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男妃(卷一、二)(穿越)——舒凉瑞
舒凉瑞  发于:2012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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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多长时间,微醉的皇帝呼吸便平稳下来。他又等了一会儿,然后才从宫殿的后门出去,接应的人早已在那里等着。

离开的千华太子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床上早已睡熟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眼中冷光闪烁。

第十七章:离别

天幕藏蓝,静谧的夜晚连一丝风都没有,使得本就黑暗的防护林更显幽深,趁着后面那高大的宫墙,徒然增了不少紧张之气。

闻人缓抬头看了看天,刚出来时一轮清凉的月早被浓重的云遮住了,周围散落的星辰也变得暗淡无光。手无意识的捏了下衣袖,将目光转向远处。

曲折的道路与回廊的尽头,宴会的喧闹声渐渐消失。千华太子就要来了吧?他一来,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自己是要离开的,自来这里的初始,就一直有人要带自己离开。可离开了那么多次,等终于要真正离开时,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

离开了,就不会有那些烦恼,也不会有那些侮辱,可是离开了,也再不会有那些等待,那些温暖。

离开了这里,就是永远离开那个人。

闻人缓恍惚了一下,抬眼便看见不远处千华太子和几个人正快速向这里赶来。

千华太子几步上前一把拉住闻人缓,神情激动:“缓,过了这防护林,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闻人缓点点头。这同样的话,以前有人对他说过。

千华太子笑了笑:“那我们走吧。”说完拉住他转身进了树林。

闻人缓随他转身,但却在最后的一瞬回眸向远处看了看。月色已经慢慢脱离了黑云,一点一点显现出来,将那些隐在云下的物什一一照映。那些错落有致的宫殿,那些九曲转折的回廊,那些精巧美丽的花草,那些假山与流水。这所有的一切都好像突然被月色包裹,慢慢的不真切起来,像是水晶球中看到的幻象。

但这所有的幻象中,没有水青色的长衣,没有一支朴素而静雅的木簪。或许,他比水晶球中的幻象更加虚无。

闻人缓转过眼,被千华太子牵引着,进到了更加幽深的树林深处。

……

月色忽略的一处宫墙暗角,慢慢转出两个高大的身影。

“真要放他走?”说话者声音低沉,看着远处树林的目光更是冷酷。这个人,赫然就是被千华太子看着入睡的皇帝。

皇帝见身边人久久没有言语,便将视线转了过来。他身边这人,面容平静无波,微垂的目光看不见里面有何种情绪。

皇帝看着这与自己相同眉目的人,心中一片复杂。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上竟然会有第二个自己。不,他不是自己。自己永远不会有他那种温柔的眼神与多余的善良。他身上的一切,对于自己来说都绝不需要!

皇帝的眼神越加冷酷。治理国家不需要温柔,统领山河不需要善良,这个人,不管他从哪里来,他都必须要消失!

“我已经遵守承诺放他们离开,也必不会再去追扰,你也该履行自己的许诺了罢。”皇帝冷然道。

那人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淡淡看了皇帝一眼,点了点头:“好。”

皇帝看着他将右手伸出,指尖慢慢覆到了额头上。突然他抬眼又看了过来,唇动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你……是一个好皇帝。”他说完这句,神情渐渐温柔了起来,“西凌如此繁盛,固若金汤,也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些。”说着似乎要微笑一下,但嘴角却如何也没有翘起来,“西凌的子民不需要我,你也不会需要我,我凭空出现,消失……或许也是最好的结束。”

皇帝看着他,一向冷酷的心竟也有些涩然。他其实明白,让他消失,其实也是抹杀掉自己。他消失了,心中那些隐藏在自己也不知道的角落的性格,也就真正没有了。

皇帝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问道:“你……叫自己什么?”

“黎青。”那人淡淡道,“不过这个名字,或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皇帝看了他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黎青又看了远处的树林一眼,最后抬头看向月亮。月光如华,愿照那人以明朗的前路。

闻人缓,没有你,世上再无人需要黎青。希望我的消失,能换你真正的平安。

默念咒语,触在额上的指尖渐渐散出光华。先是手变做了透明的齑粉,然后是手臂,接下是整个身躯与头颅,最后是水青色的长衫与那静雅的木簪。

忽然一阵风吹过,那些齑粉被四散着扬到天上,一眨眼,消失不见。

皇帝看着身边渐渐又变成了自己一人,又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然后转身溶进那片巨大黑暗的宫殿中。

——卷一·身陷西凌·完——

卷二:江湖之远

第十八章:河涧

闻人缓他们离开皇宫,一路南下,小心过了半月有余,却没有见到任何人过来追赶阻挠。他们心中不稳,派人回皇城打探,却得到西陵皇帝唯一的男妃病逝的消息。当时千华太子就笑得讽刺,说他们或许巴不得自己死了呢。

闻人缓没有多大的反应,但一切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们离开的这样容易,事后又没有人来追扰,怕是有那个人的帮忙吧?

闻人缓将目光移向远处,自从离开那里,他就一直很不舒服。这不舒服不是身体的病症,而是心上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空落,有点清寂,还有些许的不安。好像他虽然离开了那里,但却不小心忘下了什么,而那东西似乎还是从他身体上抽走的。

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每个晚上他却开始睡不好觉。入睡很慢,还会经常在半夜突然惊醒,好几次,他都恍惚觉得自己床前还坐着一个青色的身影。

他就这样离开了,不知道那人……过的怎样?

闻人缓想过,照黎青说的他的那种情况,很像自己原来在书上看到的人格分裂,那他也就和那个冷酷的皇帝是一个人。这样说来,自己离开了,应该对他没有影响吧?

想是这样想,但却依然睡的不稳。

不过千华太子好像完全摆脱了那种地方的阴影。一出皇宫,他就像飞离笼子的鸟雀一样欢快,整天都是笑嘻嘻的。他依然穿着自己喜欢的有着翩跹蝴蝶的紫色长袍,最近还去买了把小巧精致的纤竹香扇,没事就拿在手里轻轻摇着,不用了就打开挂在自己肩下,这使他看起来更加精致美丽。

这天,他们来到靠近西凌南部的一个城池,名字叫河涧。河涧城很大,是西凌南北地区的分界线,非常繁华。

没入城时千华太子就开始兴奋,他说自己来时路过这个城,但当时只是急着赶路,并没有停下来好好欣赏,这次终于可以看个够。

千华太子现在不叫千华太子,他一出来就恢复了自己本名——季澜殇。他说反正自己这个名字从来没有被使用过,人们也不会知道季澜殇便是那个千华太子,就像即使在原来的明之泽国,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名声狼籍的男宠冥斓便是他们的太子。

季澜殇一来河涧,就高兴的拉着闻人缓到处去逛,两个人都是从没见过寻常百姓生活的人,初看之下觉得很是有趣。

闻人缓和季澜殇都从来没有像这样在大街上走过,听商人小贩的高声吆喝,见稚子孩童围着人群跑来跑去,还有那些来往的车马,街口的杂耍,这一切,都让他们觉得很新鲜。

难道这才是正常人们该有的生活么?

季澜殇拉着闻人缓,见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都要上前看一看摸一摸,觉得好玩就都会买下,不管是小孩儿手里的草蚂蚱还是玉器店的晶石美玉。

两人一直逛到傍晚,东西买的多的身后人几乎拿不住。当然,这些几乎都是季澜殇买的,闻人缓只是跟着他看一看。

“好饿,”季澜殇扯扯闻人缓的袖子,“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没等闻人缓有什么回应,他便四处看了一下,拉着他往前方走。

四方楼是一座四层高的酒楼,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门口的伙计一见有客来立即上前问候。

“客官,四方楼是河涧城最好的酒楼,食物美味客房舒适,几位欢迎!”

“最好的酒楼?”季澜殇抬头看看,“那就这里了!”

被引着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个伙计端茶上水,另一个将菜单递了过来,不过却被季澜殇推开了:“将最好的最拿手的上来些罢。”

这里不愧为河涧最好的酒楼,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色泽鲜艳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季澜殇捏起筷子挑了个鱼香肉丝尝了尝,随即点头道:“嗯,不错,甜而不腻清脆爽口,缓,你尝尝看。”

闻人缓点点头,也拿起了筷子。

两人吃了一会儿,季澜殇忽然轻笑了一声,手中停了下来。

“过了今天我才觉得,以前那么多年竟都是白过了。”说着抬头看向闻人缓,一双上挑的眉眼先是有些恍惚,随后便变得晶亮起来,“那些年是属于千华太子的,是属于我哥哥的,不过从现在开始,以后的每个日子,都会属于我季澜殇!”

闻人缓看着他,看着这个似乎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的男孩子,心里渐渐涌起一阵暖意。他知道,关于以前的种种,他是真的可以放下了。

季澜殇看着闻人缓笑了又笑,重新认定的事情让他开心不已。低头吃了两口,他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悦,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所有的客人听着,你们今天的饭菜全由我请!”

四周吃饭的人一愣,抬头又见是个极美丽的人,几乎瞬间就炸开了——

“真的?小公子说话可要算数!”

“所有的人你都要请?”

季澜殇随手摘下肩上的精致小扇摇了摇,笑的倾国倾城:“那是自然!今天你们尽管吃喝!”

他这样一说人们再不怀疑,顿时欢呼起来。

“多谢多谢!”

“小二,再上两坛女儿红!”

闻人缓看着面容喜悦的季澜殇,一向淡然的脸也有些微的动容。这样子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

可——

闻人缓手中的筷子顿了顿,以前那人说过,自己也是个有感情的人,当时自己也信了他,可是,他现在却越来越觉得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依旧不会对其他的事情有任何关注。

甚至……自己还不如原来的自己。原来的自己不关心人世只爱花草,不求己不爱世,每天都过得宁静,可是现在,自己却连觉都睡不好。

闻人缓想不明白这些,所以他也只是将筷子顿了顿,然后继续吃饭。

两人在河涧呆了几天才又开始南下。西凌都城位于北部,于是他们决定多往南方走一些再找个城池安定下来。

一出城,闻人缓就觉得有些不对,其实前两天他就感觉有些不对了,好像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们似的。

但季澜殇不让他担心,说自己那些手下聪明着呢,何况走了这些天都没有问题。

闻人缓点点头,不再说话。

快黄昏时他们停了下来,决定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往前再走十几里有个小村子,今晚他们打算在那里过夜。

车停到一个林子旁,他们刚下了车,却见林中倏地窜出十余人,各个蒙面,手中握着闪光的刀剑。

“终于来了,我们等你们很久了!”

第十九章:遭劫

车停到一个林子旁,他们刚下了车,却见林中倏地窜出十余人,各个蒙面,手中握着闪光的刀剑。

“终于来了,我们等你们很久了!”

季澜殇视线越过在身前保护的人看向他们,上挑的眼睛眯了又眯,然后忽而笑了。他将肩上的小扇子取下来捏在手里,冲着他们点了点:“那个人派你们来的?”

此话一出那几人却同时一愣,相互看了几眼,为首的一人道:“你说什么?”

“呵呵。”季澜殇将扇子抚过来,掩唇轻笑,“众位装什么呀,你们的主子不就是季遥钧么。跟了我们多久了?”

他这样一说,那几人眼中竟闪过丝迷茫,不过随即就他们就有人憋不住了,手中的刀剑来回挥了两下:“别说这么多,爷爷们不认识什么季遥钧,你们赶快将东西拿出来!”

季澜殇他们听了一怔,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忙问:“交什么东西?”

“你们装什么蒜?”为首的那人将眼睛一瞪,“钱啊!你们不是有钱么?快给爷爷拿出来!”

季澜殇这才明白,敢情眼前的人是来劫钱,害他都以为是明之泽国派来的杀手,还拦住手下不让他们动,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他们的用意,季澜殇也就没心思再去周旋了,只是摆了摆手,让手下的过去将他们收拾了,自己转身拉过闻人缓继续拿吃的。

其实这些蒙面劫匪是在河涧游荡的一小伙江湖人,这几天见季澜殇出手大方便盯上了。在他们看来,穿的那么花枝招展又挥金如土的,定是有钱人家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这么一个大肥羊焉有不宰之理?现在看他们还是一副颇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更是看不起。

“哼!兄弟们,上!”

几人说着就要挥刀砍过来,季澜殇这边的护卫没有动,这些小角色,他们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闻人缓见他们就要厮杀起来,眉轻轻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季澜殇看见了,嘴角翘了翘,倾斜了下身子,挡住了闻人缓的视线。

就在这时,他们同时听见一声尖锐嘹亮的声响——

“哐!!”

随即就是一道整齐的呼喊——

“镖行天下,山水永昌!”

这口号连喊了三遍,然后又是锣声打起长槌:“哐——哐——”

闻人缓抬起头,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岔道上转出一队人马,正向这边走来。开头的有手拿铜锣,有高举旗杆,后面跟着两辆马车。

是一队走镖人。

他们没觉什么,但来抢劫的那几人脸却登时变了颜色,高举的刀剑也慢慢放了下来。

为首的人看了一眼那队人,往地上狠狠淬了一口。

“妈的,怎么遇上了他们?”说着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手一挥,“走!”不消片刻,竟是退了个干干净净。

几个护卫过来站在季澜殇他们身前,看着那队人越走越近。

闻人缓季澜殇他们可能不清楚,但这几个护卫却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过,他们知道,这队镖师走的是仁义镖,前面人手中拿的是七星锣。仁义镖不比威武镖,通常是不鸣锣不亮镖威,但现在他们突然喊出了口号,明显就是为了救他们的。

江湖上通常都知道,走镖一行不比其他,因为需要保护货物,他们一般是不会插手其他事的。不管闲事即是不树敌,这对走镖很重要。

但这次为什么他们会插手此事?

闻人缓他们也感觉到了护卫的紧张,停下了手中的事物,看向越来越近的走镖人。

在马车前面,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明显是他们的头领,他在路过闻人缓他们时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领着身后人慢慢走过。

护卫们一直盯着这些人,手轻握住手中的长刀,似乎稍有风吹草动便能于瞬间拔刀而起。

但什么都没发生。

这些人走镖人真的只是帮了他们一把,然后从他们面前慢慢走过,一路向前面走去,中间的有些年迈的镖师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护卫们渐渐放松了警惕,但还是看着他们。

闻人缓见他们走过,便转过眼来继续摆弄手中的食物,放下几样觉得不对,抬头看去,却见季澜殇还是看着那队人,眼睛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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