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眠月——冰の水镜
冰の水镜  发于:2012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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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废了的滋味,很绝望吧。”

琵琶骨是彻底碎了。那落羽无痕的轻功和落月回天的剑法便再也使不出来了,或许他现在连这把流光剑也提不动了吧。

的确。相当的绝望。但是这些并不足以击垮他。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啐掉一口血,竟笑起。依旧凄凄惨惨,狼狈不堪。却散发着桀骜不驯的气势,潇洒不羁。

“没人告诉你,这种时候应该低声下气的求饶才能明哲保身吗。”

“我真若求饶,说不定让你失了兴趣,一刀了解我的可能就更快。”

水御华没料到对方竟如此坦然,但与其说他能屈能伸,不如形容此刻的季淳羽是不知死活更为贴切一点。

他扳过那张满是血污的面孔强迫他面对自己时,季淳羽那两道入鬓的剑眉拧得更厉害了。的确是不错的表情,不过就是少了点调味料。

“那么让我看看,你还能给我怎样的兴趣?”

嘴角的弧度残虐而冷酷。季淳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从脚底升起的寒意,像是冰凉的毒蛇,一点一点地缠绕了上来。粘稠的,恶心的,伴随着布帛被撕裂的声响,盘踞到了他的身上。

“你混账!水御华只要我活着定不饶你!!”

他终于把满腔的愤怒与仇恨都爆发了出来,眼里面的惊疑不定在感到那具身体压上来而下腹被抵上坚硬的东西的时候,季淳羽终于知道对方的意图了。

他早该看清,这个外表光鲜亮丽不可一世的男人,只想把别人的自尊实力生命甚至任何的一切践踏再践踏,破坏的干干净净。让你绝望在他的暴戾之下,对他不得不臣服不得不膜拜。

下巴被生硬地扳到脱臼,骂人不能,自尽也不能,除了哀嚎的呻吟声他发不出其他更多的字节。

舌头伸了进来,鼻子口腔里满是霸道的气息,赤裸地猥亵。直到底下的凶器带着疼痛撕裂开身体,像刀子一样的割据。被屈辱地撑开双腿,所有的抵抗都成了徒劳。季淳羽根本无处遁逃。

水御华察觉到对方在被侵犯地同时,身体竟很自然地会记得如何收缩。

“我不知道,原来你跟他竟然做过这般事。”他低低地吟笑起,声音淫荡,饶有兴致地揶揄于底下的困兽,“若他见此,必然有好戏看之。”

水御华口上如此戏弄,但脸上阴蜇一现而过。若此人果真能影响到虞清岚,必须尽早收拾,防范于未然。奴才只要忠诚于一个主人就够了。不该有多余的心思。

霄月山庄的季箫鸿在武林中也算是个人物,而季淳羽,这个年轻的狮子也许该趁早除了省得夜长梦多。

季淳羽打了个激灵,他自然明白对方口中的他是指虞清岚。

身下更是用力一顶,季淳羽倒抽一口气。憋涨着脸,不吭声,尽是苟延残喘。他其实很诧异,自己这副满是血污又浑身湿嗒嗒的身体对方怎么就能有兴趣,真是天生的魔鬼。

而他不知道是被剑钉着痛,还是那该死的律动更痛。总之,只要他挣扎一下,两处交织地疼痛都可以令他痛不欲生。

“让你见见水天门的虞清岚如何?”

季淳羽的脸被粗暴地捏起,水御华发现那绝然的骄傲从未散去过。下巴恢复了原状,他张了张口,可依旧发不出声音,他实际很想反驳他。我要不要知道虞清岚是谁关你什么事。

接着,固定住身体的流光剑被抽了出来,顿时血沫喷溅如泉涌,他脱力地倾倒,胸前随即被点了四处大穴,能令他保持清醒却又仍旧不得动弹。

虞清岚把一只蝎子放到蓝魔花边,那是他从苗疆带回来的奇异毒花。曾经他为了此花和季淳羽共闯五毒教,结果空手而回,而事后再探,也才知此花并不在五毒教。寻了一年后才在别处找到。

花瓣是冷艳的蓝色,枝叶庞大,那蝎子刚想爬动,便被那花蕊吞了进去,消失无踪。此花惟有食毒才能养活。毒素越强,花色就绽放的越是艳丽。

被禁足在门中已有七天。门主要他提炼蓝魔花毒,实则是有意软禁他此。身后传来人的脚步声,不看也知是谁,这里除了门主惟独敢靠近于他的人也就是无音了。

“清岚,门主唤你前去。”

声音清脆,虞清岚回首便见到的是又扮成少年模样的无音。

“总是用缩骨功你就不怕影响功力吗。”

这种状态下对付一般武林人还行,但若碰到真正的高手就难逃一死了。

“没办法,不知道谁参了我一本,让我现在到处都被武林同盟追杀。”

他扬起那张天真无辜的脸,狡黠笑着,明显地意有所指。

虞清岚自然是心知肚明,就是他让季淳羽去武林盟主那参的这个本。

“我又不是有意刺伤你的……”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无音瘪嘴,少年模样的他这样看起来颇像是受了委屈似。

虞清岚淡笑不语,深知他只是披着面具装嫩和可怜。他把蓝魔花用布盖上,便打算就前去晋见门主。

经过无音的身边,对方像是恢复了原先的老成,道出的话竟是鲜少的告诫:

“清岚,有的时候,你最好还是顺着门主。绝对不要妄想反抗。”

“我怎敢。无音,莫非你是要怀疑我。”他声音冷冷,反唇相讥。

“不是……”无音欲言又止。

虞清岚见他不再答话,面无表情地就离了去。若无音也顿生疑虑,那么水御华就更不好应付了。而此刻的他却半点都不知,事情正往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第十二章:隐瞒

季淳羽发现自己被水御华从地牢里拖出来,只是将他随意地丢在了屏风的后面。他打了个哆嗦,但实际被点了穴道的他是根本动弹不得的。季淳羽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被强制保持清醒的意识,依然让他有些昏昏沉沉地能听见耳鸣。夹杂着模糊不清的说话声,他听了好一会,猛得一震。

熟悉到如今能刻骨的声音,他怎么才听清,清岚就在这个房间的里面。而他显然暂时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他张口想叫,但是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该死的水御华,连哑穴都没有吝啬于他。

“不知门主此时唤清岚来有何要事。”

虞清岚恭恭谨谨地施礼,瞟见上位的男人随意而座,不过慵懒而漫不经心地丢了个问题:

“蓝魔花的提炼有进展了吗?”

“回门主,清岚明日便可奉上。”

“哦?这么快,是收不住性子,弄完又想跑哪里去了吧。……那个季淳羽,你三番两次救了他的样子。”

“清岚不敢。”听出水御华弦外之音的虞清岚,不禁有一丝忐忑,水御华果然是一直在试探自己。

本想回门中旁击侧敲一下关于季淳羽的事,不料被水御华先发制人,反将一军,将他干脆滞留门中。

“清岚啊清岚,你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我本不想管你。你对事一向知晓孰轻孰重,倘若要你除去这霄月山庄你也不会留情吧?”

“知我者门主。清岚自然以主令为天。”

虞清岚双手一拱,顺应这个台阶一答。即使对方居心叵测,他也无计可施。

水御华浅浅地笑了,依旧是那不可侵犯地王者姿态,但那低沉的嗓音却是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

“我今日唤你来实际是有个伤重的人让你治疗,此人你也认识。”

虞清岚一个激灵,顷刻就像是了然了什么。在水御华面前狭长美丽的眼睛露出疑惑,而深处的颤栗则一逝而过。

季淳羽被水御华从屏风后面拖了出来,惨白惨白地脸狰狞着扭曲着,身上还流淌着暴虐过后的痕迹,悚目惊心地控诉着他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虞清岚的身上,竟露出了恍惚与疑犹。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逡巡着对方,像是看待个初次见面的陌人。

水御华干脆将他丢在虞清岚的脚边,虞清岚没有动,只冷冷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然后又望向水御华。

“若门主要他死,又何必让属下救。”

他的冷然和一贯漠不关心的话语,让水御华摇了摇头,像是遗憾了什么。隔了一会,随即又大声笑起,万分张扬。

“虞清岚,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他的确是在用季淳羽试探虞清岚,只要对方一露出破绽,他定会立刻杀了季淳羽。

“承蒙门主厚爱。”

“人我是交给你了,即使不用杀,武功也是废了。他就随了你的便吧。”

水御华说完便扬长而去。虞清岚忙俯身解开季淳羽的穴道,但是听闻二人对话的他,已然气血攻心,穴道一解开就哇得吐了口鲜血昏了过去。

他抱着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直到此刻,虞清岚才卸下强装的镇定,捏紧拳头,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愤恨透了出来。

一直以来都不敢对谁真正的动情,因为知道没有办法去守护。他愤怒地不仅仅是对水御华做出的行为,而更多的则是对自己的无能!

一股暖流通过七经八脉传递进五脏六脾,季淳羽觉得自己像是被很温暖的东西围绕着。肩胛骨上的疼痛好像也逐渐融化在了这丝温存里。

他醒来的时候,感到体内那股暖流原来是虞清岚在为自己运功。

“你连武功也是在瞒我的吗。”

分明是如此高深浑厚的内力,从以前起就是了吧,但却总是故意输给自己。

虞清岚不答,额上有细微地汗珠渗了出来。他本将季淳羽断掉的经脉重新接上,并打通其他若干穴道助他今后练武之力,再配合自己的功力帮他调息。即使恢复不到从前的武功,但加以时日,季淳羽的武功也能突飞猛进。

片刻之后,虞清岚收了功。季淳羽望着对面那人的容颜,已是一片苍白。

他一直知道,虞清岚不简单。但是他却从不过问。从以前起,季淳羽就知道虞清岚如此,像个飘忽不定的仙人。永永远远地口是心非。永远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感到对方的存在对方的温柔,哪怕久别重逢,这份无需用言语表达的温柔,一如既往。

季淳羽以为,这份惺惺相惜的默契不会让他们有所改变,他可以去忽略那些疑问。——但是,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不过是愚昧地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去逃避和询问对方而已,不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是害怕会失去眼前的人,所以宁可自欺欺人地装着被隐瞒。

“清岚,你不想跟我解释吗?”他问,一次又一次,其实对这个问题也已无力。

一直都以为,彼此的距离是很近的。一个伸手的距离,就可以将对方拥抱。所以顺其自然地两人便在了一起,打破暧昧,承受鱼水之欢。——但是心意却无法确定是相通的。

“我不相信你跟水御华说的那些话。”这些都是那个男人的阴谋。那份以对方名义的书信也是假的。

“那些都是真的。”

虞清岚看着那双带着翼望的眼睛,平静而漠然地回应。

“我和你在一起,本就抱着好聚好散的心情,何况又都是男人。季少主,你不过因为先前失意于东方英,只要一有人对你好,你就会向着对方。人都是这样,在受伤的时候只要别人对自己好了,就会卸下防备,去依赖去喜欢对方。”

——你知道的,我是在乎你的。其实我也才发现,原来我真的很在乎你。

——我会想起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那些很单纯很简单的事情。天真直率的你,带着那把引以为傲的流光剑向我奔来,英姿飒爽。满世界都是如沐暖火的红。

“清岚……”季淳羽讶异地蠕动着唇瓣,欲言又止。

“你和门主令,我只会选后者。……何况你和霄月山庄的地位,以后自然也能利用于我。所以我留在了你身边。”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恢复功力。”

“为了可以和你彻底的两断,我不想亏欠于你。”

——终有一天,你的剑会指向我。我又怎么舍得让你轻易地死去呢。

季淳羽闻言忽地就神色黯然,他苦笑,清俊干净的脸竟显得有些寂寥。一向高傲如他,眼里却涌现出一丝泫然。

“你又在撒谎了,清岚。”

他的声音轻轻地,宛如落羽般轻柔飘缈,与其是对着虞清岚说,倒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因为现在的季淳羽,再也分辨不出对方的真假。

他们的关系,就像长久站在冰上行走一般,自以为牢靠实际脆弱无比。然后,突然有一天,脚底下的冰碎了,他掉了下去,浑身摔了个透心凉。

爬上来的时候,冰上的世界已经大雾弥漫,他再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面目。

曾经的亲密无间惺惺相惜,那些无声胜有声的眼神和动作,仿佛一切都变成了虚假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彼此从未真正了解过的错觉。

虞清岚的默然让季淳羽从未想过彼此竟会这般地相对无言。

他们终究只是两个不同的人而已。一个有意隐瞒,一个故作不问,从一开始就放弃互相言语的两人,又怎能再猜得出对方的心思呢?怎样才能让对方真正理解自己呢。

当初的那一夜,他将他的耳朵贴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却一点都听不见那心底的声音。

第十三章:殊途

季淳羽抱着流光剑下了山,原来这水天门总坛就在岳霞峰。山雾朦胧,地形曲折,再加上奇门遁甲的阵法,要不是门内之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手中的流光剑此刻沉重无比,武功已失。想必短期内自己是无法提动这把爱剑了,季淳羽驻足,摩挲着那如雪的剑鞘,仇恨孕育而生。——水御华,我定要杀了你。

残留在体内的疼痛时不时地依旧会向他叫嚣,那个男人留给他的屈辱他终生不会忘记。而另一个男人,——虞清岚,季淳羽眺望远处的雾霭,只觉身心疲惫怆然神伤,一瞬间的沧海桑田。

那个人,就宛如这山中的雾霭,缥缈得看不清背后的真实。清岚,——岚,未夜青岚入,先秋白露团。真是人如其名。

“呵呵……”不自觉地,他低低失笑,倚靠在一侧的松树上,最后竟忍不住大大大笑。

季淳羽仰望着凄凉的苍穹,头顶的视野却遍布枝叶,试图想要撕裂那片澄澈的蔚蓝,把所有的美好破坏殆尽。

刚才虞清岚送他出了水天门的势力,二人一路上半句话都没有。真的再也没有言语了吗?不久前还是谈笑风生的两人,瞬息万变,一直以为不会改变的东西,轻易地就破碎了。最后,他们不得不在这里分道扬镳。

虞清岚走的决然,一个转身的距离也可以让季淳羽觉得彼此是这般的遥远。他没有挽留,因为知晓留不住,虞清岚也没有回首,那究竟是真的决然还是在隐藏舍不得的神情。季淳羽一想,又苍凉地笑起。他摇了摇头,便站直身下了山。

回到霄月山庄,面对父亲的骇然失色,他也只得无言苦笑。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自己惨败于水御华,又被废功。霄月山庄与水天门这梁子,也就结下了。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调息内力与练功,而刚续上的经脉,还不得让他太急躁地练功。季淳羽试图从丹田提气,徒然使不上太多的力,但能让他感到仍有一股温和之气萦绕。是虞清岚输给他的内力。

庄内的事情又回到了季箫鸿的手上,季夫人早逝,这山庄最初由季箫鸿打下根基,后由季淳羽掌管。没有多久,季淳羽武功被废的消息不胫而走。而最先来探望的,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东方英。

“这个是什么?”季淳羽不明所以地指着东方英带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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