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大犬的声音很低，比起第一次开口，现在说话正常好听了很多。流水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

“恩，小犬呢？”

“他刚睡下，这几天睡的少，醒了让他打给你。”

“恩，这几天辛苦了，好好睡一觉，我没事。”

“你…...”大犬犹豫了。

“真的没事了。”流水缓缓的笑了，想到大犬总是那么冷漠淡然的表情：“宝宝，我很想你。”

电话卡擦被挂断，流水无奈的听着忙音。

大犬用力的握着电话，无意识的看着远方，眼睛有点湿润，很久很久没听到他叫自己宝宝了，久到自己突然听到会慌乱，下意识的挂了电话，不由想：他到底怎么了。

回头，床上睡着的人不安稳的翻了个身，大犬绷了十多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他没事，有事他也一个人熬过来了，大犬心里突然就酸涩的难受，这么多年他总是在照顾他们，他们却从来猜不透他的心，也出来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悬了很多天的心终于定下，大犬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缓和，慢慢的走近床边，上床，把小犬抱入怀中，突然放松了神经，大犬才觉得累，真的很累。

流水打完电话，就一条一条的看短信，除了小犬发的，就是刘精的。

“哥，落突然昏迷了，我们给他做了检测，他体内三分之二的血突然衰落失去功能，那些血是不是你的，哥，你是不是出事了？”

“落恢复记忆了，哥，你不会已经惨死了吧。我去哪给你收尸啊！！！”

“落失踪了，哥，你还没醒吗？我决定我也失踪。”

流水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逐渐没了，皱着脸，心有点疼，这都什么事啊，他是病人，病人就该安静修养，郁闷，看了看最后一条短信的时间，好吧，是昨天的，头疼。

拍了拍身边，示意乔躺上来。

乔乖顺的半躺在流水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抚上流水的额头，温暖的掌心让流水不由眯了眯眼，流水舒服的放松。

“不舒服吗？”对上关心的视线，流水笑了一下。

“没有。”温和的笑着，然后有礼的看着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泉：“可以先出去吗。”虽然有礼但也不容拒绝。

泉笑了下，温婉如花，满是芳华，流水脸色的笑没退，流水对他的笑始终是隔着一层的。

泉垂下眼睑，安静的离开，顺手关上了门，玻璃房全都是透明的，外面的一切一目了然。

等只剩下流水和乔两个人了，流水像突然没了所有力气一样整个人松掉，害得乔紧张的不得了，流水转了个身埋在乔的身上，无力的开口：“我累了。”说完就陷入了半昏睡。乔确认流水只是睡着了，才动作轻柔的帮他盖好被子，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动作不敢太大，怕惊了他。

第二十六章

流水睡的时间不长，睁开眼的时候就对上乔放大的脸，乔一直没有睡，眼里血丝很多，看起来眼睛就红红的。流水摸了摸他的眼睑，流水睡的不长，但睡的很好，被乔抱着，身体也温暖了起来。乔没有躲，任由流水摸着。

流水笑了下，身体暖了，笑仿佛也有了温度，看着一直专注看着自己的乔：“我们谈谈。”

乔点了点头，只是眼底的情绪太过复杂，转的太快，看的流水都有点纠结了。

“好。”乔眼睫垂下，一大片浓浓的阴影。

“看着我。”

乔下意识的抬眼，大大的眼睛里竟然都是来不及掩去的绝望，乔意识到了，却没有低头，于是满脸狼狈。

流水有点想不明白：“怎么了？”不自觉的问出口，为什么从他再见到他开始，他看着他，眼中始终有着绝望。

他的视线落在流水胸前的伤口上：“对不起。”乔的声音有点哑，他的手轻轻的附在流水胸前的伤口上，隔着一层纱，流水觉得伤口痒痒的，想笑，想抓抓，但看着乔那么难过的表情，忍着没笑出来。

“我没有保护好你。”好吧，怎么看他的眼神都觉得可怜兮兮，很像那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的大型动物的眼神，水汪汪，满满的自责，想要原谅又不敢。

流水还是忍不住的笑了，这样的眼神太可爱了，费力的伸手揉了揉乔的头发，乖，好乖，怎么会这么萌。

揉够了缩回手，乔的发型也不成样子了。流水的笑没退，如果不是没什么体力，他估计早就扑倒乔了。

清了清嗓子，流水开口：“这些我都预料到了的，但是除了那个最后捅我一刀的人，不过幸亏他，不然我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杀了那个人。那个人很狡猾，而且也很厉害。”真的很厉害，而且隐的很深，流水笑了笑，但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所以你不用自责，不要想太多，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他的，十二年前我就觉得幕后一定还有人，不然一切也不会巧成这样，行云也没那么容易死。但那个人太过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前一段时间我收到他的催命符，顺着他故意留下的痕迹，我也不会找来这里。我不知道他要什么，但他既然会引我来肯定就有了最完全万无一失的打算。我只能顺着他走，然后利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引他出来，你手下有人被他催眠了，他擅长催眠，控制人心很有一手，我昏迷时吃的东西里有很奇怪的成分，很强的东西，不过泉体内的毒素经过变异也很强，我把两种毒素都引到心脏位置，他们相斥彼此想要融了对方。过程很难受，但相对的两种毒素的性能也会相对减弱，这样我就有消融他们的能力，只是没想到刚好心脏被插了一刀，我细胞的再生能力大大减弱，才会睡了那么久。”流水有点气恼，没想到自己睡了那么久，自己真的是老了。不过也真的是很强，流水说的云淡风轻，但当时流水也是没底的，只是一步步的根本没的选，只能尽力的听天由命，他虽然算好一些事情，总体大纲也是按着他的思路走的，但其中的变数每一样都是致命，流水走的辛苦，但总是是熬过来了，其实在那匕首插中心脏的时候流水，流水多少都是觉得自己到尽头的，流水知道自己死了，就会消失，什么都不会剩下，就像那些脱离自己身体的部分，怦怦的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幸好两种病毒相互压制，没有反噬流水的身体，不然流水就真的完了。

乔面对流水总是呆愣笨笨的，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知道一切都没流水说的那么简单，当流水胸前插着匕首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时候，那一刻，乔真的觉得流水像是要消失了一样，他那个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也没什么多余的情感，就觉得如果这个人就这么死了，自己也就没了活着的必要了。

年少的时候爱上他，然后就是等待，终于等到，那么即使死了，他也不会放开他。

相爱，无非就是在一起，死着和活着对于乔来说没什么区别，所以那个时候，乔是冷静的，冷静的让人害怕。

但流水活下来了，乔一直看着他守着他，所有的事情都不让别人动手，乔也没什么不习惯，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顺手。甚至当夜深时拥着流水时，乔会觉得这样也好，流水不醒就会永远的属于自己。

可是还是会心疼，只要看着流水，他就会心疼，没边没际的疼。

抱着流水的手紧了紧，流水看出他的情绪不稳，安抚的摸了摸他的手臂。

安静片刻后，乔突然开口：“你要杀的不是舒雅？”乔一直以为他要杀的是舒雅。

流水的眼睛眯了眯，他可没忘记受伤之前的事情，他拿刀挡开子弹的时候，那个舒雅可是有飞身为乔挡子弹的趋势的，还有后来，两个人怎么看怎么有暧昧，而且并排站立的身影怎么看怎么讨厌，流水不会承认他们站起来很和谐的。

“如果我要杀他呢？”流水问的很认真。

乔看着流水：“他是我最亲的兄弟。”

流水沉默了，他看着乔的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乔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完整的自己，眼睛因为专注而深邃。流水看着看着就觉得脸有点烧，头有点晕。

好吧，自己这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流水闭上眼，挪了挪，背对着乔，把事情理一理，总觉得有什么自己疏忽了。

第二十七章

理着理着就又想睡了，只是离了乔，有点冷，身体往后挪了挪，贴上乔的身体，拉了拉被子，打算继续睡会。

乔的呼吸在身后绵长有规律，流水安心的打着哈欠，反正活着，那就慢慢来，总会想明白处理完的。

但还没等流水完全的进入睡眠，放在枕边的手机就响了，流水睁开眼，接起电话。

还没开口，那边就噼里啪啦像吃了炸弹似的。

流水的意识还有点糊，就耐着性子等那边炸了一个段落，才适时的插进去开口：“要不要先喝口水，我听着，你慢慢说，咱不急。”

那边顿了下，真的喝杯水，估计是大犬递的，只是喝的太快又呛的咳了好几声，才放下杯子，又开始对着流水吼，软硬皆施，连好几年前流水多分了鸡蛋给大犬都这事都扯出来了，流水忍不住对着手机翻了翻白眼，最后鸡蛋还不是都进了小犬一个人的肚子。

但流水还不敢打断小犬，开玩笑，得罪小犬就等于得罪两个人了，万一等下小犬哭给自己看，自己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终于等小犬发泄完了，给流水开口的机会，流水清了清嗓子，意表自己的慎重：“我决定带个人回来。”

那边沉默了，流水等着，大概几分钟后，小犬开口问：“什么人？”

流水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小犬问的咬牙切齿，但有些事还是应该早点说，给他们个心理准备。

流水严肃的回答：“后妈。”

结果那边啪的挂了电话，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流水皱了皱眉，小犬跟大犬倒越来越像了，都莫名其妙的挂自己电话。

流水觉得这事还得找时间好好沟通，但也不急在一时，先给双犬缓缓的时间。也就没打回去。

倒是贴着自己身后的人，呼吸突然的变重，低声开口：“你要带走的人是我吗？”

声音还真是轻，但流水听力好，愤愤的转身：“感情我和你说的都是白说的了，你是我的人了，我不带你走你想我带谁走？”像突然想到什么，流水沉下脸：“难道你不想跟我走？”

乔看着流水，他一直不敢去想流水刚来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他始终认为那个流水说带走的人不会是自己，他没想过流水会那么坚定的对自己说他要带走的人是自己。乔没想过流眼泪的，但他在流水面前整个人都没意志可言。流水神色古怪的伸出手指沾了他的眼泪舔了舔，皱了皱眉，道：“我不喜欢眼泪。”

乔那滴还没滴完的眼泪就硬生生的憋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然后流水就被彻底的萌到了，忍不住想其实偶尔掉掉眼泪也挺增加生活情趣的，只是现在实在没那个条件，不然好想吃，好饿啊。

乔没看透流水的本质，只是觉得流水整个人僵着好像有点难受，把流水揽进怀里，让两个人靠的更近，心脏贴着心脏的位置，一下又一下，乔贴在流水的耳边，似恳求道：“请带我走，我是你的。”

好吧，对于男人说没有任何一句话比这个更能满足一切，男人都是想要掌控一切的，只要能证明自己，掌控全世界又有什么关系，流水不想掌控全世界，但这句话完全的对上了流水的胃口，流水觉得没有什么比一个人完全的属于自己还要好的了，流水觉得安心，因为这个男人的这句话，流水觉得自己会选这个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是我的，我不会放手的。”这是承诺，流水伸手拥紧抱着自己的人，流水是个明白人，有很多事是他不愿去看不愿去想不愿去管，因为那些和他无关，但一旦做了决定，一旦认可，流水是个护短的人，流水对自己人很上心，他会对他好，因为他是他的人。

乔呼吸着流水的气味，满身满心的都是流水，乔觉得自己再也回不了头了，这个人是自己最致命的毒，永远都不可能戒掉，碰了就不会放手，这么多年的渴望已成了深入骨髓的执念，得到了就永远不会放手，乔眼珠的颜色逐渐变深，越浓越黑，深不见底。

流水没看到，流水困了，伤口疼，身体也累的慌，流水就想睡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乔的背，想要乔和自己睡会，没几下，流水就不动了，睡着了。

流水再次醒的时候，天上还是有那么多的星星，流水眨了眨眼，就觉得饿，不等开口要吃的，比流水早醒的乔端了很多食物来，乔刚眯了会，脸上精神气看起来很多了。

食物很多，但都是软质的，除了粥就是些汤汤水水的，流水想吃肉，委屈的看着乔，乔被看的有点脸红，但还是尽心的拿着勺子细心的喂流水，食物都到了嘴边，流水也就乖顺的张嘴咽下，流水自己能动，但乐意有人伺候，不过等下顿一定要有肉。不放心的再三叮嘱，乔很有耐心的每次点头保证，流水才死心的进食。流水吃了很多，吃饱了打了个大大的饱嗝，看着流水解决完剩下的，然后很有效率的收拾好。

流水摸了摸自己有点圆滚滚的肚皮，觉得精神体力都还行，决定下床走走，玻璃房外是个植物园，罩了层更大的钢化玻璃。

第二十八章

乔陪着流水在植物园中走走，很多植物流水都没见过，好奇的问问，乔倒都知道，解释的很详尽。

流水看见株在月下开的很妖艳的花，花色很淡，长相也普通，但感觉就是妖艳，流水靠近闻了闻，味道很淡，几乎不可闻，但很诱惑。

乔搂在流水腰间的手用力，带回了流水，流水不满的看着乔，他还没欣赏够。

乔的脸色在月下有点不自然：“这个是月下美人，有催情作用，花香闻闻可以促进血液循环，闻多了我怕你受不了。”

乔说的很认真，流水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烧，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这种花，忍不住再看了两眼。

继续逛，其中乔的电话响了很多次，都是震动的，乔没接。

但流水忍不住了，说自己一个人没事，让乔该干嘛干嘛去。

乔被流水赶走，临走还是有点不放心流水，流水给了他个大白眼。流水一个人逛的兴致还是很高的，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停止了那朵月下美人前面，越看越漂亮。忍不住想要不要偷偷的带回去。

正想着呢，身后就有了动静，流水以为乔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回头，是泉。

泉看着他，温婉的笑着，看着他的眼神像看个孩子，有着不由自主的慈爱，照泉的年龄这样的眼神没什么不对，但泉这些年被杰西保养的太好了，看起来没和流水差多少，所以这样的眼神让流水多少觉得毛毛的，不过好歹人家长的不错。

泉犹豫着想要开口，流水先开了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你没那个义务，说到底还是谢谢你给了我一半的命，但这次我救你也算还了你，两清了也就不相欠。我们以前不认识，以后我也不想认识。”

流水的话是狠绝的，看泉的脸色就知道有多受伤。泉最后也只是苦涩的笑了笑，泉踏着月色来踏着月色走，就像没来过，仿佛刚才出现的人是幻觉，流水站着，对泉，他是真的不想知道，不想去了解，纵使这个人和自己有最亲的关系，可是对于流水来说，他和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从没有在意过自己，是否对于曾经的泉来说，自己也是一个很不好的出生，不被期待，甚至是厌恶的。

流水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植物园中，茫然的看着不知名的远处，其实泉比那些资料照片上的更加好看，而自己和他一点的都不像。

不知道站了多久，流水的视线逐渐的有了焦点，那个似乎站了很久的人，流水的瞳孔快速的收缩放大，脸上的表情逐渐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