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缓抬起头,见床上那个一向妖醴狡黠的人苍白着一张脸,眼也轻轻垂着,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可是……”那双美丽的眼睛抬起来看向闻人缓,“听到因为我遇刺他就要从遥远的明之泽国过来的消息,我心里……”他顿了一下,又说,“我想要一个解释。”
已经不再爱他,但毕竟爱了那么多年,很多事都成了习惯,听到那人会过来心还是会悸动。他想要一个解释,或者只是想要那个人对他说些什么,不管什么,他就可以将这些永远放下了。
“缓……”千华太子看着闻人缓笑了笑,说不出美丽动人,“我就要一个解释,然后就会永远放下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相信眼前这个人,什么话都想对他说,呆在他身边就觉得安宁。他才就像自己一直期待中的哥哥该有的样子,而不是那个人一样,在自己十三岁时就夺去了自己的童贞。
闻人缓他看着他半晌,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被关上的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了,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朕要来看你,难道还不让进么?”话音未落,穿着黄袍的高大男子便进了内室。
皇帝一进来闪着寒光的眼便眯了眯。一进这蕴华宫他就发现所有的宫人都在外面,而里面的内室居然闭着门,显然是不让人随便进去。尽管那些在门外伺候着的宫人已经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看出他们眼神中的慌张。
没想到……皇帝看了那人一眼,他居然在这里!
那次在沐雨轩他被自己强压在身下还一脸的淡然,真是说不出的有趣。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后,没想到却得到他逃走的消息。逃走?沐雨轩那样的地方他竟也能逃走?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呀。皇帝微微翘了下唇,更显得冷酷邪魅,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个冷淡的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变变脸色呢,不知这张淡然的脸哭泣时是什么样,沉沦时又是什么样。
闻人缓一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上满是冷漠,心里一跳,才想起这不是他。
千华太子见皇帝突然进来,上挑的眼眯了眯,随后便声音慵懒的接道:“皇上说的什么话,您不是已经在这儿么?”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转眼看向闻人缓:“你在这里。”
闻人缓没有动,千华太子却接道:“他不在这里,您说他应该在哪里?”
听这一说皇帝又看向千华太子:“他该在哪里你不清楚吗?”
“唔,”千华太子看着皇帝轻轻挑起了眉眼,“我觉得他在这里就不错啊。他不是您的男妃么?过来关心我一下不为过吧?”
“既然你承认了他是朕的男妃,那朕就将他带走了。”皇帝冷冷了说了一句,上去就要抓闻人缓。
“等等!”千华太子忙道,“他在我之前就已进了冷宫,你当时不是说不会出尔反尔么?”
皇帝睨他一眼:“有些人没资格质问朕吧?”
一听这话千华太子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似乎是那单薄的纸一样一触即碎,但随即他就不动声色的将脸色掩了,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皇上,”他叫道,脸上已经绽出了最妖媚的笑颜,声音也说不出的魅惑,“我来伺候您吧,我们虽然大婚了,可还没行过房呢。”说着就已起身抓住了皇帝的衣袖。他知道,如果让这个人将闻人缓带走,闻人缓一定不会完好的回来。他一向明哲保身,但这个人却是自己第一个想保护的人,他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糟蹋摧毁。自己身上有伤,或许皇帝会因此放他们一马也未可知。
皇帝看看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撩起眼乜了千华太子一下,冷哼一声,猛地将他甩回了床上。千华太子一声痛呼,原本就没好的伤登时又裂开了。
“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皇帝斥了一句,拽起闻人缓就往外走,“传太医,太子的伤口裂开了。”
闻人缓费力挣扎,但却怎么也逃不开这只像铁钳一样的手。胳膊也被扯的生疼,脚下踉跄着。他的心里不知怎么有些惶惶的,不知道千华太子现在怎样了。
无论他怎么挣扎皇帝只是冷着脸拽住他大步前行,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一个叫御清宫的地方。众宫人见皇帝过来了都躬身垂首,等他们一进屋里忙上前将房门关住了。
“放开……”
闻人缓挣扎着,叫出来的话声音却是很低。
“放开?”皇帝一抬手将他甩到了床上,“很不简单嘛,先是出现在冷宫,然后是逃出了沐雨轩,现在居然连那个男宠都勾搭上了。”说着一把抬起闻人缓的下巴,“这么个丑模样,他怎么会替你说话的?”
闻人缓用力撇着头,脸上却还是没有过多的表情。
皇帝在他脸色来回逡巡着,他还是这么一副青涩的模样,看来还没有被那个浪荡的男宠污染啊。清淡的眉眼微微垂着,脸上交错的刀痕还是那么明显,双唇紧闭,只有这一个特征证明他不像表面看来的那么淡然。
皇帝伸出手用指甲刺拉着那两道刀痕:“没有这个,你还是长得不错吧?说说,这个是怎么来的?”
闻人缓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么?”他手一动,指甲狠狠掐了进去,“不说这个也好,那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沐雨轩的?”
闻人缓听了这话却是一抖,微抬了下眼,眼前的是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着的脸。
第十三章:鞭打
皇帝看着床上一直不说话的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异样。呼吸一滞,他为自己的这股异样感到愤怒了。
就是这么个丑人而已!
皇帝的手忽然下移,猛地将闻人缓衣服撕开了。
“你不说是么?”皇帝凑近他,“还是你根本就是个哑巴?不过不要紧,”他桀桀笑了两声,“这种事虽然有声音更好,但没有声音也是可以的。”说着一俯身,就要压上去。
闻人缓在衣服被撒开时心就开始乱跳了,他费力的挣扎着,却丝毫没有效果。他不敢抬头,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接受那么熟悉的脸上满是阴狠冷酷。
他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也并不是真切的明白。心里有些不安,但却也只能费力的挣扎,除此外他毫无办法。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也未想过会遇到这种事。
忽然眼前一暗,他蓦地转过眼,正见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压下来。来不及思考,他抬手就打了上去。
“啪!”
一声清脆,愣住了两个人。
皇帝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么一个身份低贱的丑人打,愣过之后瞬间就暴怒了。他一把抓住闻人缓的双手压到头顶,扯过衣带瞬间绑了个结实。
“哼,不错,连朕都敢打!”他的眼微眯着,声音很轻,却有着说不出的压力,“很不错。”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一下,回来时手上多了条长鞭。这鞭不是细长的情趣用品,而是真正的打马鞭。鞭粗而结实,在手柄处有黄色的流苏。
皇帝看着床上那张已经微微变色的脸,翘了翘嘴角,扬鞭打了下去。
闻人缓知道自己逃不过,轻轻闭上了眼。随着一道破空声,胸前骤然一痛。
“啊!”
短暂的吟叫后闻人缓便紧紧咬住了唇。被鞭打的地方感到火辣辣的痛,像把肌肤放到烈火上烤一般。但没等他喘气,又一鞭接踵而至!
皇帝看着在床上蜷着身连被鞭打都不会翻滚的人,心里的异样更加强烈了,隐隐的竟有些焦急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焦躁感从何而来,只觉得看着那道道的红痕心里很疼。
怎么会疼?这明明都是自己亲手打出来的,心怎么会这样疼?
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道道渗血的鞭痕像最妖艳的花一样盛开。而花下的人紧紧闭着眼,脸色苍白。他轻轻颤抖着,像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心中焦躁和心疼更盛,除此之外,居然渐渐还有了痛苦和无力感。皇帝紧紧握住马鞭,竟生出了再多看床上的人一眼就会死去的错觉。
脑中越来越混乱,手中的马鞭不知何时被丢到了地上,他勉强又看了闻人缓一眼,然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来人,将他送到蕴华宫。”
……
闻人缓再次醒来是晚上,意识还有些模糊,只觉得口很干。他动了一下,唇便触到一个湿润的茶杯边缘。勉强喝了几口,人才稍微清明一点。他微微睁开了眼,然后就怔住了。
床前坐着的,居然是白天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是我,黎青。”那人见闻人缓瑟缩了一下,脸上的痛苦慢慢溢了出来,“我……对不起……”
闻人缓已经看见了眼前人脸上的温文与头上的木簪,但白天给他的感觉太强烈了,他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明明是一张脸,为什么差别如此之大?
“阿缓……”黎青坐在床前,叫了一声闻人缓的名字,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他看见了闻人缓身上的伤,那白皙皮肤上的道道红痕如抽在自己心上一样难受。
闻人缓微微撇开了眼。
“对不起……”他只能再次这样说,为自己眼睁睁看他受苦却无能为力,“对不起……”
半晌,闻人缓才又看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迁怒了,他们明明就不是一个人。
“那天……为什么没来?”他声音有些虚弱。
“千华太子遇刺了,我没有办法过来……”
闻人缓微微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阿缓,”黎青看着他,一向如水的眼中现在满是心疼和内疚,“我……没有办法……”
闻人缓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黎青看他半晌,再也没有说什么,清雅的脸上是痛苦和决绝。
闻人缓看了一会儿便又睡着了,朦胧间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渐渐的似乎连胸前和侧身的鞭伤都不那么疼了。
第十四章:遭辱
接下来几天闻人缓一直在蕴华宫中养伤,其间那个皇帝还来了一次,但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千华太子不比他的伤轻,却还是让人抬着过来看他。他笑嘻嘻的说这下他们两个都是病号了,还打算住在一起养,被闻人缓拦住了。
本来千华太子那样说也是可以的,反正皇帝已经知道了他就在这里,而且那些伤还是他一手造成。但闻人缓不愿。
心里有些异样,闻人缓自己不清楚,但拒绝的话却是就那么轻易的说了出来。
千华太子一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闻人缓一向喜欢清静。
闻人缓看着窗外,夕影已逝月兔东升,天幕间又布满了星子。眼波流转间,床边便已坐着一个人。
那温柔的目光宁静幽远,水青色的长衫在月华下更显飘逸,还有头上的木簪,朴质而静雅。
闻人缓看着他,此刻方知书中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是何意。
“药换了么?”黎青问道。
闻人缓轻轻摇了下头。他日里给前来的人说自己换,千华太子知他洁癖,便让那些人走了。
黎青点点头,然后俯下身小心将闻人缓扶起来,被子落下,里面是宽松的里衣。将床头的药拿过,黎青解开了闻人缓的衣服。
道道交错的白纱缠绕在白皙的皮肤上,让黎青呼吸顿时一滞。随着白纱滑落,一道道紫红的鞭痕更显得触目惊心。黎青暗吸一口气,尽管已经看了几次,但还是觉得心痛。
如果自己不是……
敛了敛心神,黎青将手中的药慢慢抹了上去。
将最后一个结小心打好,黎青背后还是出了细微的汗。这已经好很多了,第一次见到这些伤时他的手都在颤抖。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害怕过。他的一次抽搐,他的一次颤抖,甚至他的一次沉重呼吸都让自己心悸。
为什么会这样?
黎青眼神黯了黯,他想他知道。从见他的第一刻开始,从拉着他的手在皇宫中奔跑开始,从两次将他扔下他却依旧安宁开始,从他看着幻空花不肯离去开始,从每夜的守护开始……
自己孤寂了那么多年,终于遇见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只要想想他,就可以来到他身边。
他身上有一种东西在吸引着自己,甚至是在召唤着自己,所以喜欢他,理所当然。
可是……自己知道,不管如何喜欢,自己终是无法与他在一起。唯有竭尽全力将他送出这个是非之地,才是真正保护他喜欢他的方式。
换好了药,黎青扶着闻人缓正准备躺好,却忽然被他拉住了袖子。
“我想……出去看看。”
两人默视片刻,然后黎青弯下身小心将闻人缓抱起,走了出去。
月华如水,静静照着幽静小院中六角亭下相偎依的两人。水青色长衫映着浅浅的月牙白,静好的如微风过疏竹。
……
如此又过了几日,闻人缓身上的伤慢慢好了。千华太子还是时常过来,面带喜色。闻人缓知道,他口中说不在乎那个哥哥来,但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的。或许就像他说的,哪怕只要个解释。
这天闻人缓在屋中沏茶,忽然觉得周围一暗,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门边,一身明黄色的长袍直垂于地。
手一抖,下落的茶水溅出几滴,孤零零落在杯外。
皇帝看着屋中的那个人,修长的身体在窗棂暗影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抬起的眼惊诧了一瞬后又回归静寂。皇帝翘了翘嘴角,抬脚走了进去。
他一直记着这个人,但更在意的是当时的心情。他杀人无数满手血腥,但却竟对这个人下不了手!怎么可能?!他从不认为几年的平和日子就让他忘了血腥。
下不了手?哼,那就多练几次罢!
皇帝上前两步捏住了闻人缓的下巴:“怎么?见到朕不高兴么?”
闻人缓撇开了头,没有说话。
“呵,朕对你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皇帝伸手在他没有疤痕的脸上摸了摸,“你头发该留长一点,至少要遮住你那难看的疤。”
闻人缓看他一眼,忽然借着巧劲转头往外撤,同时双手也打向了皇帝。他曾这样出其不意的躲过千华太子的骚扰。
但皇帝毕竟不是千华太子,他武功高强实战无数,岂会被这小小的技俩糊弄住?只见他一个转手抓握住闻人缓击来的手,另一手一提便将闻人缓扔到了床上。
“哼,居然连朕都敢偷袭,真是不要命了么?”皇帝说着一把将闻人缓的手握在一起,瞬间便又像上次一样绑了个结实。
闻人缓挣了挣没挣开,便抬头看着皇帝不动。
皇帝看着闻人缓的眼里终于有隐隐的怒气轻轻笑了:“还会怒嘛,这样才像一个人。”
他微微俯下身,然后一点一点将闻人缓身上的衣服除尽。其实他上次便想看看这个人如果被施暴会怎样,是不是还是像被鞭笞一样蜷着身子不动。但上次是因为那怪异的心情被打断了,这次他可要好好试一次。
看着白皙皮肤上的红痕皇帝又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指一点一点按着,每按一下床上的人便狠狠颤抖一下。直到那只手慢慢划过腹部,慢慢覆盖住两腿之间。
“拿开!”受不住的闻人缓终于厉声叫了出来。
皇帝手一顿,他还是第一次听这个人用这么严厉的口气说话,以前就是反抗声音也是平淡无波。他抬头戏谑的看了闻人缓一眼,然后一把将他的裤子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