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长大——夏木浩
夏木浩  发于:2012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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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半个小时后在我的精心指导下这小子终于上路了

不抢拍了、不顺拐了,也不喊五了我带着至高无上的成就感把夏木交给教官

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出错了”教官看着我诚恳的态度对此深信不疑

训练再次开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他妈的有多么天真,我错的有他妈的多么离谱

抢拍、顺拐、喊五一样不落

“夏木!你给我滚出来!”教官怒了

我一溜烟的跑掉。兄弟,你哥我尽力了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青梅竹马

主角:夏木、张宠

配角:陈浩

第一章

夏木是我的兄弟。

第一次见面我就很喜欢他。

团圆的脸蛋还有点婴儿肥、毛茸茸的眼睛、浓重的眉毛,虎头虎脑惹人怜爱。初次见面的那个夏天,他身着白色短衫蓝色短裤(那个年代盛行的校服),在夏妈妈的督促下不情愿的站在我面前腼腆的做着自我介绍,然而话未说完他的脸就红了一大半。

那一年他12岁、我13岁。

我是一个孤儿,1998年松花江嫩江流域发生百年罕见的特大洪涝灾害,那场水灾卷走了我的双亲。从此我开始了吃百家饭的生涯,家族大亲戚多,我就这样从屯里吃到村里,从村里吃到乡里,从乡里吃到镇上,再从镇上吃到县里最后吃到夏木的家里。

按照长辈之前的商议每一个亲戚至少要收留我三个月,从夏木家离开我本应该去另外一家同城的亲戚家里,夏爸爸带着我找到那户人家的时候谁曾想他们在半年前就搬走了。由于下落不明,夏妈妈执意要把我送去下一家的下一家,我跟夏爸爸做了4小时的火车来到那户人家的时候,他们却以日期未到为由拒绝收养我。夏爸爸也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见我可怜,二话没说扛着我的行李拽着我的手就回来了。

刚巧1999年初,夏爸爸在油高附近盘下一个小吃部,小吃部生意红火却招不来员工,于是便雇佣我做长工送送外卖、干些灵活也包括在饭店守夜。

有时候我会经常想洪水、双亲去世、吃百家饭、亲戚搬走、亲戚拒绝收养我这当中只要其中一件事,就仅仅一件事情不成立,我们的命运想必都要被改写。可是再仔细想想,即便所有步骤全部打乱故事真的被改写,谁又能保证不是殊途同归呢,要走的终究还是会走的吧!

从住进夏家开始,我跟夏木的接触就不是很多,那时候他小学刚毕业,虽然腼腆了一点还算是个活泼的孩子。不过他很讨厌我,因为在他的眼里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孩子,打架斗殴、说脏话、喝酒、偷客人的烟抽这样的事情我样样精通一个不落。一开始他是怕我的,后来发现我从不欺负他,就立刻由怕转变成讨厌。

1999年夏天夏木升进初中。是那座县城最好的初中。

20世纪末21世纪初是中国中学、大学扩招的初期,学生多了饭店里自然很忙,夏木初中那三年,我几乎每天都住在饭店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碰上一面,他也从来都不主动去饭店。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我还是能深刻的感觉到这小子变了,变得孤僻、内向甚至有些忧郁,这些本不应该在这个年纪发生的事情,偏偏完完整整的都强加在一个13岁孩子的身上。

初中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从未对任何人讲过。

命运公不公平我不敢妄下断言,不过,命运对待夏木却是苛刻的。

每逢我返回夏家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夏木新买回来的自行车不是车胎爆破就是车盖被砸,面对父母的严厉质问他只嘟囔着“不小心摔倒了”“不小心扎到了钉子”

一个做事一向小心谨慎、踏实安分的孩子要有多粗的心,才能做到让新买来的自行车隔三差五的出毛病?

初三那年冬天,夏妈妈身体抱恙不能按时给夏木做饭,中午时候夏木就骑着自行车来饭店吃午饭。那是一个寒冬,天气前所未有的寒冷,可是这孩子却没有一件像样的羽绒服。只是一件单薄的校服秋衣,风里来雨里去。

而每次他脱掉厚厚的手套的时候,我都能清楚的看见手背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我问他划痕是谁弄的,他总会不耐烦的说“我自己划的”

初中毕业夏木考入江北一所高中,夏木原本可以住校的,不可思议的是这孩子非要坚持走读。江南到江北即便是乘坐出租车都要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何况他是骑自行车。更不可思议的是,辛苦的三年他居然坚持下来了。

夏木的朋友不多,也可以说完全没有什么朋友。印象中经常会有两个男生去夏家找他玩,可这孩子总是对人家不冷不热不理不睬,大部分时候是故意让人家为难,时间一久,那两个男孩也就从未再出现过。

2005年6月高考榜单公布。夏木成绩过了所填院校的录取线。等待通知书的日子是折磨人的,而且那个时候仿佛全天下都是高三的考生,就算不是考生也一定是考生的父母,走到哪里走能听到他们在讨论高考分数、报考院校之类的问题。即便这个对高考向来都不关心的我也知道了那一年文科本科录取分数线是479。

看着自己的同学陆陆续续的收到录取通知书,夏木急躁了,茶不思,饭不想。其他的考生在酒店里大摆谢师宴,夏木却做出了复读的决定。

夏木的父母似乎并不死心,派我去学校看看是不是通知书到了这孩子大意了没发现。果然,我从夏木班主任的手中接到了“南京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拿回来那一刻,夏木父母脸上满是喜悦,夏妈妈甚至高兴的在夏木脸上狠狠的亲了几口。众人皆笑,唯独那小子闷闷不乐。他告诉父母“我根本就没报过这所学校”

夏木还是执意想复读,当时外界传闻2006年复读生高考门槛要提高,夏木家人担心即便复读考取的院校也未必会比南京师范大学强,百般劝说才打消了他复读的念头。

在夏木临走前几天替他回高中办理手续,我看到了夏木当时填报的高考志愿表复印件,复印件上只写了一所大学的名字“中国传媒大学”根本就没有什么南京师范。

那时候亲戚邻里都嫉妒夏木的运气好,讽刺的却是,众人口中的好运原来只是厄运的开始。

命运要捉弄你,真是想跑都跑不掉。

夏木为人老实从小到大未出过远门,此次一走,竟是千里之外的南京,父母自然是放心不下。是夜,夏妈妈便问我可不可以陪那小子去南京呆几年,待他适应了那里我再回来,还补充说我在南京所有的生活费全部由夏家出。

当时我正有出去闯闯的想法就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夏木是个简单的人,就连行李都十分简单。跟我大包小包瓶瓶罐罐乱七八糟的东西比起来,这小子简单的只有一个书包,干瘪的书包里仅有一套换洗外套二件换洗的内裤。外面左侧小兜中装着牙具,中间那层放着三本红红绿绿的三毛文集。看他那悠然的样子不像去上学倒更像是去旅游。

所以当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替我拎着我那重重的行李包时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咱俩到底是谁去上大学?”

夏日毒辣的阳光洒在路面上,远处那一阵阵刺眼的银白就像碧波浩渺的海洋,不同的是那片海洋终究是无法带来海风也带不来清爽的凉意。

从家到车站一路上那小子除了不情愿就是闷闷不乐。换做是我,想必也高兴不起来。好不容易张开翅膀从父母的庇护下飞了出去,父母却在身边安插了一个碍事的眼线。

说来也怪,他越是这样闷闷不乐,越是对我不理不睬我反而越是喜欢他。

青春这东西,有一个好处就是你可以由着性子凭着喜好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无论是喜爱还是厌恶都单纯的像雪白的信纸。不像现在大家都忙着去左右逢源。

我们离开的日子是八月中旬,火车不是特别拥挤。

夏木坐在我的对面,刚坐下他就把大大的耳麦扣在脑袋上。当年在我们那种经济水平较低的县城里MP3这玩意还是奢侈品,能有一个像夏木那样超薄的金立卡带随身听就足以让人艳羡一阵子。他从书包中掏出两盒卡带,放在桌子上。其中一盘带子的封面上印着一个坐在屋顶眺望远方身穿白衣的男子,画面的留白处行云流水的写着四个字——似水年华。

夏木听得入神,默不作声的看着窗外,看着那飞驰而过的风景也包括一去不返的时光。

临行的前夏木跟父母聊了一夜,那也是此生,第一次听到夏木说那么多的话。

正是由于一夜未眠对面的那小子,听着听着就睡了,从他微微抖动的睫毛不难看出他睡的不踏实。可是,我还是趁着他小憩的机会把硕大的耳麦摘了下来。好奇的听了一小段。

那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流行歌曲确切的说根本就不是歌曲,是一个叫黄磊的歌手,在淡淡忧伤钢琴曲为铺垫下的大段念白。

“我希望我得到的少一点再少一点,我希望我的生命短一些再短一些。”

“我们每个人在年少的时候都会对死亡有一种莫名的恐惧……1天有24小时、1小时有60分、1分钟有60秒一秒钟有多少我就算,我想如果我把这些数字数完我就死了。”

“我不想去看什么风景,我宁愿当做风景伫立在那里。”

那是一种温纯的暖暖的声音,特别是配上淡淡的钢琴曲显得格外美丽。只是当时年少的我并不懂得那个30多岁男人口中的死亡是什么样子的。我怀疑同样年少的夏木对死亡一样所知甚少,或者就是因为未知所以才会如此迷恋吧!

第二章

我正扣着耳麦研究这些话的意思,那小子突然睁开眼睛,看见我扣在脑袋上的耳麦,不由分说地夺回去,“真是的!”他红着脸说出这句口头语的样子特别可爱。 “你这听的都是什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故意气他,那小子看都不看我一眼盯着车窗外渐渐降下的夜幕,一丝丝忧郁从他眸子里闪过,那是我从未接触过的忧郁,比这斑斓的夜色更迷人也更直接。

一路上那小子一直不肯主动跟我说话,我清楚他不理我主要有两层原因。首先他讨厌我这个人,用他的话说我就是痞相十足的小混混,这种人他通常不屑搭理。其次,这个痞相十足的小混混还要跟着他去念大学,简直让他抓狂。所以每当火车在临时站点停靠的时候这小子就总是用眼睛向我暗示些什么。面对他的暗示每一次我给出来的回应都出奇的一致“你饿啦?”

25个小时的车程,如果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路瞪下去,没等到南京我想我就已经被憋疯了。

我这个人生性好动脸皮又厚跟夏木羞涩腼腆截然相反。所以没过多久便跟周围的几个哥们聊的火热。

天南海北胡侃一番,那小子却总是冲着我皱着眉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见他这样我越是侃的起劲。

25个小时的车程,如果就这么胡吹海山的侃一路,没等到南京我想那几个哥们就早已阵亡。

大家熟络之后我从行李箱中掏出两副扑克牌四个人凑成一局开始玩牌。

当年在东北最火的扑克玩法是抛幺,火热程度要远远超过现在的斗地主。

也是幸运,几局下来我总是赢家,赢来的钱一分不落的丢到那小子手中,可他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玩到尽兴时,撸胳膊挽袖子、大喊大叫、狠狠杂牌甚至把扑克牌打飞都是常有的事。一边玩牌一边看着那小子,只见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你饿啦”“你是打牌呢还是打人呢,用这么张牙舞爪吗,别人都在睡觉呢!”他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散啦,散啦不玩了走抽烟去!”我把牌放下,把刚刚那一局赢回来的钱也如数的还给几个哥们,搭着其中一个哥们的肩膀去了抽烟区。

我回头看去时,那夏木小子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书。

说起来在去大学之前我们已经认识整整六年。可我突然发现在这六年的光景里我们之间的交集竟都不及这25个小时的车程。

一路上这小子几乎不吃不喝。我清楚他不肯吃东西多半是由于害羞。

给他泡面,那小子只是不停的把面卷在叉子上,就是不敢送进嘴里。给他饼干,吃的时候还要侧过身子背对别人。而且我还发现这小子吃东西的时候不仅没什么动静就连在咀嚼食物的时候嘴巴都是紧闭的。

需要声明的是夏木的羞涩只是出于一种天性,夏木的腼腆是由于他交际面太过狭窄,如果把他的内向和腼腆理解成翘着兰花指的娘娘腔那就是大错特错。

浑浑噩噩的25个小时就在广播播报员的报站声中结束了。

夏木望向窗外的眼睛闪着愉悦的光也闪着对大学的憧憬与希望。

之所以用这么多笔墨描写车上的事情,目的只想让我的这段回忆看上去比较完整。

严格来说,那才是我跟夏木真正意义上的首次接触,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就这样,南京——我们来了。

从站台走出来,南京给人第一感觉不是大也不是繁华而是热,一种难以名状的闷热,仿佛一直有什么东西堵在你的胸口浑身不舒服,时至今日我仍旧无法适应南京的这种热。

南京的高校很多,走出车站站前广场周边停着各个学校接新生的班车。出站口还有举着牌子迎新生的学长学姐。

“南京艺术大学”“南京工业大学”我一时看的眼花缭乱只是没找到南师的车。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从车站出来只要随便搭上一辆高校班车90%都是开往仙林的。

夏木那小子永远事不关己的样子。我辛辛苦苦的帮他找着南师的班车,他竟在我面前逃也似的走去。“夏木,你们学校的车!”我指着夏木身边的大巴车冲他喊到。那小子居然看都不看一眼。我肩上扛着小包、左手拽着中包、右手拉着大包。一颠一颠地跑过去挡住那小子的去路,用下巴点了点前面的大巴“你们学校的”“不坐那个!”“那坐什么?”“公交车”那小子狠狠的扫了一眼我身上的三个包。我知道他是怕我给他丢人。“好吧,坐公交车自在!”我替他回答了他心里的话。

车站右拐在候车广场我们坐上97路公交车,到达南京那天不是双休日所以乘客不多车内还算宽松。我虽然自认为自己比同龄人相对成熟,可19岁归根结底还是个孩子,难免遇见新鲜的事物会兴奋甚至尖叫,这一点夏木做的要比我强很多。

“长江大桥”我凑到夏木耳边轻声又难抑兴奋的告诉他。“那是李宇春吗?”我指着高楼上巨幅李宇春海报几乎尖叫。“你真是的!“我旁边的那小子,立起八字眉扣上耳麦,任凭我接下来如何尖叫,他动都不动理也不理。

亚东新区下车对面不远处就是南京师范大学的校园,巨大的门楣上“南京师范大学”这六个鎏金大字从内而外透着一股子高校的威严,我想夏木这小子当时的心情一定比我复杂,对学校的印象也一定比我还要深刻许多。

新生入学步骤基本相同办手续、交学费、取行李、凭票换钥匙。

“西区11栋南楼413寝室”我推开寝室的门,一阵穿堂风扑面而来,屋子里有点阴冷,一个梳着刺猬头脸上爬满青春痘的小伙在门口相迎“你好!”刺猬头抢先我一步“你也是新生?”“不!我来送人的!”我指着躲在门后面的夏木。刺猬头的目光立刻越过我,起身去帮着门后的夏木把被褥抱进来“我叫牛涛也是这个寝室的,以后大家就是室友了!”刺猬头放下被褥把右手在屁股后面蹭了蹭接着朝夏木伸了过去,夏木红着脸一时语塞。“这小子认生,他叫夏木。”“呵呵。都这样我也认生,不过以后大家就都是哥们了!”“是啊,我弟内向,不爱说话以后你们还得多帮着他。”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颗烟递给刺猬头。我跟刺猬头站在阳台里吞云吐雾,夏木那小子就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目视整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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