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风花雪月——月下的布鲁斯·南
月下的布鲁斯·南  发于:2013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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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女子似乎听得厌烦了。脸上的笑意一转,目光里现出一分戾气“我有比你这些东西加起来更值钱的东西!”说话间,反手一掌,隔空劈开了数丈外角落里的一个灯盏……

“少林不传秘学百步迎风掌?”十六先是一愣,又连忙摇头“你不是华山派的吗?我知道天下纷乱,没想到乱成这般,堂堂华山派也要偷学别派武功!”

“谁说我是华山派的了?”女子一昂首,翻身滚下卧榻“你再看这招——”言罢,她低下身子腿上一扫,劲力十足,碾过之处平地来风,就连十六也不住退了两退,余波震裂了近旁的一张太师椅“这是冀北胡氏的九转连环腿!”十六愈发地摸不清头脑了,不知这姑娘一大早地跑来卖弄这些个秘传招数意欲何为,本打算和花雨杭商议,却听见他优哉游哉道“灯罩一盏,太师椅一把——纹银400两!”

“花假脸!你别算了,一会儿房子都让她拆了!”十六又急又气,只得嚷嚷起来。花雨杭这才收了算盘。

“姑娘好身手,凭姑娘这样的好身手,这样多的门派路数,恐怕也没有什么是姑娘打听不到的消息。不知今天找我们兄弟有何指教啊?”面上虽然和气,一脸生意人的笑,心里却提了几分警觉,暗自运功,真气护体。

“指教也不敢当,只是有一件事相求。”

“哦?”花雨杭笑了“连姑娘都办不成的事,恐怕当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像这种麻烦,我们兄弟可惹不起,风月楼就在对面,请姑娘另寻高明吧!”

十六本来看着这女子就一身不舒服,巴不得趁早大发了他。可偏巧这几天他都因为生意的事儿暗地和对面较劲,这会儿子又听到花雨杭非但不接着送上门的生意,还主动推给了“好邻居”不由得坐不住了“谁说不接?咱们怎么就不能接了?”花雨杭看了他一眼,也不笑也不语,半晌不作声。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呵呵,”女子笑了“看来这个家‘太子爷’你当不了,还是问问你的‘太上皇’吧!”花雨杭知她是激将,他虽然不吃这套,可有人却吃。未待十六搭言花雨杭拂袖“也罢,你若将先前所欠的一千八百两如数奉上我便接了这个差事。”

“一千八百两?这么多银子!”这样大的数字连那女子也不能故作镇定。

“不是银子,是金子。”花雨杭抬手一指“我说了,那白玉面具价值连城,如今算你的,不过是些零头。”

女子心道他有意推托,故意寻这借口,不由得近前一步“金子我没有,可是我有比金子更值钱的。”

“哦?这世上,还有比金子更值钱的东西吗?”花雨杭笑了,那张平凡的脸与他通身的气派真是毫不相称。

“武林之中打听消息一向以依水山庄第一。但是,也有你打听不出来的事。”她看了这两人一眼,打了个哈哈“比如江湖上的三个谜团——这第一就是千面的真容颜。”她负手身后,凑近,盯着花雨杭的脸看了半晌“我听说天下只有一人看过这张脸,就是当年武林第一的美人儿杜三娘。听说她做第一美人的时候才十二三岁!我一直觉得她是个有福气的女人,能看尽天下容颜。可惜如今失踪,也已经七八年了……”

“有福气的女人未必有运气。”花雨杭目光对上她慵懒道“可惜她看尽天下的容颜却输掉了自己的声誉。连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号也保不住了。”

“不错,这江湖上第二件谜题也正是这个女人的踪迹。不过,这只是那些登徒子想一睹倾城的无聊借口罢了。”花雨杭低眉顺目,似乎此刻在回忆什么。

“还有一件——即便是江湖中人听得却见不得的一个。”女子朗声道。

“武林盟主!”一旁的十六快步上前,这本就是他的老本行,忍到现在才说,也着实憋了个够呛“不错,”女子笑了“江湖有一面盟主令旗,按照江湖的规矩成王败寇,故而在谁手上谁就是当世的武林盟主。当年武林大会各门派高手力图一较高下,却几乎全军覆没在泰山之巅。当时只有武当的信云道长一人生还,半痴半呆之下道出盟主令旗已被人取走。这才算是尘埃落定。”

“难道各门派就不心存报复吗?”十六摇头。这三年他虽然已经历尽世事,但武林的一些规矩他始终摸不清头脑。就比如这个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本来比武论交,可却偏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比武者,皆不避生死。也就是说既然是一心想当武林盟主,那么在这个擂台上即便被人打死也不得怨言。成王败寇,天公地道。想到这里十六不禁叹了口气,一旁的花雨杭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禁轻贱道:“技不如人还妄图武林至尊,死不足惜。”

“不知,我用这三个谜团中的一个和你交换你可甘愿啊?”

花雨杭文言又扒拉起了他的小算盘“那要看你换什么了。”

“我要一个人!”

“哦?一个人?”花雨杭看着她不禁笑了“我们这里是买卖消息的,要人当去对面。”

“风含我自会找他,不劳七爷费心。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说过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十六心里一颤,脸色变了变“真是那个号称‘绝色’的长乐公主?”

“不错,不过几天前,还可以说她是绝色,现在,恐怕是绝丑了——因为她的脸,被人毁了。”

“被毁了?”十六惊了个趔趄。养尊处优生在深宫的公主也能遭人毒手?这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再看一旁的花雨杭,虽然不动声色,想必虽也吃了一惊但却不像十六如此失态。

“也难怪你们不知道,皇城里封了消息,失言者,斩——”冷冷的眼神不禁看得十六一个寒战“那你为嘛平白告诉我们?”

“好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的托?”花雨杭从椅子上站起来,逼近……

“长乐!”女子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却字字千斤……

“那你的价钱——”花雨杭停了脚步,眼睛一眯,一丝笑意闪过。遇见值钱的事儿他总是这么有精神。“喂!花假脸,我看你说的对,这烫手的山芋咱还是甭接了!”十六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到花雨杭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看——”女子由怀里抽出一面小令旗,绡锦织就,明霞裁成,上以松石,珍珠,玛瑙,琥珀,猫眼石等饰成“武林独尊”四个字。

“见旗得令,你看我像不像武林盟主?”乖巧伶俐,骨子里透着几分灵气,也有几分古怪……

十六与花雨杭不由得面面相觑……

送走了这“小瘟神”十六不由得抱怨起来:“我说不接这单吧,你偏接。呆在江南有什么不好?这回可好,要跑趟京城。我不管啊,你接的你自己去,少指使老子!”

“怎么了?平日里不是不喜欢呆在江南嫌湿气重吗?这会儿有机会北上了又不去。”花雨杭端坐着啜了口茶,笑吟吟地看着他。此时他换了一身江南制造坊出来的绸缎白衣,脸上的妆容也换成了一副极为俊俏相。十六心里明白,他这样的装扮是铁了心出门去的,而且还是马上就走!

“不去不去就不去!”

“怎么,难道京城里有你怕见的人,还是你惹过麻烦现在不敢回去?”花雨杭站起身来踱到他身旁“不用怕,十六,不管是你欠了瓦市儿的酒钱,还是偷看了飘香院姑娘的身子你花爷我都会替你兜着的!”

“花假脸,你——你!”十六一跳数丈,左手叉腰,右手一伸,指着他的鼻子撒泼一般地谩骂起来。花雨杭却抬眼看了看天色“现在去那边也赶得及。”说罢,白衣一动,飘到十六的面前,一边握上他的右手,一边揽上他的腰,不等他同意,就携了他出门。

“上哪儿去!”十六终究不忘问一声。

“风月楼!”脚下足尖一点,身形一抖,跃上墙头,疾奔而去……

03.风月无边

虽说风月楼与依水山庄相距也就十几里的脚程,但去拜望以前,花雨杭则先是领着十六进城转了一圈……

此时十六禁了一下鼻子,眉毛攒成了个八字,一脸的不满意“凤凰楼的太雕酒,状元阁的酱鸭,锦绣斋的绿茶饼!我说花假脸,你还能再贱一点吗?我问你,咱们这是去风月楼?你确定不是去看你相好的姑娘?”

“滚!”花雨杭白了他一眼,转脸露出一个坏笑,在他手上摸了一把“除了你,我哪儿还有什么相好的啊?”

“哎呀!”十六一个激灵,跳出老远。花雨杭只好敛了刚才那副嘴脸一本正经道“猴儿莫慌,这次去找风含也不过是为了公事。此去京城凶险,要不是他随你我同行,我怕遇上事端来,顾不得你周全。”十六闻言,不禁有些愧疚。以花雨杭的功夫,即便真是遇上绝顶高手,就他的轻功,逃掉当真不难,只是拖累了一个他。

“那我就不去了吧?”十六一拍脑袋,有一句没一句的“反正你一个人去也方便,有我在碍手碍脚的。再说——”还没来得及说下去,细长的食指就抵在了他的唇上,这样的触感,曾经也有过一次,花雨杭的温度就在他身边,气息落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失了神“你说跟定我的,现在想反悔?别忘了你的命还是我的,我说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再说——去找风含还不是为了你?”轻轻在他鼻梁上一刮,看着他不自在的样子花雨杭就不觉想笑“好了,快些赶路吧,晚饭之前要赶到才好啊!”言罢,一提内息,步伐更飘渺了……

来到风月楼的时候正值傍晚,花雨杭理了理衣装,掸掉一身的风尘,方扣了院门。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一身素装“请问,阁下是——”

“请转告你家主人——”他看了一眼身后不情愿的十六“太子爷来了。”女子向他身后瞥了一眼,不禁笑了“奴婢这就去禀报,请公子稍后。”

见那女孩子一溜烟地跑了进去十六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来找他便说你自己,拿我说事,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便不做了英雄好汉也得进得这个门,要说是我来找他,这‘病秧子’死活也不会见的。”花雨杭拉过十六的手,想叮嘱他别乱跑,却被一道剑气弹了开来。“啊!”十六功夫底子本来就浅,下盘又不稳,花雨杭本来反应就快,剑气来时他抽了手没伤到,只是没想到十六没站住,向后跌了过去“小心——”青衣一展,一人将他搪在怀中。

“风含!”十六仰脸,看见是他,不禁有几分怒气“好你个风含你还好意思出来,我问你,上个月本来我有一个肥羊到嘴边,怎么半路上偏偏你就把人杀了?你知不知道我赔了多少啊!一连十几天都没人敢找我做生意!”他刚有了精神就站起来骂个不停,这边花雨杭和风含都不理睬他,反而相互打了个不是招呼的招呼——

“‘三娘’别来无恙吧?”花雨杭一打手,不冷不热不吵不讽地说了一句。却戳在了风含的痛处——别看他长了一张难得的脸,却生平最恨别人说他貌美。在他心里,赞他貌美便是轻贱他,自然容不得。

花雨杭知他心事,故意相讥。“哪里哪里,这都是江湖人以讹传讹罢了,比如花兄你朝朝辞旧岁,日日换新颜。也不知花兄的真容是不是像世人说的有那么几分姿色。”花雨杭嘴角一抽——死病秧子,有你的!

和风含不同,花雨杭最忌别人评说他样貌,也不知是真丑,还是美得惨绝人寰了……

“咕——”正当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只见十六在一旁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着“那个,咱们进去说成吗?我饿了……”

生意事小,肚子事大。在江湖正义,道上规矩的问题上十六还是不得不向自己的五脏庙屈服了。

风月楼的厨子可是江南第一,做出来的菜堪比京城御膳房。可到了十六的嘴里似乎吃不出什么味道来。花雨杭倒是细嚼慢咽地品评着个中滋味。

“说吧,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儿?”风含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鸭腿肉,放到十六的碗里,眼睛却盯着对面的白衣男子。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叫上你一起上京走走。我怕你闷在家里憋出毛病来。”花雨杭打开刚买来的太雕酒,酒封一起,四下飘香。风含本来对他的突然来访还颇为介意,现在闻到酒香,态度也不那么冰冷了。

“京城有什么好去的?我带十六去塞外走走如何?”他又夹了一块鱼肉到十六的碗里。

“哎?咱们不是去京城办事吗?”十六塞了满嘴的饭,呜喃地说着。花雨杭的脸色变了一变。

“我就说嘛,花假脸你跑到京城去干什么?原来是办事啊。”风含慢悠悠地说道。

“劳烦病秧子你费心了,此去京城恐怕我和十六是凶多吉少了,所以特地来跟你请辞的,到时候缺胳膊少腿事小,杀头掉脑袋事大,我寻思十六没个亲人,到时候,就靠你这个朋友去收尸啦!”花雨杭不紧不慢地吊着风含的胃口,既不说是所谓何事,也不说明个缘由,却偏偏告诉他此行危险,让他抻不住,自己来说。

“嗨!不就是长乐公主连被人毁了的事吗?至于牵扯到咱们吗?就算咱们查不出来,还杀了你我不成?”十六在一旁虽然吃着,但一直想插言,好容易咽下一口饭,赶上这个空档,自然说个不停。风含脸色一沉:“姓花的,你赚钱不要命了吧?这种生意也敢接?”

“不要命,就不会来找你了。”花雨杭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他平日里不爱饮酒,倒是风含平日里少不了三杯两盏。这次买酒也只是为了投其所好。

“且不说这大内之中高手如云,他们都查不出个是非,却偏托付江湖中人。单凭这点,你也该闲事莫理。”

“高手?”花雨杭哼了一声,又倒了一碗酒——“在你风含的眼中,居然还有什么高手?”

“也是。”风含斜着目光,思索了一下。既然花雨杭不愿说明个中原委,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况且他杀人向来是有原则的——

“是盟主令旗。”花雨杭叹了口气,这理由说不说已是由不得他了。虽说闲事莫理,但闲事已经找上门来,想不理也不行。“有人拿了盟主令旗来托我做事,换做是你,管还是不管?”

“怎么可能?”风含的眼睛一亮,却又闪过一分怀疑。随即目光黯淡下去,不由得笑了,这笑中却偏有几分妖邪“我不愿意,即便天王老子也不管。况且,他若真有通天的本事,也犯不着来求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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