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爱情——爆琦
爆琦  发于:2012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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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生育他的父母,是他不能选择的,余数没有怨恨那两个人,只想更加努力和精彩的活着。可杜涛却是他考虑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打算与之共度余生的人。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承担起照顾对方的重担,他一直认为杜涛的坠楼与他有关,再加上对方也是他暗恋了那么久的男人。

但这些梦想和渴望都是空虚的东西,既然人的生命都可以放弃,那他的爱恋与认定的情感对杜涛和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余数不愿在酒吧里再呆下去了,因为这个时候又过来几个人劝他去医院,这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猛然将手按在吧台上撑起身,余数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硬气势与前一刻瘫软如泥的情形完全不一样,让围着他的服务生不约而同退后了两步。

不客气地伸出仍然淌着血丝的手掌握紧剩下的那半瓶威士忌,余数在调酒师发话之前,用空出的手在衣服口袋里一阵乱掏,将所有能摸出来的钞票扔到台上,于是所有的人没有异议了。

或许他不应该伤害自己的胃,做这些丢脸又没有意义的行为。余数又发出一阵大笑,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笑的时候做出决定──就这样放纵一晚。

“你看起来好像特别高兴?”余数踉踉跄跄走出酒吧大门,身边突然响起一个男人轻笑的语声。

由于酒精的关系,拎着酒瓶的余数分辩不出对方的声线优不优美,他漫不经心地微微昂头,向靠近他的男人看过去,眼前却赫然出现了杜涛的脸。

“啪。”手掌不自觉松了,酒瓶掉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唤回了余数快要丧失的神智。

现在向他搭讪的男人不是杜涛,他的朋友的确已经火化了,骨灰被季阳暂时存放在灵堂。或许是因为站在他眼前的人深刻俊美的五官与脸部轮廓,和杜涛同样具有东方人和西方人明显的生理特征,是一个帅得让人眼睛发亮的混血美男子,所以这个陌生男人让他产生了错觉,对方的眉目似乎和杜涛有些相似。

但这个人……应该比杜涛更加懂得修饰与张显自己的优势,所以看起来更加强悍精明,他目光灼灼有力,闪烁着无法容人忽视的犀利光芒。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很开心?”余数平时不太喜欢这种浑身上下散发着,对什么有了兴趣就一定要夺到手的男人,但他现在很无聊,心里特别难受,更加不愿回想杜涛自杀带给他的打击。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有意招惹他,他倒是不介意,在去叫车的路途中和对方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打发一下难熬的时光。

“你笑得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掉下来了,莫非中了特等奖,捞到很多意外之财,实在太开心了吗?”男人扬了扬眉毛,似乎对余数嘴中吐出来的酒气感到有些不满,但他低头仔细看了看喝得大醉之人的脸,眼中的不悦消退,还是飞快伸手圈住余数的腰,看来不想错过眼前这个高质量的一夜情对象,“如果是那样的话,请你也把运气和快乐分一些给我。”

余数身不由己地跟着这个陌生男人走了几步,直到对方用不容拒绝的微笑与力量,带着他转过一个街角之后,他因酒精而晕痛的迟钝大脑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企图。

自嘲地低声笑了笑,余数不明白,他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这样天真得愚蠢,竟然会认为在这种地方向他搭讪的男人,只是想与他愉快无害的聊天?

张了张口打算拒绝,余数又觉得是他先允许了对方靠近,这个时候说不,就显得矫情,甚至是故意戏弄人了。

更何况,这么晚还在复杂的地方出没,让人误会他是随便的人,他自己也有责任;再说,余数觉得目前急需一个让他忘了那些糟糕往事的发泄途径,所以身边这个突然出现,又和杜涛有些相像的英俊男人,无疑是最好的缓解剂。

在酒精与自暴自弃念头的驱使下,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余数默不作声了,心里最后的一丝犹豫与不妥也在晕晕沉沉随着男人走近一家旅馆之后消失了。

进入男人开的房间之后,余数靠在门上,对方压了下来,开始激烈地吻他。余数原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厌恶这种随便放荡的行为,因为他一直认为,和不认识的陌生人上床做爱,有一种肮脏不洁和淫荡无耻的下流感觉,然而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吻意外的不让他觉得讨厌。

或许是察觉到余数轻微无力的抗拒之后,男人放松了揽搂和施压的力道,开始极有耐性的尝试更温柔的进攻。他的手轻轻抚摸余数的耳廓,灵巧地在酒醉之人脖子四周摩挲,接着撩起衫衣,滑向余数柔韧的腰部,专向猎物敏感脆弱的部位下手。

男人的气息很温暖,似乎比喝了酒的他更让人有干净的感觉,而且动作也不粗暴,对方这种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温柔的抚慰与其说是性交的前奏,倒不如更像是在取悦他。余数莫名地感到,这个男人想让他热情高涨,想让他从保守变得疯狂,跟着放开一切,在接下来发生的事中体会到舒适与快乐,从而遗忘所有的事。

所以这个男人的吻现在变得更加缠绵,一直追逐着余数的双唇与下巴,这与余数想像中喜欢随便和人做种事的家伙有些不一样。他以为,这样的性爱高手都不喜欢和一夜情的床伴交换亲吻。

渐渐的,醉熏熏的余数被这个男人高超的吻技,和丰富的爱抚手段挑逗得更加晕头转向,他几乎瘫软,全靠男人结实胳膊与怀抱的支撑才勉强站立。

余数从未有过性经验,就连自慰的次数也因他古板严谨的个性少得可怜,不过他此刻却奇怪的感知,或许会在用力抱着他的陌生男人那里,获得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

衣衫被完全脱下,余数恍恍惚惚感到有一只手在他赤裸的皮肤上面游走摩挲;那个下手相当快的男人似乎终于品尝到了他的滋味,有些赞许又有些恋恋不舍的,停止了蹂躏他的双唇。

余数在晕晕沉沉中接受到对方类似审视的灼灼目光,他茫然睁眼,不知道看见这个男人略略偏开头,眼神复杂盯着他的画面是不是真的,但对方没有让他一直发呆下去,现在开始伸手去解他的皮带。

费力抬起头,余数脸上无意识扬起一朵不带任何情绪的微笑,大概是这种空洞的目光让男人觉得诧异,他手上的动作略略停了停。

余数却没有理会男人的情绪变化,他只是对目前的现状感到匪夷所思,因为他从来没有计划或预谋,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邀请去酒店过夜,一直都在努力寻找可以真正对待并全力以赴的爱情,从未与人有过实质性的亲密接触。

但他正在干的事与以往的原则完全不同,余数说不清他为什么忽然变得这样大胆开放,心中总觉得有块地方塌了,不管他努力填了什么进去也补不起来,空得让人难受。

或许是因为这股突然袭来的空虚与悸动,余数在男人将他的长裤与内裤从臀部剥下,让他下半身的要紧部位光溜溜地裸在微凉的空气之中,让他不自觉打了几个冷颤之后,他猝然伸手抓住了对方胸前的衣襟。

“你的手……”男人的声音似乎微微抽了一口气,努力压制音量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疑。

嗯?对了,他的手刚刚被玻璃杯划伤了。呵呵,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在这种浪漫的时候看到血淋淋的伤口败了兴致吧?余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懒懒地提起另一只手,和流着血的那只手一块儿用力搓揉对方的衣领和胸前襟,似乎觉得这种没有意义的自虐行为非常有趣。

“喂,我说你这个人……”

余数觉得男人的口气似乎又变了,听起来有些惊异与焦急,但是他无法再感受下去。一股冲上心来的厌恶感迅速抓住了他,本能低头的余数只来得及用最后仅存的力气做两件事……张口呕吐,随即人事不醒。

其实在晕过去之前,余数觉得他似乎轻轻松了一口气,将先前迅速在体内燃烧的紧张、欲望、自我鄙视还有放纵不安的矛盾情绪都抛到了一边。之后不管那个男人是恼羞成怒地殴打他,或是骂骂咧咧地扔下他不管,独自扬长离去,还是粗暴地将他拖进浴室,冲干净以后再奸尸,他都不在乎了。

因为,那些毕竟不是他的自我意识可以主导的行为。

好像死去了一般呼呼大睡,余数醒来的时候,发觉喝醉酒之后再睡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难过的是醒来之后的感觉。

张口又干呕了一会儿,胃部因酒精的折磨还在隐隐作痛,余数睁开眼睛,发现他躺在床上,再环视四周,看到身上套着一件棉制的干净睡袍,上面还轻轻搭着一层薄被,这两样裹着他身体的东西都散发着酒店清香剂淡淡的芬芳香味,没有晕倒之前闻到的呕吐秽物异味,应该是那个男人特意为他更换的。

这么说,他得到的待遇还是比他晕过去之前预料的要好上太多。余数怔怔低头,发现身上没有吻痕,下面也没有体会到想象中的疼痛与不适,连手掌也被很好地包扎起来了。看来,那个男人在他晕倒之后并没有碰他,反而好心地将他清洗干净之后放到了床上。

四周静悄悄的,看来对方应该离开了。余数没有精力去求证,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原本想掀开床单起身,但仍然发痛的脑袋和沉重的身体让余数打消了这个平时容易做到,目前却异常费力实现的打算。

他干脆裹着床单,慢慢蹭下床,脚刚碰地便软倒,后来几乎是用身体在酒店的廉价的地毯上爬行滚动,才一点、一点挪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

意识又恢复了一些,余数发现这个房间并不属于星级酒店,里面的家俱、电器还有床上用品都比较陈旧,所幸还算干净整洁,墙角没有灰尘,地毯上也没有细小的垃圾。

看来这里的过夜费比较便宜,那个男人应该和他一样都不是有钱人。不过,像他这种一搭就答应上床的伴儿……对方不愿付出更多也是理所当然的。

余数此时此刻当然不会介意这些,他甚至没有时间和精力对昨天的疯狂行为感到羞愧或懊悔,此刻做的竟然是蹲坐在他找到的角落里,把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膝盖上面。

宽大的床单从颈脖将他努力合拢在一块儿的身体轻松覆盖,余数伸出左手紧紧捏着右臂,同时抬高左掌牢牢握住右面的胳膊,丝毫没有在意受伤那只手掌传来的疼痛感;他的头颅一动不动的低垂,目光收敛神情严谨,好像是一位正在进行一场重要仪式或祭祀的虔诚信徒。

这几个动作做得非常自然,显然对余数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了。

就这样默默无语地紧紧抓住两只臂膀,手指越掐越深,越来越用力,但发力的人似乎没有丝毫察觉。

“没事的,不必替一个不需要你的人难过。”

“你必须走下去,不能为了一个不理解你的人一蹶不振。”

“就算目前没有在外面找到合适的位置,但屋子里总有一个角落是属于你的。”

“现在,只要再吸一口气,只要再坚持一下,只要一直努力下去……很快,就会好的。”

当这些细若蚊蝇、悠悠飘渺在角落上方的喃喃自语响起之时,指甲刺入了肌肉,硬生生将双臂抓出了血丝和较深的伤口,一直蹲在角落里的余灵敏突然颤抖起来。几分钟之后,角落里又变得安静了,余数接下去却猛然动了。

用力掀起被单,酒醉之后的人好像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迅速恢复了力气与理智。他的目光相当平静,里面原本蕴藏的不甘、羞愧、自责还有伤心与自嘲都慢慢不见了,脸上更加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双臂上的伤口根本不存在。

他再次用尽全身之力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清亮,毫不退缩,隐隐闪耀着不愿轻易放弃的执着。

走到床边,余数抬手拍了拍脑袋,他现在觉得好多了。杜涛不在,他仍然要活下去,并且重新开始他的人生。至少,他决定以后要活得比这两年都要好,都要精彩,才能抹去伤痛与昨晚因一时冲动和情绪失常,竟然答应和陌生人上床的愚蠢经历。

别人辜负了他……他却不能对不住自己!

第三章

余数努力不再去想杜涛,他回头,看见床头有一张纸笺,便将它拿了起来。

纸笺上面印着这家酒店的名字、地址还有联系电话与邮箱,显然是有人从酒店为客人备下的记事本里将它撕下来的。

“你的衣服,我让酒店服务员拿去清洗了;你醒来之后打电话去总台,让他们送来吧。请不用担心房间的费用,不过我原以为会有一个非常愉快的回忆,没想到经历却那么糟糕。”

余数心中泛上一丝歉意,不管那个男人带他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他接受别人的照顾却是事实。

如果有机会,以后再把过夜的费用还给对方吧。抱着这样的打算,余数决定留下这张纸笺,不经意将它翻转的时候,他看到背后还有一行漂亮的字迹。

“不过这次经历虽然糟糕,但我个人认为也罕见得挺有趣。”

脸上恍然有些发烫的感觉,余数不敢再回想昨晚丢脸的行为,他打电话拿回洗净烫干的衣服,在酒店服务人员充满虚假礼貌的微笑视线中匆匆离去,走向租来的小房间。

“啊哟,小余,你总算回来了。”刚刚将钥匙插进锁孔,余数的房东便出现在他身后,用夸张的尖嗓门打招呼。

“张太太,你有什么事吗?这一季的房租,我早在三个月前就交清了呀。”余数说着转了身。他的房东是位南方来到本地居住了近三十年的老太太,就住在他的楼上。

这位老太太见他一个年轻人独自生活,每一季初来收房租之时都会给他带些自己家做的饭菜和汤水,老人家除了喜欢唠叨和偶尔背后说人是非之外,倒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

余数知道他的脸色此刻看起来还是不太好,为了不想让这位热心的老太太担心,他脸上挤出了笑容,接着说道:“下一季的房租,我会按时凑齐的。”

“唉,不是的……嗯,小余,实在不好意思啊。这周结束之后,我打算收回租给你的房子。”张太太看着余数诧异的目光,咳嗽了几声,讪讪说下去。

“我原本也想继续租给你,但有人想买你目前居住的房间。他出的价与市区优质商品房的价格差不多,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这间破房子值不了那么多钱。但人家是做生意的大老板,就信风水那一套,说什么请了大师算过了,买下这间房就会旺他。所以你瞧,难得有人要买我这间破屋,我就答应了。”

“我明白的,张太太,下周末正好是这一季租期的结束日。但时间有些紧了,你能不能多宽限我几天,好让我找到新的居住地?”

“这个……来收这间屋子的人已经和我签订了合同,因为那位老板说风水大师一定要让他在那一天搬进来,我也没有办法。”

余数轻轻苦笑,没有接话,他经历过太多,自然知道人情在利益面前也不过如此。

“小余啊,你也知道,外面租房都是一次付给屋主一年或半年缴租金的,但我见你手头紧,一直让你每个季度付一次。这次卖了房子,我女儿就可以在市区购一套房了,我们老俩口想把目前住的房子也卖了,到时好一块儿搬过去。你如果暂时找不到地方住,可以先在我们那里挤几晚,到时再想办法……”

“不用麻烦了,这些年一直烦劳你照顾,我已经相当感激了。张太太,你放心,我会在租期结束前搬出去的。”余数打断房东犹豫的话,在对方带着歉意与尴尬的目光中向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开门进屋,将这些烦心事全部屏蔽在外面。

心中涌上一种祸不单行的念头,不过余数随即嘲笑他想得太极端了。杜涛的死虽然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但搬迁这样的事以后也会发生,应该算不了是什么祸事。

时间那么紧,再去房屋中介寻找这样的便宜的单间房有些不容易,更何况他昨天在酒吧里把仅有的现钞都花光了;至于存款则是从来没有在这两年里出现的东西,他也没有多少朋友,更不愿为这种事向夏沫与季阳借钱,增加他们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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