了今天偷的这本,该学的都学了。”

言下之意,是偷武功秘籍这事不是头一回了。

早该猜到是这个结果,中年男子沉吟了一下,只道果然是引狼入室,他一直防着他,却绝对地相信张未歇,没想到还是让他钻了空子,不过也罢,反正他也算是隐退了,这些武功秘籍留着也是留着,丢了也好,以后他的后代则可以不用在踏入这纷乱的武林了,只是有一件事一直都让他很好奇,他问道:“既然如此,也该把你的目的说出来了吧,好歹老夫也算是损失惨重。”

“为了报仇。”端木忌敛这么说道,蓦地语气骤然加重:“就算是死也要报的血海深仇!”

看着面前情绪都变了的两人,张未歇有些愕然,但却觉得这样也不是不好,看师傅的样子好像是不准备追究了,只是……他说报仇么?他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

中年男子负手走上前几步,脸上满是经历过风云的沧桑,他是真的老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说道:“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虽然那时你还是个小孩,不过你那双充满仇恨和睚眦必报的眼神,的确让人过目不忘,有这样的结果老夫也不意外。”

端木忌敛歪着头看着他,笑得一脸得逞的样子,他说:“谢谢师傅。”

中年男子一摆手,说道:“我可不不敢当你的师傅,今后就当做是不认识吧,反正以后不会有见面的时候了。”端木忌敛不置可否,但没有出声打断他的话。

只见他继续说道:“未歇这孩子是个死心眼,笨得很,偏偏又遇上你这么个人精,被利用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能算他倒霉。”

端木忌敛的眉毛抽动了下,没有反驳,还是站在那里继续听着,倒是张未歇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的表情很堂皇,他觉得自己此刻真的像师傅口中所说的笨蛋,一点都不明白他们说的话,他连忙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利用?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张未歇,没有回答他连问的三个为什么,而是继续看向站在那里的端木忌敛,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是未歇不能跟着你,我要带他回去,这孩子跟着你的话,最后只会连渣子都剩不了。”

端木忌敛很干脆的点点头,说道:“可以。”

这两个字仿若重锤狠狠地敲在张未歇的心上,他连忙跑过去拉过端木忌敛的手,让他面对着自己,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问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么?我要和你一起啊!”

那恍若换了一个人似地表情实在是很让他害怕,明明刚刚他还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觉的,现在这么会变成这样了?听他们的意思是,端木忌敛要一个人走,然后自己得跟师傅回去么?

端木忌敛低下头,看着面前那张惊慌失措的脆弱的脸,虽然心里有些动容,但是也不足以撼动他那颗因为仇恨而结冰的心,他一把拂开张未歇的手,往后连退数步,声音冷淡地说道:“哥,谢谢你一直以来都那么相信我,不过很抱歉,我的确只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

他在说什么?张未歇问自己,他此刻说的话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他站在原地,失神地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俊美少年,不久前还说要永远和他在一起的人。

“你回去吧。”端木忌敛最后这么说到,然后留下一个冰冷寡情的眼神,转身走了,看见他要走,张未歇却是下意识地要追上去,他觉得喉咙干哑,似乎发不出声音来喊他的名字,只好更加加快加步去抓他的衣袖,可那薄薄的布料只在他的指尖滑过一下就消失了,端木忌敛施展轻功,一下子便消失在夜色的树林中。

心脏空落落的感觉让张未歇很痛苦,一定要追到他!他这么想着,可师傅却抓住他的肩膀看着他,沉声说道:“未歇,听我说。”

张未歇这才把目光移到中年男子的身上。

“你也很清楚,他是什么样性子的人,先不说你们同是男子,光是你们俩的性格就绝对不适合在一起,他今后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他还要报仇,你对他的身世都不清楚,你还要去淌这浑水么?到此为止吧。”

张未歇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师傅,喃喃道:“我不管他是做什么的,或者将来又要去做什么,我只是要和他在一起而已。”

中年男子,看着面前的张未歇,只觉得他是鬼迷了心窍,失望地摇了摇头,放开了抓着张未歇的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才知道你原本也是那么倔的。”

张未歇一直瞟着端木忌敛离开的方向,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找他,中年男子也看了出来,他退开一步,仿佛妥协般地说道:“自己选择的事,你想过要怎么去承担么?看你这样,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顿了顿,他又说道:“也罢,你走吧,只是这次后,你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被这句话唤回心神,张未歇这才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只见师傅也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他不想这样,真的,可是他还是好不甘心,不想就这样算了,如果就这样跟着师傅回去,那就代表着,他和端木忌敛一辈子就这样了,再也没有以后,再也不可能见面。

羞愧的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张未歇咬着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说:“感谢师傅的养育之恩,只是未歇……今天不得不让师傅失望了。”说完伏下身,脑袋重重地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磕了五个响头,直磕的脑门都出了血,他才站起来,向着端木忌敛离开的方向追去。

中年男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养个徒弟还不如养只狗,果然……那个人的儿子不能对他太好。”

说完,他也负手离开了这个地方,原本的树林又恢复了它的宁静。

张未歇在夜晚的森林里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就像一个无头苍蝇,他大声喊着师弟,可静悄悄的山里除了兽叫虫鸣和他自己弄出的声响,根本就没有人回答他,这座山鲜少有人来,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路,张未歇的衣服也被一些灌木和荆棘勾得破烂不堪,还有手上和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挂到了有毒的刺,他只觉得那些细小的伤口一直叫嚣着又痛又痒,还有额头上被磕破的地方此时也火辣辣地疼,他还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流到了眼睛里,影响了他的视力,来不及仔细处理,张未歇扯起衣袖随便抹了两把,便继续跌跌撞撞地在林子里边走便喊。

走到一处地方的时候,张未歇没有看清脚下,只觉得一阵悬空感传来,心下知道要遭,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失去平衡掉了下去,就在这时,他却被人从上面抓住手臂,悬空在那里,这里是一个断崖,下面可以看见隐约地火把和帐篷,从这距离掉下去运气好的话并不会死,但谁也说不准。

张未歇被扯得手臂生疼,他艰难地抬起头,这才看见抓住他的人居然是消失的端木忌敛,他用因为喊了太久而略有些哑了的声音喊道:“师弟!”失落到谷底的心情又渐渐升起来,原来他知道他在找他,说不定也在一直跟着他,只是没有出声而已。

“你怎么那么笨?”上方的端木忌敛嘲讽地笑看着他说道,他低着头,披散下来的黑色发丝略微遮住他的脸,让张未歇不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

“我……我说了就算是死也要和你一起啊。”张未歇艰难地说着话,他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抬起头来看端木忌敛。

“够了。”端木忌敛打断他的话,似乎一点也不想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他说:“你还真的是,死心眼啊,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还要和我一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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