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人揭开瓶盖看了看,面色较之前相对缓和了些,方才松了口气。
“继续说。”
“主人要小的转告前辈,此药虽未及山庄那边密藏的功效好,倒能先辅助治愈芳少爷的伤,待他忙完得以时间回山庄定会……”
“行了行了!你直接说那小子有什么要求便是!”
男子抹了把汗,鼓起勇气继言道,
“主人说,希望前辈借此机会允许他上云山一趟……”
见老人猛的回头似要发怒,他赶紧补充道,
“主人说只想探望芳少爷,求前辈应允……”
“哼!”
落木道人冷哼一声,未见搭理只管收好药便进门去了。男子见势忍不住大喜,他出发前主子就提过,如果说完未见老前辈回话,便只当是答应了。
于是,他现下也甚是识趣,只对着老人的背影抱拳行了礼便匆匆下山了。
18.惶然吻芳泽,尴尬掩情动
落木道人将药转交给苏芳后,次日一早便因要去锦山派寻谢掌门拒亲而离开了。
凤笑阳自前日傍晚听见师公与那男子的对话后,一面欣喜一面又心下狐疑他们所谈论的人,究竟是何身份。
然而眼见苏芳手里拿着那个白玉药瓶眉宇微蹙的样子,他不知为何直觉即使问了也得不到答案。随后又过了些时日,见并无外人上云山来,他便把这事渐渐淡忘了。而苏芳自用了那白玉瓶里的药,数月下来脸上的伤倒真有了明显好转。尽管眼下至颧骨处的伤痕依旧未能褪尽,但脸周疤痕边缘处,色沉却在越发减淡。近段日子里,连一些轻微的裂口部分都已经愈合得几乎看不出来。
凤笑阳看在眼里,心下也稍稍宽慰了些。不自觉间实早已是对苏芳发自内心的迎合。撇开内疚的心理,他莫名的更在乎师父的情绪,所以无论练功亦或是习字都较以往积极认真了许多。
苏芳表面一如既往的冷淡,心里倒是看得真切。
本来师徒二人的关系越渐融洽本是好事,但他心上却始终辨不清这种变化是从何时开始,又是先谁起的头……
这日趁着凤笑阳下山,王昆邀了冯肆和他去梨音园捧自家相好的场子。一出贵妃醉酒博得了满堂喝彩,自戏园子里出来时,王昆早已不见踪影,冯肆无奈的笑叹完却见凤笑阳若有所思的望着街边做糖光灯的小摊铺出神。
“想什么呢?”
冯肆轻拍他的肩,凤笑阳立马回过神笑笑,
“没……只是觉得方才那些伶倌额上的点缀甚是好看。”
“哦,那是绣影,这园子里的伶人额上都印着呢。”
“印的?”
凤笑阳略微惊道,
“四哥你懂这些呢?”
“还不是你昆二哥整日在我面前提,他那相好额上也有,还是髫年便刺上去的呢。”
冯肆话一说开,便不得停了一般,
“话说咱们方才看的那出戏,杨贵妃呐,相传发明这额痕妆的便是她了,当然也有传是复姓上官的一名女官……笑阳?”
见凤笑阳再度有些愣神,冯肆以为他又记起了沮丧之事,忙关切道,
“对了,你师父的伤可有好些了?”
听他提及苏芳,凤笑阳猛的回过神,遂点头道,
“恩,谢四哥关心。”
“你还自责呐?有啥事别憋心里……”
凤笑阳谢过,二人又寒暄了一阵,他便借口赶着回去而与冯肆道别了。
傍晚,苏芳步及书房时,竟又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凤笑阳再度就着几个瓶瓶罐罐在一个大碗里奋力搅拌着什么。
他一抬头,正巧与苏芳视线对上。二人沉默半晌,苏芳皱紧眉头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这次又想做什么?”
“嘿嘿……”
凤笑阳挠挠后脑勺,一时仅以笑代答,弄得苏芳更加窝火。眼看师父就要发作,他赶紧放下手里的碗,上前挽住苏芳的胳膊笑哄道,
“师父你先坐,先坐下嘛……”
“为师的话你还没回答!”
“答!我答!马上就答,不过师父你可要完整的听我说完……”
“其实这次是……为了帮你美容……只要画在脸……上啊啊!”
他话未说完便被苏芳一把拧住耳朵,当即痛得大叫起来。苏芳本只猜到他大概又是想了什么搞怪点子来无事生非,岂料他还真敢再次提及涂脸这等事!于是拧完他,连气都懒得生直接站起身,抬脚走人。凤笑阳顾不得耳根的疼赶紧自后一把抱住他却是笑着哀求道,
“师父别走嘛……别走……”
苏芳见他竟然开始胡搅蛮缠作出这等幼稚之举,瞬时阴沉了脸瞪着他道,
“信不信为师一掌拍死你!”
凤笑阳不怒反笑,只是识趣的松开了手,道,
“师父别气,这次真的没问题,也不用加别的东西。”
说时自顾自用食指沾了一点碗里红褐色的粘汁就要往嘴里送,苏芳眼色一变,提步飞速移到他身边打开了他的手,怒道,
“你做什么!”
凤笑阳也是一惊,看苏芳紧张的样子心底顿时泛起一股暖意,随即仍是将手指伸到嘴里舔了下笑道,
“师父,这是糖……不碍事的。”
苏芳镇定下来,方觉得自己态度有些奇怪,心下没来由的暗生闷气也不言语。却听凤笑阳解释道,
“师父,我今日听说了额痕妆的传说,我看那些戏子额间的绣影甚好看,所以在想,若是你面颊上的那一小部分伤痕实在愈合不了,不如点拙生花,借鉴下嘛。”
苏芳瞥了他一眼,只道无聊。凤笑阳依旧笑劝道,
“我画技不好,不过可以借糖汁先练练看,师父若是介意,这次换我先。”
说完子自书架上取出个小铜镜,对着镜一手握笔醮了糖汁在脸上画了朵花。苏芳瞧见他脸上别扭的花线,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凤笑阳回过头见师父讥笑自己,反而有些来气了。
“我画得不好那你来啊!”
苏芳冷哼一声,当即也挑了只白净的狼毫,沾了糖汁以极快的手速在他另一半脸上画了只乌龟,凤笑阳对镜一看大怒,委屈道,
“该你了!师父!”
苏芳拍拍手冷笑道,
“谁说要陪你疯了。”
说完就要走,凤笑阳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趁他没注意一脚踩上椅子飞身跃到他面前,抬手就往他右脸划了两笔。苏芳顿觉又好气又好笑,见他似要遁走干脆也握起方才的笔追了上去。师徒二人在小小的书房里半较真的打闹起来,一时,铜镜及书桌上那些瓶碗摔的摔,碎的碎。最后在凤笑阳顶着个大花脸认输下,‘决战’才得已消停下来。
苏芳卷了衣袖,眼看着白色的领口处斑斑赫赫的糖渍擦也擦不净,皱着眉直叹气。凤笑阳忍不住抬手按上他眉心,笑道,
“师父你别皱眉了,洗不干净你罚我……”
“今日就有上百条理可罚你了!镜子!”
凤笑阳递过一张帕子,微声道,
“碎都碎了……我替你擦吧……”
见苏芳虽然冷着眼,但也未予拒绝,凤笑阳便就着手里的帕子替他擦那同是沾粘了不少糖汁的右脸。
二人的脸相隔犹近,苏芳低垂着眼睫,不自然的避开了与其对视的目光。凤笑阳指间隔着帕子拭过他的鼻翼,视线却情不自禁跟着下移到了那浅红的唇瓣上。毫无预兆的,那种面红心跳的感觉复又翻涌而上,当下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之时,已经轻柔的吻了上去。
双唇间柔软温润的触感让二人同时惊愣住,凤笑阳不自觉的微动了下嘴唇,苏芳醒悟过来一把推开了他。指间滑过方才与之亲吻的部位,顿时也是双颊飞红。
凤笑阳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心中隐有受伤之感,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时也是羞窘异常。
二人沉默了许久,彼此的心中均是挣扎与煎熬。
凤笑阳慌乱下心里急道,
哎!我怎么就亲了师父!他这回该讨厌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手足无措间,却听苏芳先开口道,
“为……为师还是直接去洗脸好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凤笑阳一急,唤道,
“师父!”
苏芳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却似有些恼怒道,
“方才的事你不过是一时迷失,为师也知道你长大了,看来该娶妻的是你才对。”
凤笑阳闻言顿时急得大喊,
“我不娶妻!我一辈子都不会!”
“不要说胡话!”
苏芳也吼了回去,同是一副面红耳赤生气的样子。
凤笑阳连忙几步跑过去拽着他的手气道,
“师父不想娶妻就能被理解,为何我不想就叫胡话了!”
苏芳心里本已七上八下,被他问的头脑越发混乱,一时也只得别过头敷衍道,
“……那不一样,为师跟你……不一样……”
说完甩开他的手,面色却也红得更甚了。凤笑阳没有注意到苏芳不自然的反映,只听他说那句‘不一样’就被深深的打击到了,心下只管自问自答着,
他说不一样……师父说不一样……
为何不一样……就因为师父只把我当徒弟,而我却有了些莫名的期盼么……
苏芳心里想的却是,
被徒弟轻薄了还心跳得这般厉害……他糊涂也就罢了,我当真也糊涂了么……
二人各怀心思却都闭口不语,又是一阵沉默过去,苏芳最终还是就这般离开了。凤笑阳遂捏紧了拳头,狠不得锤昏自己,只是气到后来,他也想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气什么。
那日之后,二人相处的状况便开始莫名尴尬起来,到后来凤笑阳干脆对苏芳能避就避,尽量躲着不见他,而苏芳亦不再在晚饭后逼着他来书房练字。
尽管知道彼此都需要空间冷静下,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看不见了,心里却更是不痛快……
19.偶然识春幕,明了别扭心
这日清晨,苏芳特地天未亮就起身了。本以为凤笑阳最多也是刚起,可当他步及外厅时,却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早膳,以及……一副碗筷。
端起那碗莲子粥,掌心传来的暖热感明显是刚做好没多久,苏芳眉宇紧蹙,心下一股闷气涌上心头,当即放下碗疾步跑到院外大喊了一声,
“凤笑阳!”
寂静的云山顶上除却自己的回音久久无人应他,苏芳懊恼的站了一阵,只得转身走回院内。进门后,目光下意识的又望向了桌上那碗粥。他此时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只以为那人又躲着自己,慌乱之下竟没发现另一个小碗下压着的一张字条。
走近抽出那字条看了下,上面短短两句留书说自己下山去了的话,笔迹的工整却透着一股刻意的感觉。
苏芳揉了字条,遂恢复了冷静的态度。又看向那盛满糖的小碗,最后竟破天荒的舀了一小勺糖在粥碗里。凤笑阳以往常念叨这类粥要加糖才好吃,他从未理会过,然而今天不知为何,直觉要是不加点味道,他会吃不下。
凤笑阳下山到了镇上,街市上已是小有喧嚣。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加上心情烦闷无奈,最后还是转回到了冯肆家里。他敲了下门,见来开门的是冯肆媳妇,忙见礼强打起微笑道,
“嫂子好,四哥没在?”
冯肆媳妇忙笑着拉他进门,道,
“今儿可巧,昆二家的铺子要赶着给一楼里送货,他去帮忙了。”
凤笑阳见冯肆不在,本欲告辞,谁知小腿又被小冯瑛抱住直摇晃,只得微笑着抱起那孩子进了门。
在冯肆家逗小孩玩了阵,见午时都过了冯肆还未回来,他想了想便走去厨房向妇人告辞道,
“嫂子,他们在哪楼送东西,干脆我去找他们罢。”
“街尾那家……新开的青楼……”
冯肆媳妇说这话时语气甚为不屑,凤笑阳幼年也算是被青楼出身之人收养,心下倒也不甚在意。于是只同她寒暄了几句,便径自离开了。
他独自行到街尾,眼瞧着一座二层阁楼式的大宅子,旁边挂着一块雕字为‘夜艳楼’的烫金牌匾,琢磨着八成就是此处了。门口站着两个牛高马大的汉子,边打哈切边挖着鼻孔一副疲惫的样子,凤笑阳说了三遍是去寻人那俩护院硬是不让进。他最后没法,只得假装离开,绕了一圈却自那楼的另一端墙壁飞身跃进了里面。
凤笑阳对于自己的轻功一向自我感觉甚好,岂料此次落脚时不幸踩中的石块上满是滑腻的青苔,他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栽倒进了旁边的青竹丛中。揉着摔疼的屁股和后脑勺,正欲痛呼出声不料却听见一人凶悍的威吓声,
“谁!?”
凤笑阳顿住动作暗吃一惊,遂寻思道:这种地方通常酉时过后方才开张做生意,此时尚早这后院怎会有人呢?
他思虑一转便轻学了一声猫叫,头亦趁势偏到竹丛后。隔了一小会,果真未见那人走过来查探,正狐疑间忽然又听见另一个颇显阴柔的男音轻声道,
“不干了!不干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又听之前那凶悍的男声急哄道,
“别啊,别走……方才只是猫……好心倌,你就是我的心……我的肝……咱等了许久难得有机会,就让哥哥疼一次好不……”
之后便传来一阵衣物拉扯及肢体推攘的细碎声音,凤笑阳越听越糊涂,疑惑着小心的拔开几根竹叶借着缝隙瞧见了院落另一角里的两人。身形偏高那汉子一身护院打扮,他怀里那名少年衣衫半解,因是侧面难见其全貌。二人正推推攘攘却见那少年埋怨道,
“你舒服了可好,我若是被鸨爷发现少不了又是顿打,心肝若是这般疼的我宁愿不做你心肝!”
他似骄若怒的捶打着那护院,身子却未见真的逃开,只听那护院又哄道,
“好……我错……我的错,你别折磨哥哥……”
说完搂紧那少年就是一顿猛亲。见怀里的人终于半推半就的不再挣扎,那护院左右观望了一瞬竟将那少年抱至另一侧的假山后,一手就着少年胸前的乳核又摸又捏,另一手则慌乱的扯着自己的腰带。
凤笑阳所躲之处偏巧能看全假山后的景象,此刻他张大了嘴却更是不敢出声。
二人又亲摸了半晌,那护卫刚扯开裤头便捧起少年的翘臀匆忙着就往里入,少年低呼了一声,呻吟道,
“恩……慢点!啊!会痛……”
“心倌何时学会唬哥哥了,方才有人新送了几车猪脂来,你明知约了我,定是早早偷抹了些……瞧瞧……里面虽紧却滑得很,又怎会痛……”
那护院说时将少年的臀扣紧越发大力的抽送起来,一时那少年刻意压低的难耐呻吟及身上之人粗重的喘息声并相交织在一起,直看得躲在青竹丛后之人面红耳赤,浑身僵硬。
二人操弄了好一阵那护卫似是终于发泄出来,此刻那少年也早已是射满了周身瘫软在他怀里。他俩穿好裤子,随即又开始了新一轮叙情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