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桃花之欲染狼烟(四)——汐木
汐木  发于:2012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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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确是皇上赐予的令牌不假,可是事后我却已经还给了皇上!其实,有件事一直瞒着各位,现在也到了该说出来的时候——早在皇上离京之前,曾经找过我,提出想将皇位传给我,他说他厌倦了王宫的日子,想跟皇后一起走遍大江南北、做一对神仙眷侣!当时,我并没有同意!毕竟,我身上没有流着皇家的血脉,不该如此!众所周知,我和皇上……算得上朋友!也许这样的说辞大逆不道,但是我倒觉得这是一种另类的忠君,高处不胜寒啊,皇上他需要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所以我们几人青梅竹马,各位达人看在眼里,就不必北冥一一道出了……大概就是出于这样的理由,皇上选择了我,而我那天却斗胆跟他发生了争执,我拒绝,所以还把将军令牌都给他放在了桌上,表示如果他再这样、我就辞官!谁曾想,次日皇上就不见了……还留下那纸委托书的诏书……我虽然为难,可毕竟那是当着各位大人宣读的正式圣旨,我不能像我们以朋友身份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争吵,皇命不能违抗,否则那是欺君之罪、也影响皇家颜面,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也同样是考虑到皇家颜面,这件事,我一直守口如瓶!这位子我本来就做的名不正言不顺,自己度日如年不说,也承受着太多的窥伺,随时要把我拉下来掀翻……至少,在皇上回来之前,我得为他守住皇位、守住江山,出于这个目的,我去御书房翻出了这三枚将军令!”

莫须有的故事,被北冥诉说的绘声绘色……虽然按照他的说法,他的有些行为实在已经够得上欺君之罪,可正是这样不顾自己安危的大忠大义,又有谁还能斥责他半个字的是非?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好忽悠——

“可是,北冥大将军,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今全无对证……难道你说说我们就信吗?”

此言一出,立刻又引来一片窃窃私语。

北冥望着末班上那个初入官场、还不怎么懂规矩的新科状元,淡淡一笑……他就等着有人出此一招……

“的确,这都是我的一面之词,全凭天地良心。如果非要证据的话,我没有,但是我有证人——这位大人,您觉得皇上这个证人,如何?”

——北冥今天是非要语不惊人死不休。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慌了神,纷纷左顾右盼,生怕他们那位任性的皇上突然从自己身边冒出来。

只听北冥哈哈一笑——

“各位别着急,皇上此时并不在朝堂之上!”北冥故意顿了顿,等着满朝文武渐渐安静、直到鸦雀无声,一双双求解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时,这才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其实,众所周知,这趟我去北方是因为和汐儿吵架了,害的汐儿离家出走、吃了很多苦,当然这纯属私事、不足向外人道起,我想说的是,此行回来的途中,我却意外的遇上了皇上!皇上和皇后两位确实如神仙眷侣一般生活的很好,虽然当时没有侍卫在侧、汐儿也在睡觉,所以同样没有人可以为我证明……但是,在我的苦苦哀求之下,皇上答应一个月之后回宫!所以各位,既然字条之人说他一个月后才能来指证我,那各位可否稍安勿躁?北冥是不是也可以在一个月之后,等皇上回来为我证明真伪?”

对方留了一个月时间的余地,来寻找传国玉玺……那他也留一个月,寻找同样的东西!这样也算公平吧!

真正的决战……现在才开始!

果然此言一出,转机立现!先前对他面露明显质疑的官员,纷纷换回一副阿谀之色……皇上回来如果证明北冥大将军所言属实,那他们这样的质疑岂不成了违抗圣意的胡闹?就算北冥将军说假话,到时候被揭穿了,他们再落井下石也不迟!怎么想,都还是多等一个月比较妥当!

北冥淡淡一笑,心道,这缓兵之计,还真是浪费口舌!

“各位,今天北冥把大家找来,就为了澄清此事。所谓清者自清,北冥我坦荡无愧。既然各位都已经没有了质疑,那这个月里我们还一起照常,剩下的就等下个月皇上回来之后,做最终定夺吧!散朝——”可是,这还不算完,只听他突然话锋一转,“哦,对了,我离京之前的那天,在御书房一起议事的几位大人请留步,关于那天我要的名单,我们还是得再细细讨论一下——”

讨论是假,讨要是真!

上次的讨论指的当然是招回龙椅上莫须有的宝石,讨要的便是可疑者的名单了!

眼下,时间如此紧迫……当然是一天都浪费不的!拿到名单立刻给银婆婆逐一排查……他就不信,自己明明天时地利人和,怎么会输给两个畏首畏尾、连面都不敢露的小人!

……

正当北冥为了应付突发状况,第一次觉得驾驭的没有以前那么游刃有余的时候,却因为稍有些焦头烂额而一时忘记了后宫的床上……被骗喝下蒙汗药的心上人,也差不多该醒了!

其实,梵汐比那药物预计的时间更早醒来,以他那沾点迷药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的纤弱体质而言,那是北冥绝对想不到的……可谁会想到,就是那副轻盈的身体里,不久前曾经被化入了整只的蚕王呢?梵汐的身体,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只是连他自己都浑然不觉罢了!

坐在桃花依旧、人面全非的房间里,梵汐只记得之前好像突然觉得很累便睡过去了,又怎么会怀疑北冥?可如今,当初他执意住进这深宫原本是为了寻找千夜,这个理由没了,剩下的只有睹物思人!

没听到北冥在朝堂之上胡说八道的梵汐,一想到梵沐已经离去那么久,也不知道逸尘到底找到他没有?会不会凶多吉少?还是说梵沐早就已经……

不敢想下去,失去亲人的感觉让失去寄托的他,这会儿心里尤其的憋闷、难过,不由自主的翻身下床,简单的梳洗之后,换了件轻快的衣衫,摒退了婢女,想要一个人出去走走……当然,凤宁宫那个方向,他是绝对不会去的……

只是梵汐忘记了——这深不可测的后宫里,原本就处处都有他的“故人”!

“念……汐……”

信步游亭,直到站在似曾相识的小院前,望着院落门口的牌匾下意识的念出声来的同时,梵汐的脚步却顿住了——

是他!

一个儿总是被他遗忘,却在他的心里始终站着一席之地的人!

……

第一百六十章:你,还是你

原先,那个人不是住在这里的,但是只要看到那个门匾,看到里面那种二十多年来的记忆力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一幕幕的往事……梵汐又怎么会忘记?

沉溺于旧思绪的梵汐自己也许都没注意,脚步已经跟随着一种早就养成的习惯,慢慢的向里面的那扇门、向这里的主人步步靠近过去——

“汐儿——”

茗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从远处缓缓走来的梵汐……不自觉地,做出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动作——

狠狠地揉了揉眼睛,惊喜着,却又害怕着又像平日一样……是一场空欢喜的幻象!

“恩,你还好吗?”

——梵汐轻轻地点了点头。

多俗气的开场白……曾经不该是他们之间会说的话。

“还好,坐吧——”

失去了你,看不到你,身边没有你……我会好吗?

茗仑拉开身边额度藤椅,给梵汐拍打干净上面的尘土……体贴的心是有了,可从小养尊处优的王爷实在不是干活儿的材料,被他这么一弹,立刻扬得满屋子灰尘……

梵汐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蹙起眉头,捂着嘴——

“咳咳!茗仑……你在干什么啊?那些下人呢?”

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外面的侍卫、里面的婢女……虽然被幽禁,可逸尘对茗仑的兄弟情人还是有的,并没有借机刻薄过他!剥夺了爵位,日子却过得不比从前差才对啊!

可是眼前……随着灰尘渐渐落定,梵汐才终于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到处都蒙着一层尘土,包括茗仑身上的衣服都污迹斑斑,桌子上更是一片狼藉、什么垃圾都在上面乱堆着……墙角趴着一只不知打哪儿来的猫,大概是以前从那些冷宫妃子们那里跑出来的,也脏兮兮的,猫的旁边还扔着个破掉的饭碗,里面盛的八成是茗仑剩下饭、留给小家伙吃的……茗仑正手足无措,一脸尴尬的站在这一大片混乱中……

“汐儿,对不起,要不你回去吧……我这儿……太脏了,没有你落脚的地方……”

茗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局促的搓着鞋、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他好不容易可以看到心上人一眼,却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等一下,你就吃这个?”这样一来,梵汐反倒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了,指着地上猫碗中的残羹剩饭,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些侍卫呢?婢女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茗仑,回答我!”

破碗里的那些东西,连御膳房的猪都不吃……娇生惯养的茗仑,怎么受得了这个?

“后来……搬了一次家,我就把侍卫和下人就全都打发走了……不过是有人定期给我送点蔬菜、水果、点心什么的,其实都挺新鲜的,是我自己厨艺不好才弄成这样的……你别瞎担心了!我挺好的……”

一个月送一次蔬菜,还只有点青菜萝卜什么、哪有点心水果?就连那些蔬菜一个个歪歪扭扭、会新鲜才怪!

北冥一坐上龙椅,立刻就给他搬了住的地方,当然是因为不想让梵汐再找到他……以绝后患!

所以连侍卫和下人都撤了,除了每个月送一次食物的一个御膳房的厨子之外,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这鬼地方,上次梵汐找千夜的时候差点把后宫翻过来都没找到,可想而知有多偏僻!

不光如此,为了撤了侍卫之后放心,北冥还给他吃了软筋散,里面还加了每月不服解药就会七窍出血而死的慢性毒,他还能跑去哪儿?

……只是这些,他实在不想让梵汐知道……面对喜欢的人,每个男人都想展现出自己最春风得意的一面,而不是像他这样狼狈不堪……

茗仑依旧站在原地,本来想邀请梵汐坐下,可是看了看自己房间里脏兮兮的椅子,本来想靠的更近些,却突然发现白色的长袍都穿成了灰黑色,还一股子馊味……最后,还是一动都没敢动。

梵汐错愕之后,慢慢的低下了头,站在茗仑的角度,只能看到心上人白皙光洁的颈椎,可是梵汐的脖子明显的伴随着身体颤动,却让茗仑立刻慌了神——

“汐儿,别哭!你……你这是怎么了?我……”

每次面对梵汐潮湿的容颜,这个男人便不知所措起来……忘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急着跑过去给梵汐擦眼泪,可刚刚还在弄炉灰的手,顿时把梵汐精致的小脸擦成了一只花脸猫!

“汐儿……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去院子的井里给你打水来擦擦脸……”

——让人卑微的,并不是狼狈的处境,而是爱情本身。

“等一下!院子里有井水吗?”

——梵汐却突然抬起头,甚至一把拉住他。

“啊……有。”

不知道梵汐什么意思,茗仑愣了一下。

“你呀……我帮你打扫房间吧,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洗……顺便你也学着点,这么大的人了,笨哦!”

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努力呃微笑。

……在茗仑的眼里,也许眼前这个还是昔日他被圈禁的时候,那个永远都单纯可爱的爱人,可如今的梵汐早就不是他记忆里的人了,,他这种瞎话怎么瞒得过去?

是北冥……梵汐猜得到。

那个人,自从坐上王之后哦,越来越让他觉得……除了他,对谁都很残忍。

茗仑落到这个地步,是他当初坚持的结果,为的是帮北冥……可面对今天的北冥,面对已经消去了昔日野心的茗仑……他开始茫然了,自己当初做的事,到底对还是不对?

“哈?你?教我?”

茗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梵汐是被大家宠大的,众所周知的什么没做过……可是梵汐这样的提议代表着他们还能在一起多呆一会,除了惊讶之外,一方面舍不得梵汐干活,另一方面又舍不得他走……梵汐的这个提议,实在是让茗仑左右为难。

“要不先把脏衣服都拿出来,身上这件下次再洗——”

虽然都是男人,可有过肌肤之亲的事梵汐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只是现在面对这样的茗仑,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介怀了,却一不想面对茗仑的裸体……再说,这家伙可能所有的衣服都脏了,没有换洗也不行。

对他们这种完全没有生活常识的贵公子而言,干活这种事靠闭门造车的研究是没戏的……梵汐当初有房东老婆婆教他,现在他可以教给茗仑。

没一会功夫,梵汐利落的在院子找到两个被当做垃圾丢弃的大木盆,在井边洗洗刷刷,很快就把容器洗干净了,然后又径自到茗仑的里屋,洗了铺盖,在院子里找了几个破竹竿、用抹布擦的干干净净后插在院中的泥土里、又如法炮制的弄了跟横杆、用麻绳固定好,这才把床单被褥一件件的搭上去。最后又从他的门背后搜出一堆馊了的脏衣服……春暖花开的季节,这里又不是昔日他和千夜住的大北方,没有呼呼的北风,这点活对梵汐而言,已经算是轻巧的多了。

茗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神来——

“汐儿!别干了……我自己来!”

一把将梵汐抱住,男人紧紧的皱着眉,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怀中的身子,变得更轻了。

打从北冥回来,他就知道千夜未必是对手,那个人的心思细密不是用高强的武功就能制住的,作为一个失败者,他很了解这一点,所以他也知道,北冥将他的汐儿纳入了怀!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北冥那个混蛋,他到底是怎么照顾梵汐的!?

不是权倾朝野嘛?

不是从小就是处处把汐儿据为己有吗?

真的让他得到了……那个混蛋却……

梵汐瘦了,目光变得这么坚强,什么粗活累活儿都能干,脸上却失去了当初甜美无暇的笑容……这单薄的身子,北冥那个混蛋到底让他受了多少罪?

“那怎么行?脏衣服穿一年不换,岂不比外面的叫花子还要脏?皮肤会起疹子的!等一下把衣服洗干净后,我再帮你把房间打扫一下,桌子要清洗……猫也要洗下,你每天生活在那种房间,想得肺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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