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拿我当娘了吧,灰心了吧?人就是这样,没有谁能一直付出不要回报,像我对你爹,我想要他的爱情,像你对我,你想要我的亲情。”
“……”
“你为什么不说话?”
沈西珍转了头,开口道:“你说得对,没有人能一直付出,你既然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想不想给呢?”
钱蓉愣住了,她没想到沈西珍这么直接,这么犀利,把问题踢回给她,印象中他一直是个只知玩闹的孩子,现在的侧脸,却透出了成年人的强硬。
莫名有一种欣慰。
“我,前天已经想明白了,只是……这次是我的错,不会有下次了。珍儿,原谅娘亲吧。”
沈西珍牢牢地注视着钱蓉的眼睛,眼睛不会骗人,他终于伸出了手,握住了母亲瘦弱的手背。
好像从中得到了某种补给,继续闪光的启发身边人懂得珍惜。
“咚!”
沈母傻了,刚刚明明正和儿子冰释前嫌,酿造温馨的亲子气氛呢,这孩子怎么突然倒了?
倒了!倒了!
沈母一瞬间的慌乱,忙叫人来。
……
沈家几口人扎堆的围住大夫,老大夫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边顺胡子,一边说:
“令公子脉象很正常,并没有任何病症。”
“那怎么会突然晕倒?”沈睿问。
“这,老夫也不知晓。”
“那什么时候能醒?”沈丽姝问。
“这,老夫也说不准哪。”
“你这大夫,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谦谦君子沈祈商也失了态。
送走了羞恼的老大夫,一家人面面相觑,气氛沉重。
“珍儿已经原谅我了,我不会再伤害他的。”钱蓉看着沈睿说道。
沈睿眉头皱着,没吭声。
钱蓉眼神黯淡下来。
沈丽姝慢慢开口道:“父亲,我相信母亲。”是真的愿意和珍儿和好。
沈睿握了握钱蓉的手,道:“不要多心,没怀疑你,这事,我大概知道原因。”
顿了顿,觉得还是应该再加一句,否则大家心里都没底。
“是那边血缘上的牵扯。”
那边,自然是指沈西珍亲生母亲了。
崖下谷,大长老居所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晕倒了?!”
“快!快把他弄醒!”
几人又是泼水又是敲打的,就是没把人弄清醒了。
“这个废物!”大长老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怎么办?正是关键时刻,就这么停了?”
长老们皆是一脸的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等了这么多年,就等这一刻,难道还要等下去吗?他们这些老家伙这么急躁地想把这件事完成,不还是为了后代人能轻轻松松的活着,不用背上那个包袱?
怎么就偏偏停了呢?
大长老额上青筋慢慢沈下去,哑着嗓子硬声道:“晚上随我一起观星。”
看看到底是什么阻碍了我族复仇的步伐!
40.最强人形监听器
在崖下谷这个地方,能顺利观星的只有当初沈北二人呆过的祭坛了。是夜,大长老等人纷纷围住祭坛上的玉台,玉台上每个人头骨都浸泡在了人血中,血是人头骨与族里血缘相近的青年们献出的。
长老们手握手成一个圈,大长老仰首观星,其他长老皆闭目。
大长老神色肃穆,夜空在他眼中渐渐呈现出不寻常的样子,当初观察时,明明只是单独的一个星辰,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另一颗与之联系紧密的星辰?而且那颗竟然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长老面部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其他长老纷纷睁眼询问结果。
“当初选择夺魂的那颗星,在被咱们夺魂后,很有可能,进入了,其他的灵魂!”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别的灵魂进入?是有别人作法?”
“应该不是,除了我们族,不会有人懂怎么做。”大长老道。
“当初夺魂后再观一次星就好了!”执法长老恨声道。
“夺魂费了多大劲儿,哪有力量再观星?”另一个长老反驳道。
“不是说马上,哪管在两三年之后观一次也行啊。”
“变数太多,不能肯定这个灵魂是什么时候进入的,看样子,两颗星辰之间的联系是最近才紧密的,索鹰的命星比以往亮了许多,我原来以为是修炼强大的结果,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最近才紧密的?最近……”执法长老思索着。
“会不会,是那两个人?只有那两个人来过这里,接触过索鹰!”另一个长老恍然道。
大长老没说话,但显露的表情已经说明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索鹰与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有过肌肤之亲!
真没想到,毁掉障碍的机会曾与他们咫尺之隔!一定是那个孩子,年龄上也相近!
烦躁中的长老没发现,紧贴着祭坛背面的人影。
索莹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激动,她刚刚听到了什么?那个被长老们夺魂的身体进入了另一个灵魂,是弟弟吗?会是弟弟吗?不是吧,她照顾那个孩子的时候,那个孩子都不认识她,怎么会是弟弟?也许,也许,是夺魂后的影响,弟弟失忆了?是弟弟吧。
等她从混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才发现长老们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只有她还在尽力秉着呼吸。身体松懈下来,忍不住大口的呼吸,却闻到了祭坛上的血腥味。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违背族里的决定:把这一切都告诉索鹰!
曲城北二府邸
之前沈西珍收到北二的来信说是北国迁都沁城,迁都是必然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但是来给北二送这道旨意的竟是南书!原南国的皇子,当初一起在松山书院学习的朋友。
沈西珍后来与这个南书哥哥几乎没有接触,但是北二和他却是要好的朋友。沈西珍在山上的那几年,南书曾到北国,那段日子,与北二也算朝夕相处了,表露彼此友情的时候很少,但不代表感情不深。
所以,看到南书的时候,北二是真心的高兴,两人也很久没有相见了,谈完公事立马叙起了旧。
两人交谈时,北二还是话不多,多是南书说些他的事情,间或询问北二的事情,但那种旧友重逢的气氛很是温馨。
聊了近况,北二得知南书会与他一同启程返回沁城,很是高兴。但想到他与北一之间纠结的关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你和皇兄……”
“我们之间不要提他。”南书少有的强硬地打断了他,面色也变得冷凝起来。
北二想了想沈西珍,心底想要帮助朋友的想法更明显了,继续道:
“是朋友,就不要回避,至少让我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怎么不是朋友?现在你是我惟一的朋友了,南书心里既想对北二诉苦,又不想让他知道那些屈辱的事。
“这毕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给我点时间,慢慢再告诉你。”
北二心里叹了一口气,一个是他皇兄,一个是他好朋友,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搞到一起,明明性格天差地别。
“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南书温和的笑了。
“会的。”
南书在北二这,常常能与徐敬轩碰见,二人皆是谦谦君子,熟读经典,自是谈得来,经常寻一亭子,品茶闲话。
今日不知怎的,提到了让两人都心梗的人──沈西珍。
徐敬轩虽然言语不曾有失,但眼神中流露的轻蔑、不赞同,南书还是看的出来。
“沈西珍现在如何我不知道,但他五六岁时就非常人,怎么形容呢,用个不恰当又确实适合的词,那就是,流光溢彩,那时他就是一个流光溢彩的小孩,耀人眼目。”
徐敬轩无法想象,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有什么流光溢彩的。
“如果他现在还如以前,北二爱他,没什么不能……理解。”南书喃喃道。
徐敬轩还是不能理解,苦恼道:“我不明白。”
“呵呵,那个小孩儿懂得一些人们活了一辈子也不明白的事,他能感染身边人同他一样渐渐懂得。”
两人默契地停下了交谈,一口一口地品起了茶。
徐敬轩扪心自问,自己在沈西珍这件事上,怕是一开始就存了偏见,让这种情绪蒙蔽了双眼,遮住了双耳,不应该啊。即使别人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恶意,自己却无法坦然,真是不应该啊。
北二来南地这些日子,虽然没做出什么显着的成绩,毕竟时间比较短暂,但是完成了南地混乱局面的整合,各州县的建制也基本成型,而且笼络了大批南地人才。
这次返回沁城,很大可能北国皇帝不会再派任何皇子驻守某地,曲城这边大概会由皇帝派北国大臣过来。
北二在徐敬轩的去留上尊重他的个人意见,想要随北二回沁城或是留在曲城都随他,回去有回去的方便,留在地方有留在地方的好。
徐敬轩思考了一整晚,最后的决定还是比较出人意料的,本以为他既然表明了追随北二,有如此的好机会可以接触北二的大本营,他必然跟随才是。没想到,徐敬轩决定留下来。
说走也不是马上能走的,这几天,北二都在处理后续事务。接到沈家的信时像往常一样拆开,却发现并非沈西珍笔记。
珍儿已经昏迷两天!
北二恨不得拆上翅膀立刻飞过去,信上“岳父”却让他不用着急,急着来了也没用,点出大概是灵魂上的问题,人像是睡着了。
北二加紧处理自己的事情,让管家把启程的东西早早预备妥当。到了晚间,南书、徐敬轩与其一起吃饭,赫然发现北二嘴上起了一圈的泡。
就在两人不知所谓时,沈家又来了一封信,信中只有四个字:已醒,勿忧。
却是沈西珍的笔迹!
41.猜出你是谁
从昏迷中醒来后,沈西珍就有些不安,有些事情,有些感觉,说不清缘由,他不知道朦胧中感知的东西是真是假,是自己潜意识的某些臆想,还是更加玄幻的真实。
在沈睿询问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时,沈西珍直言了自己的感受。
不知身处何处,却感觉身边有一个人,两人好像雾气一样环环绕绕,想要越过、接触或是交流些什么,却又都浑浑噩噩。沈西珍当时感觉那个人就是崖下谷的那个男人,但是醒来后,想找出自己是凭什么细节这么判断的,却怎么也想不起丝毫,只是这个定义般的念头保留了下来。
沈睿当然知道沈北二人曾经被困的事,只是不知道儿子和那里的人有了那种关系。
父子俩嘀嘀咕咕地研究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崖下谷神秘一族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术,而这秘术很有可能包括移魂,而那个男人的灵魂……
父子俩对视,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谁没事干去移别人的魂?想也知道这种秘术的代价,想也知道做下这事的人的不怀好意。
二人心里都很愧疚,沈睿出于父亲的身份,对从不曾接触的儿子的真实灵魂的愧疚,沈西珍则是占了别人身体的愧疚,即使这个人侵犯过他,但他毕竟得到的是一条命,一次重活的机会。
怨恨不能抵消愧疚,恨是恨,愧是愧。
基于崖下谷的隐蔽和那里的人的警惕,沈睿不得不从长计议,想法设法怎么能从那探取一些秘密。
包括北二在内,他们本来都没把那族人当回事,世上多了去的未知之事,别人有别人避世的理由,也许只是古老的传统,包括祭坛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在出谷之后调查。
现在看来,却是必须查查了。
父子俩聊完了正事,聊私事。
沈睿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也没在家住多久,又要走了。”
“我也舍不得爹爹,但这次去沁城,肯定是要见北二父亲,呃,北国皇帝,不和他一起去,有点失礼。”
沈睿当然知道这个理儿,就是有点气不顺,板着脸坐在床边没吭声。
沈西珍心里有点好笑,爹爹这还没怎么老呢,就有点老小孩儿的架势了,呵呵。
“今天晚上我和爹爹一起睡吧。”
沈睿觉得有些不妥,但这个提议实在诱惑,想着以后再想与儿子如此亲密,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答应了下来。
晚上两人就躺在床上天马行空的聊,沈老爹总是忍不住会把话题拐到儿子的婚姻大事上,为人父母就是这么不容易,时时刻刻惦记着孩子。
要沈西珍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爹爹,与皇子成亲不是小事,流言蜚语不会少,何况那皇帝老子的到底如何作想皆是未知……
一大堆的问题,唠叨得沈西珍顿觉前路慢慢,希望渺茫,若不是对北二充满信心,这个亲事夭折都有可能。
“也别太担心,一切有爹爹呢,大不了就回来。”沈睿最后总结道。
沈西珍白眼一翻,先前还说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患未然,现在又说不用担心。哎,这就是父母了,既怕孩子什么都不考虑,没个防人之心,又不想孩子过于忧虑,恨不得把孩子揣在兜里替他走完一生。
“知道了,爹爹你也要保重身体,有你做后盾,孩儿还怕什么。”
沈老爹幸福且得意地笑了。
沈北两人的婚事,北二确实能搞定很多事,但有些事必须家长商量,当然不能光靠两个孩子。沈老爹私下里是怎么和北国皇帝唇枪舌剑的,沈西珍不清楚,北二倒是知道大概内容,无非是些利益上的牵涉。就算不告诉沈西珍,沈西珍也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这个道理。
沈睿宠沈西珍,但不是把他当成易碎的花瓶,温室的花朵,这些利益交涉都会告诉沈西珍,目的不在让孩子学会捣鼓这些,而是给孩子擦亮眼睛,看清某些人之间牵牵绕绕的利益关系,做个明白人。
沈睿是智慧的,他的做法让后来的沈西珍受益匪浅。
42.早就走上了岔路
原南国与原国交界之处,一行人马整齐划一地等在那里,独一俊朗青年面沈如水,单骑面向西方,胯下骏马不停地小步来来回回,透露了主人焦急的心情。
从队伍中又走出一骑,挺直的背脊给这个温润君子带上了一丝刚强之气。
“咳,着急呢?”南书揶揄。
北二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承认了。
南书舌下泛苦,明明是他问出口的,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却后悔说出这句揶揄。
他和徐敬轩不同,徐敬轩只是下属,说句实在的,进不到这个人心里,而他,进了这个人的心,却是以知交的身份。感情好,但永远也不可能更亲密了。
装作不经意地瞥向身边人,诧异地发现那人眼中的喜悦,绷紧的面容也放松了下来。南书把目光转向前,果然,西边,大队人马慢慢走进了视线。
北二强自按捺激越的心情,等待人马的接近。在两队人相距百米来远的时候,突然纵马扬鞭,冲了过去。
侍卫团的侍卫也不禁吆喝起来,打哨、欢呼。南书看着北二不同于以往的毛头小子的行为,也忍不住笑了。
沈西珍并没有坐马车,虽然他马术不怎么好,但总比马车快。
看着飞奔而来的爱人,沈西珍迎了上去,绽开最灿烂的笑容。
靠近的马,靠近的人儿,风露儿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两人张开双臂,拥抱爱人,却不想北二一使力,将沈西珍抱到了自己的马上,身心贴近。
护送沈西珍的沈府护卫们完成任务后离开了,北二他们接到了“夫人”也继续开路了。不得不说,赶路是无趣的,但好在有南书,沈西珍请他教自己宫廷礼仪,反正北二做不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