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沐白看了几眼，沉声问道，“你就是那个林沐白吧！”沐白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觉得眼前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但他并没有见过他，他在心底努力回忆着，却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是小沫的哥哥，昨天就是你把她弄哭了的？”那人看起来十分的生气，脸上也涨得通红，他质问着沐白，但看起来似乎是已经十分肯定了。

沐白顿时想了起来，眼前这人原来是和昨日表白的女生是兄妹，怪不得他觉得他眼熟了。沐白看着眼前的男人，微有些犹豫地开口询问道，“她，哭了？”他虽然觉得那女生很奇怪，而且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拒绝做错了，但是对于将那个女生弄哭了这件事，还是让他皱了皱眉头。

那男人脸色一沉，什么也没有回答，只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怒气冲冲地开口道，“别在这里假装不知道，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教训你的，你最好乖乖地让我揍一顿，然后去跟我妹妹道歉。”

沐白听到男人的话，不由得轻轻耸了耸肩，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拒绝。”

那男人一时气结，他看了看自己这边的几个身材高大的哥们儿，又看了眼沐白和秦子墨两人的小身板，顿时觉得沐白的态度太过嚣张了一点，他尾随了沐白一路，一直等到两人落单了才现身，并把他们堵在这个小路上，就是为了好好教训他一顿。

“小子，这是我跟他的事，没你什么关系，赶紧给我站一旁乖乖呆着，否则小心被误伤了。”男人朝秦子墨说完，似乎并不想殃及无辜，沐白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心底暗自决定等一下下手的时候轻点，不把他们打残了。

秦子墨看了一眼沐白，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和有礼，就像面对的是一群儒雅的书生般，他低声却坚定地开口道，“如果，我说我也拒绝呢。”

沐白惊讶地看了秦子墨一眼，眼底有几分不解，却在看到秦子墨关心的目光时心下一暖，他看了眼一旁似乎想说些什么的男人，一边浮起嘴角轻声道，“不必担心，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了他们。”

秦子墨显然一怔，他不再多说什么，只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了一旁的角落，对面的男人显然被沐白这句话所激怒，他挥了挥手，招呼着众人冲向了沐白，众人的拳头全都向沐白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35.表白的后续

沐白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抬手轻轻地挡住了靠得最近的一个人的拳头，他手掌轻轻一翻，两根手指就捏住了那人的手腕，原本这样轻巧的动作很容易就能挣脱开来，但那人却脸色大变，看样子不但不能挣开，反而疼得要命。

沐白毫不迟疑地转身靠近了那个人，在他另一只手都还未来得及抬起的时候，就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剩下的四个人顿时一怔，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些，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沐白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而是立刻蹲身伸脚一扫，左右两人立刻躺在了地上。

还站着的两人停顿了一下，对视一眼，都只是握着拳防备地看着沐白，却并没有再试图攻击他了。原本被沐白摔倒的领头的那个男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色十分不善地再度朝沐白冲来，沐白微一挑眉，脚步飞快地移动着，右手在男人身上快速地拍了几掌，男人背一弓，几乎又要扑倒在地。

沐白却突然侧身站在他身旁，右膝朝男人的肚子处一顶，手肘却同时往下，男人顿时惊呼了一声，但这声音很快便被他咽了下去。沐白将腿一松，男人立刻面朝下地趴在了地上，将他搞定之后，其余的四个跟着他来的人便不再攻击了，他们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怕沐白袭击他们，然后一边寻着退路，其中一个转身后，另外几个便立刻也转身飞快地逃开了。

沐白只斜眼扫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追上去，他见那些人都走远了之后，才垂眸看着自己脚边的男人，他显然疼得厉害，试图想要爬起来，但是支撑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沐白虽然没下什么重手，也小心地避开了他的筋骨要害，但却带上了些内力，那一腿一肘，足够他难受很久了。

沐白毕竟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教训虽是教训了，但男人身上的伤只是很疼，却不会很严重，沐白估摸着这教训大概足够让男人望而却步了，便招呼了一旁的秦子墨准备离开了。

他脚步刚移了半步，却立刻被脚边的男人拉住，他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用力地借着沐白的腿半撑起了身子，断断续续地开口道，“你……你给我，站住。你还没……没给我妹妹道歉呢。”

他的声音不大，不连贯的吐词更是让他毫无气势可言，但沐白原本想挣脱他手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神色莫名地望着地上狼狈的男人，心底突然升起一种羡慕的情绪，是的，羡慕。

他羡慕那个女孩有这样疼爱她的哥哥，哪怕自己受了伤，疼得受不了了，但脑子里想着的，依然是她，关心着的，也依然是她。这样的亲情他十分羡慕，这种羡慕，让他几乎不能对这个人再下什么重手了，这是他渴望的，最渴望的，感情。

能有人维护另一个人，胜过自己，胜过一切。这样浓烈的感情，他何时才能拥有呢？沐白觉得自己的身体涌过一阵凉意，如同他期待着、等候着，却日渐冷却的心。

“沐白，怎么了？”秦子墨此时刚巧走到了他的身旁，他微侧着身子，关心地望着他。沐白猛地回过神来，颇有些慌乱地掩饰着自己不小心泄露的情绪，秦子墨半低下头，看了眼地上的男人，然后伸手扶了扶眼上的眼镜，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没事。”沐白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便淡淡地开口答道，秦子墨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挂上了惯常的浅笑，他的目光温和地望着沐白，这让后者觉得刚刚有些抑郁的心情似乎有了些许的缓解。

“没想到，你的武术练得很不错啊。”他微笑着夸奖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带着几分赞赏。沐白略一怔忪，颇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看似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并不敢去看秦子墨的眼睛。

“这不都是因为楚殇教的好么。”他声调干涩地说着谎，心里微微的有些忐忑，眼角却小心地去瞟着秦子墨的神情，后者静静地回望着他，唇瓣的笑意越发的善意温和了起来。

“是么，他在武术方面，确实还不错。”秦子墨淡淡地说着，看起来像是相信了他的说辞，沐白心下一松，这才注意到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脚边的男人已经支撑着用力地爬了起来。

他试图站直了身子，却始终有些摇摇晃晃的，像是着不上力一般的，仿佛只要一根指头就能将他轻易地戳倒下去。沐白见他晃悠的样子，不禁突然伸手拉住了男人的手腕，帮他稳定了身形，男人显然一怔，看向沐白的目光中带着几许迟疑。

他略一犹豫，还是重重地推开了沐白的手，拒绝了他的帮助，这样的用力让他身上的疼痛加剧了一些，沐白收回手，看着眼前的男人咬着牙将呼痛声压回了喉咙里，那男人抬起眼狠狠地瞪着沐白，音调中毫无底气地开口道，“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是只要你不跟我妹妹道歉，我下次还会来找你的，那群臭小子……嘶。”

他望了一眼其余四人离开的方向，低声着似乎想要骂两句，但却牵动了肚子上的肌肉，那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沐白听到他的话，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生从远处传来。

“哥哥。”那声音一边这样叫着，一边越发地靠近了他们，沐白转过头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昨日表白的女生，她显然一眼也看见了沐白，但看到沐白身旁的男人，便还是咬着牙跑了过来。

“小沫，你……你怎么来了？”男人原本已经顺畅的声音在看到女生以后，突然又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他努力站直了身体，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想让女生发现自己已经受伤了这件事。

被叫做小沫的女生用眼角扫了一眼一边的沐白，然后脸色苍白地又转回了视线，她看着自己的哥哥，突然大声地怒气冲冲地开口道，“我说过了不关……的事，你这样惹事要是被你的老板知道了，你要怎么办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稳定的工作，你是又想回去当小混混吗？”

小沫看起来有气势极了，丝毫没有昨天在沐白面前的羞涩的模样，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般。沐白同秦子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男人的头低了下来，他喏喏地踟蹰了半天，才犹豫地辩解道，“可是，他让你哭了。”

小沫的脸变得通红了起来，她咬着下唇看了眼沐白的神情，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咬着牙一把拉住自己的哥哥，这才看到了男人脸上些微的擦伤，刚刚他一直试图藏起这些伤口，但现在等她靠近了之后，他的伤就变得无处可藏了起来。

小沫神情一变，松开了他的手，上下细细地打量了他好几眼，立刻就发现了男人衣服上的污迹，她顿时皱起了眉头，转头看了眼沐白和他身边的秦子墨，然后低声焦急地开口询问着男人道，“你受伤了？”

男人原本想要否认，但是看到小沫关心的目光之后，就怎么也否认不了了，他不敢去看女生的表情，只得移开了视线，试图掩饰地开口道，“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

小沫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她刚刚就是见到了哥哥以前的几个朋友，问了他们才知道哥哥居然带着人来围攻沐白了，虽然也听到了哥哥被沐白教训了一顿，但是她实在担心哥哥那牛脾气犟起来了什么也不管，把事情闹大了，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心里虽然清楚，却没有再说什么，只伸手扶住了他，匆匆地朝沐白两人歉意地微微点了点头，便准备带着男人离开了，男人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沐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小沫在身边，却又开不了口。

沐白看到他的样子，像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他突然眼神一转，上前几步，拦住了他们的脚步。秦子墨见沐白反常的举动，不由得一怔。那男人见他挡住了他们，便慌忙地将妹妹护在了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沐白。

沐白看了一眼他，便将目光移向了他身后的小沫，她长得并不出色，微有些清秀，属于较耐看的类型，此时她正微低着头，回避着沐白探视的视线。沐白想了想，便淡淡地开口道，“关于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他的话让小沫和挡在她身前的男人都猛地睁大了眼睛，小沫抬起头来，万分不解地看着沐白，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向她道歉了。

沐白寻思了一下，看到小沫疑惑的样子，便再度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会哭，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会拒绝你。”他的话听起来压根不像是道歉，这让那男人再度黑了脸，沐白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跟你道歉，并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哥哥。”

沐白看了一眼满脸是伤的男人，看到他眼中的惊讶，便不再多说什么，抬步便同他错身而过，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沐白十分迅速地伸手在他身上轻点了几下，不着痕迹地缓解了他的疼痛。

男人自然感觉到了这一切，他回头看了眼已经同秦子墨一起离开的沐白，再将目光转移到身后的妹妹身上时，眼神不由得软了下来，他垂着头像是要等着妹妹的训斥，却见少女泪眼朦胧地轻轻抱住他，语调轻柔地开口道，“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的疼爱，谢谢你一直照顾着我，谢谢你，在我身边。

36.缓和与退场

沐白和秦子墨两人一路都沉默着，没有人开口说话，等他们去图书馆借完书出来，已经快中午了，两人去食堂吃完饭，然后直接回了宿舍。沐白在门口同秦子墨道了别，便走进宿舍，顺手关上了门，他坐在座位前，脑子里回忆起刚刚回头时看到的那一幕，唇边不禁勾起了半点笑容。

但这笑容很快便消失了下去，他慢慢地垂下眼，神情里微微带了几分无奈和寂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正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却听见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沐白略一怔忪，忙地将电话拿了出来，他虽然天天带着手机，但这东西响起来的机会却很少。

除了父亲近半月一次的电话以外，沐白很少接到其他人的电话，而父亲前两天才刚刚打过，所以现在打来的应该不会是他。沐白将目光移到了手机屏幕上，然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电话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看起来像哪个地方的座机。

沐白微一犹豫，还是按下了接听，然后小心地把手机放到了耳边，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沐白眼睛一亮，稍稍迟疑地开口道，“奶奶？”

“嗯，小林啊，我是奶奶。”那边应承了一下，果真是韩洛的奶奶，她说完这句，只听到沐白愉悦的应了一声，却没见沐白说话，便只得再度开口道，“小林啊，都一个月没来看奶奶了，听孙子说你很忙没时间哦？”

“没有啊，我有时间的。”沐白慌忙地否定了，甚至还在电话这头摇了摇头，那边的老太太像是能看到他的动作一般，发出了一阵慈祥善意的笑意。

“既然有时间的话，不如这个星期跟孙子一起来看我啊，奶奶也想看看你长胖了没有。”老太太温和地邀请着，即使隔着电话，沐白也能感觉到她满满的期待，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对方看不到他的动作。

“好，等韩洛回来，我就跟他讲。”他忙地出声答应了下来，老太太笑呵呵地同他闲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直到电话里再没了声响，沐白才慢慢地将电话拿到眼前，他定定地看着手中已经黑了下去的手机屏幕，嘴角却慢慢勾勒起一点笑容。

他上次跟韩洛一起去看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曾经让他留了电话，虽然如此，但是沐白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真的会打过来，他想到老太太刚刚的邀请，心底便慢慢地蔓延起一阵暖意。

刚刚因为那对兄妹十分亲密的亲情而升起的那一点点遗憾，很快便被这种暖意所掩盖，然后消失得一干二净，沐白收起了手机，不由得开始期待起周末来。

夜里晚归的韩洛如常地打开门，却见屋内的灯亮着，沐白坐在桌前，背对着门口。他也是开的台灯，灯光虽然明亮却不算刺眼，只照亮了他周身的一小块地方，韩洛意外的看到沐白居然没有休息，不由得怔了一下。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沐白忙地停下笔，转过了头来，看到他等待多时的对象终于回来了，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般开口道，“你回来啦。”他的语调里带着些许他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温和，韩洛只静静地望着他，甚至没有走进屋子。

沐白背对着光，四周一片黑暗，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的声音里那些微的温和却让韩洛心头一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垂下眼，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掩住了自己内心汹涌起伏的情绪。

他低垂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埋着头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了台灯。他并不准备同沐白说些什么，所以他一直沉默着收拾着自己的桌子，甚至都没有再看沐白一眼。

沐白疑惑地看了一眼韩洛的样子，心中颇有些不解，不过他并不准备去探究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去看奶奶的事情，他寻思了一下，便主动开口唤道，“韩洛。”

被点名叫道的人猛地一怔，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他蓦地抬起头来，在对上沐白认真的目光时，却有些心怯地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沐白并不在意他的举动，而是唇角带笑地低声道，“奶奶今天打电话来，说让我周末跟你一起去看她，我只是想提醒你记得，周末的时候叫上我一起。”